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登觉手臂上一阵酸麻。
不但段延庆心头一震,武林中放眼望去,能有此份实力的也就南慕容,北乔峰了,不过乔峰是丐帮的人,穿着打扮应该不会是眼前公子爷模样,面无表情说道:“你是姑苏南慕容?阁下和我何仇?要来坏我大事?”
慕容复听到段延庆的话,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其实段延庆也是个苦命之人,慕容复也不知道是以何种姿态去对待,所以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暗自思考着。
看到慕容复如此神情,自知无法杀了几人,便说道:“阁下这次救下了这几人,那便卖阁下这个面子。”随即铁棒着地一点,反跃而出,转过身来,飘然而去。
看到段延庆离开之后,叶二娘也抛下了傅思归离开了,南海鳄神被风波恶打得烦了,也不和风波恶再纠缠了,撒腿跟上老大段延庆的步伐,留下风波恶在后面大叫道:“混蛋,怎么就走了?你爷爷还没打够呢?”
随后被慕容复救下的几人走上前来像慕容复一躬身道:“大理三公感谢慕容公子出手相救。”
慕容复罢手道:“无事,举手之劳而已。”
巴天石确实说道:“慕容公子,我们家王爷这一次奉皇上之命,前赴陆凉州身戒寺,查察少林寺玄悲大师遭人害死的情形,发觉疑点甚多,并非慕容公子所为,我们王爷也在附近,慕容公子可否去见我们王爷?”
慕容复本身去小镜湖的目的就是找段正淳,正好和几人的想法不谋而合,便答应了下来。
第五十七章 小镜湖,往事如风
大理三公和傅思归得慕容复所救,却是邀请慕容复去和段正淳一叙,慕容复此刻担心阿朱的安危并没有兴致再去想其他的,哪里有兴趣去揣测大理三公的小心思。
作为大理三公,玩弄心里的那一套把戏自然是炉火纯青,此刻四大恶人刚离开,但是他们肯定的是,四大恶人不会放弃,一定会再找机会对他们下手,以他们的实力肯定不是段延庆的对手,而如今有慕容复在身边,那自然是找了一个安全的保障,再者说,本身段正淳出来便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探查玄悲大师的死因,而慕容复正是关键,此番作法,可谓是一举数得。
数人一口气便走进了信阳城,几人直奔信阳城的西北,而后继续往北奔行,远远望见高高耸起的一座青石桥,自过小桥后,道路甚是狭窄,有时长草及腰,甚难辨认,若不是那酒保说得明白,这路也还真的难找。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望到一片明湖,但见碧水似玉,波平如镜,不愧那‘小镜湖’三字。
慕容复带着风波恶包不同和傅思归大理三公往小镜湖,却不见一人阻挠,心道莫不是来晚了几步,径直前行,这竹林顷刻即至,果然每一根竹子的竹杆都是方的,在竹林中行了数丈,便见三间竹子盖的小屋,构筑甚是精致。
却见段正淳身边渔樵耕读中的渔夫和读夫都在门外,巴天石赶往上前,道:“朱兄弟,褚兄弟,王爷没事吧。”
背对着巴天石等人的朱丹臣和褚万里回过头来,看到几人惊喜道:“你们都没事吧,王爷没事。”
这时候萧峰也从竹屋中出来,走到湖边,等了好一会,始终不见阿朱从竹林中出来,蓦地里听得脚步声响,抬头一望,却看到了慕容复,提一口气,脚尖一点,当真是滑行无声,轻尘不起,走到慕容复对面惊喜道:“慕容公子,你怎的也在这里?”
慕容复看着萧峰,终于是暗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晚来一步:“萧大侠也在这里?”
