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会做事的。”
兰花儿笑了笑,跟他讲:
“我阿哥叫赵改花,阿弟叫赵竞则,不过我都喊他狗蛋的。你也可以跟着喊。”
臧狼就有些慌张地摇头,“我叫赵大郎赵二郎。”。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兰花儿点点头,就随他去了。
改花也牵着狗蛋一道,到后边去又和臧狼打了个招呼。改花和兰花儿不一样,他问得就仔细了一些。特别是之前他被关起来拷问的事情。见和兰花儿讲的都对上了,这才略微放心了一些。
趁着兰花儿不在,改花还打听了一回楚江开的身份。
臧狼只是摇头,并不答话。脸上表情都有些恭敬,只是说:
“二郎是贵人。”
既然他不愿意说,改花也不好勉强他。而且这样的态度,楚江开二郎的身份,即使不是王爷,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改花便又和兰花儿说了一回,不要再常常到山上去。
兰花儿点头答应了,说是家里边现在事情忙得很,不会常到山上去的。她自己总有些心惊胆颤的感觉,生怕楚江开会招来什么人,到时候山上便都倒了霉。
她又不敢再往山上去,只能自己缩在村子里头。也不往外边去了。
改花和狗蛋回家以后,臧狼明显觉得更拘束了,每顿吃得都少起来。兰花儿之前大概已经知道了他的食量,跟他讲了两次,让他吃饱些,能快些养回来,他才吃得多了一些。
只不过兰花儿总忙着让改花和狗蛋试新衣裳,又和改花到外边田里去看看有什么值得买的,整日忙得团团转,也没有时间理会臧狼的事情。
狗蛋每次回到村子里。都要去见一见杨郎中的,家里边就只剩下臧狼一个。
改花原本是已经相好了后山边上一片地的。想着以后要是再存了些钱,可以连着之前买的那一亩田。再将赵家的地扩大了,连成一片的。
只是,这次兰花儿拿回来的银子并不少,都已经足够能买一亩上好的水田了。就是扣去了田税,水田里边出产的粮食也还是要比山地田要多得多。
两兄妹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直接买一亩水田的。
兰花儿已经有些害怕将钱放在家里边的。家里虽然多了个臧狼,却总归是个病人,她便把银子交给了改花,让他先去村长家里边,将富余的水田买下来一亩。今年已经来不及下种了,自然也不用交田税的。先将地契带回家。明年一并翻起来种就是了。
剩下的银子自然是交到改花手上,让他拿到镇上去,给狗蛋交束脩的。
改花却没有全要。
他去村长家里边买水田以后。还拿出了一点儿钱来,在村长家里边买了些粮食。粮食不算十分多,看着倒像是他用自己挣得的工钱买的,因此并没有在村里边传出什么话来。
“家里边多了个人,”改花讲。“总要多备一些粮食才是。等他好了,他说能去猎山味的。但粮食还是要多备。”。
兰花儿想想臧狼的食量,最终还是答应了。
臧狼下炕那日,因为颜大郎一直不在村子里,因此改花便到田里边忙活去了。狗蛋也在外头,兰花儿出门打了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臧狼站在过道上,往灶头那边张望。
她便开口喊了一声:
“阿狼,你能下地了?”
臧狼回头看了她一眼,咧嘴就笑了笑,又红了红脸,讲:
“我不是要偷东西吃。”
兰花儿也抿嘴笑了笑。他就是想偷东西吃也无所谓的呀。不过,臧狼看着就不是个懂偷东西吃的。
臧狼伸手要接兰花儿手上的水桶。兰花儿躲了躲,却没有躲过去,让臧狼把水桶从她怀里抽了过去。臧狼一拎,力气还用得太猛了些,溅出了点儿水来。
他看了一眼桶里边,耳朵尖就红了红:
“我、我以为是满的……”
兰花儿摇了摇头,讲,“这桶有些大,我力气不够。以前都只打半桶咧。现在打得多一些,可总打不满。嗯,要多跑好几回的。”。
臧狼绷着下巴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欣喜地讲:
“让我去。”
兰花儿仔细看了看他,见他的确不见勉强,能轻松拎起水桶来的样子,便答应了。跟他讲了村里边水井的位置,又叮嘱他:
“若是有人问了,你就讲之前到山上去了,刚猎了东西回来。”
臧狼有点不太懂兰花儿为什么要这么说,却还是默默答应了,拎着桶出门去了。
兰花儿倒有些担心他脸上还没长好的伤口会吓着村里边的小娃子。
可臧狼人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总不能永远将他都关在屋子里边。要是这样的话,赵家还要这个人来做什么呢,不是给自己养了个主子啊。
她又不好直接让臧狼注意,怕臧狼难受,只好跟他讲,说他不是村里边的人,大家瞧着他肯定都是陌生的,说不定会躲着他,或者是问他话。
“你别放心上。”
兰花儿讲。
臧狼很认真地点头,又说,“我不会惹事的。”。
兰花儿在院子里看了一回鸡,又将门前一片菜地都松了土,心里边就开始盘算着要捉猪崽子家来养的事儿。
前院子有些太小了,又种了菜,实在是腾不出地方来了。不过之前扩建房子的时候,后边几个房子中间特地空出来了一片地方,像是个小院子一样的,可以修一个猪圈。唯一让她觉得头痛的是——猪圈总是散发着臭味的。这要是不常常清理,人在旁边哪里能住得下去,更别说是要休息吃饭的了。
