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树,你的口气……很邪恶……’
‘有吗?’男人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觉得很有趣而已,小景你不觉得吗?光想像一下就很有趣呢。’
‘……不好意思,本大爷完全不觉得呢!’
‘唉呀哎呀,小景真冷淡~~’
‘是你这家伙的恶趣味太过份了才对吧?!’
‘有吗?’
‘…………………………’
同在“世界之轮”的空间中,眼见迹部景吾的额上爆起了十字路口,雨宫忍不住开口打圆场,‘好了好了,水树,你也差不多一点。我们该做正事了。’
‘我这不是就在做正事吗?’指了指桌上已经叠好了的三个信封,上条掰着手指,‘一封给邓不利多,关于西里斯。布莱克的事情。这事我上次和卢修斯一起跟邓 不利多提起的时候他就表示他自己也觉得事有蹊跷,但是无奈当时的大风气众人草木皆兵,他一个人的否定票实在起不到什么作用。这次我把从沃尔布加夫人和几块 魂片那里得到的消息整理了一下,有了这些资料,重省一下当年的案子应该可以做到。之后就要看邓不利多自己的努力了。听说西里斯也算是他的爱徒,他应该能把 他从那个鬼地方弄出来的。’
‘一封给卢修斯,我在古灵阁开了个金库,留了点有意思的东西给他和纳茜瑟斯,算是补给德拉克那孩子的 压岁钱。’虽然大部分都是当年搜集零件的时候搞来的,不过那些魔法物品带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也算是发挥他们的剩余价值了。反正卢修斯已经答应帮他养维尔, 就算先付定金好了。
‘那么还有一封呢?’雨宫一眼就看出那是与前两封羊皮纸写成的信件完全不同的,装在市售标准信封里的信。
‘给哈里斯家的。’上条抬手推了推眼镜,露出了一个苦笑,‘佐尔达那个老家伙,原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注意吉贝尔那孩子的家族情况……’
‘…………’
‘……吉贝尔这孩子73年死的,1872年到1973年,101岁呢,也算是相当高寿了。玛丽薇纱陪了他五十多年……该隐也活到了70多岁,听说是安稳 的在自己的床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利夫在他的葬礼之后失踪了,吉贝尔和玛丽薇纱没有去找他,他们都知道,对利夫而言,重要的只有该隐一个人……现在继承哈 里斯家的,是吉贝尔的血脉呢……’
‘…………’
‘……佐尔达也算有心了,这么多年,他每年都把我的那份分红转到古灵阁我早年告诉他的那个金库里,就等着什么时候哈里斯家再出一个巫师血统的孩子,等他来巫师界的时候,把钱都给他……我去看过,居然还有不少……’
‘不过不会有了吧?’
‘呵呵……谁知道呢。’上条笑了笑,‘有也好,没有也罢。不过佐尔达也这么有心,我这个好歹是做人家父亲的,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所以我约了律师,打算等下去银行跑一趟。虽然现在的哈里斯家好像也不缺钱……’
听了他的话,迹部景吾沉默了片刻,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伸手点了点自己眼角的泪痣:‘水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交待遗言一样?’
