《浥轻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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浥轻尘-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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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圣上,皇子他,他已经……请圣上节哀,”太医再次为病床上躺着的毫无生气的小小人儿检查后,战战兢兢地的禀道。“啊……”太医的话音未落,就被仁宗一把掼推倒地,年事已高的他,哪经得如此地一惊一吓,不由得痛呼出声。

    “什么叫节哀?这又让我如何节哀?那可是朕唯一的皇子啊!”仁宗悲哀地倒退数步,痛苦地低头喃喃着,忽然,他双目一瞪,剧烈地挥动起了双手,神态疯狂地抓住一个太医的衣领,喘着粗气喝道:“都是你们医术不精,让我的皇儿,皇儿……来人,把他们,把他们给朕拖下去斩了。”仁宗的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在大家的一片惊呼声中,陷入了昏迷。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脉,抓药啊!”一旁的太监总管刘予见状,忙一边抱着仁宗上榻,一边急声命令道,齐齐惊呆了的众人这才皆回过神来,把脉的把脉,端水的端水,皇宫顿时象烧开的水般,沸腾忙碌起来。

    当晚,三皇子因病逝世,圣上受激不豫的消息便悄悄被报到了中书,诸相们深夜急急聚集商讨,翌日,颁布了圣上龙体微恙,休朝数日的共同决定。

    于是,一时,朝野震动,百官议论纷纷。

    “这已经不是圣上第一次如此突然染病休朝了,恐怕……”有官员悄悄道。

    “听说是圣上又不豫了。”另一官员忙报告最新消息。

    “什么?”旁听者皆大惊,大家都压低了声音问,“可真否?”

    “千真万确。唉!圣上仅有的两位皇子都去了,圣上又时常不豫,这立储之事,恐怕是非裕王爷……”此官员话尚未说完,便被一旁站立的官员喝住,“亲家,休朝时日不速速回府,在此说什么呢?”言毕,不由分说,便拉着他急走而去。一面低了头哑声斥道“你不要命了吗?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当众言说?”

    前者这才被点醒,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是啊!他们不过是三品大员,哪里有资格谈论皇族立储之事呢?忙揩了汗感激道:“亲家真是救了我呀!请亲家上吴某家小坐吧!”“你呀!”后者摇摇头,终于同他相偕而去。

    此后,百官中对于立储的言论愈演愈烈,最后发展到连开封的百姓都开始悄悄地议论起皇上不豫,皇族立储在即的消息。

    这些言论终于悉数被报上了皇宫和中书,于是,刚刚大病初愈的仁宗榻前,当夜就受到了忠心耿耿的诸位丞相们的拜访。

    “圣上,民间流传此些言论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如再不想法制止,恐怕……”一位丞相欲言又止。

    “是啊,皇上,再加上成王爷已越狱至江南,三皇子又发生不幸,若是再不立储,恐朝中人心不稳,易生变故啊!”另一位丞相也大胆进言道。

    “请圣上早做裁度。”其余在场诸臣也同声附和道。

    仁宗闭了眼,他心下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况且自己的身子也不争气,在现下因成王爷一案而百废待新的时期内,早日册立太子,对他手中政权的巩固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仁宗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只是这王储又该由谁来担当呢?他脑中闪过了赵景的脸,未知对这立储之事,他们心中的人选又是谁呢?想至此,他终于争开了眼,状是随意地问道:“那诸位爱卿认为应立谁为储君呢?”

    “这……”大家互看一眼,终是无人敢言,便一起道:“此事臣等无权决定,还望请圣上定夺。”

    仁宗暗暗吁了口气,沉思良久道,“既然如此,朕认为兹事体大,容慢慢再做商议吧!”

    众人见仁宗态度已松,言下也有了立储的意思,到底安下心来,便也不急于立时催促要立王储,终于都欢喜谢了恩,退下离去。

    不久后,宫中就传出了仁宗命裕王爷赵景南下扬州,缉捕在逃朝廷钦犯——赵永的消息。当夜,“哒哒”的急促马蹄声响彻了京师的出城街道,往复三遍,绕梁不止。

    在守城的卫侍第三次睡眼朦胧地检查出城者的所持的出城令,为他们打开紧闭的城门时,一向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由得嘀咕起来,“真是活见鬼了,一个晚上就有三队人马奉旨出城,这皇上到底在搞什么鬼?”

