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壹)·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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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壹)·风起-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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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天头道:“正是;其中一个更是皇上颇为亲信之人。但当老夫将他请到楚府来时;此人竟在此处服毒自尽了;事后老夫尽管将此人毁尸灭迹;但皇上仍然怀疑到老夫头上;老夫又无确凿证据;证实那人是西秦奸细;只好闷声不响;西秦此计果然毒辣。你父亲也觉得到其中有蹊跷之处;他虽与老夫作对多年;但仍多次在皇上面前力保老夫;可皇上疑虑之心不减;当他任命名棠为南线大营统领时;摆明了就要对付楚家了。老夫便让二弟到平原城密会名棠;为了楚家的存亡;老夫甘愿让出楚家宗主一位;所幸名棠也答应了。”
  楚夫人道:“大伯那时有些过虑了;名棠昔日曾说过;无论何时他都不会为难楚家的。”
  “可老夫已经老了;若不能早日确立下任宗主;老夫一旦逝去;楚家便群龙无首;只有束手待毙。但老夫也是心有不甘哪;于理来说;名棠是楚氏族人中最精明强干的一个;他是最适任宗主一职的;可于私;老夫仍对几个孩儿心存侥幸;但亭棠任刑部尚书十年之久;却仍不能服众;被方令信那小儿耍得团团转;其余两个孩儿还不如亭棠;老夫彻底失望了。如今亭棠已经到幽州任职了;可他两个弟弟却对此极为恼怒;这些时日也总来纠缠老夫;都以为老夫是老糊涂了;却不想他们哥几个能堪大用;老夫何必将宗主传于名棠。府中的一些下人也心存此想法;秀荷侄女来得正好;老夫的确不能再犹豫不决了;若不绝了他们兄弟之心;迟早要出大乱。”
  楚夫人起身行了一礼道:“伯父深明大义;侄女在此替名棠谢过了。”
  楚天放道:“从明日起;老夫和原上京楚家的人全搬到西院;由老夫严加管束。名棠和侄女搬到老夫此处;名棠已是楚家宗主;自然应当居住于此。至于那些下人;遣散还是留用;你们夫妇看着办吧。”
  楚夫人微笑道:“那倒不必;这些下人在府里已多年;对京城之事极为熟悉;只要他们仍忠于楚家;像屠账房这些人都可留下。”
  楚天放目露欣赏之色:“这些老夫就不管了。”
  楚夫人盯着楚天放道:“侄女当年未出嫁时;就听闻楚家有个‘鹰堂’;专门收集赵国境内乃至其他三国的线报;不知伯父对之如何处理?”
  楚天放一怔;苦笑道:“侄女是想将老夫最后一点家底都要掏去了;今日若是名棠前来;他必定不晓此事。”
  楚夫人轻笑道:“鹰堂与王家‘狼堂’原本同源;侄女怎会不知?”
  

第九章 割袍断义(11)
楚天放不由得问道:“那你家‘狼堂’如今由谁掌控?”
  楚夫人道:“家父苦无男丁;对几个侄儿也不是太放心;‘狼堂’大权虽为家父所控;但侄女这边也有一些人手。”
  楚天放呵呵笑道:“难怪名棠在南线那么多年一直顺风顺水;平安无事;原来是你家的‘狼堂’在暗中保护。”
  楚夫人也笑道:“夫君身边也并不是全无人手;有一人也算当世高手;而且与楚家渊源甚深。”
  楚天放想了想道:“你说可是当日与陈振钟交手的吴先生?”
  楚夫人道:“此人名叫吴安然;在府中已多年;平日并不显山露水;乃是魔门血影堂当代堂主;当年他为铮儿治好了病;并收铮儿为徒;就在楚府住下了。”
  楚天放听“血影门”三字不由得一惊;那日陈振钟虽向他说了吴安然此人;可他只知吴安然是南齐的一个邪门高手;并不知道此人是魔门中人;皱眉道:“秀荷;你是王家长女应是知道的;那铮儿怎么会拜他为师?在平原郡还没什么;可如今你们来了京城;难道不忌宫里那人?”
