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鬘头发比起现代很多女性来说长出很多,但是现在是不可能真的用那把头发给她盘出那样高耸的发髻来。戴上假发,换上和服,当复杂的腰带结在背后打好,取下夹在后领和衣襟上的夹子。
玉鬘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云鬓高耸,口若含朱丹,笑起来的时候眉目弯弯。
当化妆间的门打开走到店堂,隔着一点不远的距离,玉鬘望见了鼬黑眸中一瞬间的恍惚。
唇角弯起,眉目如画,笑起来是那无法拒绝让人沉沦的风情。
“鼬,你也换身吧。”
“嗯?”
一个人玩怎么着也不尽心,要来就一起来好了。
脚下的木屐厚达十公分,玉鬘第一次穿上这么高的木屐,只能尽力的放慢了脚步,使得迈出的步子更加碎小。
发上戴着的银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声响,龟背梳和白色的纸圈,大红绸巾,都给人穿越时空的错觉。
不过玉鬘身上的艺伎服饰并没有给人带来江户时代祗园纸醉金迷的感觉,反倒让人有一种大小姐穿错了衣服的错乱感。
美则美矣,却不和她本人搭调。她更适合五重打衣这种公卿家姬君的装扮。
但是她身边的鼬,走在一切俘获了每一个看到他的女人的惊叹声。黑色的正统和服很适合他。
黑色的眸子直直看着前方,沉默着。这种气质更是挣了不少印象风。古装帅哥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很吃香的。
玉鬘手里揣着小包,耳朵里听到那些女人不由自主发出的低呼,她心里就酸酸的。低了头露出脖子,然后再次抬头时,脸上已经带上了羞涩的微笑,就像十五六岁的少女见着初恋情人一样。
两人的后面都跟着店里负责拍照的人,女孩子举起相机抓怕下那一刻。
朱唇轻启,纯正的京都口音夹杂着很久之前的古音,“旦那~”听得后面跟着的店员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鼬抬头看玉鬘,玉鬘仍旧笑,发上的银步摇轻轻晃动,衬托的她面庞更加明艳。半饷,玉鬘似乎听见一声无奈的叹息。
“还有其他想看的地方吗?”鼬转过视线,看着周围的建筑。
玉鬘挑挑眉,瞟到了后面还跟着的店员,她立刻马上扭过脑袋看建筑。现在可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有人在呐!!!光天白日的想被人眼神围观么!!
她突然想捂脸狂奔。
怎么只要有鼬在,她就智力直线向下。
终于换下衣服,弄干净脸,玉鬘挽着鼬的胳膊跑到大街上去看鉾车,那是祗园祭的一个部分,祭典不仅仅是晚上,白天也可以举行的。只是晚上更加有气氛。游客们可以登上鉾车观看风景,玉鬘原本也想去,但是看着那人流最后还是老实和鼬呆在原地。
“不去了?”鼬低下头看着有点焉的玉鬘,刚才不是很想去看看么?
“人太多了。”玉鬘抬头望了望车上兴奋的游客。
“人多才好。”鼬唇角一弯,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唉?”
最后还是上去了……
站在鉾车上,玉鬘睁大了眼看着远处的风景,虽然以前也有过在现世里站在高空之上看过景物,但是现在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游客们都很兴奋,手里有相机的还端起拍照,玉鬘原来也向浦原要了个,学了一点基本的操作方法。但是现在她只想欣赏美景。
大白天的就在到处游荡中结束了,晚上的还有。
其实对于祭典来说,不管白天有多么热闹,夜晚才是主旋律。而且人也会比白天多上几倍不止。
然后玉鬘肠子都要悔青了,人挤人啊。她的手被那个人抓住。免得被人潮冲散了。
不知道看过的几个电影上老是出现男女主角在晚上的烟花大会上谈恋爱的情节,现在玉鬘很想嘲笑那几个导演,这种情况谈什么恋爱,表什么白,不被挤成沙丁鱼就算不错了。
晚间的节目更多,在京都拥有多年历史的花车出现的时候,引来了很多人的惊叹声。身着浴衣的少女手里拿着团扇满脸笑容。
花车上挂满了灯笼供游人观看,灯笼上也有些传统的图案。
人潮涌动,玉鬘一时没注意,脚下一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早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抱住,其实就算没有鼬,她也不会出丑。但是近距离的看着鼬的侧脸,望见他眼里出现的一丝关心,心里立刻变得甜蜜蜜的。
他还是关心她的嘛。
“还好吗?”鼬问她。
“我脚脖子疼,鼬你背我可以不?”玉鬘脸不红气不喘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她两只脚好好的呢。鼬没有迟疑立刻就蹲□。