    话音未落,他的头顶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妈的,谁这么不要命了,竟敢打老子?”他条件反射地欲破口大骂,一转头,却看清了来人的脸,顿时吓得噤了声,“嘿!头,您,您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呀?”来人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吓得一激灵,便再不敢言语,专心关他的城门去了。

    来人步上城墙远眺绝尘而去的最后一队离城人马,心中警觉起来:那第一队过去的是裕王爷的车马队,第二队的是沈旭沈大人告老还乡的车队,只是,这第三队人马?凭自己多年来的经验和人脉,竟也猜不出他们的来历,这些人手持的又是圣上特颁的旨意,难道宫里又要发生什么大事?……那个被称为“头”的小头目立刻意识到了今夜之事的非比寻常,心下决定,明日一定要去拜访一下官居三品的老丈人……

    
 


浥轻尘 正文 命运
章节字数:5155 更新时间:08…05…23 19:44
    扬州何府,何府当家何桓的主屋密室内。

    “老祖宗,宫里传出消息,说是此次派了裕王爷前来缉捕您,您看,是不是要……”何桓恭恭敬敬的向坐在上座的一名中年男子汇报道。

    “赵景吗?”那男子抬起了低垂饮茶的头,竟赫然就是被朝廷通缉了许久的前成王府王爷——赵永。此时,他的皇族贵气早已荡然无存,朴素的衣着和因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无一不显现出他如今的困窘和潦倒。

    “是的,而且据探子报,他开赴扬州的人马后,还跟着一队圣上的人马,看来他们此次是来势汹汹呀!老祖宗,您还是到别处躲一躲吧!”何桓谄媚道。

    “躲?!哼!你是怕我给你带来麻烦吧!”赵永一声冷哼,旋即目光一凛,一把锋利的匕首便瞬间架在了何桓的脖子上,“老,老祖宗,您,您这是干什么呀!”何桓吓出了一身冷汗,惊问道。

    “干什么?何桓,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次要不是为了解决你的事,我又怎么会陷进了赵景设的套子里?你若敢现在甩开我,背叛我,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赵景加大了握匕首的力度,当场摞下狠话。

    “您这是干嘛?您可是我们何府的老祖宗啊!我们供着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背叛您呢?您,您说笑了。”何桓忙一边小心地躲着刀锋,一边赔笑道,脸上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哼!你知道就好,”赵永冷哼了一声,放下了匕首,阴狠地笑了一下,“他身后跟着那个昏君的人马吗?”赵永沉思片刻,忽然笑得愈发地阴狠起来,“哼哼!赵景,你也有今天呀!”言毕,忽又猛拍了何桓肩头一下,道:“放心,我们还没完全输,”然后自语:“哼哼!赵景,你以为可以瞒得过我吗?君讼师根本就是个女人,只要抓着这个,还怕你不乖乖就范?哈哈哈!”赵永大笑起来,巨大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密室里来回旋转,飘荡,仿佛从地狱里传出的恐怖声音,让何桓汗毛直立,觉得分外地毛骨悚然。

    几日后,赵景终于在众探子们“关怀”的目光下抵达了扬州官府别馆,探子们惊奇的发现,与他同行的,竟然是传言已经告老还乡的沈旭。二人刚刚在别馆内坐定,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苏言。

    “你怎么来了,家中老小一切可安好?”咋一见故友之子,沈旭不由得欣喜万分,立即起身相迎,苏言却并不理睬他,一进门便不声不响的朝赵景脸上猛挥了一拳,因为事出突然,再加上旅途劳累,赵景又看不见面前的苏言,所以,纵是他有极好的武功修养,也没能躲过苏言的这一击,俊脸结结实实的挨了几记重拳,立刻青红了起来。

    “你疯了,”沈旭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了想继续挥拳的苏言。

    “我没疯,是这个男人疯了。”苏言大喊,“只有瞎子才会看不到思君这样好的一个女子,赵景,你这个伪君子,到底对思君做过了什么?”苏言一边奋力挣脱着沈旭的牵制,一边恨恨地大喊,紧握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劲,已经泛起了清白色。

    “思君?!”未等沈旭回过神来,赵景已经前跨一步,紧紧拽住了苏言的双臂,颤抖而又急切的问道“她,她怎么了?”苏言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比从前看来清瘦了许多,也憔悴许多的苍白男子,想起了思君最后对自己道的话“不要责怪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心下顿时五味杂陈。

    “如果我说她已经死了,难道你会舍得你的荣华富贵随她而去吗?!”他冷冷地讽道。

    “什……”赵景踉跄着后退了数步,颤抖但却异常坚定地回答道,“我会。”脸上却隐藏不住地现出了绝望的神情,仿佛被瞬间抽干了生命力的布偶,苍白而又悲伤。

    苏言默默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颓然地松开了紧握的手,跌坐在椅子上,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责骂赵景呢?思君不也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离开的吗?他强压下因思君失踪而产生的狂暴的怒气,叹了口气,苦涩地说:“这几月,思君一直住在苏府。”赵景闻言立即惊喜地抬起了头,却听到苏言说:“可是,两天前,她就留下了一封给你的信悄悄离开了。”

