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遇见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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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遇见花开-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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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后来他事业上有了些麻烦,公司的大股东换成了他的前妻,本来这对我来说是绝好的机会,但我这人好像不太喜欢落井下石,不是说我有多高尚,而是我希望是在公平的原则上竞争,否则赢了也没意思。你知道男人是很要面子的,乘人之危这样的话传出去很丢人,有损我的声誉。于是我跟他提出,我帮他把股权从他前妻手里夺回来,让他获得绝对的控股权,但前提是三年内他不得跟你结婚,我们就利用者三年的时间公平竞争。如果三年后你还是选择了他,我无话可说,自动退出;反之,如果三年后你选择了我,他也必须永久地从你的生活中退出。事情就是这么回事,绝无半句虚言。四月,如果这件事还有什么让你放不下的,你可以继续提问。”
    “那他后来怎么自杀了呢?”一说到容,四月的眼底就泛起泪光。时隔这么久,容的去世始终是她心底不可触碰的痛。
    费雨桥耸耸肩,双手一摊,“我怎么知道呢?得知他自杀的消息时,说实话我也很意外,也有些难过。不是猫哭耗子,是真的难过,毕竟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他还那么年轻。所以在他去世后获知他的财产被法院查封公开拍卖,我毫不犹豫地就买下了芷园……”
    “我还是不知道他因为什么想不开。”
    四月疲惫地靠向椅背,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淌下,她竭力稳定情绪:“好吧,这个问题就这么着吧。下面你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你还是不能说假话。”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只能转移话题,她不想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失控。费雨桥贴心地递上纸巾,“OK,你说。”
    “戴绯菲的事情是不是你幕后指使的?”
    “不是。”
    四月望着他,“回答得这么快?”
    “当然,本来就不是我干的,我还需要犹豫吗?”费雨桥抬抬眉,笑道,“四月,以我的身份,你觉得我会去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吗?没错,我是想收拾那个丫头,不过还没容我出手呢,就有人先收拾她了。”
    “有人先收拾她?谁?”
    “这个……”费雨桥思忖着,手指敲着桌子,“我不大喜欢背后说人坏话。”
    “那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吧,OK。”
    四月说着就要起身。
    费雨桥忙拽住她,将她按回座位,“你别急嘛。”
    “你说了不说假话的!”
    “好好好,我说我说,怕了你了。”费雨桥瞅着她直摇头,“其实你稍微用脑子想想就知道是谁干的,除了你的老板娘还有谁呢?”
    “老板娘?”
    “没错,就是她。她很早就发现戴绯菲跟她老公的私情,但这个女人很厉害,她一方面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方面派人搜集证据,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她就反击了,将老公和戴绯菲捉奸在床的同时,立即以受害者的立场提出离婚。因为有事先收集的证据,她老公自然就属于过错方,离婚时在财产分配上吃了大亏,你的这个老板娘呢,嘿嘿,一箭双雕,不仅成功地休了偷腥的老公,还分得了公司大部分财产,她现在可比谁都得意呢。”
    “原来是这样……”
    “是啊,这种伎俩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你觉得像是我的做派吗?”
    四月于是低下头不吭声了。
    费雨桥在她的脸上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凑近身子,试探地问:“那么,第三个问题呢?我可以知道吗?”
    四月长嘘一口气,素白纤细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好吧,前面两个问题就算你过了吧,第三个问题你也要如实回答。”说着她直视着他,眼底似有火花飞溅,“费先生,从我十八岁开始,每年生日都送我礼物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
    四周突然静下来,餐厅仿若只剩了他们两人。
    费雨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四月。
    四月亦静静地看着他。
    想来她等待这样一个机会很久了,目光透着不可抑制的狂热,“你跟梅苑当年那场大火有什么关系?你送我的那根蜡烛是什么意思?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一个月后,四月在陆家嘴一家顶级婚纱店试婚纱。
    当四月披着洁白的婚纱从试衣间走出来时,姚文夕和李梦尧眼睛瞪得溜圆,化妆师、店长和店员小姐个个围在旁边看,啧啧直叹:“真美……”
    姚文夕深吸一口气,“四月,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不属于这个地球。”
    “你干脆说我从火星来的算了。”四月对着镜子笑。
    镜中的仙人儿仿如画中人,都说女人穿婚纱的那天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四月望着镜中的自己,亦觉得很美,尽管这美丽看上去透着难言的哀伤。跟很多女孩子少女时期就向往婚纱不一样,四月对婚纱一直有着某种心结,因为母亲去世时就是穿的婚纱,母亲深爱父亲,做梦都想穿上婚纱嫁给他,不想至死都未能如愿。
    四月至今记得,母亲被人从卧室的吊扇钩子上放下来时,面孔干干净净,没有传说中那种上吊自杀的人的狰狞,唇畔甚至还隐约浮着微笑。
    一晃这么多年,而今四月也穿上了婚纱,眼中没有幸福的憧憬,只有死灰一样的沉寂。选择这场婚姻的目的,不过是埋了自己。她很清楚。
    她问费雨桥:“娶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你不后悔吗?”
