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茜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白色的运动球服，白色的鞋子，修剪得平黑油亮的头发，一张天使般精致的脸……
一拍额头，哀呼：“怎么又是你！”
那天眼睁睁看她被打，没反应；今天更是眼见她被抢了钱，无动于衷！等到她准备把事情都扭转了时候，就出来做好人……这世上怎会有这般无耻的人？
“当然是我，不然你还以为有谁。”宋然耸耸肩，“还好赶得及时，不然还不知他们会做出什么过分事情。那些人流氓惯了，出手也没个轻重，连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欺负，真不要脸！”
莫小茜看着他，有些无语。其实最不要脸的，应该是他吧？
抿抿唇，懒得理他，站稳身子转身就走。两天的劳动成果就这样没了，她高兴不起来。
“你不说一声谢谢？”宋然笑眯眯跟上。
莫小茜走几步，他就跟几步，甩都甩不掉。莫小茜拧眉：“你那是闲着没事干，我为什么要谢你？”不骂已经够显宽容大量。
“我帮你赶走欺负的人。”宋然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兴味，照理说来他英雄救美，这女生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才是，怎会是那么生疏的反应？
“他们本来没有欺负我，混蛋的人是你！”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这厮实在让人有暴走的冲动。“别再跟着我了，姑奶奶今天心情不好，要不是你，我至于把所有的钱都丢了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啊，不能死钻钱眼中。”宋然笑道，不大的眼睛微微往上翘，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幸灾乐祸。
“是，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金钱更是万万不能。”莫小茜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在我眼中，钱现在就是我的命根子！你动它们，就是在惹我！”
宋然耸肩：“抢走你钱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人家已经愿意归还了，是你从中作梗，我才丢的钱！”莫小茜语气发狠，“所以趁我还没发脾气，你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宋然低哝。
“你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莫小茜下意识回嘴，蓦然一怔，她有必要跟这人计较吗？不再理他，大步走开。
宋然追随其后，莫小茜无奈，有些头痛：“你到底想干嘛？”财，已经没了；色，她也算不上美女，这哥们，图什么？她可是一点也不想跟这样的人有牵扯，她怕麻烦！
“我发现，我对你感兴趣了。”宋然抱肩，笑得痞气凛然。
莫小茜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翻个白眼，这人能不能别那么无聊？
第十一章、谈钱伤感情
不再说话，掉头就走。爱残颚疈
“别这样，做个朋友吧。”宋然拉着她的胳膊，笑道，“认识也是一种缘分。”
“好，朋友！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一步。”莫小茜不想跟他废话，礼貌一笑，大步离开。
宋然看着空落落的手，有些怔愣，对着她的背影摸摸下巴，“这倒是个奇怪的女人。”印象中，女孩子对他要么就见了蜜糖一般纠缠，要么是被他吓得远远避开。这个女生对他不咸不淡不冷不热，还其貌不扬，难得。
失神片刻，又追莫小茜而去，只是短短功夫，人已经不见踪影。懊恼地抓着脑袋，在城里到处翻，一个小时后，才在北城找到。
莫小茜依旧热火朝天的忙着，早上卖的是西红柿，现在卖的是苹果。摊位前客人还是络绎不绝，十分拥挤。
那苹果个大皮薄，白里透红，卖相很好，非常诱人。
宋然笑眯眯挤进人群，钻到莫小茜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嘿，朋友，又见面了。”
就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莫小茜嘴皮子抽了抽，瞟他一眼：“既然那么闲，帮我收钱吧。”生意实在火爆，客人们蜂拥而来，大把大把往手里塞钱，收钱找零称货，根本分不开身。
送上门的苦工，不用白不用。
“行。”宋然倒是应得爽快。
有他的加入，莫小茜负担顿时减轻不少，那厮点钱非常麻利，口算心算很标准，她才报出斤两，他就已经找好零钱……没过多久，板车又是空空如已了。
“老板你这苹果好啊，又香甜又水灵，不知道是从哪里运来的？”买过苹果的客人返回来，一脸遗憾，“你明天还摆摊吗，我还想送些给朋友。”
