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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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绮梦-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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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道:“怎么好叫你破费?我知道你们家虽有钱,你手里未必就宽,又花这些闲钱做什么来?我这里横竖也不缺这些东西。你闲了,得空来看看我便是个心意了。”
  小红道:“这原是应该的。日后得了好的再孝敬姑娘。”
  黛玉正色道:“不可如此,你们原是苦命人,白花这些钱弄了东西来,叫我于心何忍?以后万万不要再提起此事了,反倒看轻了我盼着你们好的一片苦心。”
  小红忙道:“既然姑娘这样说,以后我只空着手来,只不要笑话我才好。”
  黛玉道:“自然没人敢笑话你。”小红便站起来,凑近道:“姑娘可知道今儿宝玉屋里晴雯姐姐挨了太太好大一个嘴巴子?”
  黛玉道:“才刚听宝玉提起,只不知是为的何事?”
  小红便道:“说出来姑娘莫要生气才好。这件事说来也话长了。先头里是袭人姐姐不知在太太耳边说了什么话,太太唬得脸色都变了,当场就提了袭人姐姐的份位,只是没有明摆在面上。”
  黛玉点头道:“袭人的事儿我也知道了,原来是透漏了什么消息给舅母,舅母一时感念她本分周到,又心疼她素日乖巧,便提了她上去么?”
  小红道:“这个我们这些人原本也不能知道的,只是太太心里有了事儿,必然说给陪房周瑞家的听,周大娘听了自然讨巧说给二奶奶听去,二奶奶听了未免和平姐姐谈论,我便听得一二。
  只说袭人姐姐不知是看见什么还是听见什么,便寻了个由头跑去跟太太说,如今园子里姑娘们也大了,二爷年纪也大了,一处住着恐不便宜,倒是变着法儿把二爷再挪出园子来方可。
  姑娘你说,太太一听这话,岂有不惊吓的?便问是不是宝玉和谁做下了什么不齿之事。我们知道姑娘的为人,自然知道说的不是林姑娘,只是那起不知道的小人听了这话,可怎么想呢?”
  说着拿眼偷偷觑着黛玉,黛玉听得袭人如此说话,王夫人又如此答言,明着就是指着宝玉和自己,直气得心口发疼,道:“你是个乖觉的,你虽这样讲,不知道我的人却多,知道我的人却少,防不住多少人背地里说着什么污言秽语。我也只好身正不怕影子斜,白白替人担了个罪名去罢了。”
  小红忙道:“袭人姐姐自然不敢这样污蔑姑娘,只说如今还没有什么事儿,保不住以后有。”
  黛玉听了更动了气,流泪道:“什么叫保不住以后有?我平日里看着像那等人么?她们竟这样看轻我。我虽从小没了母亲,也不是那起没有教养的轻浮人,袭人竟敢这样胡乱揣测!”
  
   




☆、卌五回花大姑娘那般行事王二小姐如此待客

  小红见黛玉气极,忙道:“袭人姐姐如今是明着的丫头,暗地里的姨娘,自然多了一分做小的心思,姑娘看看赵姨娘的嘴脸便知道了。只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没得失了身份。”
  紫鹃也在一旁力劝,黛玉方止了泪,只听小红继续说道:“太太听了袭人这话,又想起前些日子金钏儿姐姐的事儿来,便对了心思,直夸袭人姐姐想得周到,又是赏东西,又是提份位的。”
  黛玉道:“金钏儿那丫头只听得是自己跳井死了,原来还有一段缘故么?”
  小红便道:“姑娘不知道么?想来紫鹃姐姐等都怕污了姑娘耳朵清净,因不曾提起。”
  紫鹃便道:“听说还是宝玉害的。”
  黛玉想起宝玉挨打那一节,问道:“到底是怎生一回事,难道不是环儿捏造的么?”
