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儿还打算着今天就到后山上边去一趟,找红花白问问,看看山寨上边过年要不要酒的。
她锁了门,跟周围的人打了声招呼,就往后山上边走过去。结果走了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都没给带点儿样品的。虽然说是卖给熟人,可这是第一次自己蒸酒,口感味道什么的还是要给别人尝一下才是。
兰花儿拍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突然抽风了,赶紧又小跑着家去准备拿点儿酒给带到山上去,让山上的人尝一尝的。
她都已经走到山边了,往家里边绕的时候都有些懒得再绕回到前门去,就直接从山上给走到了后院那儿。
才刚到后院,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走的时候明明是将前后门都给锁好了的,她走到后门那随便一推,居然就把门给推开了。
如果以前家里边没有招过偷儿的,她一点儿也不会怀疑。大概会误以为是自己忘记锁门了。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出门以前是将门给锁好了的,她都还检查过一遍。又想起之前狗蛋家来遇到偷儿的事。当时也没听狗蛋说门前的锁被弄坏了的。
这会儿她自己一推门,便突然想着那时候的偷儿莫不是从后门进屋的么?
村子里边的门都有些儿随便,说是锁上了,可后门这种地方一般都只是用栓子给拴住了的,从里边就能打开。如果有人爬栏杆进了院子里边,还真就能把后门给打开了。
兰花儿就留了个心眼,围着围栏走了走,果然瞥见里边屋子的门都开了一道缝儿。
她见不到偷儿,却着实吓了一跳。又想到当时狗蛋进屋却被那个偷儿打伤了的事情,她就多了个心眼儿,绕到了旁边的人家去。瞧瞧地喊了铁生家里边的人。
可这天他们家里边的男人整好都到外边去了,连长辈的都不在家,只剩下阿茹一个人在家里边的。兰花儿过去跟她一讲,她也跟着着慌了起来,忙不迭地拉着兰花儿。问:
“这可怎么办?你家里边有藏着什么东西不了,这能好好给保留下来么?这、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要是家里边汉子都在的,就能让他们回来把偷儿给捉住了,这现在谁都不在家的,可怎么办呀。”
兰花儿想了想,先安抚了不知所措的阿茹几句。跟她讲家里边的东西都藏得好好的,一时半会应该没什么问题,然后才说:
“阿茹你也别出去。就躲在后院的,帮我盯着后边的那道门,看看那人走了没有。我到村里边去喊阿狼一声,让他赶紧回来捉偷儿。”
阿茹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妥当。就点点头答应了,又叮嘱兰花儿:
“你自个小心些。赶紧往村里边去了回来,不要太耽搁了。”
兰花儿点了点头,也跟着对阿茹说:
“你也小心些,不要到外头去了。不知道那里边的是个什么人咧。之前来了个能将狗蛋的脑袋都给打破了的,你一个小娘子,肯定更不安全。你把门给关好了,只管瞧着看。那人就是从里边出来,你也不要着急,要是能认得住人脸是最好的,就是认不住,也不要太冲动。”
阿茹点了点头,说,“我晓得咧”,又催着兰花儿赶紧出去。
兰花儿在村里边问了好些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在村里边送酒的臧狼。村里边的人看她满脸焦急的样子,都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她想着这会儿还情况不明的,也不知道屋里边到底是怎么样了,觉得不太好跟村里边人说的,就只推说没事,只是问问臧狼的,一路往村里边找过去。
坳子村并不十分的大,兰花儿找了一会儿,就将臧狼给找到了。
臧狼看到她,还一脸十分诧异的表情。
因为他们之前已经讲好了,兰花儿中午的时候是要到山上去的,还提前给臧狼在家里边准备了点儿吃的。臧狼看她过来了,赶紧将酒交给了前边的那户人家,匆匆收了钱,迎上去问:
“小娘子怎么过来了。”
兰花儿左右看了看,又和那个买酒的打了个招呼,这才把臧狼给拖到一边去,小声地和他讲:
“家里边好像进偷儿了。我……之前我们家里边也有遭过偷儿的,被我阿弟遇到了,我阿弟连头都给打破了。不过也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方才我出门到了半山上,想起有落了东西的,想要家去取来,没想到回去一看却发现家里边后门敞开着。我记着我出门以前还锁上的了咧,我还见到里边有人影。我不敢自个进去,只能赶紧过来喊你。你这送了多少了么?”
