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依略转了头,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不可。”
男子一愣,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如此直接地拒绝他!想他欧阳信风度翩翩、学识渊博、神形俊美,哪个女子见了自己不是倾慕有加,何曾受过这等冷落?
欧阳信看美人儿又转过头去,不再理会自己,不由得有些暗恼。看这位小姐定是出身名门了,想来是来此上香的了。
欧阳信又笑道:“这位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在下陪家人来此祈福,甚觉无趣,便偷溜了出来。不知小姐可会下棋?可有兴趣与在下手谈一局?”
静依这次连头也未回,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没兴趣。”
司琴和司画不由得失笑!这个男子是想着打小姐的主意了吗?她们小姐可是和主子是一对儿呢!你想横插一杠吗?休想!
欧阳信受挫,却是轻挑了下眉,脸上毫无尴尬之色。轻轻挥动着手上的折扇,道:“莫不是小姐对于棋艺毫无所知,怕在下耻笑,所以才会如此?”
激将法?
静依眉角轻动,却是转了身,看了那欧阳信一眼。欧阳信大喜,看来这一招还是管用的。这京城哪家的小姐不是最怕被人说无知了?果然,她也是忍不住了呢。
谁料,静依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莲步轻移,越过了他,向着隆昌寺行去。
司琴和司画二人赶紧跟了上去,越过那欧阳信时,还挑衅地一笑!气得那欧阳信差点毁了自己经营多年的贵公子的形象!
欧阳信看着静依的背影,原本有些懊恼的脸上,却是忽地一笑,自己好像是动心了呢!既是如此,本公子又如何会轻言放弃?既是遇上了,便是缘分!我就不信我打动不了你!
于是,接下来的一连数日,无论静依是在寺庙内,还是在后山上都会巧的不能再巧地与这位欧阳公子偶遇!静依虽然不喜他,可是见他也只是创造一些与自己偶遇之事,并未对自己有何越界的言词或举动,便也就随他去了。
这日,静依命护卫带了一张小几,让司画等人备了文房四宝,一大早,便出现在了后山上。
静依站在山顶,看着天边那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映红了半边天,那周围的云霞被染的如同是大红的绸缎一般,光彩照人!而这山间的美景,也在太阳缓缓爬起后,呈现在了静依的眼前。
静依大为兴奋!这样的美景,自己果然是没有来错!
静依提笔,在宣纸上快速地飞舞着!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有时,又咬关笔端,颇有为难之色!时而看看山下的景致,时而黛眉微蹙,时而满意点头,时而摇头轻叹!
而在那棵参天大树上的欧阳信,自然是将静依这入神的举动收入眼底!不由略有些好奇,这几日,他早已打听清楚,她便是平南候府的嫡女苏静依!这苏小姐的才名远播,他也是听过的。七岁之时,便可在殿前临危不惧,出口成章。只是不知道她竟是还擅长作画?
不知过了多久,那山间的太阳早已升起!整个天地也都清亮了起来。静依终于放下笔,拿起了手中的画,细细地看着。她这里一拿起来,那藏身在她背后树上的欧阳信,自然也是看到了那幅画,虽看的不全,却已是惊叹不已,竟是脱口而出:“好画!好意境!”
静依闻声看了过去,又是他!
欧阳信见她看来,也不再躲躲藏藏,自树上跃下道:“想不到苏小姐还画得一手好画!在下实在是佩服!”
静依以眼神示意司琴二人退下,那欧阳信一喜,上前了几步,总算是接近了梦中之人!
静依轻声道:“原来欧阳公子,也是喜爱书画吗?”
欧阳信一笑,“在下不才,略通一二。不知苏小姐,可否将画借于在下一观?”
静依看了他一眼,略一思索,便将画递于他,“小女子的画技拙劣!还请欧阳公子指点一二。”
欧阳信接过画,这画还尚未完全完工。有的地方尚需上色,有的地方也只是画了个大概的轮廓,可即便如此,欧阳信也是被静依的画技所折服了!他摇头轻叹道:“好画!好画!这样的话,在下是做不出来的。哪里还敢谈指点二字?”
说罢,将画还于静依,拱手道:“苏小姐,在下这几日多有冒犯,还请苏小姐不要见怪才好。”
静依见他言词恳切,不似那浮夸之人,再看他对书画似乎也是颇有兴趣,便道:“无妨。公子既然也喜书画,那不如就请公子也在此画上一幅,也好让小女子开开眼界,如何?”