  紫鹃道:“只听说宝玉趁太太睡觉的时候,偷着要尝金钏儿嘴上擦的胭脂,金钏儿便与他调笑了两句,其实太太并未睡着,见他们如此,起身照脸便是一个巴掌,立等着叫了金钏儿的妈进来领了回去。宝玉倒是一溜烟儿跑了。金钏儿想不开,又觉得没有脸面,便跳井死了。”
  小红续道:“事后太太虽有些后悔不该如此无情,倒是宝姑娘在边上劝了几句,才好了起来,方赏了几十两银子发丧。”
  黛玉叹道:“都是宝玉素日惹下的冤孽。”
  小红道:“如今袭人姐姐再提起这些事儿来,太太心里更多了一层顾虑,后来又不知是谁挑唆了太太,今儿特特把晴雯姐姐叫去,没问两句话,便骂她勾引宝玉,打了她一巴掌,叫她以后不准在宝玉屋里睡觉。可怜这晴雯姐姐清清白白的正经人,反倒担了个这么大的罪去。”
  黛玉听了只觉寒心,道:“袭人一句话,竟引出如此多的事情。”小红道:“姑娘虽然谨守本分,却也经不起人一再的泼脏水,需得远着些那起小人方好。”
  黛玉点头不语。小红见如此,知道黛玉心里有了防备,便起身道:“我来了这半日,也该走了,回头二奶奶该找我了。待空了再来瞧姑娘罢。”
  黛玉便也起来,亲自送到屋门口,小红道:“姑娘请回吧,夜里外头凉,莫招了风吹。”说着去了。
  只见廊上黑漆漆的,一盏明瓦的风灯明明灭灭。阿侯在给鹦哥上罩子,那鹦哥十分不愿,学着春纤的调子叫道:“雪雁,你作死呢!”逗得黛玉紫鹃等都笑了。第二日黛玉起来,估计着宝玉已往上房去了,便先去怡红院看了晴雯,见晴雯果然一病不起,唯有暗叹,只劝她想开些,又留下紫鹃和她说话,自己往贾母房中省晨。
  及至见了宝玉,见他面上仍然怏怏不乐,王夫人等更在贾母跟前说些孙家如何如何之语,宝玉听了更添愁闷。只听邢夫人又说订了年里就要过门的,贾母只问了一句何以如此着急,便也不多过问。原来是她父亲亲自订下的亲事,再多话恐怕也听不进的。
  且说这一日是王子腾嫁女,早早打发人来请贾母王夫人等去吃席,贾母懒待动,便命王夫人带着凤姐探春宝玉黛玉湘云等过去,那边薛姨妈自然带着薛蟠宝钗赴宴。且说这贾王薛史四大家族里头,虽贾家排在头一位,现如今却是这王子腾官位最高,如今乃是九省检点,贾政等都只能望其项背。
  当日薛蟠打死人和鲍二家的上吊都是他指使贾雨村和监察院摆平的,其权大势大可想而知。
  及至到了王家门口,车马纷纷,阵势惊人。好在王夫人薛姨妈乃至亲,早有王子腾的夫人接了进去,内院歇下吃茶。眼见外头宾客纷至沓来,王子腾夫人便辞了众人前面去待客,王夫人和薛姨妈跟着出去帮忙招呼,王子腾夫人便把小女儿朵晴叫出来,招呼他们姊妹。
  原来今日出嫁的乃是王子腾夫人的长女,她家里另有一女,叫作王朵晴,生得倒也齐整,只是父母异常娇惯,脾气大得很,稍有不顺便要骂人,连宝玉往常来了都是躲着她居多。
