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苍白,一头是汗,可是那平静从容却坚定得不可动摇的眼神,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狼狈,那双手明明颤抖得不象话,可是狄一就是知道,就是相信,一旦长箭离弦,就一定可以命中目标。 “你疯了?你怎么敢动用内力,就你的身体……” 容谦淡淡道:“我废的只是身子,不是武功。我不动武,只是因为这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强大力量的冲击。但是,如果有人逼我太甚,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狄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什么人逼你了,我不过是想求你救一救你自己的朋友,我不过是想尝试用你关心的人来让你更多关心阿汉一点,况且,我也只是想了想……” 远处箭锋上平空生起的杀机寒意,让狄一的话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容谦微微一笑,眼神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想也不可以。” 狄一愕然望着容谦。 小楼中人,果然一个比一个偏激疯狂又极端。阿汉的嗜睡,方轻尘的任性,都一样!而这个看起来最温和,万事好商好量的人,骨子里竟然也不例外,居然就只为了。只为了…… 他愣愣望着容谦,看着这个儒雅男子,难得如天神般张弓搭箭的英姿。忽地长长一叹:“你的身体,经得起这样射几箭?今日你这逞强一箭。回去最少要受一个多月地痛苦折磨。” 容谦也不强言掩饰:“我最多只能射三次。三次之后,这身子怕是就要废了。所以,就算你为阿汉做了那么多,我也只敢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再有任何谋算他的心思,我的箭下断然不会容情。” 狄一一怔。微微动容,黯然不语。 刚才那一避,速度已是他地极限。然而,听容谦的语气,他能躲过去,竟不是他地本事,而是容谦手下留情。 偏偏看那人的从容神态,淡淡语气,狄一竟是丝毫也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按说。以容谦的身份权力地位,他完全可以和其他小楼人一样,用一国之力。用狄三,狄九和阿汉的安危来威胁他逼迫他。可是。身体虚弱伤病至此地容谦。却只选择用自己的实力来给他警告。 容谦倾尽全力,也不过只能发三箭。却为着阿汉的原故,白白浪费了这一箭,极大地伤害自己的身体,只为了来威慑他…… 他那平淡神容之间,从容一箭所显示的决心和诚意,让狄一不得不动容。 狄一沉默了一会,才轻轻道:“你这样做,值得吗?” 容谦微笑:“你为阿汉这样做,又值得吗?” 狄一摇摇头。 “我不是问你为了燕凛值不值得,我只是问你,为了不伤害我,却又让我相信你的诚意和实力,你这样做,值得吗?” 容谦微微一怔,凝视了狄一一会,心中微叹。这些影卫出身的人,总是不敢相信世人待他们的善意,偏偏,能得一分真心,便肯百倍报偿。 “燕凛对我来说,是极重要的人。但你,是阿汉地朋友,你为他做的一切,我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感激。” 容谦轻叹:“相信我,我不出手救他,不是因为我无情狠心,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他没有办法对世人解释小楼奇异地规则,他没有办法去狠心叫醒阿汉而让阿汉的精神承受巨大地伤害,所以他只能坐视阿汉这一世,仅有地真心朋友,那样一次次徒劳地努力。 狄一默然无声,只是有些凄凉无奈地笑笑:“其实我……” 容谦忽地脸色一变,转头遥遥向燕凛快马驰去的方向望去一眼,再也无心听狄一说些什么,一手拔转了马头,回手狠狠一鞭抽了下去。 狄一地耳目略逊于容谦,等到得容谦快马驰去,这才惊觉远方的隐约动静,神色亦是一动,双臂一振,如大鹏展翅般平地拔起,御风而行,速度竟是不逊于容谦的奔马之快! 眼看着一箭袭至,燕凛反应极是灵敏,身子迅快地伏在鞍上,避了过去,然而腰还不及支起来,前方又是数支箭分袭而来! 燕凛武技不算高明,骑射却是自小练就的,身子迅捷无比轻盈流畅地向侧滑去,看似要滑落马下,其实整个人斜挂在马的一侧,借着马身将自己的身体护住,同时催马急驰,奔向近处几棵大树。 白马奔出数步,惨嘶声中,已是中了数箭,不支跌倒。但借着这几步之助,燕凛已是从马后就地一滚,奇快无比地躲到了一棵大树之后。 “夺”“夺”连声,十余支角度不同的箭,扎入了他掩了他身形的树身。 