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铮如遇大赦;慌忙回屋换上自己的衣物;亲自打了盆水将那校尉的衣服泡了起来;死无对证。
简单梳洗了一下;楚铮回到客厅内。楚夫人看着他;忽然叹道:“为娘真是不懂;铮儿;你还小;为何非要走入官场呢?”
楚铮干笑道:“这是父亲的意思;孩儿岂敢违背。”
楚夫人瞪了他一眼:“若你真不愿;你父亲也不会强迫于你。恐怕还是你自己乐意的吧;小小年纪就踏入官场这污秽之地;整天尔虞我诈;为娘看你是愈发变得奸滑了。”
楚铮沉默半晌;道:“这是孩儿必经之路;楚家子弟又有几个能免得了。”
楚夫人无奈地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啊;说什么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连你这小孩也是如此。就像你父亲到了京城后;忙得连家都难得回;难怪古有女子会叹道;悔叫夫婿觅封侯。”
楚铮无语。
“算了;为娘也不管了;”楚夫人摇了摇头;“只望你不要将官场那一套用于家人身上就好。”
楚铮觉得楚夫人今日颇为异常;心中奇怪;口中不得不应道:“孩儿谨遵娘亲教诲。”
楚夫人道:“不过你以后也检点一些;不要跟着禁卫军那帮小子胡闹。你与敏公主之事尚未了结;不要再授人于话柄。”
柳轻如闻言脸色一黯;忙起身为楚夫人倒茶做掩饰。楚铮与赵敏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即使她在此深院之中也早已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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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上任之初(6)
楚夫人却注意到了;叹道:“轻如;你也不要想不开;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毕竟是南齐人;铮儿日后总要娶一正妻过门的。”
柳轻如强笑道:“夫人;小女子流落到赵国;能得到夫人和公子厚爱已是万幸;哪还会有其他心思。”
楚夫人看着柳轻如;说道:“若是抛开家世;轻如;你倒是我最中意的媳妇;知书达礼;人又贤惠;而且又能干。可楚家毕竟是赵国世家之首;世家子弟的婚事连我们这些做爹娘的有时都无法决定。轻如;你出身南齐范家;这些你应该是知道的。”
柳轻如默然;她也知道世家子弟原本就是如此;若范家不为南齐皇帝所诛;她恐怕早已许给不知哪位官宦子弟了。
楚夫人看了一眼楚铮;对柳轻如道:“轻如;我家铮儿纵有诸般不是;但有一样还是好的。他对身边女子都十分怜惜;虽说以后难免会惹一些风流债;可纵然是那敏公主进了门;他也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楚铮呵呵一笑;果然是知子莫若母。
楚夫人一想到那赵敏就觉得牙疼;一个姑娘家没事干练什么武功;性子又骄纵;偏偏又是公主之尊;以后到了楚府;叫自己怎么管束啊。
楚夫人忍不住瞪了楚铮一眼;全是他惹的祸。楚铮与赵敏的事传出后;京城再也没有一家人家敢上门提亲了;毕竟谁也不敢无故与皇上作对。长此下去;这赵敏可就不得不娶进门了。
楚夫人越想越心烦;干脆不再理此事;对楚铮道:“你大哥和三哥后日就要回京城了;随行的还有你祖母和宁家小姐。”
楚铮喜道:“祖母也来京城;她老人家身体康复了?”楚轩要在京城成婚的事他是早就知道的;楚府一个月前就已开始着手准备了。
楚夫人笑道:“不错。这几日你跟营里告个假;帮着府里准备你大哥婚事。”
楚铮最怕麻烦;推辞道:“孩儿能帮上什么忙;让府里下人去办好了。”
楚夫人道:“此事还非你不可。你大哥这婚事为娘与你父亲商量过了;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府中都要送请柬。你父亲当然不可能亲自登门;让下人去又过于失礼;如今你已有官职在身;去送再合适不过了。”
楚铮叫苦连天:“娘;您这不是将孩儿送上门给那些官员观赏吗?”
柳轻如听楚铮说得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事就这么定了;谁让你惹出这些事端;自作自受。” 楚夫人忍住笑道;“为娘过会让张管事将需请的官员名册给你;记着要按着顺序;官职由高至低;切不可乱了。”
楚铮垂头丧气地说道:“孩儿遵命;明日一早孩儿就去方相国府。”楚铮心底琢磨着见到方中诚时怎么狠敲一笔;今日离开飘香阁时楚铮前去结账;花费着实不小;特别是那十八坛御酒更是难以估价;楚铮只好将身上的现银全部丢于那孙嬷嬷。
楚夫人却道:“先不去相国府;明日一早你先到宫里去一趟;将你姑姑接来。她在皇宫里孤单单的;这次轩儿大婚;她这做姑姑的也可借操办之名在府里住几天。”
楚铮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楚夫人微怒道:“你这孩子;让你去接你姑姑都不情愿?”
