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尔薄唇微扬。
男人爱美,女人爱俏。
孙尔经常来这里,但是每次都是一个人呆着,如果有人打扰,通常会被孙刃扔出去。久而久之,人们也便知道,孙尔来这里只是听听歌看看魔术而已。但是谷玉农和威廉是第一次来,这两个人风采不相上下,浑身上下有一种清贵的气质,所以都想挤到两人身边。如果被包养,也就有福了。
“咳咳……”谷玉农被舞女身上的脂粉味呛得直咳嗽,一只手捂住嘴,不自觉的往威廉的方向靠。
威廉不喜女人靠谷玉农太近,顿时冷气四溢,硬生生的把大家吓到了。
“抱歉,谷似乎身体不舒服,我们先回去了。”威廉卑谦的说着,然而赶人的行动却是行云流水,丝毫不把大家放在眼底。威廉扶着谷玉农的肩,走出包厢。
大家面面相觑。
许久,李达出声:“他们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
孙尔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人家是英国公爵啊。”
正文 第十一章
风起云涌的大上海,是冒险者的天堂。这个时代是英雄辈出的时代。这个时候上海有三个大帮派,是从原来的青帮分裂而来的。这三大帮派的帮主,原来是结拜兄弟。黄金荣 ,早年在上海当学徒。1900年在上海法租界巡捕房当巡捕。后勾结帝国主义、官僚政客发展封建帮会势力,成为上海青帮最大的头目,门徒达1000余人,操纵贩卖鸦片、赌博等罪恶勾当。张啸林,早年游手好闲,斗殴滋事,与流氓为伍,为当地地痞。后进武备学堂读书,结识张载阳。民国初,结识上海英租界流氓季云卿,随季至沪,后拜上海青帮帮主为“老头子”,与黄金荣、杜月笙结为把兄弟,并称“上海三大亨”。 杜月笙是上海青帮中最著名的人物,原名月生,后改名镛,号月笙。四岁以前,母父相继去世,先后由其继母和舅父养育。十四岁到上海十六铺鸿元盛水果行当学徒,日夕与**、歹徒为伍,又嗜赌成性,不久被开除,转到潘源盛水果店当店员。后拜青帮帮主为老头子,杜月簧获得机会进入黄金荣公馆。他机灵诡诈,善解人意,很快获得当时法租界华探头目、黑社会头面人物黄金荣的赏识,成为其亲信,由佣差上升为鸦片提运,并负责经营法租界三大赌场之一——公兴俱乐部。 因善于纠合同伙,勾结军阀,他成为鸦片提运中最有势力的一个。1925年7月,杜月笙在租界与军阀当局庇护下,成立“三鑫公司”,垄断法租界鸦片提运,势力日大,成为与黄金荣、张啸林并称的“上海三大亨”之一。同年,担任法租界商会总联合会主席,兼纳税华人会监察。在上海三大亨中,有“黄金荣贪财,张啸林善打,杜月笙会做人”的说法。
杜月笙抽着大烟,慢吞吞的吞云吐雾。李达站在一边,等着训示。所以说杜月笙会做人,他基本上对每个人都很重视。现在的小角色,指不定哪天变成大人物了,与人为善,于己方便。在黄金荣和张啸林都不在意孙尔的邀请下,杜月笙派了较有分量的李达去了。本来只是看好孙尔,毕竟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就站在现在的位置,很了不起,但是看来收获甚大啊。
“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帮主请吩咐,李达一定完成任务。”
“英国那边有消息,威廉公爵是真的公爵。”而且在英国似乎身份很高,以至于那些人提起他来就害怕。
“那我们……”
“谷玉农……谷家当家跟我也有交情,说起来还是后辈啊,他们来拜访的时候恭敬一点。”
“是。”
“好好吩咐下去,在上海,青帮绝对不能动这两个人。”
“是。”
李达下去了,杜月笙吐出一口烟,幽幽的说:“上海,要变天了啊。”老喽,老喽,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原来上海三大亨居然是结拜兄弟吗?”看完这些详尽的资料,谷玉农惊讶的感叹。青帮前老大真是慧眼识英才啊,收的三个干儿子在上海那都是鼎鼎大名说一不二的人物。从一文不名到现在,这三个人真是有本事。
威廉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资料:“恩,谷,我们要和这三个人交好,至少不能交恶。”
“你查的可真详细。”谷玉农越来越觉得,威廉这家伙神秘。
“中国有句古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威廉笑眯眯的移到谷玉农身边,“这三个人从小人物爬到今天的位置……值得学习啊。”