那欧阳信一愣,没料到她会有此一说。见她眉眼间全无戏弄之色,便收了折扇,拱手道:“既如此,那在下就献丑了!”
说罢,便执起了小几上的笔,粗粗地看了一眼这山间的景色,提笔而画!
不过短短数笔,已是将这青山的轮廓,描绘了出来。静依一看他初下的几笔,便知道此人的确是擅长作画,便站在一旁,细细地看着他的一笔一画了!
不多时,一幅清晨的山间美景,便呈现在了两人眼前!静依将画轻轻拿起,细细品味,轻道:“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好画!好画!”
那欧阳信一听,更是对这苏静依倾慕不已!“苏小姐果然不愧为京城第一才女,出口成章!在下佩服!”
静依看了他一眼,轻笑道:“欧阳公子过誉了。今日得以以画会友,小女子着实高兴。明日,小女子在此备下清茶,恭候欧阳公子。”
那犹如天籁般地声音回荡在这山顶之上,欧阳信似是有此不相信一般,轻道:“苏小姐,愿意结交在下这个朋友了?”
静依对护卫道:“将这些收了吧。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说完,对欧阳信道:“明日辰时,小女子备下清茶点心,在此恭候大驾!”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次日,那欧阳信果然如约而至。二人先是由书画谈至棋道,又由诗词谈至茶道。一连数日,一来二往,二人倒也是熟稔了起来。竟是险些弃了公子、小姐之称,直呼姓名了!
司琴和司画二人看了,是暗暗着急!这样一来,小姐岂不是要成了别人的红颜知己了?这可如何是好?
二人悄悄商议了一番,让司墨偷偷溜回京城,向六皇子密报去了。
这日,二人又在山间手谈一局,那欧阳信道:“苏小姐的棋艺了得,在下甘拜下风!”
静依淡淡一笑,如山间的点点青翠一般,让人看了无比舒畅!“是欧阳公子承让了!欧阳公子的棋艺,想必是得到过高人指点吧?”
这清丽的嗓音,如同这山中的清泉一般,直沁入人心肺,感觉清凉无比,浑身轻松无比!
欧阳信道:“也算不得什么高人,不过是自小得家父指点罢了。”
静依点点头,“想来令尊定是棋艺高人!否则,不会教出你这样厉害的弟子!”
欧阳信璨然一笑,正要开口自谦两句,便见静依的身后站了一人。
欧阳信不禁大惊!这人的轻功是相当了得,自己竟是浑然不觉有人靠近,莫不是自己刚才太过专心了?静依正低着头看向棋盘,并没有注意到欧阳信的神色。
“欧阳公子的这步棋,下的可谓是绝妙!若是我,只怕是想不出这一招的。”静依清丽的声音再度传来。
欧阳信回过神来,轻道:“哪里,哪里。苏小姐过誉了。”话是说给静依听的,眼睛却是看向了那名男子!这男子神形俊雅,比只自己是犹有过之而无不及!男子身形略显消瘦,可是却并未给人无力之感,反而给人以压迫之感!男子明明生的俊美无双,可是眉宇之间,却是霸气十足!一幅王者的气派浑然天成!
这样的男子,不是六皇子元熙,又会是谁?
静依一抬头,看欧阳信正看着自己的身后愣神,不由有些好奇,向后一看,竟是元熙来了!
静依忙笑着起了身道:“你来了?来了多久?怎么也不说一声?”
元熙却是看了她一眼后,沉声道:“来的不算久,在你们下到一半的时候来的。可是很高兴与他对弈?”
静依点了点头,看向欧阳信,“他是欧阳公子,是我在这儿认识的朋友。”
欧阳信却是一惊,在他们下到一半的时候,这男子便出现了?这男子的身手果然了得!
欧阳信也起了身,拱手道:“在下封城欧阳信!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静依正要替欧阳信介绍,便一把被元熙拉住了手,轻道:“虽是七月天,可是山间的天气还是微凉的,怎的穿的这样少就出来了?若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静依正要解释,元熙却是转了头对司琴和司画冷声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若是小姐病了,你们都要受罚!”
静依听出元熙的语气中有些不高兴,不过她却是不知道元熙为何不高兴,只是轻道:“你别怪她们,是我自己要穿的如此的。你怎么会来?走得开吗?”
元熙却是阴阳怪气道:“怎么?嫌我来,碍了你的事儿了吗?”
静依一愣,这是什么话?静依从未听元熙这样与自己说过话,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元熙看她这幅呆愣的模样,又是一气,自己被人惦记上了,都不知道吗?元熙有些怒道:“你总是这般不会照顾自己吗?非要让我担心不成?枉你自己平日里聪明的紧,怎么到了自己的头上,又这般的蠢笨?”