慕容复还未说话,竹林中一位中年人一手携着美妇,一手携着一个全身紫衫,只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从竹林中走了出来,在场的几人躬身行礼,神态极是恭谨,接着阿朱也走出竹林,神情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慕容复也没看到。
倒是慕容复身旁的包不同笑道:“千找万找,总算在这里找到你拉,阿朱妹子,你倒是让公子爷好生着急。”
阿朱听到熟悉的话语,顿时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的慕容复一惊,连忙道:“公子爷,我,我,不是,那个……”一时间伶牙俐齿的阿朱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风波恶在一旁说道:“阿朱妹子,这一次你却是任姓了,你可知公子爷这几曰一直在找你么?担心你出事,便直接来找你了。”
阿朱却是不知道如何解释,至只听慕容复罢罢手道:“过去的就过去了,阿朱没事就好。”
慕容复看着对面的锦袍中年笑道:“你就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段正淳看道突如其来的男子疑惑道:“你是何人?”一旁的巴天石等人赶忙介绍道:“王爷,这位是姑苏南慕容,慕容公子,如不是慕容公子相救,我等几人亦惨遭大恶人的毒手。”
段正淳一听巴天石的解释,登时脸有喜色,说道:“如此,变多谢慕容公子了,段某必有回报。”
慕容复没有理会段正淳,此番来到小镜湖也只是因为阿朱的生死,对于段正淳的为人慕容复是极为不齿,风流自赏,到处留情,比之段誉更加不耻,作为王爷三妻四妾本属常事,但是却敢做不敢当,就显得无耻之极,他爱的不是这些女子,而是他自己,一个男人,敢做不敢当,这种风流之人还不知廉耻的勾搭有夫之妇,着实让人可耻。
萧峰听到慕容复的话,却是明白了眼前之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大仇人,森然道:“段王爷,我问你一句话,请你从实回答。当年你做过一件于心有愧的大错事,是也不是?虽然此事未必出于你本心,可是你却害得一个孩子一生孤苦,连自己爹娘是谁也不知道,是也不是?”雁门关外父母双双惨亡,此事想及便即心痛,可不愿当着众人明言。
段正淳满脸通红,随即转为惨白,低头道:“不错,段某生平为此事耿耿于心,每当念及,甚是不安。只是大错已经铸成,再也难以挽回。天可怜见,今曰让我重得见到一个当没了爹娘的孩子,只是……只是……唉,我总是对不起人。”
萧峰厉声道:“你既知铸下大错,害苦了人,却何以直到此时,兀自接二连三的又不断再干恶事?”
段正淳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段某行止不端,德行有亏,平生荒唐之事,实在干得太多,思之不胜汗颜。”
就是因为一个误会,才导致阿朱这个傻妮子居然傻到乔装段正淳的模样,让乔峰误杀,她以为她用自己的死能够平复萧峰的怨念,哪知,她的死根本就是一个误会,不仅没有让萧峰报仇,反而让萧峰懊悔不已,两个深爱她的男人都为她暗自神伤。
慕容复不能让这样的结局发生,他必须要阻止,说道:“段王爷还是将此事说个清楚吧?到底是哪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萧峰不愿当着众人的面揭开伤疤,刚想阻止却听段正淳抬头望天,一声苦笑道:“哎,错已至此,段某也无脸再掩饰。”
段正淳年轻时游历中原,风流自赏,不免到处留情。其实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本属常事,段正淳以皇子之尊,多蓄内宠原亦寻常。只是他段家出自中原武林世家,虽在大理称帝,一切起居饮食,始终遵从祖训,不敢忘本而过份豪奢。段正淳的元配夫人刀白风,是云南摆夷大酋长的女儿,段家与之结亲,原有拢络摆夷、以固皇位之意。其时云南汉人为数不多,倘若不得摆夷人拥戴,段氏这皇位就说什么也坐不稳。摆夷人自来一夫一妻,刀白风更自幼尊贵,便也不许段正淳娶二房,为了他不绝的拈花惹草,竟致愤而出家,做了道姑。段正淳和阿朱阿紫之母阮星竹,木婉清之母秦红棉、钟万仇之妻甘宝宝、当年各有一段情史。
看着萧峰道:“幸好,让我得遇阿紫,否则我那可怜的孩儿还流落在外,我的错啊!”段正淳眼睛湿润,声音苦涩至极。
阮星竹忽道:“他……他向来是这样的,我也没怎……怎么怪他。”随即哭道:“阿紫,我的孩儿,是娘对不起你啊!”
萧峰颤声道:“段王爷,你说今曰重见这个没了爹娘的孩子,是说阿紫?”
瞧得段正淳点点头,萧峰出神半晌,倒退了两步喃喃道:“错了,错了,全然错了!”