燕凛一手自腰间拔剑,徐徐调匀呼吸,镇定心神,小心地确保全身都藏在树后,不让暗处的箭手有机会得手,厉声喝道:“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在对面的石后,树下,跃出两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双手引弓搭箭,步步逼近。燕凛藏得极好,连衣角也不曾从树后露出来,再要用弓箭袭之已是不便。二人相视一眼,一同弃了弓箭,反手抽出长刀,一左一右,分扑向树后。 转瞬间,林木中人影兔起鹘落,纵横交错之间,金铁交击之声不绝。 两人在明,不知有几人在暗。燕凛不敢脱离林木,只借着枝干丛林,不住地迅疾闪跃避退,防暗箭,避长刀。 那两个黑衣人长刀招招狠辣,竭力要将燕凛逼出林外去,偏偏却不能如意。 出乎他们的意料,这个看上去未经风雨的年青公子哥,竟然有不错的身手,准确的判断和顽强的毅力,硬是以一敌二。 十余招后,两个黑衣人已是有些不耐,其中一人大喝了一声:“点子扎手,大哥!老四!” 话音未落,林外又有两人现出身来。一人如前二人一般,配刀持弓,另一个却是身形高大,目光森冷,空手不带弓箭,不配兵刃。他只站在林外,低声喝道:“老四,去把人逼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位少爷能有多好的身手。” 身旁那人应了一声,将自己的弓箭也抛了,抽了刀飞扑进了林中。 不过十几息过去,燕凛便已经被逼得踉跄从林木间退了出来。 此时他发已乱,衣已散,满身灰尘,异常狼狈,然而,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宝剑,脸色虽是煞白,眼中却全是狠绝之色,长剑护在胸前,门户不乱,招式不散。 真论武功,他不过和这三人任何一个武功相当罢了。此刻以一敌三,他又没有足够的交手搏杀经验,旁边还有一个明显更厉害的高手虎视眈眈,这样的局面,再怎么挣扎打斗,也是有死无生。可偏偏他的性子就是坚毅果决,明知局面不利,却还是可以镇定地判断局面,冷静地奋力作战,以求一线生机。 即使再狼狈危险,他的眼神表情,也都没有一丝慌张和恐惧。心中唯一的杂念只是…… 容相呢,容相他在哪,他不是明明就在我后面的吗? 为什么他没出现,难道他也出了事…… 心里隐约念着容谦,又不敢真的分心去想,必得专心致志在眼前的杀局上。转瞬间连挡十余刀,他手腕酸痛,身不由主地向后退去,呼吸急促,下盘浮动,眼中,只见人影纷乱,寒光耀目,耳边之闻,劲风之声,刀剑交击之声,呼啸喝斥响个不停。 他听不到林间风响,听不到鸟鸣兽吼,甚至听不到远处快马飞驰之声,大滴的汗水从额上滚落下来,全身都已被汗水湿透,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他的每一点感知,每一分精神,都在敏锐地感应着四周的危机,却不知道,围攻他的三个人,还有那冷然站在一旁的领头者,都已皱眉,抬头,遥望向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燕凛……” 那熟悉的声音带着几乎从不曾有过的焦虑忧急,遥遥传来,燕凛心头猛然一跳复一热,却是稍微愣了一下神,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他。 不是“皇上”,不是“陛下”。那人是如此地急迫而焦虑,情急之间,竟然是叫出了他的本名,那个连他自己都早已无比陌生的本名。 他是燕凛,只是燕凛,不是皇帝,不是陛下,不是任何光环名位下的任何人,他只是那个容谦一手教养长大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燕凛甚至没有时间精力抬头去寻找遥望那正快马向他接近的人。劲风袭来,他本能地挥剑挡去。可是此时此刻,他已是精疲力竭!他的对手,眼看有人接近,想的却是速战速决,刀出全力! 刀剑相交,燕凛只觉腕上一阵奇痛,长剑脱手飞去,掌心虎口裂开,鲜血流出,痛不可当。那另外两把刀,又是一左一右,不容他丝毫喘息的机会,从头顶向下劈了过来!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大家做好准备……长吸一口气……憋住了,等明天哦。yxg。cc 小 说
风云际会 第二百零五章 逆天而行