她以前曾经参观过养猪场这样的地方,最干净没有味道的猪场,需要每天清洗两遍,但还是除不掉猪身上天然的那股子味道。
不过,等她看到臧狼一脸轻松地拎着桶回来,她又觉得这问题应该还是可以解决的。
这人要是力气真就这么大,拎点儿水完全不费劲的,那么养个小猪,也是能来得及清理的。不过是打水麻烦了些。
她便有些怀念起以前的自来水来。
最方便的自然是在家里边打一口井。不过打井也不是简单的事儿,比建房子还要更兴师动众的,她暂时是不会考虑的。
臧狼来来回回了好几遍,一下子将家里边的水缸都给装满了,都没有出多少汗来。他拿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干净,小心地把桶摆到水缸旁边,就又巴巴地走过去,问兰花儿:
“赵小娘子,要劈柴不?”
兰花儿其实想说你先歇着吧,可看他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来:
“家里柴还够。你要是不累,我带你到田里边去,认一认家里头田的位置,往后你能自个往那边去忙活。你会种地么?要是不懂的,就问一问阿哥,让他教你。”
臧狼呆了一下,脑袋稍微低了一点儿,“我没种过地。”。
“没事儿,你问问阿哥就是了。等颜大郎下山来,他也要忙田里的事情的,你到时候跟着他学。或是你到铁生家里边田里看看,总归知道的。”
臧狼答应了一声,就乖乖地站在旁边,看着兰花儿忙活。
兰花儿要择菜,他就赶紧蹲过去,讲:
“我来。”
兰花儿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小菜地:
“你……知道要摘哪些么?”
臧狼就愣了,像是被呵斥了的狗子一样,将头低了下去:
“我、我不懂。”
兰花儿看着他这个样子,总觉得很想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安慰他。幸亏这是在古代,臧狼留的是长发。他要是个现代人,留了个平头,兰花儿一定早就摸下去了。
“你看,这些长大到这样的,就已经是长好了的,再长就要老了。从这些开始摘起。那边的是要留着做种的,就不要动了……”
兰花儿一边慢慢摘菜一边教臧狼。
臧狼在旁边点头,等听懂了,就开始伸手去摘菜。摘以前,还要问一问兰花儿,生怕摘错了。又问兰花儿要摘多少才够,哪些叫什么名字,学得非常认真的样子。
他好像已经决心要将家里边所有事情都学一遍,等学会了,就接手过去。
兰花儿便想,难怪之前自己做事的时候,他一路都盯着看。原来他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在琢磨着要怎么帮忙干活儿了。她都没跟臧狼讲说水桶要放什么地方去,臧狼却很自然地将水桶放到了平常放着的地方。
菜摘下来以后,臧狼也没有问,将兰花儿手上的也接了过去,一并放到篮子里头,就拎到灶间,放在兰花儿惯常放菜的地方,又勺了水,学着兰花儿以前做事的样子将菜都洗了。
等家里边菜准备完了,兰花儿就带着他到田那边去。
九十六干活儿【一更】
兰花儿发现臧狼是个很聪明的家伙。他虽然看着憨憨的,平常也不怎么说话提问的,只是默默看着,学得却非常快。
他说从来没有种过田,可只是跟在改花后边看了半日,很快就已经掌握了方法。下午的时候他接过锄头,已经干得非常不错了。
只不过他身上还有伤,改花也不敢让他做得太累了,又要将锄头接过去。
臧狼自己根本不肯放手,还是兰花儿过去的时候喊他回家,他才默默地跟着走了。
接下去两天他都跟着改花在田里边忙活。
狗蛋的休沐只有两天,早早地就回镇上学堂去了。
改花原本是打算和他一道回镇上去的。只是因为回来以后发现家里边多了个外人,忍不住多留了几日,打算陪陪兰花儿,也是看看臧狼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要是真不好的,早早赶出去,也省得兰花儿往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受了欺负。
看了几日,改花倒觉得挺满意的。又和杨郎中、村长还有铁生交代了几句,才到镇上去了。
村里边的人自然对臧狼这个外来户非常好奇。特别是这人脸上带着伤,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寻常农户的样子。
兰花儿干脆跟村里边的人讲了,说臧狼原本是大户人家的侍从,只是干活儿的时候伤着了,不好再继续做事。那人家看既然这样,就将人给了她。
“是有身契的,领回来看着片田,不好总麻烦颜大郎的。”
她也不敢说得十分清楚。
于是村里边就对臧狼更好奇起来。
好些娃子看着臧狼脸上的伤就觉得害怕,又忍不住好奇,远远地跟在后边偷看。
臧狼虽然高大,名字又凶狠,人却温厚得很。就是有娃子在他面前被吓哭了。他都只是愣一愣,赶紧地就将脸转开去,生怕再吓着人家。
倒是家去的时候很犹豫地问了兰花儿:
“赵小娘子,你看着我的脸难受不?”
