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翻身多好,这样我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为了促进他的脑部尽快恢复,我上网查看了大量资料,又仔细翻阅师太寄给我的医书,先拿自己做试验,终于学会了为他针灸。每次针灸时,我说:“若尘,现在我在拿针扎你呢,你要是疼就哭出来吧。要是不哭,我就继续扎你了哦……”
外出买菜购物,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甚至有时直接请超市为我送货。
洗衣做饭,收拾房间,照顾病人,我每天的时间排得满满的,但我心存希望,精神很好,甚至有种窃喜。
只有在他昏迷时,他才不会说那些冷漠的让人寒心的话。他现在完全是我的,我曾经面对他时的那种深藏的自卑现在一点都没有了,他现在需要我照顾,脆弱地依赖着我。我为能随时触摸、亲吻到他的身体而高兴。
初春和她那对忙碌的父母经常来,诸非和田露也来过几次,他们很心疼我,经常帮我照料他。可当我看到他们的照料时却怎么也不满意,不是嫌他们喂饭太快,会呛着他,就是嫌他们为他翻身时动作太大会拉伤他。
爸妈也来看过我,他们总唉声叹气的,妈妈心疼我,要帮我照顾他,我不让。
爸爸说钱不够了,他们给寄,我说我以前挣的钱还没用完呢,用完了他还没好的话,我就去找工作,总之我一定要等到他醒来。
诸非和初若尘的大哥说要再请一位特护,我说不需要。
不是钱的问题,我现在不能忍受别人触碰他的身体。
一天我通完电话后,就给他洗头发。一边按摩着他的头部,我一边说:“你知道吗?我的一个老同学过几天要来B市看我了哦。你也应该知道他,当初就是你借钱给他,他才念完大学的。他上大学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这都五、六年了吧。他现在可有出息了,是一家公司经理呢。我很高兴能见到他。你说说他来,我给他做什么菜呢?……”
徐然敲门时,我正在卧室给初若尘剪指甲。由于心急,最后一个指甲剪的过短,我心疼地吹了吹气,说:“宝贝,对不起,我先开门,一会再给你揉揉。”
徐然一进来就说:“你这里好香啊。”
我笑着说:“我刚给他药浴完,是草药味吧。”我找到一个偏方,用几种很罕见的中草药泡浴,有助于他早日苏醒。其中有几味是我当时拍广告时在山里采来的。
他笑了笑说:“反正我觉的好闻。”
我先带他去卧室看初若尘。徐然静静地看着熟睡一般的他,说:“你这样真辛苦,他一天不醒,你就要煎熬一天。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带着他出来,为他倒了杯茶,笑着说:“他现在这样,我舍不得放弃,我总觉得他会醒过来的。”
徐然说:“你就那么爱他?为了他放弃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点点头,依然笑盈盈的。
徐然叹了口气,说:“我总觉得你这样不值得。他应该由他家人来照顾,你只是他女朋友,不应该负这么大的责任。何况你也应该再请个人帮你。”
我笑笑说:“我喜欢自己照顾他。我一定要等到他醒来。”
徐然无奈地说:“听你父母说你特别倔,我果然领略到了。”
我和他聊了很久,共同回忆我们单纯无忧的学生时代。
我要留徐然吃饭,他拒绝了。他说他不忍心我那么忙碌。的确,在和徐然聊天的过程中,我为若尘换了一次尿布,翻了一次身,按摩一次,喂了一次牛奶……
徐然临走时,把当初借我的钱全还给了我。我没有推辞,因为我现在需要这些钱。
昏迷不醒(下)
徐然走后,我先给初若尘热饭喂食。
我扶他靠坐在床上,用勺子舀了一勺磨碎的饭,轻轻碰触他的唇,说:“若尘,吃饭了,今天的饭里有你喜欢的西蓝花和豆腐哦。”
平时我喂他时,他都会无意识地张开嘴,吞咽下去。可他今天就是不张嘴。
我急了,说:“若尘,你张嘴啊,不张嘴怎么吃饭呢?”
但他的嘴唇始终闭的紧紧的,我又不忍心用勺子撬。
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己先含了一口饭,再用舌尖挑开他的唇齿。没想到这次他挺配合,主动张开嘴,我连忙把嘴里的饭慢慢度到他嘴里。他咽了下去。
饭很快喂完了,他吃的比平时要快点。放下碗,我又揉搓着他的手指,发愁地说:“初初啊,我不能用这种方法喂你饭的,我嘴里有细菌,对你的健康不利。你自己吃饭好吗?”
