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青萝全集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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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青萝全集完整-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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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小姐可知自子时起,这汉水便升起浓雾,高达几十丈。要是明日去离城十里的天龙山往下瞧,整条江就似条白龙在雪中翻腾,好看得很呢。年年这时,天龙山车轿往来,热闹非凡。”

    “如今陈国来袭,城门已闭,还有人去天龙山么?”

    “没人能在这天过江的。雾太浓,一入江中,三尺开外便见不着人影了,陈国不可能来袭的。”

    阿萝心道,怕是陈国想出了什么法子,要乘雾渡江呢,等到兵临城下,就是一番恶战了。江面雾浓,要怎么才能防御呢?她随口又问:“汉水会结冰么?”

    “汉水不会结冰的,不过岸边倒是结了薄冰了,这天气,冻得很呢。”

    “你去用厚的棉纸糊个小盒子来吧。”阿萝吩咐道。

    不一会儿,婢女把纸糊的小盒子送来,阿萝看看又道:“帮我折朵海棠花来。”

    她把茶壶中还微温的水倒到盒子里,把花用棉线系了放进去,道:“帮我把这个放在外面院子里去,着人盯着,冻实了再叫我。”

    阿萝看书看得有些疲倦,见矮几上放着琴,不觉又是一笑。许久没弹了,不知道手生了没有。她轻触琴弦,闲闲弹出一曲,小声哼着:“飞鸟点触江脚,玉龙横卧山腰,满乾坤处处琼瑶。想海棠点点红妆,原是思君醉了。”哼完笑容满面,心中之喜悦溢于言表。她转转眼珠,推琴站起,走到妆台前,自己脸上眼中都盈满了笑。她慢慢打散了辫子道:“帮我绾发吧,一直没好生梳过头发。”蔓蔓青萝 第四部分 《蔓蔓青萝》第十八章(2)    婢女笑道:“小姐打扮起来不知会有多好看呢。”

    阿萝望着镜中的自己道:“不用太麻烦,只是不要再留额发了。”

    婢女应了,小心地把阿萝散在额间的碎发轻巧地挽了上去,细细用花油篦直梳紧了,再绾了个流云髻,用簪子固定了。阿萝饱满光洁的额全露了出来,她瞧瞧自己,越看越心喜,笑道:“再看,我倒真会自恋了。”

    婢女被阿萝面容上的光彩映得兴奋起来,眼中出现了与小玉一般的迷离色彩:“小姐,你不要笑了,就这样我都已经移不开眼了。”

    阿萝起了捉弄之心,眼波一荡,微微笑看过去,婢女一呆,愣在那里。阿萝便轻言细语地说道:“去院子里走走吧。”婢女傻傻地点头。

    阿萝忍住爆笑的冲动,拉开房门,眼睛对门边站着的两名乌衣骑一瞟,那两人也是一呆。阿萝已迈出两步,他们才回神行礼道:“小姐回房吧,主上吩咐不让小姐出房门半步!”

    她叹了口气,原来这一笑只能维持两步啊,小说里写的让士兵们看到就稀里哗啦兵器掉了一地。人人呆若木鸡的美女不知要美成什么样子才行了,不由得嘟了嘟嘴,听到一名乌衣骑柔声道:“等主上回来,小姐求他开了禁令便是。”

    阿萝笑着回了房。这时一侍从端了纸盒子进来:“小姐,已冻实了。”

    她接过来,剥去纸,用绳子一提,晶莹透明的一块冰里冻着朵红色的海棠,很漂亮。婢女不自觉地接口:“好漂亮的冰佩!”