兰花儿当时就愣了愣,不知道他怎么问出这样的话来。
臧狼便有些误会了,以为兰花儿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是,整个人便有些沮丧起来,又讲,“我挡着脸。”,就开始默默地想要怎么样才能挡着脸上的伤。又不显得奇怪的。
兰花儿直到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就拉了拉他的衣袖:
“外头有人说什么了么。”
臧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讲,“我吓着人家了。”。
“我倒觉得不碍事的。我日日看着你,早都习惯了。你要是自己在意,那就用头发挡一挡。等长好了。想来也没现在这样严重的。”
臧狼便伸出没有被兰花儿拉着的手挠了挠头:
“我怕吓着小娘子。”
兰花儿抿着唇笑了笑,“日日对着,要真害怕,早被吓着了,哪里等到现在这时候。”。
臧狼就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不过最后他还是将头发垂下来了一些,挡了挡脸上的伤。说是怕出门的时候再吓着娃子。在路上遇到小娃子的时候,他也很注意地侧开脸去,尽量不让娃子觉得害怕。
他人还没全好。就急着将能做的事情都揽过去做了,兰花儿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闲了下来。要不是臧狼实在不会烧饭,兰花儿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都无事可做了。
就连鸡都被臧狼喂好了,每日烧饭以前,臧狼就先问一问。将菜都摘好洗干净,然后再给她。
兰花儿对于这种清闲的生活很是不习惯。可她又不大好跟臧狼讲。说你将活儿给我留一点啊。便暗自纠结了起来。
她也是闲不住的人。
特别是在这坳子村里边,忙着的时候觉得累得慌,可真叫她闲下来了,她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才是了。这又不像在现代的时候,还能上个网看个电视的。你不做事,要么只能搬个小凳子,到村头井边去跟一群大娘侃大天了。
那也得是闲的时候。平常家里边都忙着,谁有空多嘴的。
兰花儿寻思着家里边还有些剩下来的布和线条,便拿着样子到村长家去,找阿茹一道绣鞋面纳鞋垫的。
她这么一上门,才知道铁生和阿茹的事情竟已经订下来了。
“你都没有跟我讲。”
阿茹却反过来埋怨她:
“你最近哪里在村里边的?我就是想找你讲话,哪里能寻得到你的人。你要是再不上我这儿来,再见我的时候,我发髻都已经要是梳上去的了。”
兰花儿一想,也想起来自己还真是常常不在村里边的,就是在村子里,也不怎么到村长家,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又埋汰回去:
“梳发髻咧?怕是我下次过来的,娃子都要有了吧?”
阿茹脸上红了红,便起身追着要打她。
兰花儿原本是想着要找阿茹一道绣点儿鞋面的,这次听了八卦,忍不住拉着阿茹讲了小半天,又说着往后阿茹要嫁到铁生家去了,和兰花儿倒成了邻居,更近一些,平日里串门是更方便了。
这么嘀咕了好久,鞋子反倒没做多少。
兰花儿突然想起来,就问阿茹:
“日子定下来了么?”
阿茹摇摇头,“不着急。怎么也得过了秋忙的时候。要是日子对了,就是年前了。最晚也不会拖过来年夏天的。”。
因为有这么一个事儿,阿茹也都忙了起来。
身为媳妇儿,她嫁出去的时候,嫁妆里边是要带着有女红的。又要给夫家上下和自己都做新的鞋袜。要是手巧的,还会将衣服一并做下来,出嫁的时候一同带过去。
铁生过来的聘礼里边有半匹粗布,阿茹早早的就开始做这些了。
她以前也有备下一些,只是不很多。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