  楚夫人有些无奈;道:“待侄女弄清楚此人来历时;铮儿已拜他为师;总不好赶他走吧。何况楚王两家先祖虽败在叶门始姐手下;立下誓言不将武功传于后人;但铮儿拜吴先生为师;也不算破誓吧?”
  楚天放想了想道:“事已至此;那就算了;不过平日里你还是叫那孩儿少到宫里去;楚家如今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不要再树此强敌。”
  楚夫人应道:“伯父所言极是。”
  楚天放沉吟良久;又道:“这‘鹰堂’我可以交给名棠;但侄女需立誓;不得插手于其中;毕竟侄女还是半个王家人;楚氏祖训;‘鹰堂’必须由楚家人掌控。”
  楚夫人起身道:“侄女谨遵伯父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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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执掌鹰堂(1)
楚铮长吁了口气;方才他在院中练了会儿功;突然发现长久停滞不前的龙象伏魔功竟大有长进;心中极为兴奋;暗想莫非是自己身体长大了;龙象功才又有进境;按如此进度;不用几年便可练到第五重。
  楚铮擦了擦汗水;返回屋内;却见翠苓跪在厅中;不由得一愣;向站在一旁的柳轻如问道:“轻如姐;这是怎么回事?”
  柳轻如肃然道:“奴家平日对翠苓管教不严;这丫头在少爷面前常常不分主仆尊卑;今日还对少爷言语不敬;若再不教训;恐怕要被外人耻笑了。”
  楚铮一听忍不住看了紫娟一眼;翠苓虽跪在地上;却瞧得清楚;忙道:“这不关紫娟的事;是小婢自己和轻如姐说的。”
  柳轻如斥道:“少爷又没问你;你胡乱开口做甚;还不向少爷陪礼?”
  翠苓向楚铮磕了个头;道:“少爷;小婢对少爷有诸多不敬;请少爷恕罪。不过少爷今日痛打那屠账房;为轻如姐出了口气;小婢十分感激;无论少爷怎么处罚小婢;小婢都绝无怨言。”
  柳轻如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喝道:“翠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我们姐妹三人既然入了楚府;都是少爷院中的婢女;万事需以少爷为重;你怎么到今日还不清楚?”说完;挥手欲打。
  楚铮上前一步拦住柳轻如;道:“轻如姐你这是作什么;翠苓是个情义中人;你对她和紫娟恩重如山;当年从官家小姐沦落到青楼;仍不舍弃她们;这种恩情又岂是轻易淡忘的?翠苓今日之举是为你心急;也是人之常情。”
  柳轻如看了看紫娟;见她低头不语;知道必是她所说;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对楚铮道:“这些都已过去的事;既然少爷收留了我姐妹三人;又如此善待我们;翠苓今日所为实在是有些过分。”
  楚铮笑道:“这没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暴戾之人。”又对跪着的翠苓道:“你也赔罪过了;快起来吧。”
  翠苓闻言;偷偷看了柳轻如一眼;不敢起身。
  楚铮佯怒道:“刚刚还说以少爷为重;少爷都发话了;你还看轻如姐做甚。”
  翠苓嘻嘻一笑;站了起来;道:“少爷还说自己不暴戾;今日痛打屠账房;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把紫娟都快吓死了。”
  楚铮摇头道:“看来你轻如姐说得一点也没错;你确实有点没大没小;该好好教训才是。”
  柳轻如没好气说道:“方才奴家是想好好教训这妮子的;可少爷又心慈手软放过了她;再想教训;就请少爷动手吧。”
  楚铮邪笑道:“我哪是心慈手软;只不过是怜香惜玉罢了。”说着冲翠苓招招手;道:“来;到少爷身边来。”
  翠苓见楚铮笑得有些怪异;脸一红;躲到柳轻如身后;摇了摇头。
  楚铮走上前来;伸手便要拉她;翠苓藉着柳轻如身子;不停地躲闪。
  柳轻如见楚铮笑容颇为邪气;心中有些迷惑;难道自己看错了他?想到大户人家的婢女很少能逃脱主人的魔掌的;柳轻如不觉有些神伤;将来自己恐怕也未必能幸免;又如何能护得这两个丫头。