臧狼一听,大吃了一惊,拉着兰花儿上下看了看,这才讲:
“才刚送了几家。小娘子你没遇上偷儿吧,伤着没有。”
兰花儿摇了摇头,“我根本没进门。唉,不要在这里说话了。赶紧跟我家去吧,我怕拖得久了,那偷儿要偷了东西跑的。我出来以前和旁边阿茹讲了,让她看着咱家后院的,看能不能瞧见那偷儿出来的样子。”
臧狼跟着点了点头,挑起两个酒桶,就跟着兰花儿往家的方向跑。
兰花儿看了一眼他的酒桶,就跟他说让他把这寄放到旁边的人家里边,也好比这样挑着往回跑要快一些。
臧狼却跟着摇了摇头,一边跑一边认真讲:
“不能放外边。不重,我挑着一样跑得快。”
兰花儿知道他力气大,又不是什么太远的路程,就随他这样了。
而且,臧狼身高腿长的,夸一步几乎要等于兰花儿跑两步的。他体能又比较好,兰花儿在后边跟得气喘吁吁的,都好要有些跟不上臧狼的速度了。
半路上还常常遇上村里边的人,看他们这样往家里边飞奔的,都会过来问一句。
臧狼是原本就不大搭理村里边的人,现在又着急,呼呼地就跑过去了,也不合那些人搭话的。
兰花儿自己跑了个半死,几乎所以力气都用在了奔跑上边,遇上有人问她话,她只能朝着人家无力地摇摇头,连开口说个“没事”的力气都没有,就从人家面前跑过去了。
后边的人家摸不着头脑的,回头就跟别人嘿嘿地说笑:
“那赵家闺女和侍从今儿不知道怎地了,在村里边跑得那叫一个狼狈,不知道的还以为后边有恶狗给追着咧。”
臧狼跑得很快,兰花儿远远看到家里边后门的时候,臧狼已经将酒桶都给放下了,拿了扁担就推开院子门走了进去。
兰花儿只觉得整个人跑得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一样,嗓子眼也是一片的腥甜,都分不出来嘴里边的是血的味道还是其他的什么,连眼前都是昏黑的一片。都有点儿像她之前生病的时候了,晕乎乎的感觉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好好地踩在地上了。要不是扶着旁边的围栏,估计立马就会摔倒的。
正晕着,却听到旁边有个人喊她:
“阿兰……阿兰,阿兰你怎么了,头晕么?”
“没、没事儿,就是……呼呼……就是跑得……呼……有些……太猛……”
兰花儿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给憋了出来,就感觉到旁边有个人伸手过来扶着她,在她耳边小声地讲:
“我看到你们家臧阿郎到里边去了。我一直看着呢,也没有见到有人到外头去的。那偷儿估摸着还在你们屋里边呢。我看男人进去了,又瞧见你这一副要倒的样子,才敢出来扶你。你、你到我家去歇着么?”
兰花儿听了一会儿,脑子才转了过来,知道扶着她的是阿茹。她的眼前还是交替着冒出黑色的亮白色的光斑来,她甩了甩头,那种充血过度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她就说:
“不能……不能堵着……门边,你扶着我……”
她本来想说让阿茹扶着她到一边去站一会儿的——这时候不能坐下,坐下的话估计都好要爆血管了的。可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屋子里边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尖叫声。
那尖叫来得十分突然,又有些高亢,把兰花儿和阿茹都吓了一跳。
紧接着,那尖叫声就哑了下去,换成了低低的叫骂,延绵不断地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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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一捉住打一顿【二更】
兰花儿在外边晕乎乎的,心跳原本就很快了,突然听到屋里边传出来了尖叫的声音,她心跳得就更厉害了,也不知道里边是个什么情况,眼前又还是那黑白相映的光斑。她恼火了半天,也不知道里边是怎么样了。
阿茹也不算是个胆小的,可毕竟是个村里边的姑娘,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的,听到里边这样叫起来,也是跟着一愣,搀着兰花儿的胳膊,颤颤巍巍地问:
“阿兰阿兰,这……这现在的……是要怎么样。进去么?还是要留在这外边?”
