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朕?”龙椅上的薛王爷脸色铁青,扶在龙椅侧的手紧紧捏住,一紧再紧,紧到仿佛要将那扶手生生捏碎。
“这句话应该本王来说,”大殿之中的薛王爷脸上露出一丝嘲讽怜悯的浅笑,“你模仿本王的确是惟妙惟肖,可是你却独独忘了一个人。”
“谁?”龙椅上的薛王爷不假思索地脱口问道。
“霍冲。”
“霍冲?!”
“天下皆知霍冲乃本王的心腹大将,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他只效忠于本王,听命于本王,你以为你囚禁了本王,然后冒充本王,本王就真的奈何不了你吗?”
“哈哈……霍冲?”龙椅上的薛王爷眼睛忽地一亮,露出嘲弄的笑意,盯着殿中的人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怨不得朕心狠手辣,来人……”
“不用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殿中的薛王爷冷冷打断,“他人已经在外面侯着了。”说到这里,他蓦地放声道,“霍冲,还不快给本王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着将袍、肤色黝黑、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从殿外箭步走进殿来,看见这个人,大家好像都松了口气。
这世上假如还有一个人能对这件事下决定,这个人就是霍冲,也只能是霍冲。唉,只是人们却忘记世事无常,有些事、有些人往往无法用常理来判断的。
霍冲从殿外走过来,眼睛在两个薛王爷身上转来转去,最后落在了殿中的薛王爷的身上,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道:“王爷。”
龙椅上的薛王爷闻言,面色一变,狠声道:“瞎了你的狗眼,霍冲,朕才是你的王爷,他是假的。”
霍冲却不看他,眼睛仍旧盯着他所认定的王爷,身着龙袍的薛王爷勃然大怒,凌厉的掌风迅速地向他们二人袭了过来。
霍冲和那身着王袍的薛王爷却不还手,只是身躯微微一侧,避开了他的攻势,然后那身着王袍的薛王爷一个旋身,众人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变换身形的,只是感觉到一阵风拂面而过,然后便见他立于薛王爷亲党之中,只见他四扫了一眼,扬声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将这乱臣贼子给本王拿下。”
有了霍冲的确认,众人也认定了他,于是会武功的,都不由分说地扑了上去,不会武功的,则退在了一旁。卫祁文四人也退到了一旁,现在他们也是云里雾里,一头雾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蓝劲松。
身着龙袍的薛王爷武功当真是高深莫测,一个人本只有两只手,但在这一刹那间,他却像忽然生出无数只手来,而且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同时击出的。
就在这一刹那间,围上去强攻的众人,包括霍冲在内,都已在他的掌风笼罩之中。下一秒,只听得一声声的惊呼,众人都被震了出去,有人飞出一丈来远才跌落在地的,有人后背撞到殿中立柱的,有人撞到墙头的,甚至有人当场毙命。
纵是见过不少出手迅急的武林高手,可是卫祁文还是惊呆了,他实在想不出一个人怎能在刹那之间,同时攻出这么多招。
这一刻,他忽然侥幸自己没有一时逞能,否则不仅守不住父皇的江山,救不了天下的百姓,只怕自己也会将性命搭上。
在场的其余众人也都惊得一身冷汗,且不说这薛王爷的武功如何了得,最重要的是那都是薛王爷的独门绝学,难道真的错了?
“你们这帮蠢才!”身着龙袍的薛王爷盛怒之下,脸上显得杀气腾腾,“都被那奸人利用了,那霍冲也是假的。”
“不,霍冲不是假的,”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上前一步,立在身着龙袍的薛王爷的身旁,他面容并不出奇,顶多就是五官端正,所以并没有人去注意过他,可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却觉得他光芒四射,让人移不开眼,他淡淡瞟了瞟霍冲,才望着薛王爷,道,“正如王爷适才所想,人可以冒充,可是独门的绝学却无法冒充,霍冲刚才与王爷搏斗时,正是用的霍家拳法,所以霍冲是真的,但是那人的确是假的。”
霍冲虚弱地扶着柱子,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拂袖擦去嘴角的血渍。众人也跟着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们不解地望着霍冲,似乎都在问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霍冲背叛了本王。”沉默了半晌的薛王爷,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眼睛半眯着隐隐透出危险的神光,“你是最清楚背叛本王的下场将会如何的?”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挑拨我们吗?”身着王袍的薛王爷微笑着,“本王的武功,不知你是如何偷学去的?但是他……”他长指一伸,直指那侍卫,“本王想在场的各位都不认识吧,那么他的话你们能信吗?”
