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如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顿时晕红了脸;羞怒道:“少爷让你们坐你们就坐;看我做甚?”
紫娟和翠苓这才笑嘻嘻地坐下来;翠苓笑道:“今日夫人她老人家都快把小婢吓坏了;还好没把我们送到三少爷院中去;不然可就惨了。”
紫娟也附合道:“是啊;小婢也担心死了。”
楚铮却有些心不在焉;仍然回想着刚刚所看的关于鹰堂的资料。楚铮先前虽听楚夫人简单说了一些;但仔细看过后仍深感震惊。鹰堂势力真可说遍布天下;在西秦等三国各郡都设有分堂;在赵国境内就不用说了;依托楚家在各地的族人;对当地上至官员的起居、下到百姓生活都了如指掌。鹰堂对朝廷官员的监视也是极为密切;楚铮只看了其中一部分;主要是吏部尚书汤受望的受贿记录;里面居然连数目、时间都记载得清清楚楚;而楚名棠这几日正忙着指使楚氏一族的官员和御史弹劾这位尚书;这才由楚夫人过来把这些东西交给楚铮。
柳轻如见楚铮脸色似乎满怀心事;便制止了紫娟和翠苓两人说笑;自己也低头吃饭。她不知楚铮为何烦恼;又回想起今日楚夫人将她许配给楚铮后;楚铮似乎不大情愿;登时心乱如麻。
平日几人吃饭都是柳轻如照顾楚铮;时不时地为他挟一些菜;可现在他们两人心神恍惚;只是机械地扒着碗中的饭;桌上的菜基本没动。紫娟和翠苓两人觉得气氛怪异;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没多久楚铮便吃完了;将碗往桌上一放;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一本册子又看了起来。柳轻如不由得心头一酸;暗想以前自己做丫头的时候这人还对自己有说有笑的;怎么今天就成这番模样了;莫非是因为比他大了几岁而嫌弃自己?
想起自己一生历尽磨难;到头来又终身所托非人;柳轻如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翠苓见了急在心里;轻轻走到楚铮身边;道:“少爷;你看轻如姐。”
楚铮如梦方醒;随口道:“她怎么了?”
翠苓指柳轻如;楚铮顺势看去;见柳轻如暗暗拭泪;一时摸不着头脑;小声问翠苓:“她为何哭啊?”
翠苓咬咬牙;道:“你如今是她相公哟;你不知道;小婢哪知道?”说完转身便走。
楚铮心中犯愁;自古女人心、海底针;他虽比别人多活了一世;但也未必能弄得清;只好咳嗽一声道:“轻如姐;你来一下。”
柳轻如忙拭干泪;走到案边问道:“少爷;有什么事吗?”
楚铮故作不知;笑道:“怎么还叫我少爷;你我之间的事娘不是已经定了吗;应该改个称呼了。”
柳轻如一窒;道:“哪里定了;老爷都未必知道此事。”
楚铮轻描淡写地说道:“娘允许的事;爹是很少反对的。”说着;从案上大堆书册中找出一本方才做了标记的;打开看了一眼;道:“轻如姐;你说你外公家当年遭受大难;只有几个姐妹幸存?”
柳轻如回想了一下;道:“听说还两个表兄弟被发配到边疆做苦役;但不知是哪两个;何况当年我们年纪都尚小;哪受得了多少苦;如今几个姐妹也只剩下我仍苟活于世;那两个表弟恐怕也已不在人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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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执掌鹰堂(6)
楚铮把手中书册递给柳轻如:“可这里记载着在南齐西疆苦力营中有一个名叫范若诚的少年;据他本人所称是你外公范孝同的孙子。”楚铮心中暗想;这范若诚恐怕是娘派人调查柳轻如时顺便找到的;这本册子也可能特意留下的;否则南齐朝野重大要事何其多;谁也不会去关心一个无名小卒的生死。
柳轻如闻言大震;忙接过册子仔细看了看;不由得又惊又喜:“不错;我是有个表弟叫范若诚;这人与我表弟生辰也完全一样;天哪;没想到范家在世上竟还留有一丝血脉。”
柳轻如又看了几遍;突然若有所悟;对楚铮说道:“少……爷;楚家既然能查到我表弟;想必也定能把他救出来;是不是?”
楚铮点点头道:“这是我们楚家下属的‘鹰堂’打探到的消息;你外公家的血案已过去多年;苦力营对你表弟看管也不是很严;应该也可搭救。”
柳轻如盈盈拜倒:“请少爷救救我那表弟吧;外公家就他一个后代了;轻如自幼生活在外公家;范家对轻如也疼爱异常;轻如实在不忍看到范家就此绝后。”
楚铮忙将柳轻如扶起:“轻如姐;你这是做甚么。我若不知道此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柳轻如站了起来看着楚铮。她自进了楚家;两人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凝视;只觉得眼前这人目光中带着几分疼爱;又有几分怜惜;柳轻如一时心智恍惚;全然忘了他的年龄;轻声道:“公子对轻如的大恩大德;轻如无以能报……妾身愿以莆柳之姿;永侍公子左右。”
声音虽低;可站在一边的翠苓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楚柳二人同时怒视了她一眼;却又发现两人双手仍紧紧相握;赶紧松了开来。
柳轻如只觉尴尬无比;连忙岔开话题;看着案上的书册道:“公子;这些是什么书籍;你竟然看了半天?”