阿茹这一慌的,都好忘记了兰花儿是个年岁比她小的,拉着兰花儿就直接问意见。
兰花儿自然是想要到里边去看看情况的,总比这么在外边听咒骂和尖叫的要好。可她这会儿缓了缓,总觉得还是有些不舒服,嗓子也黏黏的,说不大出话来。又担心她们这两个小娘子进去了反而容易不小心伤着了或是碍事什么的,让臧狼给分心了,自己跟着在那边烦恼了一大通的。
她还没烦出来个结果,就听到屋子前院那边传来人的喊声。
声音有些杂乱,又离得远了。不过兰花儿还是能依稀认出来几个声音,是附近的几个邻居。
他们大概是听到这屋子里边传出尖叫的,就都跟着过来看看了。这古代村里边的邻里关系毕竟是比大都市要热络许多。
兰花儿听到那些声音,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现在这样多的人过来了,臧狼在里边就是没办法把人制服,只要那人不是从后门这跑出来了,关系应该都不大了。而且臧狼应该已经看到对方的脸了,就是这时候让那偷儿跑了,除非他再也不回村来。不然这惩罚是少不掉了的。
她正在外边想着,小声地安慰阿茹让阿茹放宽心一些,就听到里边的叫骂声呜咽了几句然后低下去了。
兰花儿愣了愣,就听到里边臧狼闷着声音喊“小娘子”。
她赶紧扬着声音答应了一声,就听到臧狼在屋子里边讲:
“小娘子,能进来了。”兰花儿“哦”了一声,拉了拉阿茹,阿茹也回拉了拉她,两个小姐妹这才急急忙忙地走到屋里边去了。
进去以后马上就看到臧狼在屋子中央,坐在一个什么东西身上。
她们靠近了一些才发现臧狼身下坐着的是一个人。那人还在一边“呜呜”地发出声音一边不停地挣扎着。
不过臧狼又高又壮。力气又大的,坐在那上边以后,那人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
臧狼抬头看了看兰花儿和阿茹。咧嘴笑了笑,就说:
“我捉着了。小娘子要到前边去开门不?我找不着绳子,只能这样先坐着。”
兰花儿又答应了一声,愣了一下,阿茹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了,说:
“我到前边去给外边的人开个门。人多了也好认一认这偷儿的脸,不要让他赖了过去。”
臧狼点了点头,兰花儿就牵着阿茹小心翼翼地到前边去开门了。
前边的人还一直在叫门的,她赶紧高声应了一句,说“来了来了”的。就到外边去将门给打开了。
院子外边围了好有七八个人的,一看到兰花儿出来,就忍不住杂七杂八地开口。问她怎么了,又说方才听到了男人的尖叫声和惨叫声的。
兰花儿先是给他们道了个谢,跟着才拍了拍小胸脯,讲:
“家里边又遭偷儿了。我是恰巧发现,就喊了阿狼回来。没想成还真把这偷儿给逮着了。累你们过来看,就再劳你们一会儿。到家里边来认一认那个偷儿的脸。哪个阿哥阿叔愿意到村头跑一趟,帮我把村长给喊过来咧?”
人群里边有个叫柳生的小伙子自告奋勇地往村头的方向跑去了。
兰花儿又捏了捏阿茹的手,将心情稳了下来,这才领着人往屋里走。
也不知道是因为跑步的缘故还是因为心情的确激荡的,兰花儿觉得自己的心脏到现在都还跳得她自己都能听到声音,砰砰砰砰的。
她之前挣了钱,就是这样遭了偷儿,才让她整个人都对卖东西挣钱这件事略有抵触。总觉着家里边没个人,挣了钱又怎么样,还不是平白便宜了别人的。现在居然又差点儿要出现这样的状况,实在是把她给吓了个够呛。
要不是她今儿出门的时候犯了点儿糊涂的,又不厌其烦地绕回来打算把东西给拿上,她家的钱也只能跟当初一样,白送了人家。说不好连酒都要被搬走了。
她刚才进屋的时候看到后院里边那些原本存在地窖里头的酒桶都给搬出来了,估摸着是那个偷儿准备悄悄运出去的,也不知道是打算自己喝掉还是打算卖掉。
放银子的地方跟之前不一样了,那偷儿估计是找了好久的银子,又贪心着要把地窖里头的糯米酒都搬走,这才被兰花儿和臧狼给碰上了,最后被捉住的。
兰花儿心里乱得慌,又觉得这偷儿终于抓住了,心里边好像又该安定的。
一群人闹闹哄哄地走到里屋去,看到臧狼仍是那么认认真真地坐在人身上,外头的人不由得都有些哑然。
臧狼见到一下子进来了这么多人,忍不住挠了挠头。
他不大跟周围这些邻居交际,也不太清楚大家的名字,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的,干脆低下头去,往那个挣扎不休的偷儿头上拍了一巴掌。那偷儿马上就老实了一些。
人群里边有个汉子见了这个样子,好像有些忍不住地想笑,连声音里边都带了点儿笑意的,跟臧狼讲:
“臧家阿狼,你这还是先起来吧,让人给坐着。我们现在这么多人,这偷儿逃不了的。这么老坐着,也不是回事儿啊。”
臧狼犹豫了一下,就扭头去看了兰花儿一眼。
兰花儿想了想,就开口说:
“这家里边也没有备着长绳子的,人也绑不住。要是阿狼把人给放出来了……我阿弟之前就是被偷儿砸得脑袋都破了咧,也不知道这人凶性起来了,会是怎么样的。还是不要放开了吧。”
那些跟进来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想起来了当时狗蛋头上的伤口,就跟着点起头来。还有人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