“上来。”
这时周围已经传来细小的议论声和一部人的围观。在这个男友帮女友提包都会遭遇眼神围观的国度,玉鬘简直不能想象要是自己真的让鼬背会遇到怎么盛大的指指点点。
“鼬,我脚又好了。”她明明只是开玩笑的!!他怎么就当真了。
“这么快就好了?”鼬扶着她的手臂。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受伤。”玉鬘的眼睛紧盯那些摊位上卖得小吃,自己就先把自己的谎言给戳穿了,而且没有半点羞愧,眼冒金光的看着那些卖相很好的小食物。
“那个看上去好像很好吃额,一起去试试吧。”然后立刻拉着鼬就往那个小摊位进发,买到的零食,玉鬘分成两半。
她把另一半递给鼬,对着他平淡的脸笑得灿烂。
她可是很公平的哦。
吃完手里的,玉鬘又去买了好些三色丸子,印象里她记得鼬是最爱吃这个。
“鼬,这个。”她几步跳过去,把丸子献宝似的呈现在鼬面前。“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吃这个,但是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
鼬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丸子,然后一直看着她的脸。时间长的让玉鬘以为自己买错了东西,脸上顿时变得有些讪讪的。
“不喜欢?那么我一个人吃了。”说着她就要去拿丸子的竹签,但是手刚碰到竹签就立刻被另外一只手抓住了。
那只手的手心温度比她的要低,但是莫名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玉鬘呆住,抬起眼去看鼬。
黑色的眼睛里映照着传来的点点灯光,那些灯光相互辉映成另一种慑人的光芒。
“不,我喜欢。”说罢,那只手松开她的手,去拿丸子。
玉鬘一笑,眼睛只管去看他处,却不再转回鼬的身上。这个男人总是有一种让人甘心沉沦的魔力。
再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把持多久。
晚间的祭典很热闹,但是玉鬘却没有继续游玩下去的心思了。
看到晚上十点回到旅馆,沐浴过后就躺到了床铺上,虽然整整一天都在外面耗体力,这回很奇怪的没有半点睡意。玉鬘躺在穿上睁着一双眼睛看天花板,听到身边人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她翻了个身望着他入睡的面容。
她看着他的侧脸,脸上不自觉的扬起笑来。心里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的。
四周静悄悄的,能听见房内两个人的呼吸声。
玉鬘望着他的侧脸,渐渐合上了眼。
谢谢你,在每个有你的晚上,我都能有个好梦。我真希望,就这么一直下去,永远都不要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幸福有时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人觉得莫大的幸福。
☆、只如初见
祗园祭的时间长达一个月,一个月后还接着会有其他的祭典。玉鬘并不打算顶着八月的骄阳出门。所以等到祗园祭一结束就回东京去。
今天照常有鉾车的游行,但是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打了伞走在京都的街道上,别有令一种风味。
街道两边的工作人员身着几百年前式样的古老式样服装,身上还披着透明的雨衣。护送着山车一路远行。鉾车上挂有西阵织,为了防止被雨水浸坏也覆盖上一层防水薄膜。即使是下雨,倒也没有影响到游客们的兴致。
今天鼬似乎并不想出门,他坐在和式的房间内,靠着窗户,窗户打开着。潮湿的风夹带几缕雨丝飘进窗内,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黑色的一双眸子静静地盯着窗外,窗外正好看见那一群群低矮的京都传统的房屋,木质且少有现代气息。
脸颊边的黑发随着风动而飘动起来扫在眼睛上。鼬闭上眼,手指去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那缕黑发被夹在手指间,但是还是飘起来。
宁静,曾经他也不是没有置身于安静中,但是那种安静更趋近于一种没有生命的,死一般的毫无声息。随着无穷无尽的绝望,如同猛兽将他吞噬殆尽。
手指轻轻点在眉梢边,指尖微凉。
四周的安静让他很受用,在这种情况下回想往事也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玉鬘此时坐在另一间房子整理晚上要用的浴衣,雨是下不到晚上的。根据天气预报,这雨下不到晚上就会停,到时候肯定还是要出去。