‘噗,’上条倒是给他这句话逗笑了,‘嘛嘛,对于哈里斯家来说我可是早死了吧,就算是交待遗言也不过分啦。’
‘……总觉得有点不吉利……’
‘小景什么时候也这么迷信了?’耸了耸肩膀,上条自动打散了自己制造的低沉气氛,抓过一边马尔福家借来的猫头鹰,把两封羊皮纸的信绑在它腿上,看着那只昂首挺胸的鸟骄傲的鸣叫一声冲出敞开的玻璃窗,他站起身,披上了挂在椅背上的白色风衣,把最后一封信塞进了口袋里。
‘好了,越好的时间差不多到了,跑完这一趟,我们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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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跑完一趟银行就回去,不过,跑银行的这一趟比上条预计的多花了很多时间。作为一个经常去银行“空麻袋搬米”的惯犯,上条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通过正规 法律手续送钱给别人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好在他出于谨慎早就为自己准备了可以以假乱真的资料,除了手续之外,倒也没有出现什么特别尴尬的真“麻烦”。
只不过这么一弄,一个下午就去掉了,好歹赶在银行下班钱搞完了一切,等走出银行大楼,已然是晚饭时间了。
干脆回饭店吃完饭晚上再回去吧?顺便再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纪念品买点回去给并盛和巴里安那几个小的当手信好了。无聊的这么想着,走在华灯初上的伦敦街道上的男人干脆连计程车都没叫,一边看着沿街店铺各异的橱窗,一边慢悠悠的朝着破釜酒吧的方向走去。
不过他的散步兼购物行程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了,就在他刚走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斜对面的小巷里,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确切地说,引起他注意的并不是那声重物落地声,而是随着那个声音突然出现的浓郁的血腥味和血腥味中夹杂的,他很熟悉的某种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那个叫做一条和矢的吸血鬼的气息。
上条的眉间一蹙,这绝对不是偶然,本应身在日本的一条和矢出现在这里的话,只可能是特地来找他的。
是出了什么事吗?眼见血腥味浓郁了起来,上条也顾不得自己的行程了,迅速转入小巷,他抬手一个结界加上混淆咒和麻瓜驱逐咒封上巷口,冲着血腥味发出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入目的情景让他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如果不是他对于一条和矢的气息已经非常熟悉,上条简直无法认出眼前这团裹在黑色破布里的东西就是那个有着晨曦一样美貌的少年。
原本暗金色的短发现在就像是枯败的干草,发梢更是已经呈现出了老人一样的灰白,□在外的脖颈和手部皮肤由原本的苍白变成了一种僵直了的尸体一样的青紫 色,紧紧地贴在骨骼上,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一样,完全失去了活力。更糟糕的是,就在一条背后,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笔直沿着脊柱披下,皮肉都已经外翻成 死灰一样的惨白色,内部却依旧有暗红色的血液不断渗出,就好像有某种力量正在阻止血液的凝固一样。
上条闻到的血腥味正是从那里传来,只不过由于性质问题,这些较人类更加浓稠的血液刚一低落在地上,就马上化成了漆黑的灰烬,所以,上条才没有在这里看到一地的血泊。
这明显不是普通武器造成的伤口。更进一步说,这绝对不可能是一般人留下的伤口。
上条眼光一凛,他几步赶到一条和矢身边蹲下了身子,也顾不得是否粗暴了,一把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低垂的头。
然后,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和手上的皮肤一样,一条和矢的美貌已经荡然无存,现在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包了一层皮的骷髅一样,深凹的眼窝中,唯有那双暗红色的血腥的眸子闪烁着鬼火一样诡异的色彩。
感觉到动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突然对着上条长开了嘴,灰白的唇边犬齿暴涨了起来。
这家伙已经神志不清了!上条一手掐住一条和矢的下颌毫不费力的锁住他的攻击,虽然因为一条那回光返照一样微弱的力气,他的防御非常轻松,但这并不能让上 条心情好上多少。相反地,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导致了眼前的状态,但是按照上条从那位叫做索斯塔尔的炮灰吸血鬼那里得到的记忆,如果放 任不管,等一条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他就会死。
看他这个样子,天晓得他已经流掉多少血了。
而现在,上条又不可能随便抓个路人来给一条吸血。上条自己那被超越者基因改造过的血液,显然救不了一条和矢。
怎么办?
上条忍不住有些烦躁了起来,这真是个太意外的意外,无论他的外科技术还是魔药甚至是治愈系的魔法都对吸血鬼这种生物无效,他眸色骤冷,脑海中开始迅速闪过关于吸血鬼的各种资料。
畏光,银器,圣水,血统,传承……
等等,传承?!