    阿萝笑道:“你把这个交与你家将军可好?就说,我瞧着好玩做来送他的,才一个时辰就做好了。现在就送去吧,不可耽搁。”

    侍从满脸喜色地接过冰佩,像宝一样捧着出了门。

    刘珏正与顾天翔及众将士商议军情。已是酉时了,若阿萝没听错,陈国必定在雾起时渡江,如何于雾中渡江则不得而知。顾天翔沉声道:“若陈军安然渡江,必会分出一支兵力封住水寨,另出两军分散攻城。”

    “天翔将军说得是。目前城中只得四万兵力,附近各州府调兵赶来临南城至少需要三日,而且最近的晏城只有一万人马,远的城池调兵赶来便是数日之后了,而陈国进攻必倾举国之力。虽然昨日战起时,我军已快马加急送信至风城,但风城收到军情也该在十日之后。江上雾浓,陈军既然不惧雾起渡江进攻,就算我水军出动,于江中摆开阵势,敌方也必然有应对之术,我水军在雾中也只有白挨打的份。这样的局势不知诸位将军有何见解?”刘珏简单说了形势。

    军营之中,众将面面相觑。陈军突然进攻已经在意料之外,今夜子时雾起渡江更令他们觉得匪夷所思。大雾之中,水军战船就算摆在江面上,可能陈军船只从旁边经过时他们也未必能发现。虽然陈国小,军力远远不若宁国,但若有备而来,也能出动二三十万大军。这么一来,陈国兵临城下,兵力远超临南数倍。三日,他们不知能否守得住。

    顾天翔沉思良久后答:“我水军要空了大寨,在雾起之前隐于江上埋伏。若是雾散之前陈军已安然渡江,城中安危就只能靠平南将军与诸位了。”

    “只能这样,南军水军只负责雾散后攻击陈军,陆军则负责守城,无论如何也要坚守至明日子时后的雾散之时。”刘珏迅速和顾天翔分了工。

    顾天翔离营急回水军调遣。他走出大营时忍不住看了看刘珏,两人目光一碰,均露出关心之意。刘珏忍不住道:“陈军敢于雾中渡江,天翔可得小心才是。”

    顾天翔没有回答,眼神坚定自信,望了望刘珏,回头大步离开。

    刘珏腹诽,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自己忍不住出声。他收了心思问道:“诸位可有守城良策?”

    一将领答道:“临南依山而建,城池坚固,若得水军协力,陈军要想抵达城墙之下着实不易。如今水军不能抗敌于江上,陈军人多,怕是容易被打开缺口。”

    另一将领接话道:“我军已经收集全城箭矢、礌石滚木,聚合城中青壮百姓两万人。临南是商贾往来之地,本地百姓人数并不多,而且还需提防敌国细作扮作商贾潜入,借机发动。”蔓蔓青萝 第四部分 《蔓蔓青萝》第十八章(3)    刘珏坐着,手指情不自禁又轻敲桌面。昨晚陈军派来的那一队高手,领头人身份定不简单。这群人对西山地形了如指掌,城中必是有斥候早已为他们绘出地形图。临南依山而建,城墙坚固,却也把战线拉得很开,势必得分散兵力守城。有天险可凭,从另一角度讲却又成了守城的难处。

    这时刘英从侍从手中接过阿萝送来的冰佩,有点哭笑不得。这个时候,营内讨论严肃军情,她却送来小儿女的戏作。换个时间,主上必定高兴地把玩欣赏,可现在怎么送进去?刘英在帐外徘徊,听了侍从传阿萝之语,左右为难。想了半天,他终于拿定主意进入帐中。帅帐内空气紧张,几十年没有交战了,众将都拿不定主意。除了抵死守城外,一时半会儿还无更好的主意。

    刘珏见刘英急急进来,眼神一冷,这种时候他进来干吗?来到南军的乌衣骑都只是他的亲卫,从不参与军情讨论,刘英进来如无要事,就意味着得挨四十军棍。众将瞧着刘珏,已带不满之色。

    刘英到得帐中,硬着头皮道:“有人献计,请主上帐外细说。”

    众将脸上又露出一丝企盼。刘珏不动声色地走出帐外,冷笑道:“什么事要扯这种借口?若是没有计策,你陷你主子于何地!”