再过一个星期,她就打算和鼬一起回去,人多的地方呆一个月还好,要是太久了就会开始烦躁。她和鼬都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所以再逗留几天就回去,免得遇上高峰期到时候连个空隙都没有。
鼬在隔壁一个人想些什么事情,玉鬘也不想去打扰他。男人和女人是两种不同的存在。男人心里有事总是希望自己单独一个思考一下,而女人则是希望可以把心里的事情和别人分享。而人又是大多数时候按照自己的思维度量别人的生物。于是老是出现,女孩说自己恋人不管她。男人说自己女友或老婆喋喋不休不给自己一个安静的地方。
现在她还不是他妻子,但是她也懂得距离产生美。不知道鼬现在在想些什么,是木叶,还是唯一的弟弟……
佐助,那个在她印象里和他兄长一样执着的少年。
晚上,果然雨停了。大街上再次热闹起来,京都有些依河而建的传统式样的房屋挂上亮丽的彩灯,通火灯明。许多人就坐在阁楼之上,或喝酒或聊天,还有些欣赏着京都的夜景。
大街上到处是身着浴衣的少女少年,玉鬘看了一眼身旁穿深蓝浴衣的男人,再低下眼看看他腹部,忍不住的轻笑一声。
在日本传统的审美观中,男人是要有小肚子才好看,所以就算没小肚子也会在和服里塞一个包假冒凸出来的那一块。
自然在这个晚上,鼬也不是能免俗的。玉鬘转过头去笑,她还没见过穿着浴衣肚子凸出一块的鼬。
鼬小时候就算参加祭典也是有专门的印着宇智波家家徽的和服,长大到十一岁,玉鬘也没见到他肚子凸出一块过。
之后,之后他就灭族出走,三年后以一个S级叛忍的面貌再次出现。
心情因为自己回想到的往事而变得稍许沉重起来。
街道两旁有很多的小摊子,其中有一个是个投入硬币,然后出来一个玩偶的小机子。这种游戏的乐趣就在于,你投下了硬币但是永远不知道出来的是哪个玩偶。这个不确定性吸引来了很多女孩子和小孩。
“啊,不是这个,妈妈,再来一次嘛!”一个穿着浴衣的小男孩看着出来的玩偶不是他想要的,小嘴翘起来要求母亲再投一次。
“一郎,”母亲故意沉下脸来,但是唇角还微微翘着。
“妈妈~~”小男孩撒娇似的拉住母亲的袖子来回的摇。
“真拿你没办法。”母亲又从提包里拿出硬币,孩子欢天喜地的接过。
玉鬘看见了,尤其是看着小男孩脸上由于开心而透露出的红色,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旁边的鼬听见她的嗤笑声,低下头看她。
“怎么了?”
“鼬,我们也去试试吧。”玉鬘一把牵住鼬的手,没等鼬再说什么就往哪里跑去。
丢下几枚硬币,玉鬘睁大了双眼看着透明窗内的金属夹子夹起一个猫玩偶,然后投放到出口位置。再投放硬币,出来的还是猫玩偶,只是颜色不一样。一只白色的,一只黑色的。
玉鬘看着两只除了颜色其他都一模一样的猫玩偶。双手拿着那两只玩偶,举到眼前对鼬笑。
“大姐姐,看起来你运气不好哦。”刚刚看到向母亲撒娇的小男孩抱着玩具满脸淘气的对玉鬘说道。
玉鬘挑了一下眉,放下挡在眼前的两只玩偶去看那小孩。
小男孩很小,小到完全不知人情世故,小小的个子,抱着好几只玩偶,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
“一郎!”男孩身边的母亲低斥一声,“怎么能说那么失礼的话。快给人家道歉!”
“没事,我和这位大哥哥的确运气不怎么样。”玉鬘指指身边的黑发男人。
“……”小男孩抬头对着鼬很认真的看了看,纯真无邪的眼睛散发着迷惑的光芒,小嘴一张,“才不是大哥哥呢。”
“哎?”
“明明就是欧吉桑嘛~”此言一出,玉鬘立刻没憋住爆笑出来,鼬的脸上本来就没有表情,只是周身的气场变得与刚才完全不一样。
如果她没记错,鼬的年纪才二十二吧…………
欧吉桑,噗!
不过这不苟言笑的样子的确也很容易让人误会。不过竟然被认作大叔这个……咳咳咳。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这回小男孩是被自己的母亲按着脑袋道歉了。玉鬘飞快的瞟了鼬一眼,他仍旧一脸的冷淡,完全看不出喜怒。但是周旁急剧下降的温度说明了一切。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
玉鬘只能努力憋笑,免得自己发出的笑声让鼬觉得更加可恶。明明自己年纪大上十几倍,到头来却是最年轻的那个被喊欧吉桑,自己这个万年欧巴桑却能骗得小孩子叫大姐姐。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
一只手提着两只玩偶的耳朵,玉鬘低下头憋笑憋得几乎内伤。等到能控制住了,她抬头在鼬耳边轻轻说话。
“欧吉桑和欧巴桑,天生一对。”
说完她冲着有些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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