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已久,久到几乎被上条遗忘的东西突然跳了出来,上条不再迟疑,一手维持着制住一条和矢的姿势,他另一手一翻,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倒五芒星胸针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这还是上条刚到这个英国,找到第一个零件时的附赠品,镶嵌有传说中吸血鬼卡蜜拉女爵的血液凝固而成的红宝石的血族秘宝。
现在,只能期望这个东西真的有索斯塔尔记忆里的那么神奇,能够救一条和矢一命了。
单手狠狠一捏,极快的扯掉胸针的五芒星底座,上条一把把红宝石塞进了一条和矢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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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红色的光芒在一瞬间如同炸裂般爆起,迅速将上条的视野渲染成一片血色。而在这血色之中,一条和矢的身体却好像如同被实质性的鲜血所灌溉了一般,开始以 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他背上的伤口由最深处开始渐渐愈合,出血停止了,惨白的肌肤和干枯的发丝也像是重新吸足了水份的植物一样恢复了鲜活,而且还不止 如此,就在上条开始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血红的光芒突然一颤,然后迅速减弱了下去。那些光芒就像被一条和矢所吸收了一样敛入了他体内,然后,异变陡然发生 了。
少年全身的骨骼突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抬手猛地捂住了脸,喉咙中挤出了沙哑的痛呼。随着那声音,他的四肢像是被看不 见的大手扯住一样开始拉长,肩膀变宽,原本齐肩的短发如流水一样疯长,只不过几秒,就已经蔓延过肩头披拂至胸前。等到好不容易止住了痛呼,放下手的时候, 出现在上条眼前的,已经不再是那个看上去大概14,5岁的美少年,而是一个有着于一条和矢八分相似的容貌,但脱去了少年的稚气,益发显得精致而秀美的20 岁左右的青年了。
‘这是……成年态?’目睹了眼前的这一幕,连雨宫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点微微的惊讶。
‘毫无疑问。’上条眯了眯眼睛,他放下手退后了一步,因为“卡蜜拉之血”,一举突破界限由“幼崽”进化到成年态,一条和矢改变的不止是外表,还有周身的气息。现在,那种丝毫不加控制的四处乱窜的纯血种微压,连上条都能感觉到轻微的不适。
这种异种族的强大力量,现在的他如果不开外挂的话,一旦打起来,估计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好在那种不适感很快就消失了,随着最后一缕红芒敛入一条和矢体内,青年似乎也终于恢复了神志。他眨了眨眼睛,暗红色的眸子中嗜血的诡异光芒敛去,那种上条所熟悉的,却比往日苍白无力得多的微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上条先生……”虚弱的垂下手,任身体依靠在身后冰冷的墙面上,他有些吃力的仰起了头,“果然……你又救了我一次……”
说完,他像是剪断了操线的人偶一样,再也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医生与倒计时 03
一条和矢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像是在做梦一样。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100年可以发生那么多事情。对于血族来说,这明明就是一个小睡就会过去的无比短暂的时间不是吗?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元老会,纯血种,一条家,玖兰,绯樱,猎人协会。什么时候,血族的社会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玖兰家和绯樱家的婚约破灭,树理大人和悠大人覆灭,君王被唤醒,父亲失踪,兄长死亡,叔父公然与始祖对抗,玖兰的公主混迹在人类之中,而那位大人则要向血脉复仇。
而最令人觉得好笑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始祖,那位本应该统御血族的君王,却想着怎样制造一个和人类和平共处的环境?!
血液锭剂?人类和血族共生的学校?那是什么东西?!
那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血族吗?那还是他知道的,骄傲的,荣耀的,任性的,强大的血族吗?
如果这就是所谓历史和时间的必然,那么现在又重新出现在这里的,本应该作为一个质子终身被困守在英伦三岛上的他,又算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
他突然觉得很疲倦,非常疲倦。
就好像一个在南国的群岛上度过了极其悠闲美妙愉快的假期,却又被迫中断了休假回到了吵杂烦闷的都市,被迫天天对着混凝土的水泥墙壁呼吸着浑浊肮脏的空气,面对无休止的争端和无意义的争吵的上班族一样深刻的疲倦。
——虽然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样的情节,但是他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冷笑了起来。看到叔父那张深藏着震惊却依旧摆出笑容装得和蔼威严,目光之中的野心却丝毫不因外表的衰老而减退的模样;看到那个那个血 统比自己高贵得多,却被束缚在了不合年龄的肉体中,被无法摆脱的束缚牵扯住的纯血之君那在外人看来高贵典雅,他却只觉得可悲可叹的模样;看着原本应该被华 服锦帛包围,被玫瑰珠宝妆点,被优雅的音乐和绘画环绕的公主,堕落为被仇恨炙烧的渴血的猛兽的模样。
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真的很可笑啊,一个命令自己的臣民放弃啜饮他们的食物,而要努力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