  如今她出来了,众人一一厮见完毕,朵晴便只管和宝钗探春一处坐着说话,黛玉和湘云却正眼也不瞧一眼。朵晴问道:“宝玉哥哥怎么不见?上回答应我的东西也不见送来。”
  宝钗忙道:“我哥哥拉着他外头去了。”
  朵晴奇道:“宝玉哥哥最不喜欢跟外头那些人讲话的。”
  宝钗只好说道:“他本要进来的,自己母舅家也不忌讳这些,倒是我哥哥不便宜,才拖着他相陪。”
  朵晴便撅了嘴道:“蟠哥哥原本也大可以进来,因多了两个外人,便不好进来了。”
  一句话说的黛玉和湘云坐不住了,湘云站起来说要去他们家园子里逛逛,黛玉便也起来一道走了,这里宝钗探春只好陪着说话。
  两人到了园中,几个婆子丫头便回说前头还有事情,请姑娘们略逛逛便出来方好,湘云便打发她们去了。
  只见这园子虽也精致,终究比不得大观园,那是为省亲而建,自然多些气派。两人随意走着,渐渐看得没了兴致。湘云见池塘边上栖着一只小青蛙,如今天气已冷,倒是难得一见,恐是从暖房里跳出来的。便捉了来抓在手里,对黛玉道:“今儿无趣的很,我倒是弄了样好东西孝敬你。”
  黛玉道:“还是你孝心虔,比那主人家还殷勤些。”谁知湘云手一摊,那青蛙跳起来唬了黛玉一大跳。
  黛玉骂道:“作死呢!看我不打你!”说着要去追湘云,哪里追的上她,湘云在前头一个劲求饶,黛玉便道:“你过来让我拧一下嘴,我便饶了你。”
  湘云道:“那倒也无妨,只是我这手上抓了那只蛙,如今滑腻腻的,需得就着池子里的水洗一洗,你莫要趁我洗手过来偷袭,等会我掉池子里去了你可救不起来的。”
  黛玉道:“快去洗了来。”湘云自去洗手,黛玉因见附近有座假山,便想着躲在山石后头也唬湘云一跳。便悄悄走进去躲了起来。
  
   




☆、卌六回一样小姐各自身份同是公子不一待遇

  谁知湘云起来不见的黛玉,便着了急,四处找寻起来,黛玉见她找,便故意要让她急一急,只躲着不出来。
  湘云扯着嗓子叫了两声,谁知竟有个男人的声音答道:“你果然在这里贪玩。”
  黛玉看时,只见一个年轻公子戴冠束发,走到湘云跟前来,湘云一见来人,转身便走。
  那人叫道:“你且等一等!”湘云便站住脚,只红着脸不肯回过身来。
  黛玉心下大奇,从未见过湘云也有如此情态。又想若是史家的弟兄们,必不是如此神态,恍惚听说湘云已订了亲,莫非这就是那卫家的公子卫若兰?
  只听那人说道:“我听得宝玉说,你今儿也来了,我猜着你必定要到这园子里来逛逛的。因此我趁乱也进来了,想不到竟真被我料到了。”
  湘云道:“也学宝玉,没个防头,显见得轻浮了。”
  那人也不生气,笑道:“云妹妹教训的是,在下多有思虑不周之处,日后还要烦请你多多调教为好。”
  湘云一听,脸上更是火烧火燎起来,回身啐了一口便要跑,那人拉住她袖子急道:“等等!是我失言了,你先别急着走。我这里有一宗东西给你瞧瞧。我因听宝玉说你有一个金麒麟,我便也去打了一个,你看,跟你那一个可像?”
