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关心你了,”我抢过他的话,“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哈哈……”韩俊启忽然开怀大笑起来,我拧紧眉头,往右边人的身侧挪了挪,“宣,你确定他当时只是受了内伤,没有伤到脑子。”
宣低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个好笑的神色,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傻丫头,当然没有。”
“我看韩兄还是先别笑了,”尘好心提醒了一句,“否则雪儿会让你到荷花池里去清醒清醒。”
什么?
我神色一凝,错愕地看着尘,上下打量了一翻,忽然轻笑了起来,这一年没见,尘,也生出了恶作剧细胞,居然能想出这么毒的一招。
清了清嗓子,我忍住想要笑的冲动,敛眉肃然道:“韩俊启,你若再不正经点,我真的会让你到荷花池里去摸鱼。”
“唉,你这没良心的丫头,”韩俊启目光灼灼地射向我,“我这一年来为你提心吊胆的,都已经差点忘了自己怎么笑了,现在好了,见着你了,让我笑笑也不行。”
我嫌恶的蹙眉,“你这哪里是笑啊,简直是发疯才对。”
“韩兄,请说你此行目的?”还是宣厉害,直接进入主题。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半晌,韩俊启眼中闪过一丝略带自嘲的笑意,修长晶莹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我是来给你们送武林大会的英雄帖的,”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我,“我知道阻止不了你们,那就给你们提供最大的方便。”
“你还是不愿说出那人是谁?”尘忽然凭空冒出一句。
韩俊启搁在桌上,我身边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声音有着淡淡的落寞,“对不起……三位……我不能……”
我撇撇嘴,目光望进他的眼里,笑道:“还是那句老话,他让你杀我,你会杀我吗?”
宣的手忽然揽上我的腰,在我身侧的手掌紧捏成拳,淡淡的杀气似乎在房间里蔓延,却让我毫不怀疑,当韩俊启答“会”的时候,他们便会轻描淡写的杀了他。
又是一阵怪异的沉默,屋内静得针落可闻,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慢得让人失去耐心。在沉默了很久后,韩俊启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会让他杀你们,也不会让你们去杀他。”
唉,似乎说了等于没说,既然他不妥协,那么,我妥协,“好,韩俊启,就冲你这一点,我们以后会尽量避开那个人。”
我停顿了一下,换了个话题,“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一个替父报仇的女子,在她找到仇人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那人却是他所爱的男子的爹爹,她不可能放弃报仇,所以当她那一剑即将刺入仇人胸膛的时候,却被她所爱的男子挡下了,然后那男子死了,她也疯了。”
说完,我抬头看着他,他那双幽深的眼眸正静静注视着我,带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我猛然打断,“我的故事说得并不好,但是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若死了,我不会疯,也不会为你掉一滴泪,我会继续杀了那个人,会将他碎尸万段,将他鞭尸,你应该相信我说到做到,所以你不能做那样的傻事,更不能死,无论如何也不能。”
韩俊启静静地看着我述说,只是眼眸中涌动着深不可测的波涛,待我说完,他嘴角勾起一抹轻柔的笑意,“好,我答应你。”
其实我知道一句承诺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听到了也总能让人宽心很多,因为我在乎他。
第四卷只道江湖是江湖 第十七章 共度一生(一)
汐城,说起它的富饶,只能用王睃“谄以缯帛之利,示以麋鹿之饶,说其鱼米之乡,陈其畜牧之地”来形容。
而此次武林大会就在这个城市举行,说到武林大会,它是觐阳王朝开国以来的第一次,再加上藏宝图与魔教的事情,还有武林四大家族的参与,让江湖中人对此期待无比,毕竟是一次难得的武术界盛会,而且还可以向许多高手请教,见识许多新奇的武功。
最后的得胜者还可以当选为盟主,领导群雄,寻宝藏,歼魔教。另外,除盟主外的前三名优胜者的奖励也相当丰富,名剑、好马、金钱、声望,而且还可以追随盟主左右,对群雄发号施令,毕竟这些对大多数人都有不可抵御的吸引力。是以上至成名高手,下至刚出道的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都准备在此次盛会上一展风采,自然更让人兴奋的还是那宝藏。
六月五日的大会日期,四月开始,就已经有许多人陆陆续续地往汐城赶去,到了五月,汐城本就人口密集之地更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常,大街上到处都是佩刀带剑的武林人物,将全市的酒楼、客栈都塞得满满的。不过城东还没有多少人,因为那是为持有英雄帖的各大名门和著名高手准备的休息处。