    刘英冷汗直冒,扑地跪下,双手捧过冰佩:“三小姐急遣侍从送来此物,侍从说三小姐交代他不可耽误,刘英想主上,主上……”

    刘珏一脚踹飞他,狠声道:“你以为你主子现在还有心思?”

    刘英连连磕头:“刘英鲁莽,自领军棍去!”手上仍捧着那块冰佩。

    冰佩在淡淡的阳光下闪着光,那朵红海棠分外刺眼。刘珏心中一动:“慢着,拿来我瞧。”

    他拎起冰佩看了半晌,突问道:“三小姐原话怎么说来着?”

    刘英回道:“三小姐说想着好玩,便做来送与将军,道一个时辰便做好了,吩咐马上送到将军手中,不可耽搁!”

    淡淡的笑意慢慢从脸上融开,刘珏心里一甜,她看到他为她焐开的海棠了?终是明白他的心意了么?他拿着冰佩对着阳光又瞧了会儿,目光久久凝视着那朵红花,反复咀嚼阿萝的话,脑中灵光一闪,大步便向帐中走去,冷声道:“军棍不必挨了,以后再收拾你!”

    刘英困惑地瞧着他,刘珏的语气虽冷,却隐藏不住笑意。他抹了把汗,心道,所有人都要给那位三小姐整疯了。

    刘珏回到帐中,拎起冰佩道:“大家好生瞧瞧这块冰佩,可有想到什么?”

    众将一愣,刘珏手中的冰佩中间嵌着朵红花,像极小孩子冬日把玩的东西。这样的天气,凉水不一会儿便能成冰,且冻得很实,进了帐内,热气一冲,冰佩也未见丝毫松动。

    刘珏朗声笑道:“吩咐全城士兵,寻百姓家大锅烧水,运上城墙,从现在开始往城墙上浇水,务必把整个临南城都给我冻成一座冰城。这样一来,至少可拖上一些时间了。”

    众将哗然,喜形于色,领命而去。

    三门大开,军士会同百姓在离城墙三十丈开外处开始泼水。滚热的水送到城外城头,待到戌时,临南城城墙外已冻出厚两尺的冰层。有军士试着踩上城外地面,哧溜一声便滑得东倒西歪,引来阵阵笑声。

    刘珏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有了这冰墙,拖上一日便绝无问题了。

    雪花还在缓缓飘落,临南城墙之上全铺上了厚厚的草席,每隔三十丈便升起炭火盆,值哨的军士们偎依在火盆旁,心里暗暗感激平南将军的体恤。刘珏下令,凡居高处的人家一律不准点灯,临南城墙上一个灯笼火把都未点燃。月光之下,远远望去,汉水之北的临南城只现出黑黢黢的一片暗影,分不清哪是山,哪是城。

    子时一到,汉水江面便会升起一层雾气。两刻钟后,雾气渐浓,起初还能瞧见对岸零星的火光,后来视线渐渐便被翻涌的白雾遮挡,面前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茫。刘珏布置安排妥当,便回转将军府休息。如果陈军子时起渡江,至少还可以休息三个时辰。他得睡会儿,顺便,也瞧瞧阿萝。蔓蔓青萝 第四部分 《蔓蔓青萝》第十八章(4)    阿萝计算着时间。她还没睡,怔怔地想陈军是如何渡江的,目光落在一行字上:“沿江诸国皆放排献祭。”放排么?她喃喃自语道:“放排……若是将竹排连成竹桥,自上游放下,下游着人接应,有竹桥引路,便不惧大雾挡住方向了。若是有人在临南燃起大火,就是导航灯了——黑衣人原来是要在城中放火的。”

    刘珏正好走进内堂,听到阿萝自语,冲口接道:“我们也能如此渡江!”