不能惯他,不然将来如果有人来了,我还能那样喂他吗?虽然我自己很喜欢这种方式。
好在下一顿饭,初若尘又恢复了正常的自觉张嘴。
我按摩着他的身体,忽发奇想地觉得他那会儿不主动张嘴,会不会是妒忌了?因为徐然来,我比平时少陪了一会他。
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让我欣喜若狂,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他有自己的意识,也许他清醒过来是指日可待的。
于是在和他说话时,我故意使劲夸徐然,我说徐然比以前看起来要成熟,很有魅力。我说徐然事业有成,我真佩服他。我说我以前很喜欢徐然,现在这样更喜欢他了。
我惊喜地看到,初若尘会皱眉了。我高兴的直流眼泪。
借助于刺激疗法,我开始用他不喜欢的葱和蒜来刺激他。他也总是微微皱眉,抗拒吃饭。
这个小小的进步让我精神倍增。我开始给他念大量的情诗,抒情而浪漫。
但搬回家快一年了,他除了听到或闻到、尝到自己不喜欢的事物会皱眉外,再无其他反应。
一天,我给他边按摩,边说:“快过年了,你怎么还不醒来呢?从你出事到现在都一年半了,你还要睡多久啊?我快要失去信心了。为什么你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更失望呢?你这样睡着,我的新年饭能吃快乐吗?我好想和你一起放焰火啊。”
……
当我端着米糊糊正准备喂他时,忽然听到敲门声,这让我很奇怪。
一般情况下,所有来看望我们的人都会提前跟我打招呼,以免遇到我给他药浴或按摩时,大家都尴尬。
我打开门,惊讶地发现门口站着两位神态端庄、表情严肃、气质高贵的老人。
我正在发愣,初若尘的大哥从后面走了出来,说:“小林,他们是我的父母。”
我连忙把他们让进来,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医生模样的人。
两位老人一进门,就被初大哥带进初若尘躺着的卧室。
我跟着他们后面。
两位老人站在初若尘的床前,仔细端详着他。
忽然,初若尘的父亲很生气地对初大哥说:“你们什么都瞒着我,这么久了,我才从别人那里知道若尘出了事,你们一个两个的,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大哥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的母亲走上前去指着我放在床头柜上的碗,问:“你给若尘喂的这是什么,黑乎乎的?”声音冷淡而质疑。
她虽然没有看我,但我知道她问的就是我,我忙说:“黑芝麻和黑米糊糊,可以补血。你们在外面客厅坐会儿,我这就给他喂饭,不然他会饿过时间的。”
他的母亲没有说话,他们都没动。
我走上前,坐在床边,慢慢扶起初若尘,让他靠在我身上,开始一勺一勺的喂。
他的母亲看了一会,说:“我来喂吧。”
我将他扶坐在床上,后面靠了几个软垫,把碗递给他的母亲。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初若尘拒绝张口,他的母亲皱眉看向我。我说:“他好像可以分辨出谁在喂他。可能他习惯我给他喂饭了。”
他的母亲无奈地把碗递给我。
这时初若尘的父亲忽然很生气地开了口:“这里地方这么小,看起来条件也不够好,怎么能养好若尘的病?张医生,你过来给若尘检查一下,如果情况稳定的话,我们把他带回W市,请专人护理。”
坐在客厅里的张医生闻声拿着医箱走进卧室。
我一楞,默默地端着已经空了的碗来到厨房。
磨蹭了一会,我回到卧室。本来看起来很大的卧室此时挤了六个人,的确拥挤了些。
张医生也检查完了,正向初父回报:“……总之,少爷的身体很正常,看来林小姐把少爷照顾的很好。”
他父亲听完后,没有说话,看到我进来后,淡淡瞟了我一眼,又看向初若尘。
过了一会才极不情愿地说:“林小姐,谢谢你照顾我儿子,我们打算把他接回去。请你继续做他的特护。”他的眼睛并没有看我,不仅是他父亲,他的母亲也没有看我。
初大哥看向我,目光里有请求。张医生也微笑着朝我点点头。
我想了很久后,才说:“对不起,我想我不能同意。”
初大哥有些意外,他父母却神色未变。
他父亲说:“那好,你做好准备,我们明天派人接走若尘。”
气势威严高贵的两位老人走在前面,张医生微笑着和我点点头后,也跟着走了。初大哥跟在后面,他对送出门的我说:“对不起,小林,我父母一直不同意你们的事,若尘和家里闹得很僵。所以请你原谅他们的态度。”
我点点头,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我理解他们的心情。若尘由他们亲自照顾,应该能早日清醒。”
