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敢冒然去问皇上发生了何事。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多月後,刘暮阳找了机会悄悄问主子。
“主子,皇上最近是怎麽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司岚夏?”督促太子等几个孩子习武的司寒月收回目光,七彩的晕光深沈,问:“朝中最近有何大事?”自天下一统後,他就不再过问朝政了。
刘暮阳摇头:“没有。就是因为没有,属下才有些担心。都半个多月了,皇上整日魂不守舍的,似乎有什麽难言之事。属下又不便去问皇上,所以才斗胆问主子是否知道。”
七彩的眸光流转变幻,就在刘穆阳犹豫著要不要和主子说是自己多虑了,就见主子突然起身,转眼就走远了。
“你看著他们练功。”远远传来一句吩咐,刘暮阳有些紧张,他会不会多事了?
无人的御书房,司岚夏抚摸怀中的箱子。无心於政事,他干脆让臣子们回家自行商议,等有了结果再来告之他。从未发觉自己竟是这般的懦弱,那一日父皇说“他”接受了他们,可他却不敢去问,只能日日胡思乱想,想著那人是否真地接受了他,是否对他有了一点点喜欢。
真是磨人啊,他想吻“他”,想碰“他”,可每每见到他,所有的勇气却立马消失殆尽。怕那人不喜,怕那人不悦。唇齿间似乎仍残留著那人的味道,那天他卑鄙地趁那人疼痛时,亲了他,吻了他,那吻让他久久回味。
打开箱子,取出他宝贝了多年的披风,放在鼻端,不知为何,他似乎闻到了那人身上的气息,淡淡的竹香。手上的披风突然被人抽走,司岚夏震怒地抬眼,却惊呆了。“月?”这人何时来的?他惊慌地把箱子放在桌上,站了起来。
看了眼披风,司寒月随手一丢,压根记不起这披风是谁的。盯著司岚夏强自平静的双眸,他问:“何事?”
“月?”司岚夏有些糊涂,什麽何事?
“刘暮阳说你有心事,整日魂不守舍,何事?”他可以探心得知,但他要司岚夏自己说。
“月,”压下心中的慌乱,司岚夏淡淡一笑,“刘暮阳多心了,我最近在想赋税的事,所以有些心烦。”不由地在心中怒骂某人。
“阿嚏!”盯著太子、思寒等人练功的刘暮阳重重打了个喷嚏,哆嗦了一下。“完了完了,一定是皇上在骂我。”
“何事!”隐隐不悦的人又问,根本不信对方的说辞。
想继续隐瞒,却在看到那双清澈的眸子时闭上了嘴,司岚夏低头,心中挣扎。要他如何说?心底的话是那样难以启齿。
“不说罢了。”似乎失了耐心,司寒月不再追问,转身欲走。
“月!”伸手抓住要走的人,司岚夏情急之下把人转过来,紧抱在怀里,“月,不要走!”
“何事?”抬眼,要这人说实话。非。凡
放开他,司岚夏捡起被这人丢在地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地放入箱子里,低喃:“月,这件披风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司寒月看去,微微蹙眉,那款式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他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件披风。
“月,这是你的。”出声解释,司岚夏锁上箱子,露出一抹苦笑,“你肯定不记得了,是你八岁那年救八弟时穿的那件披风,那次你受了伤,把它扔在了练武场。”
“哢塔”,锁被人大力拉开,素白的手掀开箱子取出披风。不等对方反应,一簇火苗烧起。
“月!”司岚夏伸手去抢,燃著的披风高高飞起,瞬间变成了灰烬,徐徐落在书桌上。
“月!!”司岚夏怒吼,这是他第一次凶这人。这人怎能烧了他最宝贝的披风!就算这披风曾是这人的,但现在是他的!
“不过是一件我丢掉的披风,何须锁在箱中,我一没死,二没走,还不到需你睹物思人的时候。”司寒月比司岚夏还生气,手一扬,木箱掉在了地上,变成了碎片。
司岚夏说不清心中是什麽滋味,珍藏了多年的宝贝被毫不在乎地毁去了。若是可以,若是可以他何须每日拿披风慰藉自己,这人毁掉的不是一件披风,而是他难以祈求的情。他爱他,爱到发疯,爱到发狂,他怕那日是父皇会错了意,是他自作多情。他不是不想放开一切拥有这人,但他不能,他不能冒著被这人推开的半点危险去放任自己的感情。可现在……被烧毁的披风是不是预示著他的情永远没有被接受的一天?
“司岚夏!”许久未红过的眸子,红光显现,他最厌烦拖泥带水之人。明明心中有话想对他说,为何要隐瞒!