“我自家种的水果，皮相好味道甘，是没有化肥的纯天然绿色食品！只是我那老家里有些远，明天赶不来，下次吧。”莫小茜笑着解释，空间产物果然很特色，捎路好到不敢置信。
其实她自己也吃过，味道的确顶呱呱。
这么说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货源不是没有，只不过她没有让人信服的生产地，安全没保障。最重要的是她后天要去上学，抽不出时间。
“真遗憾……”那客人直道可惜，目光一瞥，紧张道，“城管来了，小妹妹你赶紧跑吧，那帮混蛋教训人不分对象从不手软，抓到乱摆摊的就是往死里打！”
“多谢大哥提醒。”莫小茜朝那客人点点头，拉着还在数钱的宋然，撒开脚丫子就跑。
惹不起，躲得起。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城管大叔们大呼小叫地奔来！“又是那丫头，小心别让她溜走，敢在哥们的眼皮底下乱来，活得不耐烦了！”
只是又慢一步，莫小茜一发现苗头不对就闪人，再次扑了空。
“你溜人的功夫一等一，无人能及。”宋然被她拉着跑，脸上还是挂着痞痞的笑容，却是没有半点担忧。
“你可以选择不跑。”转了几条街，莫小茜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没好气白他一眼。
“不行，是朋友就该有福同享福，有难同当，我怎忍心自己留下看你被人追。”宋然笑了笑，白晃晃的牙齿折射着夕阳的余光，非常耀眼。摇摇手上的纸盒，“让我帮你收钱，你不怕我拿了就跑？”
“你稀罕？”靠着坍塌一角的土墙，莫小茜不以为然。他那一身衣服，都是这钱的几倍了。
“也对，这角票估计很难用出去，带着还嫌麻烦。”宋然附和，将盒子递给她。
莫小茜接过盒子，她还从没拥有过这多的零花钱呢！看那些厚厚的票子，有些头疼，也有些欣喜，正准备开点，宋然就笑道：“三百五十元四角。”
莫小茜手顿了顿，还是蹲下身子，认真开点。
宋然抱肩站在一边看着，也不打扰她。眼中闪着点点的兴味，若有所思。
认真的女人无疑是美丽的，淡定的女人更是迷人，小小年纪身上却有沉淀浮华的气质，走得越近，就越吸引。
其实他是最讨厌女人的，为什么会帮她？是她眼中那股淡淡的悲伤，或是面临困难时镇定坚强的淡定，还是那唇边永远逸着的疏离？
又或许，只因他们是同一种人，有种天然的共鸣？
思虑间，莫小茜已经点好钱，惊赞道。“没想到你还是算术天才，不当会计太可惜。”
夸奖的话听得很多，却远远没有这一句动听。宋然咧嘴：“那是自然，帮了你那么大忙，准备怎么感谢我？”
又是讨谢……莫小茜嘴皮一扯：“你想要什么？”钱分他一半？不可能！这困穷的年头，钱可是命根子。
“不会抢你钱的。”夕阳西下，红艳艳的晚霞的铺满了天际，双目晶亮的少女，俨然有了几分栩栩如生，就像画中走出的精灵，宋然眼睛一眨，手摸上她红扑扑的小脸，笑道，“亲一个就好。”
“……”莫小茜无语，一把拍开脸上的爪子。几次相处，发现这厮特不正经。
空气似乎有些凝滞，宋然怎的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刚想说什么话缓解气氛，身后靠着的墙忽然坍了一角，一扇门忽地打开来：“谁在外面？”
那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土土的打扮，头发编成一个辫子，被风霜吹得松弛干燥的皮肤焦黄没有弹性，笑得很沧桑。
“对不起，我们只是路过，不是故意的。”土墙不结实，靠着就掉土，这但这也不能说他们没错。失礼在先，莫小茜态度很诚挚。
“呵呵，没事，长年累月，早已不结实。”女人摆摆手，好奇的打量他们，然后侧身道，“有缘路过，就到里面坐坐吧。”
第十二章、失落的果园
“好啊，难得大婶这么热情。爱残颚疈”宋然应道，莫小茜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两只脚迈进门里面。
莫小茜无语，但看大婶那热切的眼神，也只好跟进去。才进院子，便看到一片果园。巴掌大小的叶子遮住头顶的阳光，几个沉甸甸的柚子从枝桠间露出笑脸，绿得喜盈。枇杷树孤黄的叶子飘洒在地上，踩上去吱吱有声，另一边，低矮的橘子树从篱笆后冒头，虽不见几个果实，却也传来阵阵橘子特有的香味。
莫小茜其实很嘴馋，对吃的都不挑，说起来，最爱的是橘子叶的芬芳吧，很多人不喜欢，她却独独贪恋那橘子独特的味道。如今闻来，不由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番，感觉到整个心脾都舒爽怡然。
“小妹妹似乎很喜欢橘子？”路过橘子地，妇女问道。
“是呀，那酸酸甜甜的感觉，是最美的味道。”可以考虑一下，今天晚上就种橘子。
“呵呵，只可惜我这橘子树今年不争气，没结几个果子就罢了，还是苦的，我也不好意思拿来招待客人。”
“没事，我只是随口说说。不知道大婶怎么称呼？”
“我姓张，叫张悦，以前邻里人家都叫我张婶。”说着推开前面的木板围成的屋子，“进来坐坐吧，我这里地方偏僻，好久都没人来，今天看到来客还惊讶了。”
“大婶，这里冷冷清清的，就你一人住吗？”宋然左右转着，有些惊讶，“这里好像是一片果园呢。”
“我原是有老公和一个女儿的，我老公早年跟人跑了，我守着这十五亩地，五年前听人劝种植果树，哪里知道风水不好，长出来的果树不仅多灾多难，就是结出来的果子，都苦的。”张悦很是热情，从锅里拿出来一篮热情腾腾的红薯，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客人，这些红薯都是地里自己种的，将就吃一些吧。”