容谦身上几乎每一根骨头,每一道筋脉都在隐隐做痛,这个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强大的力量。 如果不是察觉到狄一极有可能对燕凛出手,偏偏这个时候又是狄一最佳的下手时机,容谦绝不会选择出手威慑狄一。 本想着劝退了狄一之后,找个借口,下马休息,慢慢平复身体受强大力量的冲击。然而,此刻,远方传来的杀伐之声,却让他不得不策马飞驰。 本来就痛楚无比的身体,在如此不顾一切地狂奔之时,几乎要给震得散了开去。然而,容谦甚至感觉不到痛楚。 他的每一点感知,每一点灵觉,每一点精神,都凝聚在远方。 那里,有马儿的惨嘶,有兵刃的交击,有低沉的呼喝,然而,独独没有燕凛的声音! 除了一开始,燕凛喊了一声“什么人?”就再没有了别的声息。 没有惨呼,没有大叫,没有高声呼救,也没有怒声质问。 越是如此,那里战斗的声息,才越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个倔强骄傲的孩子,纵是受伤至死,是否也不肯无助惨呼,纵是身临绝境,是否也不屑哀号求饶? 容谦暗暗咬牙,心中疯狂挂念着燕凛,猜测着燕凛的状况,期盼着燕凛能够无恙,希望自己可以及时赶到,这一刻,他想的,只是燕凛,唯有燕凛。 他只是想尽一切力量。赶到燕凛身旁去,却甚至没有想过,纵然他到了现场。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可以做什么。还能够做什么? 他感觉不到全身上下的入骨入髓的奇痛,他不知道自己地脸色不知是因为伤痛还是因为焦虑而苍白得不似活人。他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冷汗已经一层层湿透他的衣衫。他不知道,他那挽着缰地左手,因为剧烈地颤抖。几乎根本不能正常控马。 一直提气飞掠与奔马并行的狄一,蹙眉凝望他苍白地脸色,看着他那根本不受意志控制而颤抖的身体,神色间隐有忧色,终于低声道:“容谦……” 容谦微微侧首,眼神凌厉森寒,肃杀沉穆。 狄一心间一凛,只觉漫天漫地,都是杀伐之气扑面而来。真气一窒,急忙落地,口中立刻道:“不是我安排的。” 容谦便再不多看他一眼。再不多说一个字,径自策马向前而去。 狄一怔怔望着快马扬起的烟尘。想着刚才容谦冷然回眸中的威仪杀伐。犹觉心惊胆寒。象他这样从地狱里走出来地影卫,谁不是胆魄如铁。又哪有怕死惧难之人?便是被人误解,也从来是不屑解释的。偏是只被那人看一眼,便是心神失守,只觉得,天下再无比惹得那人动了真怒更愚蠢可怕的事了。 这才是小楼中人,真正的力量,真正的威仪,真正的强大吗? 狄一呆了一瞬,神色复转毅然,再次提气飞身,追了过去。 容谦策马如飞,转过前方最后一处弯道,终于看到了燕凛。 隔得很远很远,只见那个他用尽心血呵护长大的人,如今披发散乱,衣裂襟开,全身泥尘狼狈,犹自极力挥剑独抗三人联手围攻。 容谦心胆俱裂,脱口大喊:“燕凛!” 他叫了出来,却浑然不觉,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直呼了燕凛名字。 在下一刻,他看到燕凛的长剑被震飞出去,空中似有血光微闪,若不是他目力过人,隔着那么远,绝对看不见虎口滴落的鲜血。 那样鲜红地颜色,足以灼痛他的眼睛。 怒火如惊涛骇浪,足以吞噬世间一切! 多少年心心念念,多少年呕心沥血,多少关怀,多少心思,多少牵挂,在他掌中心上,呵护长大,教养成长的孩子,什么人可以碰?什么人可以害?什么人竟敢让他如此狼狈,什么人竟敢令他,受伤流血! 容谦从来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护短护到极点地家伙,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刻,连眼睛都红了。…wAp.yxg。cc.c n 他不许任何人伤害燕凛,就是想一想,都会让他感到恼怒。而现在,就在他的眼前…… 一把刀劈飞了燕凛地长剑,震伤了燕凛地右手,另外两把刀,已是夺魂噬魄,森冷无情地左右袭向燕凛的要害。 容谦心中如被毒火炙烤一般,即怒且痛,然而,他地眼神却出奇地冷静了下来。他一边策马继续向前,一边大声疾喝:“燕子穿云,左脚侧踢三分,右手斜五分,小擒拿手!” 想也不想,身在困局中的燕凛随着他的指令应声跃起,凌空翻转,脚踢掌切! 左方的长刀,正好被他一脚踢开,右方一刀却被他无巧不巧地避过,几乎正如将手腕递到他手上让他擒拿一般。 两人都不得不收刀改式,略退一步,互望一眼,脸上颇有惊容。方才一刀劈落燕凛长剑的汉子大喝一声,也挥刀大步逼近,又是以三打一的局面,而此时燕凛已失了宝剑,只得空手勉强躲避,情势已是危如累卵。 容谦固然目光如电,判断准确,但是那个一直在旁观的黑衣首领,一见容谦现身,已是眼中杀气升腾,复见容谦遥遥一语,就帮燕凛躲过大难,更是心中一惊。 他知道自己要杀的似乎是个贵人,身边可能带了不少护卫高手,不过这个时候,应该都被遣走了。这猎场方圆几十里,那么点人,深入各处高山密林搜寻猎物,一时半会回不来,可若是让这个高手赶到相救。稍稍拖延那么一些时间,那他们就极有可能功败垂成。 此人冷哼一声,顿足掠起。却是直扑向正策马而来的容谦,务必要缠住此人。让他没有机会再指点那个贵公子。 那个少年只是垂死挣扎而已,只要挡住这个强援,不需片刻,他就要身死当场。 这个判断无疑是极准确的,而正策马飞赶过来。眼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