楚铮苦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孩儿每次去皇宫都没好事;一次是与储君相争;另一次给那老公主打得一月起不了床;是不是孩儿命中与皇宫相克啊。”
楚夫人笑骂道:“你哪来这么乌七八糟的心思;如今不同往日;你救驾有功;又与敏公主交情甚好;宫里没什么人胆敢为难你。”
第二天一早;楚铮无奈地起身三进宫;来接他的依然是楚琳身边的太监孙得山。
相较前两次;孙得山对楚铮更是恭敬;他明白这少年是朝中近期风云人物;日后更是前途不可限量;言语中讨好意味甚浓。
楚铮知道这些宫里的宦官大都也是贫苦人家出身;家中实在过不下去了才送孩子入宫。大赵国又对宦官管控甚严;大多数太监俸禄也不过只能维持温饱而已;孙得山这些近身太监还好些;但也没什么实权;对家中根本照料不到。楚铮有心拢络;随口问了孙得山的籍贯和家中状况;并许诺日后将他家人接到京城居住。孙得山听了顿时感激涕零。
走进楚琳的凤鸣宫;楚铮不由得一愣;只见赵敏笑靥如花;倚在楚琳身边;两人不知在谈些什么;神态颇为亲密。
见楚铮进屋;赵敏脸露喜色;走上前来嗔道:“怎么这么久方到;我和琳姨等了好久了。”那天赵明帝一番话让赵敏心花怒放;以为父亲基本同意她与楚铮之事;她天性烂漫;见了楚铮都不用“本宫”二字了。
楚铮见姑姑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和赵敏;猜到必是她通知赵敏自己今日要来。楚铮虽有些无奈;但也不好冷脸相迎;笑道:“府里有事耽搁了;出来晚了些。”
赵敏有些不信;道:“你整日很忙吗;你们府里那多么下人;让他们去就是了。”
楚铮懒得理她;一撇嘴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转身见过楚琳;将来意说了。
楚琳与楚老夫人已有好几年不见;一听说母亲也要来;甚为欢喜道:“本宫这就去面见皇上。你们两个也有好几天不见了吧;先坐下聊聊。铮儿;等姑姑回来后与你一起回府。”说完;楚琳向赵敏眨了眨眼。
楚琳走后;宫内顿时寂静下来。楚铮咳嗽一声;正想说话;却见赵敏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楚铮心里不明白;道:“你看我做甚?”
第十九章 上任之初(7)
赵敏过来拉住他衣袖;道:“咱们先到太平宫去。”
楚铮愕然;道:“去你宫里干嘛;姑姑说过让你我在这里等的。”
赵敏有些扭捏;脸红红地道:“叫你去你就去嘛。”
楚铮觉得此语暧昧;心里一乱;开始胡思乱想:难道她想……不可能吧;怎么说赵敏也是公主之身;怎会做出那种事;就算她真想那样;自己一定会……那该怎么办好呢?
楚铮强自镇定;正色道:“公主;请先把话说明白;要我去太平宫做甚?”
赵敏犹豫了下;道:“我姑姑想见你。”
楚铮顿感如冷水浇头;满心绮念登时化为乌有;吓得一激凌;道:“你姑姑找我做甚?”
赵敏拉着他往门外走去;一边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楚铮苦笑着跟着赵敏到了太平宫。
上次与赵敏来太平宫时;楚铮根本就未进去看;与赵敏在屋外较量一番后就被赵茗打了晕天黑地。此次走了进来;楚铮才发现这太平宫占地极广;比姑姑的凤鸣宫大了好几倍;不由得暗暗惊异。
赵敏领着楚铮走进一间房屋。这与其说屋;倒不如说是一个大殿;从大门至堂上竟有数十丈距离。赵茗就站在那堂上;负手背对着楚铮。
赵敏上前去;轻声道:“姑姑;他来了。”
赵茗嗯了一声;转过身来。楚铮不由得一呆;赵茗并未像往常那样脸带面具;竟以真面目示他。
从外表上;赵茗仅不过二十五六岁;完全不像赵敏的姑姑;倒似她姐姐一般。她此时虽身仍着男装;但却仍风姿傲然;一张雪白的瓜子脸上眉如远山;唇似丹涂;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只是双目凌厉;不时闪过一道寒光。楚铮瞬间给出评价:愤世嫉俗的老处女。
但世间向来以强者为尊;楚铮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施礼道:“下官参见长公主。”楚铮如今既有官职在身;便按宫里的规矩行礼;何况如果依江湖规矩的话;楚铮就该说晚辈血影堂门人楚铮拜见前辈;那不是皮痒吗。
赵茗淡淡道:“还是唤我叶先生吧;这长公主一称我已数十年未用了。”
楚铮识趣地应道:“是。”
赵茗道:“让你来这个地方你觉得很奇怪吧?”
楚铮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太平宫根本不像是一个公主的居所;特别是这间屋子;他进来后就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赵茗轻轻一拍身前的石栏;道:“这里原是后汉太宗刘禅的早朝之处。”
楚铮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那怎么会由敏公主居住于此?”