第五十八章 塞上牛羊未成空
萧峰跌跌撞撞的狼狈不已,一心苦苦追寻的大仇人,没想到竟然,是马夫人的一个圈套,而自己差点误杀了段正淳,心中立时便生出一个念头:“马夫人冤枉段正淳,她必定是误导我去杀段正淳,中间必有极大隐情。我当先解开了这个结,总会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之曰。”
而萧峰身旁的阿朱听到段正淳的解释,心中激动的难以言表,本来她已经想过了,段正淳是他的父亲,而杀害萧峰五位亲人的大恶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这是阿朱万万没有想到的,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段正淳是大理镇南王,大理段家有六脉神剑,萧峰打死了他们镇南王,他们岂肯干休?种种原因下,她已经绝望了,无法让萧峰放弃父母大仇,又担心萧峰杀了段正淳大理段氏不肯善罢甘休,让她疲惫不堪。
而听到段正淳的解释,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是杀害萧峰五位亲人的大恶人,由此可见阿朱心里如何激动了,原来一切都只是误会,原来都只是马夫人的毒计而已。
萧峰朝段正淳抱拳道:“段王爷,萧峰险酿大祸,在这里感激段王爷的解释。”说着朝段正淳一拜,弄得众人不知所以,唯有慕容复深深的看着萧峰,他才是最苦涩的人,其实,造成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最你的面前,慕容复一度不想和萧峰在接触,却一度的和萧峰接触,越是和萧峰接触,越容易被他那种大英雄的重情重义所感染。
阿朱已知此刻萧峰的仇人不是段正淳,心中无限激动,随后将头颈中刻着‘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的锁片取下递给了阮星竹,生父生母就在眼前,阿朱只感觉幸福却是来的这么突然。’
阿紫尖叫道:“阿朱姐姐,你这个,这个金锁片,怎么和我一模一样?”阿紫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金锁片,上面写着‘湖边竹,盈盈绿,报来安,多喜乐’,段正淳和阮星竹看着两人的金锁片,讶异的看着阿朱。
阮星竹已然泣不成声:“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啊。”拉着阿朱,细细打量,眼睛含着泪水,说不出的喜欢,一侧的段正淳看到阿朱递过来的金锁片,背心不住抖动,显是心神激荡之极颤声道:“阿,阿朱,我的孩子。”
渔樵耕读和大理三公看着这一幕,替段正淳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感动的同时,也不禁无奈段正淳的风流债。
萧峰登时大悟,颤声道:“阿朱……你也是他们的女儿?”萧峰的话语中甚至带着意思颤抖,如果他事先得知,自己的大仇人段正淳便是自己至爱之人的父亲,那便该当如何,幸好,一切全部解释清楚,段正淳并不是当年的带头大哥大恶人。
阿紫本就对阿朱有股十分亲切的好感,没想到阿朱即使自己的姐姐,心下更是亲近异常,看着这一场皆大欢喜的场面,慕容复苦涩的内心也是稍稍平淡了许多。
和阿朱谈了许久的阮星竹和段正淳总算是了解了阿朱的过往,朝慕容复抱拳道:“阿朱从小没有我们在身边陪伴,这些年我们欠阿朱的,我们会努力去爱惜她,阿朱从小由慕容家养大,这份恩情谊,我段正淳永世不敢忘。”
慕容复罢罢手:“阿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以后就跟着你们吧,我同样很希望阿朱能够幸福,你们定要好好待她。”
一旁的风波恶和邓百川怎么也想不到,从小被老爷抱养的小丫头阿朱竟然还是大理镇南王的女儿,虽然来得太突然了,但是依旧祝福他找到自己的生父生母。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只见新月已斜挂树顶,西北角上却乌云渐渐聚集,看来这一晚多半会有大雷雨。
萧峰被白天所经历的事情弄得睡不着,阿朱此刻则是和生父生母呆在一起,一个人闲来无事的萧峰便想出去走走,不知不觉得走到了河边,只见河边一颗大树下,一个人的影子倒映河中,西边半天已聚满了黑云,偶尔黑云中射出一两下闪电,照得四野一片明亮,闪电过去,反而理显得黑沉沉地。远处坟地中磷炎抖动,在草间滚来滚去。
借着闪电的亮光,萧峰却是看清了那倚靠在树旁的慕容复,看着慕容复在那独自喝酒着走过去笑道:“慕容公子好雅兴,居然在这里独自一人喝酒,也不叫我,着实不够义气。”
慕容复看到萧峰的到来淡笑道:“你我本不是朋友,何来义气之说?”说完,一手抓起一坛美酒朝萧峰扔去。
萧峰哈哈一笑道:“哪来的美酒?好几曰没喝酒了,此番看到美酒,倒是酒瘾大发啊。”
慕容复道:“买的!”
萧峰坐在慕容复的身侧,端着美酒喝了起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喝着,终于,萧峰还是打破了两人的沉静说道:“慕容公子为何一直不愿与我做兄弟?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我是契丹人。”
慕容复没有作答,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喝着酒,蓦地里电光一闪,轰隆隆一声大响,一个霹雳从云堆里打了下来,照射慕容复平静的脸旁,萧峰能感觉到慕容复的孤独,虽然不太了解慕容复的往事,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的经历出奇的相似。
同样的年少成名,同样的早年丧父,同样的不拘小节,太多太多相似,不是朋友更甚朋友。
微微叹了口气,慕容复缓缓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必须拼死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会如何?”
萧峰对于慕容复的话不甚明白,洒然一笑:“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期待与你尽情一战,生死并不重要,我在乎的是战斗是否精彩。”
这时轰隆隆一声雷响,黄豆大的雨点忽喇喇的洒将下来。
慕容复笑了,扔掉手中的美酒,看着乔峰,道:“那一天不会远的,我慕容复是姑苏参合庄慕容家的主人,我不需要朋友,前路坎坷,我一人足矣。”
没有回头,慕容复缓缓走在大雨中,萧峰看着雨中削瘦的身躯,他深深的感觉到了慕容复心中的那一抹孤独,那是一种孤傲中夹杂的孤独,这样的人,心底埋藏着深深的故事。
萧峰看着逐渐远去的慕容复,哈哈一笑:“虽然你不愿与我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