从羽城到汐城需要十日左右的马程,可是,我、宣和尘一行三人却在五月初便出发了,其实我们并不是急着赶到汐城,而是沿路观察。
据雪影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干尸主要就是在汐城周围的几个城镇出现,死者首先都是***,她们的身上只有右手腕的动脉处有一个细小的针孔,但不是致命的原因,死者的表情都非常痛苦、恐惧,似是在惊吓之中而亡,而且死者身上没有一滴血剩下,似是真的被吸干一般。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真的是有人在练邪门的武功。
仰头望天,悬挂在天际的下弦月散发出夺人心魄的美丽,熠熠夺目,明静的夜空下,昆虫们在此起彼伏的鸣叫着。
我和宣共骑一骑,在轻微颠簸的马背上,我转回头,视线对上那张绝世出尘的容颜,“宣,我们在前方林子找个地方歇歇吧。”
这一路走来,我们都是在郊外露宿,只为了能够更加接近事发地点,可惜,半个多月来都毫无发现。
韩俊启说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证据,在武林大会上公布,以此来证明魔教的清白,武林人士再如何想歼灭魔教也是师出无名,可以暂时解除魔教的危难。
其实,不用他说,我们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敌人神出鬼没不说,而他们所抓的对象也没有特定,只要是***,只要貌美一点都可以,唉,这天下这样的女子比比皆是,我们是防不甚防。
那日韩俊启本来想跟我们一起出发的,只是他是大会的主办方之一,自然要早早地去准备好一切,而且他若真跟我们在一起,只会让我们的行踪暴露,反而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留下英雄帖后,便匆匆离开了。
一阵风吹过,发丝随风起舞。宣将我往他怀里搂了楼,让我整个后背都贴合在他的胸前,垂眸,柔声道:“累了吧。”
我摇摇头,要说啊,累倒是不累,五月的气候温和清爽,很适合出行,我们一行三人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停停走走,倒也是很愉悦的,只是一直没有线索,眼见六月就快到了,心里难免有些浮躁不安起来。
毕竟,不只是我们三人在寻找,整个雪影阁的人也都在忙碌着,从三月中旬到现在,仍旧还是毫无所获。
唉,真担心,到时候是不是真要有一场血战?
哦,对了,还有一事值得一提,在四月初八那天,我们还是将阿日和阿香的婚礼简单的筹办了一下,我知道若是现在不办,以后只怕就更没有机会了,虽然没有几个人参加,但还是很热闹。拜了天地就是夫妻,毕竟这些年来,他们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以夫妻身份相处,也该给他们一个真正的名分了。
在我的沉思中,我们已经走进了树林深处,宣将马渐渐放缓了脚步,转头望了眼身旁的尘,淡笑道:“就在这里吧,树木茂盛,树丛浓密,不易被人发现。”
尘回他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便翻身下马,捡了附近的一些柴枝,燃起篝火。
天色早已全黑了,不过明月当空,繁星闪烁,倒是别有一番露营的氛围。
宣将一只烤好的野兔腿递给我,我毫不客气地接过,啃了起来,毕竟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了,再没有东西填肚子的话,只怕要造反了。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尘好笑地看着我,捋了捋我凌乱的发丝。
我抬起头,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然后继续埋头填我的无底洞。
“本还指望能把你养胖点,”宣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结果却要让你风餐露宿……”
“喂,养胖了干嘛?”我蹙眉,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总要说这句话,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急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才又道,“其实我蛮喜欢这样的生活的,每次仰望星空,都有一种伸手就能抓住的感觉,浩瀚的夜空在我们的头顶伸展着,让我的心情也开阔不少,这样的日子其实也很惬意。”
周围不知为何瞬间沉默了下来,似乎只剩下风声和树叶摩擦的声音,尘探手将斜靠在他肩上仰望天空的我揽过抱在怀里,下巴温柔地在我的头顶蹭了蹭,说话的语气像叹息一般,“雪儿,很担心吗?”
“虽然事情很棘手,甚至我们有可能终究还是找不出线索,但是到了最后一刻,我们也可以是赢家。”
嗯?什么意思?我连忙抬头,诧异地望向他,他笑了笑,“我和宣已经商量过,我们可以去争这个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我眼睛一亮,拍手叫道:“真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懊恼地垂了一下自己的头,“真是变笨了!”
宣用手抚了抚刚才被我自己敲到的地方,脸上的笑容满是宠溺和怜惜,“痛吗?傻丫头。不是变笨了,是关心则乱!”