扯过这人的身子拥入怀中,司岚夏发狠地吻了上去,不再顾虑了,哪怕这人不愿,他也不想再顾虑那麽多了。月,我爱你,爱你啊,当你愿意让我伏在你身上,哪怕不能占有你时,我的爱已经叫嚣著要出来了。
怀里的人出乎意料的没有挣扎,而是渐渐瘫软地依在司岚下的怀里,迷醉的人在神智回归之後猛然惊觉这人竟然没有推开他!惊喜地凝视怀中眸光不再冷凝的人,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月……”声音超乎想象的沙哑,小心翼翼地抚上这人的脸。
“何事?”即使脑袋有些晕,某人还是没有忘记他前来的目的。
司岚夏欣喜若狂地笑了,低头含上那透著水光的唇:“月,我想吻你,想抱你,想摸你。可是我又怕你生气,犹豫不决,患得患失,日日都想著如何能亲到你,碰到你,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月,我不会进入你,给我可好?”等不下去了,即使会惹这人生气,他也要赌一回。
“只是这个?”听闻的人并无任何不悦,还是依在司岚夏的怀里,却有些不信。
“月要看我的心吗?”但是某人却根本不给他看的功夫,轻吻的舌不满足地深入那开启的唇内。从司岚夏的眸子里看出他没有再隐瞒什麽,司寒月闭上双眸,任这人抱起他,进入御书房的休息室。
第一次能毫无顾忌地爱抚这人,司岚夏的双手都在发抖。过去与这人肌肤相贴时,都是这人发病之时。看著痛苦至极的人,他只有心疼,从未有过激动甚至是欢愉。可现在,这人乖顺地躺在他的身下,承受著他的抚摸与亲吻,声声毫不掩饰的情动之音没有丝毫地勉强。这人没有碰他,更没有主动回吻他,可在他看来,这人能这样躺在他身下,任他“轻薄”,已是无言的相邀。
认真地亲吻这人美丽的身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那细微的喘息,渗出的薄汗让他欣喜地不能自已,这比天神还要高贵的人儿为他动了情,为他动了欲。小心翼翼地舔舔那翘起的精致,非 凡。见这人并无不悦,他张口含下。
“嗯……”足以叫他失控的呻吟传来,他忍不住低吼。当口中的美味终於坚挺时,司岚夏直起身子,跨坐在司寒月的身上。躺著人依旧一动不动,看著司岚夏扶著他的坚硬缓缓坐下。蹙眉,他并不喜欢进入别人,可他的身子只有父皇能进入。
艰难地坐下,司岚夏放任大胆地吻上他渴望许久的唇,缓缓动了起来。身下的人随著他的动作呻吟,喘息,似乎他才是被进入的那个,显得那样的无助。
“月……”他会等,等到这人彻底敞开心房,等到这人对他说喜欢。
春宵一刻值千金,夕阳西下,掌灯时分宫里的奴才们不知所措地看著被皇上抱回露华殿的七殿下。七殿下在皇上的怀里沈睡,而皇上竟然唇角带笑,眉眼含春。
※
许多许多许多年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有些人早已记不得他们已经活了多久。在锺山的一处隐秘的山涧里,一人在水中惬意的游水,偶尔露出的面容绝世无双。
“父亲,您还记得有一次您让我和五弟同月一同沐浴吗?”坐在水边的石头上,仅下身围著浴袍的人问。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和锦霜当时忍得脸都白了。”某人笑道,那种事就算再过几百年他也记得,那可让他得意了许久呢。
司锦霜温柔地笑看水中的灵妖,摇摇头,那回他和四哥可是异常悲惨,看著心爱的人不能碰不说,还得压著欲望,不能出丑。
司岚夏目不转睛地凝视水中的人儿,淡淡一笑:“那天之後我几个月都没睡好,整晚都梦到月,父亲可害惨了我。”
“不吃苦头,如何能得到月儿?”司御天却是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你只是几个月没睡好,我却是好几年都没睡好。一到夏天,月儿就脱得光光地趴在我身上,为我解暑,你们说,我能睡好吗?”
“哈哈,父亲,这麽说来,我们还不算太惨。”司怀恩笑道,他也许是四人中最不凄惨的人,因为他对那人一直是敬仰大於情欲,那人给他什麽,他才会要什麽。
“哗”,水中的灵妖站了起来,犹如过去的某一天,长发覆盖在身上,遮住了他腿间的美丽,布满水珠的身子是完全的诱惑。
“月儿……”“月……”四人的声音变了。
“哗”,灵妖又钻进了水中,刚才有小鱼咬他的脚,他不过是站起来把鱼赶走,不经意间透出的妩媚引来了四只饿狼。
“月,我想要了。”抓住欲游走的灵妖,司岚夏轻咬他的肩头,那里不再仅有父亲的烙印,那里多了一块紫色的印记,那是他们四人共同的印记。
“好。”没有半点迟疑,灵妖攀上司岚夏的肩,接著,他被抱起。
“月,喜欢我吗?”