  说着托起悬在腰间的一个金麒麟给湘云看,湘云只看了一眼,夺手便跑。那人只笑着叫道:“莫要乱跑,小心绊着。”说罢看着湘云跑远了,便也走了。
  黛玉握着嘴儿笑了半日,心里自是羡慕,又想着回头能好好羞一回云丫头。正想着,又有一人走来,正是王朵晴,只见她也偷偷藏在一块山石旁边,不知要作何,好在这假山重重叠叠,倒未曾看到黛玉。
  黛玉刚要上去打招呼,忽然前头一大队人走来,只见北静王水溶和水清两人被一大群丫头婆子簇拥着来了,及至来到假山跟前,一个丫头跑来回道:“小姐请郡主内室相见,林姑娘同众位姑娘也在里间候着呢。”
  水清听说,便弃了水溶,一径跟着那丫头走了,水溶本是陪着来逛园子,谁知水清一听黛玉等着,便抬脚走了,那一大群丫头婆子竟跟着走得一个不剩,水溶正要往回走,却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唤道:“给王爷请安,王爷金安。”
  水溶不由皱眉,只见一个花枝招展,公侯小姐打扮的女子低身敛礼,心中明白了三分,便冷冷道:“你是谁家的姑娘,跑到这园子里来瞎逛,今日人多事杂,小心被人冲撞了,赶紧回去罢。”
  说完抬脚便走,那王朵晴忙道:“王爷留步!我不是别家的小姐。”水溶便停下脚步,看她到底还要作甚。
  王朵晴寻思一回,便照着看过的几本艳情小说上写的,说道:“奴家乃是这府里的二小姐,小名唤作朵晴。”说完抬眼觑着水溶。
  只见他如玉无瑕的脸上平静无波,半晌没有反应,王朵晴便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朵是一朵花儿的多,晴是晴空万里的晴。”
  水溶仍旧无语,黛玉听了不由替她暗叹:好一个多情的朵晴小姐,只可惜姓王,变成枉自多情了。
  且说这王二小姐见水溶仍旧木木的,便又道:“并不是多情却被无情恼的那个多情。”黛玉几乎要笑出声来,死死地握着嘴。这王二小姐真正应景,连这情景的题跋也拟好了。莫非她姐姐出嫁,她也着急要嫁出去?只是这水溶已有妻室,看来王二小姐是没打听清楚。
  只见水溶脸色渐渐不耐烦起来,不知道这位王朵晴要私缠到何时,到时被人看见倒有理说不清了,便“嗯”了一声,就要走开。
  王二小姐一看,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怎能轻易放过,因放大了胆子说道:“那日西宁王妃寿筵,朵晴也去了。王爷英勇矫健,令人折服,令朵晴倾心。朵晴知道王爷已娶,朵晴愿意甘愿屈居侧妃之位,只要能侍奉王爷左右,哪怕是小妾丫头朵晴也愿意。”
  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等做了侧妃,再慢慢把王妃赶下台,自己当了王妃。
  水溶往日也遇到过几个芳心暗许的公侯小姐,只不过寄情诗词或暗送秋波,倒是并未碰到过王二小姐这样大剌剌的姑娘,他反倒自己不自在起来,欲要开导她两句,又怕她不死心,欲要厉声呵斥她,又恐折了她父亲的面子,半晌方道:“只可惜我心里已有了人了。”
  王二小姐一听这话,满心以为是在说自己,便羞道:“她比我怎样?”
  水溶见问,便老实答道:“论模样,她比你强十倍,论言谈,她比你机灵百倍,更要紧的是,你的诗词底子实在比她差多了去了。”
  王二小姐一听,立刻捂着脸逃也似的哭着去了。黛玉已经笑倒了,偏又不能出声,只好躲在那里等水溶走。又心想着义母做寿,不知给她侄儿惹了多少风流债去?
  谁知水溶早已察觉此地另有一人,待王二小姐走了,便冷声道:“莫非王家还有个王三小姐?不如此刻便出来一见。”黛玉知道水溶察觉,便整整衣衫,从假山后头绕出来。水溶一看,哪里是王三小姐,竟是黛玉。
  水溶顿时一改锋锐神情,不仅和颜悦色起来,更喜得朝黛玉作了个揖,道:“不知是林妹妹在此,多有唐突,还望恕罪。”
  原来这水溶见宝玉和西宁世子一口一个林妹妹,心里一直不遂顺,正巧水清改口叫黛玉林姐姐,自己便也顺着竿子爬上来,赶着叫一声林妹妹。
  黛玉还礼不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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