    费雨桥说:“娶你,是我此生最大的梦想,何来的后悔?至于你是否爱我,四月,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呢,我有足够的信心让你爱上我,我要把这世上最最美好的东西全都捧到你面前,我要让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妻子,四月,我可以做到。”
    “可是我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爱上你,我没有这个把握,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来下这个赌注,未免太冒险了吧。”
    “四月,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到老去,都要面临各种各样的赌注,每个人不管自身的角色是什么,其实质都是赌徒,事业、爱情、婚姻,试问哪一样不是赌博?赢或者输都是宿命,既是宿命,就顺着自己的心去下赌注好了,有什么好顾虑的。”
    “其实,我嫁给你的目的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他死心。唯有他死心,我妹妹芳菲才有获得幸福的可能。我抱着这个目的嫁给你,你也不介意吗?”
    “我只要结果,不在乎缘由。”
    “那你答应我,跟我结婚后再也不要针对莫家,针对莫云泽,放下你过去的仇恨平平静静地生活,可以吗?”
    “我已经赢得了我要的,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你确定?”
    “确定。”

    于是四月答应嫁给费雨桥,两人迅速领证结婚,准备举行婚礼后就去日本度蜜月。本来四月不打算举行婚礼,但费雨桥执意要举行,说一辈子就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四月。婚礼的繁杂事宜费雨桥也没有要四月劳半点神,全权委派婚庆公司筹划,别看费雨桥在商场上冷酷决断,但私底下他颇为温情浪漫,从两人领证那天开始,他就将四月接到芷园住,体贴入微地照顾。搬家那天,王珊很热情地帮忙,看得出来她是羡慕四月的,说嫉妒也行,“你比我现实。”这是王珊对四月的总结性评价。
    四月当时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似的,半晌说不出话。
    也罢,“现实”总比愚蠢和盲目要好,起码证明她还有正常人的理智,还有清醒的思维,还有接受新生活的勇气,这是不是从另一个角度反证她的选择并非是一时冲动?她是个有主见的人,她对待生活的态度很积极,她对未来既不悲观也不丧气,她是个勇于面对现实并且永远不会被厄运打垮的强者……
    这么一想,她丝毫不觉得王珊的评价刺耳了,反而把她的话当成了赞美。
    权当是赞美。

    只是现实远比想象复杂,思想上四月已经接受现实,但感觉上仍觉陌生,而这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多为费雨桥带给她的。
    两个原本连朋友都称不上的男女,忽然生活在一起,同床共枕,这本身就是件荒谬而滑稽的事,有时候半夜醒来,四月看看枕畔陌生的男人,总疑心是做梦。可是早晨睁开眼睛,看见这个男人对着穿衣镜从容地打领带时,她才确定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竟然是真的!她真的结婚了,她将和镜前的这个男人共度一生,一生啊,多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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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恨不得一夜就白头,这样她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明天是什么样子,不至于忧心忡忡,不至于惶恐。那时候她或许已经人老珠黄,守着丈夫和儿女日复一日地平静生活,跟过去她住过的那个弄堂里的任何女人一样,整日系着围裙在灶台前打转,也会唠叨,也会撒泼,也会斤斤计较,跟丈夫吵架时嗓门尖厉,锅铲敲得当当响……可是她根本看不到未来,连想象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费雨桥带给她的生活颠覆了她所有的想象。虽然他的笑容,他的亲昵,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可是他待她实在太宠溺,这种宠溺渗透到生活中的每个细节,甚至是他跟她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都像甜腻的巧克力弄得化不开。