    “她去了哪里?”赵景焦急地问。

    苏言脸上又现出了恼怒的神色,“我要知道她去了哪,还用得着来找你吗?”他烦躁地喊道。

    苏言的话音刚落,门外就出现了一个侍卫的身影,禀道:“王爷,不知是谁把一封信放在了别馆门口,上面写着您的姓名。”

    赵景一愣,让沈旭拆开读信,信还未念完,赵景就一个箭步地冲出了房门高喊:“来人,备车,去雁邱。”

    苏言忙起身一把抢过了信细看,见上书:你心爱的女人现在就在我手中,若是不想她死,明日午后,就独自一人来雁邱山找我,否则,君讼师的安危我可不敢保证啊!”

    “混蛋。”苏言大怒,起身就欲追赶,却被沈旭伸手拦住,“冲动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应立刻带了人偷偷尾随王爷去那里,也好见机行事。唉!”沈旭旋即又轻轻叹了口气道,“王爷本就是痴情人,这些日子已经为了莫丫头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派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自己更是日夜思念,以至思念成疾,现在要靠汤药维持,其实成王爷一案还未结束,他就打算要日后辞了一切爵位,娶了丫头白头到老,哪知丫头她……”沈旭摆了摆手,“不提也罢,你实是冤枉他了。如今他好不容易知道了丫头的下落,若是再不能救她回去,丫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恐怕再也不会独活了。”苏言闻言一怔,“他竟真放得下荣华富贵,皇室恩宠?”

    “他们两个都是性情中人,你道真会有人在乎这些过眼云烟的身外之物吗?”沈旭叹息道,接着又觑了苏言一眼,再不多言地径直部署人马去了,只留下苏言一人仍兀自在那呆呆地想着:难道真是我错怪了赵景?

    盏茶工夫后,别馆内闹哄哄的人群终于都走了,这时,馆内的偏房才偷偷地闪出了两道人影。

    “大哥,看来决定性的时刻来了,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其中一个身材较为矮小的人问道。

    被他称为‘大哥’的人略一沉思,吩咐道:“叫上我们的人,乔装打扮一番,务必要截住沈旭带去的人马。”

    “哦!您的意思是……坐山观虎斗,让他们两败俱伤?”前者略一思索,恍然大悟。

    “这样可以省了我们不少力,而且也正是圣上的意思。”

    “圣上真是有显见之明,大哥请放心,小弟这就去办,保证让上头对我们的行动满意。”言毕,矮个子施展轻功飘然离去。

    黄昏,城郊雁邱山顶。

    “哈哈哈……”晚风送来了一阵令人恐怖的狂笑声,赵景的车马就在这放肆的笑声中停了下来。

    “赵景,裕王爷,景弟,要请你来一趟还真是不容易哪?”赵景才刚下车,就听到了成王爷赵永似笑非笑的讽刺声,他心内不由得一沉,有丝丝惊慌起来,他没对思君怎样吧!

    “思君呢?”他稳了稳情绪,沉声问道。

    “放心吧!她好着呢?”赵永轻笑着挥了挥手,一旁的何桓便命人带上了一个被蒙着双眼的女子。

    赵景的眼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听到了思君熟悉的脚步声,闻到了那只属于思君的淡淡的菊花香,终于再也按捺不住重见思君的喜悦,疾步上前直到被赵永的人拦住,千言万语涌上他的心头却只化作了一句颤抖的话“思君,你,你好吗?”

    思君的身子猛得一颤,“你真傻,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呀!”

    赵景笑了,却笑得有点苦涩,“因为,我爱你。”

    没有多余的告白,没有对自己饱受相思之苦的抱怨,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我爱你”,却道尽了情人间多少的缠绵和宽容,思君的泪水再也藏不住地决堤而出,原来,一直自以为坚强,其实却无比懦弱的人是她;一直自私地以为自己是在救赵景,其实不过是对他们的爱情产生了不安与不应有的怀疑,最终选择了逃避的人是她;一直用一种愚蠢的方式在伤害着本该是自己最心爱,最舍不得伤害的景的那个人,还是她。自来到这个朝代以来,思君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和可笑,也是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心痛的后悔。仁宗的威胁又如何呢?个人的生死又如何呢?只要她的景是爱她的,只要他们真心固守着那一份爱的承诺,又有什么坎是不能迈过的呢?景呀!她日日夜夜思念得无法入睡的景呀!这是命中注定的结局吗?如果是,思君再也不会逃避了。她内心深处压得深深的、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心灵的心墙,终于在这一刻嘣的一声崩溃摧毁了。她哽咽着,但脸上却浮现出了感动的微笑,“我也爱你,所以,请景一定要活着离开,从此,思君会作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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