那侍卫忽然轻笑起来,“你无非就是想逼我现出真身,那你说,我是谁?若是你猜对了,我就以真面目示人……”
“若是猜错了呢?”身着王袍的薛王爷接过他的话。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我当然是我。”
“呵呵……”那侍卫低笑一声,望着他,“废话少说,请吧。”
嘴角噙起一丝邪魅的笑容,身着王袍的薛王爷语速极慢地轻声道:“你是蜀天堡堡主,当今的驸马爷白玉笙。”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
那侍卫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那仿佛黑夜星辰般闪耀的黑眸,熠熠生辉,忽然他一个旋身,一袭黑衣转瞬间就变成了胜雪的白衫,他缓缓地抬起头来,那是一张绝美绝伦的脸庞,精致无可挑剔的五官,唇边挂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恭喜你,猜对了。”
身着王袍的薛王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助纣为虐。”
白玉笙摇摇头,道:“错!只是各取所需。”
“白堡主,不要再与他们多费唇舌了,马上将他和霍冲给朕杀了。”身着龙袍的薛王爷忽然开口,凛冽的杀气瞬间铺天盖地地袭来,“敢冒充朕,敢背叛朕,都该死。还有你们,”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自己的亲党,眼中寒意一闪即逝,“居然敢对朕动手,也该死。”
“王……哦……皇上饶命!”洛蒙凄厉地喊了一声,当先跪了下来,然后其余的人等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口中都念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他们一边喊,一边重重地磕头。
“皇上,臣等愚钝,遭奸人利用,心知死一万次也不够谢罪,但是皇上,臣等的忠心可昭日月,请皇上再给臣等一个待罪立功的机会。”洛蒙额上已是通红一片,满眼是是惊惧和恳求的目光。
“会”音未落,他已从地上跃了起来,“当”的一声龙吟,乾圣殿中,已多了两道剑气。身着王袍的薛王爷掌中有剑,剑仍在鞘,剑气并不是从这柄剑上发出来的,因为他的人,比剑更锋锐,更凌厉。
众人都和洛蒙有一样的想法,都想将那假冒薛王爷之人,一举拿下,将功赎罪,可是下一秒,他们却迟疑了,只是呆呆地瞧着,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出手相助洛蒙。
那人刺出了一剑,看起来平淡无奇,剑势也绝无丝毫诡奇的变化,但众人只觉目眩神迷,竟不敢逼视。
一而二,二而三,三而四……就在那一瞬间,那未出鞘的剑居然幻化出二十余个剑影,将洛蒙前胸、双胁、下腹、喉头、上上下下三十四处大穴,俱都笼罩在这一剑攻势之下,令他毫无运剑反击之力。
“砰……”洛蒙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唇角的鲜红慢慢溢出,他挣扎地坐起来,剧烈喘息着,目光仍旧凝注着前方的那人,心中骇然,未出鞘的剑一招就将自己打到,那他的武功该是如何的惊天动地,天下还有对手吗?
众人心里的惊骇也不比洛蒙少,直到此刻,那人刺出的那一剑,如鬼魅幻影般变幻莫测,天马行空般不着痕迹,可是他们明明看到了那剑的刺出,为何又像什么也没看见呢?
白玉笙,在场也只有白玉笙看清了那一剑的攻势,乍看之下只觉那人这一招乃与魔教教主萧亦风的独门绝学玄天剑法的第一式有些相似,仔细一看,却又觉得是桑影剑法的第五式蜕变而出,瞬息间又觉此招实是武林失传已久的绝学“幽情剑法”中一招。这一剑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剑法精髓,的确令人可惊。
在白玉笙思绪转念间,一阵悠扬的笛声骤然间响起,明明是悦耳清幽的音乐却暗藏着浓浓的杀机,十三个黑衣人如闪电般从冷莫屈的身后蹿起,飘然地落在那身着王袍的薛王爷身侧,将他团团围在了中央。
卫祁文见状,不由得为那人捏了一把冷汗,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他知道那人是来帮自己的,不知为何,他就是这样肯定。
忽然间‘砰”一声响,一个黑衣人就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然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到了薛王爷的面前。
这变化不但使得冷莫屈面色大变,就连薛王爷等人也吃了一惊,甚至白玉笙那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波澜。还是没有人看清那一剑是如何刺出的?是如何将那黑衣人的头齐齐地从脖颈切下来的?