莫小茜有些讶然：“我看这院子里果树种类很多啊，说句不好听的话，既然不宜种果树，怎么不栽培一些杉木苗等，好歹长大了也能卖些木材钱。”
“毕竟这些果树都是心血，早年想不开，舍不得毁去，一直留着，现在女儿准备读大学，却才发愁，种也来不及了。正打算将这果园卖出去，哪里知道，都几个月了，也没人看得上。”张悦语气有着微微的无奈。
“我们可以到处看看吗，我好好奇这片果园呢。”莫小茜笑问。
“当然可以，也就屋前屋后，你们随意走走吧。如果喜欢吃水果，不怕苦，你们就摘来尝。”张悦看着莫小茜，眼中的狐疑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道。
“哎，你觉得这大婶年纪有多大？”走出屋外，宋然戳戳莫小茜。
“应该四十左右。”莫小茜沉吟一番，道。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觉得她好显老。”
“生活压力大，自然逼人早衰老，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张悦的十亩地，种的水果种类还真不少，芭蕉，橘子，枇杷，柿子，柚子，种类不专一，虽说是果园，却也只能做小本经营。
眼珠子转了转，钻入橘子林，摘下一个橘子，剥皮了往嘴里塞，却一咬，苦得她眉头都皱起来了。“真是苦的！”
“疑人多怪。”宋然耸耸肩，却眼睛一转，也摘了一个芭蕉，扒皮送到嘴里，然后眉头也拧成一个疙瘩，“也是苦的！”
“啊，苦的？”莫小茜瞪大眼睛，随即蹦过来，啃下一个芭蕉，“我还真从来没见过芭蕉也能苦成这样，黄莲不用混了。”
“你吃过黄连？”宋然手一顿，状似随意问。
“没有，书上不是说，黄莲是最苦的东西吗，我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这人还真不好忽悠，南边这小地方，几个村落都不种黄连，农民子女根本没机会尝到那东西。
宋然笑了笑，眼中快速闪过一缕深思。
转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张悦煮了饭留他们住宿一晚再走，赶不上回家的车，不用住旅馆，莫小茜自是求之不得，满口答应。倒是宋然面有难色，在莫小茜打量的目光下，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莫小茜眼角一缕笑意掠过，打肿脸充胖子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家伙的家教一定很严吧，半夜不回家不知道老头子要怎么发飙……但，这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要他跟着！
这里没有电灯，油灯的最大好处就是早点催眠。七八点钟时候，就该睡了。三间木板房，莫小茜住在张悦闺女的房间，隔着一块木板，还能听到宋然翻来覆去的声音。
是床太硬睡不好，还是担心家里？莫小茜幸灾乐祸地笑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候，感觉有人推门，转头一看，竟然是宋然，不由嘴角一抽，“大半夜的你跑来我这里干什么？”
“我要走了，再不回去老头子会扒了我的皮。”被逮个正着，宋然有些尴尬。
“那就走呗，不过晚上路黑，要小心一点。”莫小茜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不留我？”宋然瞥她一眼，“晚上走夜路万一出事怎办？”
“听天由命。”莫小茜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你真狠！”宋然磨牙。
“彼此彼此。”就那身手，几个混混都摁不倒他，要是真遇到找麻烦的，还不知道谁倒霉，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送走宋然，莫小茜的睡意也没了多少，转回屋的时候，正遇到披着外衣的张悦。“认床睡不好么？”
“嗯，我那朋友怕父母责怪，回家了。”像做贼被抓，莫小茜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张悦笑着看着她，“你不怕你家人担心？”
“我本是出来做生意的，也跟妈妈打过招呼了，她不会太担心。”
“你做生意？”张悦上下打量着她，道，“难怪之前看你，有股和年龄不符合的成熟。”
“大婶这么晚不睡，是不是被我们吵醒了？”
“不是，是想女儿了。如今高三，资料文献什么贵，而女儿要读大学，那天价的学费，还不知怎么找。”张悦说着，脸上带着几分愁绪。
莫小茜眼珠子一转，想到方才萌生的念头，望向张悦：“张婶，你不是要卖果园吗？”
“是啊，但这水果是出了名的苦，风水也被传扬不好，我就是有心卖，也无人买。”张悦叹气道。
“那，如果有人想买，张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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