楚铮也十分配合;道:“这是我们楚家下属鹰堂的一些资料;娘临走时吩咐你我要仔细看上一遍;只是下午我看得入神;忘了叫你了。”嘴里这么说;心中暗想:娘走后你也不知躲哪去了;让我如何找你。
柳轻如将左首第一本书册粗粗看了几页;脸上震惊之色愈来愈浓;抬头望着楚铮道:“这真是夫人让妾身看的?”
楚铮点点头道:“父亲决定将鹰堂交于我来掌管;娘她觉得有些不大放心;所以想让你在旁协助于我。”
柳轻如想起今日楚夫人前后言语;不由得嘟囔一句:“果然如此。”可想想又道:“这么重要的事物;你怎么就在你书房摊开看了?”
楚铮笑道:“这两个丫头也不是外人;咱们也不用事事瞒着她们;以后就靠你慢慢调教她们了。何况……”楚铮站了起来;将身后的书架运劲一推;伸手往墙上某处一拍;一阵机关声响;竟出现一间密室。
楚铮笑道:“以后我处理要事就放在这里了。”
柳轻如往密室内看了看;觉得颇为宽敞;只是似乎长久没人使用了;里面杂乱不堪;霉味也甚为刺鼻;不由得皱眉道:“怎么这么脏;明日我领紫娟和翠苓将这里打扫一下。”
楚铮把密室又重新关上;柳轻如想想又道:“公子;妾身只是个弱女子;只能写写画画;恐怕帮不上什么大忙。”
楚铮道:“轻如姐你不必多虑;能帮我把这些书册整理好我已感激不尽了;何况这还只是一小部分;你今后有的忙呢。”
“至于那些跑腿的活……”楚铮突然露出一丝邪邪的笑意;冲不远处的翠苓说道:“你去把吴先生请来;就说我这做徒弟的有十万火急之事邀他相商;记住;这话要当着春盈姐的面说。”
吴安然没多久便被请了过来;只是满脸地不情愿;显然是受春盈的逼迫而来。
刚进门吴安然便冷冷地向楚铮说道:“你现在可以啊;将师父也呼来唤去的。”
楚铮呵呵一笑;向吴安然施了个礼;请他就坐。这边柳轻如也拜道:“见过吴先生。”
楚铮道:“轻如姐;以后你不要叫师父吴先生了;也随我叫师父吧。”
柳轻如有些窘迫;不明白楚铮为何这么快就将此事告知吴安然;她看了看楚铮;见他微笑冲自己示意;不由得心中一暖;羞赧说道:“是;公子。”
吴安然莫名其妙;冷哼一声道:“她叫我师父做什么;为师是绝不收女弟子的。”
楚铮笑道:“这个徒儿当然知道;不过轻如姐如今已是徒儿的妻子;当然应该叫您师父。”楚铮知道今日娘既然将轻如许给了自己;恐怕不用多久府中上下就会传遍;防人口甚于防川;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地承认。
吴安然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了看满脸通红的柳轻如;良久地说道:“你们两个成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楚铮笑道:“轻如姐是今日由娘许给徒儿的;尚未过门;师父当然不知道了。对了;师父来得正好;徒儿有一事相求。”
吴安然道:“说吧。”
楚铮牵住柳轻如手;道:“轻如姐在赵国举目无亲;师父和轻如姐同是南齐人;徒儿想请师父作为女方家长吧。”
吴安然点点头;他对柳轻如也略为了解;知道这女子也是苦命之人;不然也不会被送到赵国来;如今嫁给楚铮也不失为一上佳选择。
柳轻如见楚铮为她想得如此周到;不由得心生感激。
想了想;吴安然又问道:“铮儿;轻如入门是为妾吧;你怎么称她为妻?”
第十章 执掌鹰堂(7)
楚铮淡淡说道:“既然轻如嫁给于我;那自然是我的妻子;我就要负责照顾她一辈子;何来妻妾之分。”
柳轻如娇躯一震;向楚铮看去;见他神情肃然;毫无玩笑之意;不由得眼眶一热;忙转过头;心中暗暗想道:有君此言;妾今生已知足了。
吴安然一生真心只爱过两个女人;且相隔数十年;他出身魔门;向来愤世嫉俗;听楚铮如此说非但不怪;反而欣赏地看着他道:“不错;徒儿;今天为师看你最顺眼了。”
楚铮突然脸色变得古怪;问道:“怎么;师父不为徒儿担心吗?”