回到卧室,我抚摸着初若尘平静的脸,感慨地说:“难怪你从不提自己的父母,他们还真是让人望而生畏,丝毫无法亲近。你以前为了和我在一起,一定遭受很多责难吧。他们站在这里,我就感觉房间里空气都稀薄了。这房间感觉小,还不是因为他们一直都站着,那气场,呼——真吓人……”
轻轻吻着他的唇,我说:“怎么办?他们要把你接走了。你别怪我不跟着回去照顾你,我实在难以忍受他们那种态度,对不起啦。以后会有更专业的人照顾你的。再说,你要是醒来,也一定不愿意再见到我。唉,看来想亲眼看着你醒过来的希望是彻底泡汤了……”
晚上,我睡不着,钻进他的被窝,抱着他温暖的身体,在他耳边喃喃的说:“尘尘,我真舍不得你走啊,特别特别舍不得。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的,那个时候你不会想见到我的,现在就离开你,免得到时候我伤心……”
这一晚我根本没睡,抱着初若尘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我知道有些话再不说,也许就没机会说了。
我埋怨:“你说你有什么好的?不就容貌好,气质出众吗?你那么懒,家务活什么的都不会做,连顿饭你都懒得做。我象伺候老爷一样地伺候你,你居然要和我分手,还说你不爱我了,你厌倦我了,你瞧你多象负心汉呐……”
我生气:“你骂我不知羞耻,(我顿了一下,他似乎只说我欲求不满),我怎么不知羞耻了?哼!你现在还不是洗的白白净净地乖乖躺在这里,任我上下其手的蹂躏摧残,有本事,你再醒过来骂我啊……”
我冷笑:“你父母还以为我攀炎附贵、想法设法地要嫁到你们家呢。你说,你们这些豪门大宅那么多规矩,看不到一点亲情温暖,就连初春都不快乐,你以为我会那么傻要跳进去吗……”
我叹息:“你走了也好,我就可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我很久没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堂堂B大双学位毕业生,做了这么久的家庭主妇,简直是人才浪费啊……”
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话,几乎说了一夜。然后天不亮就起来,为他吸痰、擦洗口腔,又抓紧时间给他泡了最后一次药浴,做了最后一次按摩,喂了最后一次米糊糊。
初家的人来的很早,看着他们把他轻轻抬着往外走,我忽然一阵辛酸,我深爱的这个人以后就再也见不着,摸不到了。
我扑过去抓住他的手,强压住涌上来的泪,说:“若尘,你快点醒过来吧。”
我惊讶地看到两行泪从初若尘的眼角缓缓流了下来,就象是我心底的泪,源源不断……
初若尘走后,忽然忙碌紧张的生活一下子清闲的无事可做,我茫然地在各个房间转来转去,不知道做什么好。
我翻箱倒柜,想找到初若尘留在纸上的片言只语,我忽然迫切需要了解他的一切,想用他留下的东西来填补自己的内心空虚。
遗憾的是,初若尘没有记日记或备忘录的习惯,我四处搜寻,除了他的一些文件之类的,再也找不到带有他字迹的纸张。
意外的是,我在他的一个书桌里,发现了那枚我曾随意丢弃的戒指,正静静地躺在我和诸非的合影照片上。那上面盖着一些文件,以前我从未留意过。
我不知道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到了他的手里,难道正是因为这张照片,初若尘才要和我分手?我不愿意把初若尘想的那么肤浅。我把诸非给我的那个装着香木珠的口袋也放了进去,锁了抽屉。
无聊的的我打开电脑。先查找初若尘的文件夹,遗憾的是同样没有发现他的日志或者笔记之类的。
但我有一个惊喜,在他的网页收藏夹里发现了我那个博客的网址。
我来到自己的空间,没人访问,就是唯一的好友——剑客也很久没有留言了。
忽然我心一动,莫非初若尘就是剑客?很有可能。仔细回忆和他聊天的内容,啊 ,我终于明白他从什么时候爱上我,为什么爱我了。可是那时候他曾那么深的爱我,后来为什么要分手呢?难道真的没有永远长久的爱情吗?
唉,现在知道这些只会让我更惆怅心伤。
我登了QQ,打开邮箱,我需要和人聊天、交流,才能摆脱房间里的冷清和孤寂。
没有好友在线,也对,现在大家都那么忙,谁还有时间上网瞎聊呢?
邮箱里有很多邮件,初春的、风恺的,还有子丹的。
初春已经回英国,接着和风恺一起攻读硕士学位。我曾开玩笑说她和风恺是不是会成为恋人。她却说,诸家曾向她提婚,由于她对诸凡没有感觉,就被她叔叔代表她拒绝了。因为她现在只想读书,感情的事不愿意考虑。
我默然,总觉得初春的心事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子丹本科已毕业,目前还在加拿大硕博连读。一看到他的名字,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