一柄五尺长的剑,一柄众人从未见过的绝世宝剑,银光闪动,寒气逼人,原来不知何时,那人的剑已出鞘了。满天剑光交错,忽然发出了“叮,叮,叮……”一声声响,火星四溅,满天剑光忽然全都不见了。
唯一还有光的,只剩下了那柄剑,握在那身着王袍的薛王爷手中的剑,剑尖还在滴着血。
黑衣人的剑都已断了,黑衣人,已全都倒下去了,全是身首异处,大殿一下子如死一般的静寂,是惊骇的寂静。
白玉笙和薛王爷的面色都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复杂的目光紧紧地瞧着地上的那一具具尸首。卫祁文眼中有惊喜,但更多却是深思。冷莫屈脸色露出死尸一般的灰白,身子一软,晃了两晃,差点跌倒在地。至于那些文武百官只管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整个人似乎都已经变得呆了。
“我还准备用箫声助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解决了,唉,真的冷莫屈和假的冷莫屈果然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一道好听的磁性成熟中又略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众人的沉思。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 第十四章 现身(一)
蓝色挺拔的身躯,如缎飞扬的长发,棱角分明的俊脸,漆黑幽深的眼眸,眼眉间透着一股特别的风流韵味,闲适中带着优雅,唇边噙着一丝魅惑至极的笑容。
这样的人,只要瞧他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但这却不是众人愣神半晌的真正原因,而是因为他是……韩俊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
盯着他的脸,白玉笙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心底慢慢滋生,他咬了咬唇,才淡淡开口说道:“韩,韩俊启?!”他的语气似乎有那么一丝的怀疑不确定,又有那么一丝压抑着的惊喜。
启礼貌性地回他一笑,挑眉道:“别来无恙啊,白兄,我没死,你很意外吧?”
白玉笙紧握着双拳,指甲都已刺入肉里,实实在在的痛,让白玉笙明白这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活着回来了,既然他活着,那么她……也一定来了,敛了敛神色,勉强压下心中激动喜悦的情绪,面无表情地问道:“她人呢?”
启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眨眨眼,笑得越发和善无辜,“也来了,而且来了半个多月了。”
“她现在可在这大殿之中?”一直沉默不言的卫祁文,终于也忍不住望着启问道,此刻他心中的翻腾和汹涌并不比百玉笙少,他迫切地想见到她,见到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启点头,露出一个温柔却略带无奈的笑容,“在,如此好戏她怎会错过。”
纯然的喜悦从卫祁文的眼底溢了出来,他望着启,缓缓地一字字道:“她性子一点也没变,总喜欢看别人表演……”他顿了一下,声音蓦地变大,眼睛在每一个人身上打量,“蝶依,你在哪?我想见你了。”
那笑容,温柔至极;那眼眸,晶莹剔透;那语气,平易近人;那声音,高贵优雅却又带着毫无掩饰的渴望。
等了半天,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卫祁文的心中颇有些沮丧和失望。
启缓慢走到他身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雪儿该现身的时候自然会现身。”
卫祁文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给了启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谢谢!”卫祁文觉得除了“谢谢”他不知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激之情。
启伸手快速地解开了卫祁文和其他三人身上的绳索,众人都惧怕那身着王袍的薛王爷的武功,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将那四人身上的枷锁一个个除去。
身体适应了一阵才得行动自如,卫祁文缓慢地踱步到薛王爷和白玉笙两人面前,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他打量了他们二人两眼,才一字字道:“雪崩并不是意外,阿武和兆宏的死,也不是意外,都是你们所为。”他的语气是非常的肯定。
薛王爷冷哼,一脸阴狠,道:“这一切都是你父皇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想调兵对付朕,他做梦!”
有那么一刹那,卫祁文想一剑结果了他,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若是有任何异动,只怕自己的剑还未出鞘,人便已毙命。于是,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转头望着白玉笙,痛心疾首道:“父皇待你不薄,不仅把最疼爱的锦秀公主嫁给了你,对你信任有加,而且还承诺你,此事之后,将为你封王拜相,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要背叛父皇呢?”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静静立在一旁的冷莫屈。
“因为识时务者为俊杰。”薛王爷浓眉一挑,面露得意之色,“白堡主这样的人才怎可屈就于人下,论才华,他略胜你一筹;论武功,他天下无敌;论智谋,他料事如神;论风流倜傥,他更是天下第一人;你说他凭什么要屈居于你们之下,又凭什么要听命于逼死他最爱女人的人呢?嗯?”
卫祁文没有出声,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白玉笙似的深深地看着他,眼神带着探究,带着疑问,带着太多太多复杂的东西。
白玉笙不躲也不避,迎上他的目光,同样静静地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人的神色忽然间变得朦胧,叫谁也看不出、也不知他们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这也难怪,他们皆是玲珑剔透的人,若要猜别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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