元熙这话说的可是有些重了!静依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好端端地正与欧阳信下棋,这元熙一出来,说话便阴阳怪气的,现在居然还如此责骂自己!
静依的眉一紧,脸色刷地白了,一把挣开他的手,怒道:“是!我就是不会照顾自己!我就是蠢笨!你聪明!你爱找谁找谁去!别再我眼前晃悠!”说完,便提出裙摆,一溜小跑地往回跑去。
司琴和司画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是什么状况?怎么好端端地主子两句话就把小姐给气跑了?
元熙也是又恼又悔,对二人道:“还不快去追!仔细别摔了她!”
二人赶忙飞身而去,生怕小姐真的摔一下,磕一下的,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自家主子?
元熙见二人去追静依了,心下稍宽,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那欧阳信一眼,道:“别再打她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欧阳信此时,已是明白过来了。这位公子也是苏静依的爱慕者!
欧阳信却是打开折扇,凉凉地道:“这位公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这苏小姐尚未订亲。我打不打她的主意,似乎是与你无关吧?”
元熙一挑眉,眼中似是有着一抹狡黠之色道:“封城欧阳家吗?欧阳宁是你什么人?”
欧阳信一愣,“正是家父,你是何人?”
元熙却是轻笑一声,“欧阳信,这一次,我看在令尊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我绝不轻饶!”
说完,也不看那欧阳信,飞身向静依的方向追赶而去!
欧阳信呆愣在原地,貌似自己没有惹到他吧?只不过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追求一下,也不行吗?欧阳信看了一眼那元熙已是看不清楚的背影,轻道:“怎么?公平竞争也不行吗?”
一个黑影飞身而下,在欧阳信身前站定,道:“欧阳公子,我家主子的话,你最好当真!与主子公平竞争?你先弄清楚他是谁,再说吧!”
欧阳信这回是半天没回过神来,待他回过神来时,哪里还有那黑衣人的影子?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甚至是趴到悬崖上,看了看下面的山涧,复又起身,喃喃道:“追求意中人也错了?还有性命之忧了?”说完,竟是轻笑了笑,摇了摇头,再度坐回那棋盘前,一个人发起呆来了。
这边静依并没有回隆昌寺的院子,而是行至半路,对着一棵大树竟是嘤嘤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骂道:“死元熙!臭元熙!我粗心!我蠢?我笨!好呀!你就去一个比我聪明的,比我体贴的人去好了!”
司琴和司画追至静依不远处,见她一个人嘤嘤哭着,也不知是该上前劝慰,还是该在一旁守着,默不作声好了。
二人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劝劝,便见元熙飞身而来,轻飘飘地落在静依身畔。
元熙看静依真的哭了,自是心疼不已,不由得暗恼自己不该说话那般重了。他上前轻揽了静依,轻哄道:“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说话太重了。你莫哭了,可好?”
孰料,他这一说,静依竟是哭的更凶了,转了身,对元熙是理也不理!
元熙还从未见过静依如此,大急道:“依依,我错了。你莫气,也莫哭了,好不好?若是你生气,就打我两下,解解气,可好?”
静依仍是不理他。
元熙无奈,只好闷声道:“依依,我是因为气不过他跟你一起下棋,所以才这样说的。你莫哭了。我不是故意凶你的。”
静依瞟了他一眼,带着哭腔,道:“你还说!是哪个说我蠢笨了?”
元熙叹了一口气,将静依拥在怀里,静依挣扎了几下,元熙却是将她拥的更紧了,“依依,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有多招人喜欢!我不喜欢看到除我之外,你身边还有别的男人来对你献殷勤!我怕你会看到别人的好,就觉得我越来越不好,越来越让你讨厌!依依,我害怕!”
静依听到此处,止了泪,也不再挣扎了,只是还略有些抽泣声。元熙见她不再挣扎,才又道:“依依,你不知道你有多美!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你!我原以为你离了京城,来到这佛门清净地,至少应该可以清净一阵子,而我也放心不少。可是我今日一来,便见你与他有说有笑的。我不高兴!我生气!”
说到这儿,元熙略顿了顿,脸色也微微泛红道:“依依,我吃醋了!”
静依微愣,吃醋?静依的脸一红,轻道:“我不过是与他以棋会友罢了,你吃哪门子醋呀!再说了,我又没说要嫁你!”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是压得极低了。
元熙一听,将静依松开,双手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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