我撇撇嘴,坐到他们的中间,看看这个,瞅瞅那个,问道:“你们俩准备谁上?”
“都去。”宣答道。
“都去?”我诧异。
宣失笑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会认为我们上去就一定会赢吧?”
我垂眸,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最起码也应该有九成的把握。”
“傻丫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尘侧头看了我一眼,幽幽一叹。
“嗯……也对,”我思忖起来,“那么,我也上吧,多一个人多一份机会。”
“不行。”宣和尘同时开口反对。
“为什么?”我随口问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宣表情坚决,声音冰冷。
“你……”我气结地瞪了他一眼,大叫,“你怎么变得这么霸道?我的武功……”我忽然顿了下来,紧咬下唇,慢慢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用双臂环抱着自己,唉,现在的武功已大不如前了。
“蝶儿,”宣伸手将我捞过去抱在怀里,脸上忽然掠过一抹苦笑,声音轻柔,“生气了?傻丫头,我和尘都不想再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刀剑无眼,伤到你,我们都会发疯的。”
见我不语,他叹了口气,又道:“这些年来,经历了那么多,我和尘……再也承受不起那样的痛苦了。”
“我……我……对不起,”我咬咬唇,抬起头,看了看宣,又转头看了看尘,“那……你们也不能受伤,若真的打不过,我们就放弃,另想他法,好吗?”
“好。”宣和尘异口同声地点头应道。
我满意地笑了笑,忽然脑中一个激灵,望着宣,问出了一个一直困扰在心中的问题,“宣,我真的有那么瘦吗?瘦到让你们千方百计地想养胖我吗?”
神色一僵,宣抬眸和尘对视了一眼,虽然只是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却也被我逮个正着,我挑眉斜睨他们,似笑非笑,“你们不要眉来眼去的,实话实说。”
眉来眼去?宣和尘的脸都不都由得抽动了一下,互望了一眼,还是宣开口,“的确是消瘦了点,”他双手抱紧我,上下来回地打量了我一番,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不过为我们孕育孩子,还是要养胖一点的好。”
“孕育孩子跟胖瘦无……什么,”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大惊,随即恍然大悟,“哦……”我手指了指这个,又指了指那个,“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那蝶儿什么时候给我和尘都生个孩子?”宣温热的气息弥漫在我的颈后,轻轻地嘶咬着我的耳垂。
我的脸不自觉地红到耳根,估计现在不说话,保持沉默的话,肯定会被他们吃到骨头都不剩……
我清了清嗓子,从他的怀中挣脱,起身,离他一步遥,“孩子啊,我们都还年轻,不急在一时。”
冰儿?脑中忽然闪过这两个字,我深吸一口气,神情自嘲地仰头望着星空,目光迷离,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冰儿和那个几乎让我遗忘的时空了。
“雪儿,不喜欢孩子吗?”尘不知何时如幽灵般的站在了我的面前,眼神深邃不可测。
我的眼迷迷朦朦的,神志也迷迷朦朦的,双手柔软的圈住他颈项,“尘,告诉我,你会动手打我吗?会在我生完孩子以后,和我发生口角,而动手打我吗?当我无理取闹的时候,会对我破口大骂,甚至施以暴力以使我屈服吗?会吗?尘?你会那样做吗?”
“雪儿,你怎么了?我怎么会打你呢?我宁愿伤害自己,我不可能会动你一根汗毛的。”尘猛地一把拥紧我,这是我第一次毫无掩饰的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他的面前。
“蝶儿,”宣走到我的身侧轻唤了我一声,“你怎么会那样想呢?难道这些年来,我们对你的爱,你没有感受到吗?你居然怀疑我们。”
“宣,尘,”我抬起头,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是在怀疑你们,而是在怀疑自己,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喜欢我……”而前世同样是我,为什么却要遭受那么多的伤害、背叛和抛弃?
“爱一个人是没有任何理由的,若能找出理由,那就不叫爱了,傻丫头。”尘轻抚着我的后脑,柔声道。
“蝶儿,”宣抓过我的手,压向自己的胸膛,目光如炬,炯炯望向我,“这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你,若是伤害你,我不就相当于在自己的胸口上捅上一刀吗?没有人会这样做的,不是吗?”
我释然的笑了,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在钻牛角尖,自己无法释怀,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他们不是“他”,不是阿超,他们是真心真意爱我、疼我的人,若不是爱到至深,他们又如何能做到与人分享所爱的人呢?这样的感情,这样的胸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得到的。揽下他们的脑袋,分别在他们唇上落下一吻,“那么,就让我们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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