谷玉农皱皱眉:“可是他们是坏人。”他不想和这些人太接近。
威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又如何?只不过是卖鸦片、倒卖军火……而已。不过,这些绝对不能说给某人听。威廉安抚谷玉农:“成大事不拘小节,他们在上海是老大。”
“强龙不压地头蛇,恩,明白。”
“这三人中,黄金荣倒是最好对付,杜月笙最难。”残暴不要紧,只怕那种表面笑的像个神父其实内心阴暗的人。
“现在不管这些,怎么说都好,他们……毕竟还是有些爱国心的。”至少不是外国的走狗,有他们在,帝国想要完全占据上海根本不可能。民族危亡的时刻,即使是流氓、老大,也知道一致对外。
“我们的药品要想安全的卖出,肯定要和他们打好关系。”
“知道,我又不是木头,适时的妥协没什么。”谷玉农白了威廉一眼,这家伙以为自己是石头吗?这年头,法律那就是废话,有钱有势就能主宰生命。
“谷先生,孙先生出事了。”下人进来报告。
“什么?”谷玉农唰的站起来。
“昨天下午,孙先生在玫瑰夜总会遭遇枪击案……”也就是谷玉农和威廉离开后,玫瑰夜总会闯入了暴徒,然后被巡捕房击毙。
“孙先生没事吧?”谷玉农担忧的问。
“孙先生受了点伤,不过听说不严重。”
“去看看。”威廉说。
谷玉农点点头:“买点礼物吧。”
“多谢两位的关心了。”孙尔脸色又惨白了点,看起来虚弱极了。
谷玉农微微敛眉,手搭在孙尔的脉搏上:“你体虚,五脏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真是奇迹。”枪伤没有,旧伤一堆。
孙尔还是懒洋洋的笑着,一点也不为自己的生命着急,“你医术不错。”
“谷先生,一定要治好老爷!”孙刃向来无表情的脸变得惨白。他知道老爷身体不好,只是不知道居然差到这等程度了。
“自然,我们是合作者。”谷玉农写了药方,交到孙刃手上。
孙刃捧着药方,那珍惜的样子就像是无价之宝。
孙尔眯眯眼,惫懒的说:“昨天你们和上海的有权人物见了面,感觉怎么样?”
谷玉农说:“上海最有权的……不是青帮三巨头吗?”
“啊,我只是个小人物,请不到大亨啊。”孙尔哼笑。
“我们必须要见他们,孙先生。我和威廉决定在上海的凤庆路谷公馆设宴,邀请上海的名人,到时候一定要来。”虽然没有打算在上海定居,但是根据地还是要有的。谷公馆是威廉找的,还装修了,很符合谷玉农的很美观。
“好的。”孙尔顿了顿,“你们最好以威廉的名义请人。”谷家虽说是杭州的大富,在上海却是没什么用的。谷玉农会打入上海,但那是N年之后。
谷玉农皱皱眉,没说什么。
孙尔的脸色很不好,谷玉农也不再打扰,两个人出了孙家。
“这个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放在心上,任意妄为。这样的人,太危险。
威廉失笑:“谷,你担心他?放心,即使他不在意自己的命,那个人也会在意的。”如果他没看错,孙刃对自己的主子可不仅仅是忠心啊。
“我可没担心他。”谷玉农撇撇嘴。
“好吧,你没担心。我们去杜月笙那里?”
“好,我们应该一开始就去拜访的。”谷玉农颇为懊恼。他还是太嫩了,杜月笙才是上海的大佬啊。
“现在不迟。”
正文 第十二章
“杜月笙真是个可怕的人。”谷玉农感叹。刚刚拜访了杜月笙,即使明知道这个人不是好人,却对他兴不起任何反感。慈眉善目,说话又好听,殷殷切切的勉励就像是慈爱的长辈。如果威廉没有把他的事调查清楚,谷玉农肯定会相信他。
威廉轻轻一笑,揽着谷玉农的肩膀:“可怕又怎样?难道谷没有信心吗?”
谷玉农眉梢一挑,看在威廉的眼里那是无限风情。
“卖花喽,卖花喽……先生,买一支给太太吧?给太太一个惊喜啊。小姐,你如云的秀发,别上一支漂亮的花朵会更美的……”大街上,一个小姑娘东窜西窜的卖花,稚嫩的声音引人发笑。
谷玉农暂时忘记了烦恼,饶有兴致的看着街上的卖花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朴素但不失精美的衣裳,一双白色的跑鞋,长相清丽,可以看出将来的风华,灵动的眼神流转着智慧的光芒,劝人买花的话句句到点子上。
“威廉,你说,这丫头怎么样?”谷玉农折折衣袖,微笑着问。
威廉双手环胸,挑眉:“聪明机灵,堪成大器。”
“叔叔,买花吗?”小姑娘走到两人身边,甜蜜的说。
威廉挑眉,哇哦,小姑娘手上拿的是火红的玫瑰。 她知不知道送玫瑰代表什么呢?