    阿萝回头,两人目光一触,刘珏呆了一呆,心跳急了起来。阿萝立在灯光下,头发上蒙了层淡淡的光晕,眼睛流光溢彩,脸温柔明媚,一室的光华全笼在她身上。刘珏不觉痴了,半晌,才慢慢地走过去,轻轻伸出手一触她的脸,又急急收回,生怕这是一个幻觉。

    阿萝不由得一笑。刘珏胸口一闷,突然回过神道:“谁叫你打扮成这样的?”

    啥?阿萝有些羞恼,竟似当众被揭穿了心事似的。她把脸转向一边,气道:“你不去指挥守城,跑来干吗!”

    刘珏尴尬地站那儿,不知说什么才好,嘴角一扯:“看你老不老实。你别又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看到啦?你可以走了!我要睡了!”阿萝没敢看他,走到床上一躺,随手放下了罗帐,背朝着刘珏睡下。

    淡黄色的纱帐隔开了刘珏的视线,他恨恨地盯着床上朦胧的身影,想起明日还有场硬仗,心下暗道,等打完了再收拾你!他吹熄了灯,转身出了房间。

    顾天翔接到刘珏的情报,调遣水军照计行事。

    就在临南城全城戒备之时,陈国汉水上游的江边,一溜小船附带着竹排,成一直线,慢慢往对岸斜斜划下。江水湍急,雾气渐浓,陈军统帅焦急地等待着。三个时辰之后,一只信鸽飞落在他手上,他嘴边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辰时,陈国三十万大军战船铁索相连,庞大的船队沿竹排指引的线路集结,缓慢地朝对岸宁国进发。

    巳时六刻,陈军到达了岸边,首批士兵下船集合。临南城静悄悄的,陈军统帅楼船上一个低沉而略带喑哑的声音响起:“解索攻城!”

    旁边响起另一个狂傲声音:“王兄放心,临南城加上百姓不过五六万兵马,不堪一击。楚南此次要血洗临南!”声音熟悉,正是昨日潜入临南城的黑衣人头领。

    临南城南城门方向,城上哨卡猛然发现雾气之中冒出了点点黑影,一声钟响,等待多时的守备令旗一挥,城上万千火箭密集飞出,星火点点,扑往黑影所在之处,但闻惨呼声绵绵不绝。一轮火箭之后,陈军战船之上涌出更多士兵,喊杀声震耳欲聋,临南城却又静寂了下来。

    陈军竖盾结阵,不多时已在南城门外以船为倚靠,结成方阵。战船隐于雾气之中,离江几十丈处却是阳光明媚,阳光映在临南城冰墙之上,反射出七彩光芒。刘珏立于城头,瞧着城外两里处的陈国大军,沉着镇定。

    楚南望着城墙上那个黑色的身影,心中冒出切齿的恨意。令旗挥动,士兵潮水般冲向前去,在离城三十丈处踏上了冰面,当即滑倒一批,城上又飞下一批箭矢,射倒一片。楚南眉头一皱,鸣响退兵号螺,陈军速速后退。

    刘珏见状喝道:“滚木准备。”

    几刻工夫后,陈军以盾为掩,迅速一层层往冰面上铺厚厚的草帘,城墙上滚木落下,又砸倒一批。

    如此反复,未时陈军方近到城下。楚南心中急躁,两个时辰才近城边,已损失几千人,临南城墙上凝结了厚厚的冰层,攀城谈何容易。他渐渐明白宁军在拖时间,待到雾散,水军来袭,陈军将腹背受敌。他急令发射礌石。

    临南城下一字排开众多投石机,巨大的石块带着冲力击向城墙。刚砸碎一层冰面,城墙上马上又倒下热水。趁着水还未结冰,陈军先锋往城上射出钩索,搭建云梯。攻城的士兵一层层倒下,又一层层扑上。

    刘珏心中焦急,冰墙可阻一时,让宁军占得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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