    他决不会让她将来在灶台前打转,因为他雇有保姆,家务事根本不让她沾手;他一定不会让她有唠叨抱怨的机会,因为他总是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不需要她操半分心,甚至于每晚临睡前的避孕丸,都是他不露痕迹地放到她的面前,旁边一定还有杯温热的水。他当然也不会让她有撒泼的机会,每日下班回到家换下西装,他就不再是商场上那个锐利锋芒的费总裁了。他屏退随从,推掉一切不必要的应酬,总是悠游自在地跟四月讨论晚上的消遣,或驾车接四月出去吃饭,带她游灯河,或者去海边漫步,数星星。
    这样的生活,平静安逸得让四月失去想象,仿佛之前遭遇的种种起伏都跟她无关似的,迅速退到了时光的背后。她原以为她会疼痛得活不过来的,却不想她竟然活得安然无恙,而且莫名其妙就成为费雨桥的新娘。
    所以当四月在婚纱店面对镜中光芒四射的自己时,被狠狠吓到,她不能肯定镜中的人就是自己,那不是她!她不会这么快以这种决然的方式了结自己,一定是弄错了,她是用婚姻杀死自己,还是杀死莫云泽,她完全搞不懂了……
    “四月,真高兴你可以嫁得这么好。”姚文夕站在身后欣慰地看着她,倒把她吓一跳,神思总算回来了,她听到姚文夕又不免忧虑地说:“不过你想好了吗,结婚可不是儿戏。”
    四月的脑子此时其实不甚清明,灵魂和心完全游离了她的躯壳,她只是本能地点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少顷,芳菲也来了,一身名装,仪态万方地走进了婚纱店。她是来给四月道贺的。不知为什么,四月看着新婚的妹妹愈发的恍惚起来,精致的妆容,闪耀的珠宝,优雅的举止,包括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都跟过去那个纯真甜美的小妹芳菲相去甚远,以至于芳菲说了些什么,四月完全没听进去。
    “姐,你一定比我幸福。”芳菲说这话时,不知道带着几分的诚意。当时姚文夕和李梦尧被店员小姐请到外面去喝咖啡了。
    “哦,是吗?”四月心不在焉,表情有些漠然,说出的话也丝毫不带感情色彩,“芳菲,你该知道的,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只是……”芳菲叹息地摇摇头,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指间硕大的钻戒,百无聊赖的样子,“结婚一个月了,他没有进过我的房间,你相信吗?”

    高速公路上,费雨桥将车开得飞快。约好了要跟四月去婚纱店试礼服的,结果从榆园返回的时候因为路上塞车,恐怕赶不上了。
    他是去见德叔的。其实这时候他跟德叔见面,气氛不会有多好,但德叔最近身体不适,他于情于理都得去看看,而且结婚这样的大事怎么着也得跟他报备一下。德叔到底是他的养父,不管两人的关系恶化淡漠到什么地步,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的。
    “不过是莫云泽结婚没请您观礼,您就给气成这样?”
    费雨桥现在跟陈德忠说话,已经没有从前的卑恭。不是他不知恩图报,而是被利用这么多年而蒙在鼓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陈德忠的气色确实不大好,半卧在躺椅上,神情落寞。
    “雨桥,如果你是来嘲讽我的,你现在可以走了。”说这话时,陈德忠是看着窗外的,园子里的白茶花开得有些败了。
    费雨桥笑着坐到陈德忠对面的红木太师椅上,“德叔,您是这么看我的吗?不管怎么说,您一路扶持我到现在,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其实我是有些吃醋,一直以为您把我当儿子,没想到您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儿子,而且是真正的儿子。”
    陈德忠这才慢慢转过脸,看着费雨桥,表情平静淡然,“你有什么好吃醋的,你不是娶到了莫云泽的女人吗?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你赢了,我祝贺你。”说着眉心微蹙,又道,“不过雨桥,如果你爹妈知道你娶了莫敬池的女儿,他们会在泉下流泪的,血海深仇,到底是抵不过一个颜四月。”
    费雨桥渐渐敛起笑容,“我爱她,德叔。”
    “是啊,你爱她,爱情这东西……唉,实在是太可怕,我当年就是因为相信所谓的爱情才落到孤苦一生的下场,雨桥,说句不中听的话,女人的心比海还深,我断定颜四月爱的不是你,这样的爱情和婚姻能幸福吗?如果你们真是两情相悦,那德叔也不会多说什么,只要你能幸福,仇恨是可以放到一边的,可是……”
    “我爱她。”费雨桥重复。
    陈德忠跟他对视两秒,别过脸,抬起手,“好,算我什么都没说,你可以走了,红包我过两天叫人给你送过去,但婚礼我是去不了了。”
    费雨桥忽而又微笑,“德叔,其实我最想得到的祝福就是您的,不管我们之间存在什么芥蒂,我最在意的是您的态度,您知道的,我一直把您当父亲看待。相对于我那些疏远了的叔伯和姑妈,您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极认真。
    陈德忠也很认真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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