“唔……喜欢……”
温柔地在这人的身子里进出,早已不是第一次听到的人还是止不住地眼眶发热。也许是几百年,也许是几千年,也许是几万年,他终於等到了这人的喜欢,这人的爱。终年冰凉的身子,在他的手下变得温热,把自己的灼热洒在这人的体内,他附在这人耳边道:“月,爱你,我爱你。”他得到了这人的身,这人的心。
欢爱後的人瞌睡的阖上眼睛,按在司岚夏肩上紫色烙印的手慢慢滑落。那是从人间回来後,他印在五人肩上的。多年来心中的困惑被那个叫孤然的人解开了,原来他早已认定了:他们不是他的解药,他们是他喜欢的人,是他爱的人。
“月儿(月),先不要睡,还有我们呢。”
父皇……夏……霜……怀……
番外 月之奴仆(一)
“烧饼、烧饼、又香又好吃的烧饼。”
“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哇……哇……”
“这位大婶,过来瞧瞧我这瓜,包甜。”
街道上,各种声音,好不热闹。一间很普通的酒肆二楼,一人依在窗边,嘴角含笑,独自品酒,看著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有商贩、有正在打孩子的母亲、有停驻在摊前的买家……熙熙攘攘。过了一阵,他渐渐受不了这种嘈杂了,唤来小二,付了银子,他起身离开了酒肆。走在喧闹的街道上,他想到了一人,那人最受不得的就是这种吵闹。男子忍不住笑了,眼里有了思念,脚步也快了一些。
“娘,娘,哥哥欺负我……哇……娘,哥哥抢我的娃娃……”前方,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女娃站在街当中,哇哇哭著,正奋力地想从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孩子手中抢回她的布娃娃。
“你只会告状,我就是不给你。”哥哥死命去推妹妹,嘴里喊著。
男子快走几步,按住男孩子的肩,男孩子的手松了,娃娃回到了妹妹的手上。他生气地抬头,一看是个比自己高很多的叔叔,他愣了。
“怎麽能抢妹妹的东西?”男子轻轻敲了下男孩子的头,拉著两人走到一旁的馄饨摊坐下,对老板说:“来两碗馄饨。”
“你是谁啊?”男孩子左扭又扭,却怎麽也挣脱不了男子按在他肩上的手。女孩子躲在男子身後,抱紧娃娃,怕哥哥再来抢。
“你叫什麽名字?”男子问。
“你叫什麽名字?”男孩子反问,眼里有著小心,去拽妹妹,却被妹妹躲开,他当即就黑了脸,惹得妹妹更怕他了。
“我叫司怀恩。”男子放开手,对凶妹妹的小哥哥摇摇头,掏出手帕把女孩子脸上的泪和鼻涕擦干净。
“我叫狗娃。”见男子似乎没有恶意,男孩子道。
“那妹妹叫什麽?”男子温和地问,小女娃紧紧揪著他的衣服,怯生生地说,“我叫二丫。”
这时,一碗馄饨煮好了,男子让老板放到二丫的面前,摸摸二丫的头:“吃吧。”二丫在身上搓搓手,想吃,又不敢吃,她没有钱。
“你不吃我吃了。”狗娃嘴馋,就要去抢,被人拍开手。
男子脸上的笑没有了,他严厉地说:“这碗先给妹妹吃。你是哥哥,应该让著妹妹才对。”然後他低头对二丫淡淡一笑:“二丫,吃吧,这是叔叔请你吃的。”
二丫的眼睛亮了:“谢谢叔叔!”说完,拿起勺子,舀起一个馄饨就要吃。
“先吹吹,小心烫。”男子提醒。二丫呼呼吹了几口,迫不及待地吃起她很少能吃上的馄饨。
狗娃在一旁咽口水,咕哝:“我是哥哥,我应该先吃。”
“兄长兄长,何为‘长’?若你什麽都要和妹妹抢,什麽都不让著妹妹,根本就不配做二丫的兄长。,依我看,你今後还是叫二丫姐姐吧。”
“噗嗤”,二丫笑了,大声说:“哥哥总是欺负我,人家小友的哥哥对她可好了。上回小友的爹从镇上回来买了一块点心,小友的哥哥都没有吃,全给小友吃了。”二丫趁机告状。狗娃不满地哼了一声,双颊微红。
“狗娃,你对妹妹好,妹妹有什麽都会想著哥哥;你总是抢妹妹的东西,妹妹见了你就跑,长大了会不认你这个哥哥。你想想,哪个划算?”把第二碗馄饨端到狗娃面前,男子也摸摸他的头:“吃吧,吃完了和妹妹道歉,今後不要再欺负妹妹了。”
“哥,我以後不跟娘告状了,你不要欺负我了。”二丫委屈地说,还把娃娃递出来,“娃娃也给哥哥玩。”
“谁稀罕玩你的娃娃,你自己玩吧。”狗娃的脸更红了,低头大口吃馄饨,也不怕烫。
二丫很委屈,以为哥哥不愿意和她玩。男子莞尔,对二丫说:“哥哥是不好意思了,二丫,快吃吧,今後要听哥哥的话,要尊重哥哥。”
二丫不懂什麽叫尊重,点头道:“二丫今後会听哥哥的话。哥哥,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