  不想楚铮没几下就住手了;气哼哼地说道:“你这丫头小心些;除非你轻如姐一直护着你。”
  翠苓不理他;一溜烟跑出去了。
  柳轻如突然醒悟;凭楚铮的身手;若真要用强;翠苓哪有躲避的余地;不由得松了口气;笑道:“少爷放心;奴家会好好管教她的。”
  楚铮白了她一眼;道:“算了吧;你还不是护着她。刚刚这番情景不过是怕我责难于她才不得已为之吧。”
  柳轻如脸一红;心想这少爷虽年纪不大;可精明得很;什么都瞒不了他。
  晨雾笼罩下的上京城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人注意到楚府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天放虽答应第二天就住到西院去;但上京楚府在京城已居住百年;所积累的家产又岂是几天能搬得完的。楚名棠夫妇也并不着急;楚天放让步之大已让他们感到惊异;若再去催促岂不是让上京楚家人寒心。
  楚铮从吴安然住处走出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原本是来向师父请教一下龙象伏魔功突然有进境的问题;没想到吴安然只说了三个字“不清楚”就把他赶了出来。吴安然老来得子;哪还有心思关注楚铮这个徒弟的武功进度;他的注意力全到那对双胞胎身上去了;整天笑呵呵的;在春盈床前转来转去;哪还像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门高手;都快成全职奶爸了。
  迎面走来一群人;楚铮看了一眼;是上京楚家的人;便站到路边让他们先行。此次搬迁;上京楚家心存怨恨的人可不少;楚铮不想再与之起冲突;既已得益便无需再张狂。
  没想到这些人竟在楚铮身边停下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咦了一声:“这不是铮儿吗?”
  楚铮定神一看;竟是当日初到京城时所见的堂爷爷楚天放;忙俯首行礼道:“孙儿参见堂爷爷。”
  楚天放将他扶起;端详了一会儿;笑道:“果然不凡。”
  楚天放身后突然有人冷哼一声;楚铮一眼瞟过;发觉竟都是熟人;为首是楚慎平;后面几个少年也是当日亲吻过他拳头的。
  楚天放恍若未闻;对楚铮说道:“听说你外公将他那套宝贝盔甲也送于你了?”
  楚铮应道:“正是。”
  楚天放叹道:“你外公当年威振北疆;你能继承他的衣钵;可要好好珍惜啊。”说完拍了拍楚铮肩膀;又说了句:“不错。”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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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执掌鹰堂(2)
楚慎平等人忙随后跟上;临走时怨毒地盯了楚铮一眼。楚铮根本没放在心里;冲着楚天放的背影行了一礼;对这老头他是真心尊重的;能有这般魄力将偌大一个家族传给一个外人;实非常人所能。
  楚铮仍被安排住在踏青园;因此这次大搬家基本没他什么事。求助吴安然不得;他本想出府逛逛;不料楚夫人给他下了严令;近日不得出府;弄得他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起何时又得罪母亲了;只好整天在园中闷头练功。
  楚铮练完功;吩咐欧阳枝敏将火云驹牵了过来。昨日他抽空去看了一下火云驹;见它没精打采的;身上也多了几斤肥膘;不由得有些心疼;暗想这马原本驰骋在塞外天地之间;如今被关在京城的马厩中;也着实苦了它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废了。于是命欧阳枝敏在园中竖了几十根竹杆;楚铮翻身上马进行短距离障碍跑。火云驹起先兴致不高;被楚铮揍了一拳后才精神抖擞起来;玩了一会儿;它开始觉得这也挺有意思的;跑得更欢了。
  楚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园中这般景像;忍不住惊呼一声:“铮儿;你在做什么?”