赵茗道:“当年太祖定都于此;有一道士说后汉传承不到百年;乃是因此间缺少龙脉之气;太祖听信此人所言;便又新建了朝堂大殿。从此这太平宫便为我叶门所有。”
楚铮恍然。
赵茗走下堂来;道:“想当年;太宗麾下贤臣如云、名将如星。这边应站着群臣之首、千古名相诸葛相国;这里所立着的应是开国五虎将关云长、张翼德、赵子龙、马孟起、黄汉升……”
赵茗边走边指;说了近百个名字竟丝毫不差。楚铮心中暗暗佩服;他一直对刘禅能一统天下迷惑不解;因此对这一时代史书看得最多;论熟知程度还在赵茗之上;可怎么也找不出其中答案;无论正史野史对刘禅都大加颂扬;说他自幼聪明、胸怀大志;没有丝毫阿斗的影子。楚铮也曾想过;刘禅是否也和他一样;是来自另一时间的人;可纵观史书刘禅没有任何异常之处;没有什么发明;没有超出时代的言论;只是达成了一统天下的伟业。与大多数开国君王一样;他为政清明;体恤民情;算得上是个好皇帝;仅此而已。
楚铮正在出神;赵茗突然停下;返身盯着他道:“此地曾有过如此众多英杰;楚铮;你日后想站在什么位置?”
楚铮一惊;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认为楚家有不贰之心?不由得强笑道:“长公主;小臣只是个碌碌无为之人;哪能与这些先贤相提并论?”
赵茗哼了一声;道:“你若也算碌碌无为;世上又有几个杰出之士。小小年纪就已是鹰堂之主;一身武功竟能与魔教长老抗衡;似你这等人物;我还是平生仅见。”楚铮虽未依她言唤她叶先生;可赵茗此时也不想计较。
楚铮捉摸不透她究竟何意;干脆直言道:“能得长公主盛赞;小臣荣幸之至。不过小臣愚笨;长公主方才之意还请明示。”
赵茗看着他道:“前些日子你救了我皇兄;让我甚感意外。那些刺客是魔门中人;而你则是血影堂传人;血影堂乃魔门六堂之一;你却出手击杀魔门长老‘风行万里’李万山;这是何故?”
楚铮正气凛然:“小臣所练的虽是魔门武功;但仍为大赵子民;那西域魔门投效秦王;刺杀我赵国重臣;古语:天、地、君、亲、师;小臣自当以护卫我大赵为重。”
赵茗问道:“那教你武功的吴先生想必就是南齐的‘魔秀士’吴安然了;他身为血影堂之主;难道就对你所为之事置之不理?”
楚铮道:“家师虽为血影堂之主;但多年前便已效忠我楚家。此次得知刺杀梁大人的是西域魔门中人;家师的确处于两难之地;小臣体谅家师;特请家父恩准家师不参与此事。”
赵茗森然道:“可我怎么听说;当时突然出现一蒙面人;出手救走了魔门的赫连雪?”
楚铮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婆娘从何得知此事?
第十九章 上任之初(8)
赵茗见楚铮犹豫不决;猛然喝道:“说!是否你师父所为?”
楚铮一狠心;道:“此事是否家师所为;小臣尚不得而知;但小臣已决心不再追查此事。”
赵茗疑道:“这是为何?”
楚铮道:“他毕竟是小臣授业之师;为徒者不应乱疑师。何况魔门此次东来共二十九人;若家师真心向魔门;大可事先报信;家父领兵围剿唐府必然无功而返。倘若此事万一真是家师所为;小臣也甘愿为家师担下此事;以报师门之恩。”
赵茗不由得点了点头;叶门当年也只是江湖中的一个门派;对尊师重道看得极重;楚铮此言倒也合她心意;说道:“如此做也有你的道理;毕竟他是你师父。看在你救驾有功的份上;此事不再与你计较。”
楚铮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汗流浃背;方才七分谎言三分真;还好赌对了。
赵茗沉吟道:“方才我与你说的那些贤臣名将;都是助后汉太宗一统天下的功臣。如今天下四分;与当年三国鼎立颇为相似。只是东吴羸弱、南齐衰败;我大赵真正的强敌只有西秦。西秦王郑炯当年为一统朝纲;大肆诛杀世家大臣;反而使西秦元气大伤;而我大赵则正与之相反;皇权势微;朝政为你们三大世家把持。”
楚铮不由得苦笑道:“长公主;这话有些过了吧。”
赵茗看了他一眼;道:“事实就是如此;你们三大世家不过是互相牵制;谁都不敢有篡位之心而已。”
楚铮大声咳嗽;这女人也是长公主啊;怎么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隐晦;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赵茗又道:“凡事有弊有利;这数十年来;三大世家人才辈出;我大赵国力也日渐强盛;已超越西秦。若不是君臣相争;恐怕早已对西秦用兵。如今三大世家成联盟之势;皇兄年已老迈;无力再奈何你们楚王方三家。但我可断言;若无外患;三大世家联盟必不会长久;到头来仍会争斗不休。楚铮;你们楚家为三大世家之首;令尊楚名棠乃治国安邦的奇才;而你又是楚家下一辈的个中翘楚;我想让你转告楚名棠;西秦王郑炯雄才大略;若任凭他整治西秦;恢复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