吴安然一愣;道:“担心什么?”这些时日他的心思全在两个孩儿身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楚铮此问是何意。
楚铮摆了个龙象伏魔功的起手势;说道:“就是这个。”柳轻如就在一旁;他可不想让她知道此事。
吴然顿时醒悟;后悔不及;忙不迭说道:“是是;这的确是个要紧事;不过为师会尽力早些寻出解决之道。”又咳嗽一声正色道:“徒儿你自己也要谨记为师之言;切不可失……足。”
柳轻如见两人说话掩掩藏藏;不知何意;又不好询问;满腹疑惑。
楚铮见吴安然如此模样;愈发肯定吴安然是在糊弄他;不过他也并不心急;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吴安然见楚铮不再追问;暗暗松了口气。
楚铮话锋一转;问道:“师父可否听说过鹰堂这个名字?”
吴安然想了想道:“听说过;当年天魅门的人来南齐时与为师提起过;似乎是个神秘的门派;只不过行事颇为诡秘;也不与江湖中人联系;但势力庞大;天魅门也不敢轻易招惹。”
楚铮不由得对这天魅堂深感兴趣;道:“不是说魔门大部都退到西域了吗?难道这天魅门还留在中原?”
吴安然道:“天魅中大都是些女子;当年怎么也不肯去西域那种苦寒之地;她们隐匿功夫也颇为了得;这么多年不但未被白道所灭;还过得挺滋润的;哪像我们血影堂……”
吴安然想到当年血影堂被南齐武林合力所灭;顿时黯然神伤。
楚铮明白师父为何神情低落;道:“师父怎么不想为血影堂报仇?”
吴安然闷声道:“怎么不想;当年为师准备在赵国养好伤后便回南齐的;不是被你耽搁了吗。原本还指望你能替血影堂复仇;看来是没指望了。”
楚铮笑道:“师父怎么这么小看徒儿?”
吴安然看了他一眼道:“当年你父亲只是一郡太守;如今已是当朝太尉;怎么可能让你这贵公子单身去南齐与那些武林人士拼命?为师只有寄希望于自己的两个孩儿了。”
楚铮奇道:“等小师弟和小师妹长大?师父;那时你那些仇人也该死得差不多了吧;难道去找他们后人;这可不是英雄所为。何况师父希望他们俩也和你当年一样;终日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春盈姐是绝对不是答应的。师父你也曾说过在江湖上活下来并不只靠武功的;还得命硬才行。”
吴安然默默不语。
楚铮道:“其实想为血影堂报仇也不是一件难事;徒儿愿为师父效劳。”
吴安然一震;这些年他虽为儿女情长所牵绊;但复仇之心却始终未淡;而且知道这徒弟平日虽不正经;但很少虚言唬人;忙道:“铮儿;你此言当真?”
楚铮慢条丝理地喝了口茶;道:“师父;报仇不一定要跟那些南齐武林人士一一单挑才取他们性命吧?”
吴安然道:“这是当然;那些白道侠士一个个嘴上冠冕堂皇;暗地里卑鄙无耻之极;找他们单打独斗;不知会有多少人在等着你。”
“那师父是一定要将他们亲手格杀吗?如果是死在咱们师徒派去的人之手呢?”
吴安然不禁失笑:“这倒没什么区别;只是你我师徒哪来这些手下。”
楚铮盯着他道:“师父没有;可徒儿有;我们楚家就有。”
吴安然有些怀疑:“你们楚家的势力为师当然知道;可这哪是你我所能差遣得动的。”
楚铮微微一笑:“徒儿不才;父亲已任命我来执掌鹰堂。”
吴安震惊地望着楚铮;半晌才回过神来:“鹰堂是你们楚家的属下?”
楚铮点点头。
吴安然想了想;这也在情理之中;楚家的先祖本就是当年血影堂的堂主;对于刺杀探密当然是行家里手;而且又身居高位;在赵国建立这样一个组织易如反掌。
楚铮说道:“据鹰堂所提供的资料;南齐白道武林门派繁多;相互之间也并非铁板一块;当年不过是血影堂如日中天;白道中人人岌岌可危;才抱成一团。师父;徒儿到了今日才知道;您老人家当年在南齐真是威风得很啊;您的大名简直可以治小儿夜啼。”
吴安然脸方露得意之色;听到最后一句;顿时哭笑不得。
柳轻如忍住笑;道:“公子;吴……师父在南齐竟如此有名?”
楚铮看了一眼吴安然;道:“师父当年绰号‘魔秀士’;不知轻如姐有没有听说过?”
柳轻如惊骇地看着吴安然;没想到眼前这文文静静的吴先生竟是凶名昭著的“魔秀士”。青楼的客人鱼龙混杂;她不止一次听见有人提起魔秀士;说他杀人不眨眼;甚至传说他喝人血;啖人肉;简直是世间恶魔。
吴安然咳嗽一声:“铮儿;不要吓轻如了;继续说。”
楚铮从案上拿出一本书册;道:“南齐白道以林家和风家为首;而且两家还是儿女亲家。但三年前林家嫁到风家的女儿突然暴毙;风家虽做了解释;但林家仍心存怀疑。据鹰堂潜伏在风家的人报;林家的那个女儿是私自外出与以前的情郎幽会被风家长子发现;一怒之下痛下杀手的;我们可以从此事着手。世上最省力的就是造谣生事;何况此事也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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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执掌鹰堂(8)
吴安然想了下道:“可林、风两家有识之士不少;双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