  楚铮听到娘唤他;跳下马来;笑着走过来道:“孩儿见过母亲。孩儿只是看那火云驹闷得慌;所以带它出来溜一下。”
  楚夫人指指他身后;道:“你看看你这院子都成什么样了?”
  楚铮回头一看;只见院中满目疮痍;原本绿油油的草坪已给践踏得斑驳不堪;不禁脸一红;挠头道:“是孩儿疏忽了。”
  楚夫人摇了摇头;道:“在平原城时你还算是个乖巧的孩子;怎么到了京城;惹的事比你两个哥哥加起来的还多。”
  柳轻如听到夫人的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见院中竟已成这副样子;顿时不知所措。
  楚夫人哼了一声道:“算了;进屋再说吧。”
  进了屋;楚夫人让她的几个丫环在外边等候;见柳轻如也想离开;说道:“轻如;你留下吧。”
  看了看紫娟和翠苓;楚夫人犹豫了下;说道:“你们两个也留下吧。”
  楚铮见母亲神情凝重;知道有要事与他说;但有些奇怪为何又将柳轻如三人留下。
  楚夫人看了看他们几个;突然叹道:“真是人到用处方知少啊。”
  四人被楚夫人突如其来的感叹弄得莫名其妙;都怔怔地看着她。
  楚夫人对柳轻如说道:“轻如;你是南朝大儒范孝同的外孙女;是不是?”
  柳轻如娇躯一震;脸色变得煞白。
  楚夫人说道:“范孝同乃一代大儒;又是文坛一代大家;我对你外公仰慕已久。只是他生平最推崇‘忠君’二字;连南齐皇上要杀他时也不分辨一句;慷慨赴死;可那又如何;皇帝还是沉迷风花雪月;夜夜笙歌。范孝同此举我看只当得‘愚忠’二字;冥顽不化;到头来只弄得家破人亡;男丁充军边塞;孙女沦落风尘。”
  楚铮一听“风尘”二字不由得暗暗叫苦;母亲怎么知道这事了?
  柳轻如手紧握椅背;指节之处隐隐发白;扬眉道:“外公忠君报国之心;可昭日月;夫人;小女子如今虽寄身于楚家;但仍不许何人辱没外公。”她自忖夫人既知道她是南齐高官之后;又是青楼女子;这楚府恐怕已无法待下去;便不再以奴仆自称。
  楚夫人冷冷地看着她;道:“你这脾气如此倔强;倒与你外公有些相似;算你命好;摊上铮儿这样一个主人;要不然恐怕你早已命丧多时了。”
  柳轻如施礼道:“夫人和少爷对小女子的恩情;小女子此生无以能报;只求来生做牛做马再行偿还。”
  楚夫人道:“什么来生;我们大赵国不信这一套;你若想要报答楚家;好办得很;只要你好好侍候你少爷;忠心为楚家办事。”
  柳轻如一呆;道:“夫人不是要赶小女子走?”
  楚夫人看了她一眼:“我有说过这话吗?你才识和能力均十分出众;我向来十分满意;虽然在青楼有五年多;却仍能保持处子之身;也着实难为你了。不过轻如;我问你句话;你可要如实回答。”
  柳轻如听到“处子”二字;忍不住脸一红;忙道:“夫人请讲。”
  楚夫人沉吟片刻;道:“我们夫妇对铮儿期望很大;铮儿也是个能成大事之人;如果铮儿将来要与南齐为敌;你会帮铮儿吗?”
  柳轻如一呆;没想到楚夫人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一时间心乱如麻。
  楚铮心中也有些不安;暗暗埋怨娘亲非把话说得这么直做甚;柳轻如性子外柔内刚;只可用怀柔手段慢慢使她软化;这般急迫只能逼她钻牛角尖。
  果然;柳轻如考虑了一会儿;毅然说道;“夫人;范家忠义之名满天下;小女子虽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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