“不要吗,叔叔?”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顿时心软。
威廉眼神一闪,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
威廉买了一朵,风度翩翩的递到谷玉农面前。
“喂,你什么意思?”谷玉农炸毛了。
“买都买了,不要就丢掉吧,只是人家小姑娘会伤心的吧。”威廉耸耸肩。
谷玉农看小姑娘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撇撇嘴,收下花。
“谢谢叔叔,谢谢叔叔。”小姑娘接过威廉的钱,目瞪口呆——好多!一个大洋耶!可以买好多好多花了。
“走吧。”谷玉农折下花朵,插在上衣口袋。
威廉满意的笑了,恩,鲜花配美人,果然是相得益彰啊。
“叔叔——”小姑娘扯住威廉的衣角。
“怎么?”威廉问。
“叔叔,钱多了。”
“这已经是我最小的钱了,剩下的是小费。”这孩子真有趣,威廉和谷玉农和蔼的看着她。
小姑娘涨红了脸,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我不是乞丐,我在卖花,我不要施舍。”
谷玉农歪歪头,奇怪的说:“这是施舍?”谷玉农看着威廉,威廉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不懂。
“是。”小姑娘包子脸,固执的看着两人。
威廉低下头,笑眯眯的捏了小姑娘粉嫩的脸一把:“那么,这些花我都要了吧。”
小姑娘把花篮递到谷玉农手上,眨眨眼:“还是多了,一枝花只要一个铜钱钱的,要不,两位叔叔到我家去看看,妈妈还种了很多好漂亮的花……”
两个大男人被认真的小姑娘搞得哭笑不得,于是只得去了。
一路上,只听得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家妈妈的好话,直把妈妈说的完美的天上少有地上难寻。
“叔叔,到了。”小姑娘住在上海平民区的弄堂里,房子很破旧,看起来有摇摇欲坠的危险。
“妈妈,我回来了!”小姑娘欢乐的叫道。
门吱呀的打开,一个韵味犹存的女人出现,温柔的为小姑娘擦汗,声音带着江南三月的呢哝:“依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姑娘使劲摇头,往妈妈怀里蹭。
谷玉农望着这温馨的一幕,微笑。
“你们好。”女人微微点头。
谷玉农回以微笑,眼角看了看屋内——居然很温馨,家具什么的也是一应俱全,居然还有一个大书架,上面还是摆满了书的,和房子的外表一点不相符。还有这个女人,头发已经有些枯黄,而几乎却很白皙,双手上还有些伤痕,但已经淡的几乎看不清了。女人穿着打扮很简单,但是掩不住满身的大气,那是只有大家族教导出来的小姐才有的气质。
“不好意思,怠慢两位了,依萍,给叔叔倒茶。”女人朝两人抱歉的笑了笑。
谷玉农摆摆手:“没事,我们只是来看花的。”
依萍颠颠的倒了两杯茶给他们,然后说:“叔叔,花在后面,我带你们去看。”
“好啊,带路。”谷玉农温柔的说。
房子后面有一小块地方,被细心的分成了几块,种上不同的花儿,摇曳生姿。
“先生,你喜欢什么花就摘什么花。”女人问清了情由,幽幽的说。
谷玉农弯腰,将开的漂亮的几朵月季摘了,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笑道:“你种的花很漂亮很香。”
“谢谢。”女人神态自若的接受了。
“我们走吧。”威廉接过谷玉农手上的花,若有所思的看着这母女俩。
“恩。”谷玉农摸摸依萍的头发,温声道,“丫头,再见。”
依萍眨眨眼,扯着妈妈的衣袖,见妈妈没有动静,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甜甜的问:“叔叔叫什么?”
“叔叔叫谷玉农。”谷玉农和气的说。
女人听到这个名字,身形一颤,眼瞳一缩。谷玉农低头和依萍说话没有看见,而威廉则看的清清楚楚。这倒是有趣了,一个贫苦的女人,怎么会知道谷玉农?
“谷先生……是从杭州来的?”女人有些急切的问。
“是的,有事?”谷玉农直起身,疑惑的问。
“请问……杭州有没有一个叫杜芊芊的女孩?或者汪子璇?”
谷玉农偏偏头,额发落到眼前:“有,汪子璇是我未婚妻,杜芊芊据说和子璇是杭州并排的美人。”
“啊、啊……”女人张大嘴,极为错愕的样子,仿佛大受打击。
“怎么了?”谷玉农奇怪的问。
“没事,花……花还漂亮吧?”女人生硬的转移话题。
谷玉农看看威廉,点头:“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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