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一滚,身上的衣服竟然滑下去,露出性感宽阔的肩,青丝如瀑,扫过我的手凉凉滑滑,还有胸膛大片滑不溜丢的肌肤,匀称好看,衬着抿起的薄唇,眼眸慵懒波转神流十分撩人。
这,这,太刺激了,大美男啊,还是个半裸的美男,风情万种,我,我,我眼睛乱瞄一阵,终于找回神智。
清儿已经拽开了我的袍子,我死死拉扯住,紧张道:“清儿,我不是……”我倒吸一口凉气,话咽进了肚子里,清儿竟然俯身在我颈上轻轻咬了一口,啊——
我一把推开清儿,坐起身拼命拢住袍子护紧胸前。
清儿微一怔,随即暧昧地笑,他就着我推倒他的姿势,支着脑袋好笑地看我。
我忽然想起这是什么朝代,朝他干笑几声,松手,挪,挪,挪到另一边车壁。清儿妖媚地扫一眼我系袍子的手,我一抖,撑着脸皮笑道:“清儿,我这两日身子不好,在你这儿歇歇就好。”
清 儿扑哧一笑,懒洋洋起身掩上袍子,瞥我一眼玩味地笑道:“你收了这么多美人,急不得,这么日夜操劳,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
江山
我连滚带爬从清儿的马车上逃下来;望望浩荡的车队人马;咽口唾沫。骑马,我不会,马车么,我一个也不想上,这群风骚的美貌公子,一个个眉眼含春,可不把我活吞了去。
我又开始想念秦小贱人,又美貌又冷酷,骄傲得像只小公鸡,起码他不会像粘糖一样往我身上贴。不过,现在他屁股后面跟着个危险的炮弹,指不定什么时候辛柔就一刀子捅过去把他弄去见阎王了。
肉痛啊肉痛,好生生一个美人糟蹋了。
我顿足叹息水嫩的秦美人,水莲水碧勒马停在我身后,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小姐,要不要骑马?”我回头一瞧,那马通体黝黑闪亮,形体飘逸气宇轩昂,站在我面前不耐烦地撅蹄子扬棕毛,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我倒退两步,我不是水萝衍,叫我去骑马不如去跳崖。
瞅瞅马车,又叹息一声。
水莲恍然,一拍脑袋,又牵过来一匹,又矮又胖,耷着脑袋。
我朝马翻了个白眼,别看它矮,还是爬不上去,水莲见我在地上磨蹭,伸手一把将我提上马。
清儿撩着帘子看我上了马,懒洋洋一笑,便缩进马车里。
二姐的这个美人,像只狡诈的猫,如果真是像二姐所说,我过去缠那么厉害,二姐都不肯轻易把清儿给我,为何这回就白白便宜了我?真的是为了换黎儿?
我故意慢吞吞挪,等清儿的马车过去了,才问水莲清儿是何来历。
水莲看看我,叹息一声:“小姐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以前小姐见了言公子,可不像猫见了荤腥。”
我老脸一红,随即心头一跳,言公子?
水碧一旁平淡地道:“言家果然会调教,两位公子都是姿容过人,可是小姐,我看那言若清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瞧见言若黎突然出现在水家,竟然一丝反应也没有;探子说以前言若黎宁死不肯入水家,在言家时就曾经逃跑过几回,小姐,你现在虽然已经把人骗到了手,可是我瞧那他气色不善,小姐打算以后如何安置?”
我心里咯噔一下沉下去,凉了半截,僵坐在马上。原来,清儿也是言家的人,那么黎儿说的他娘要把他送给京城的权贵,原来就是水家?他说不要像他哥哥那样被人送来送去,原来便说的是清儿。
我扮演的角色似乎真的是个骗子,装摸做样把他从山寨救出来,然后甜言蜜语哄着他,到头来却仍是拐进了水家,而且我不但过去和他哥哥有一腿,现在二姐更是当众把清儿送与我几日消遣。连水碧都从头到尾看得清楚,她的水家三小姐,轻轻易易把人骗到了手。
对黎儿来说,可不是从火坑又被骗进了狼窝,他心里怕是只当我是畜生,把他捏在手里,他再也逃不掉了,再也没有任何希望,所以黎儿才这样心如死灰。
水家的人,果然没有干净的,这种事情于水萝衍也许已经是家常便饭,言家两位公子都送进了水家,不知道和水家是什么利益关联,里头又是什么勾连。
虽然我不是报着目的,什么也没做,只是真心想救黎儿而已。可是,我又什么都做了。
我跑路的时候,替水家把奸细安插进了山寨,还把辛柔弄到了秦江月身边,又顺手牵羊弄回一个企图逃离水家掌控的大美人,还灭了吴家一门,霸占了她家夫郎公子。
我抬头看看天,不知道雷公会不会劈我。
听说女皇身体日渐不好,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朝中太女之争甚为激烈。水家在里头,不定是个什么角色,虽说最受宠的兰侍君是水家所出,但是兰侍君待产,宫中其他侍君前前后后生了几个皇子几位皇女,都已经成人。只是短短十年间,已经不明不白死了三位皇女,都是暴毙,还有一个疯了。
而水家,依然是稳当当做着宰相,权顷天下。
这样外臣把持政权,皇室权力架空,一旦出现新皇即位,哪一朝哪一代不是血流成河?随便翻翻二十四史,尸骨如山。
女皇蹬腿的时候;就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到时候这江山不定是谁的江山;这天下不定是谁的天下。
这趟浑水,掺和进去不死也脱层皮。
我坐在马上打个寒噤,京城路,黄泉路,步步惊心。水家的荣华富贵,底下垫着的,怕是无数尸骨。
如果要我选择;宁可去做山贼;
我,还是逃命罢。
吴家公子
我在马屁股上颠簸了一上午,浑身散架一般地痛,原来还是马车好,有软软的垫子铺着,还有茶水备着,更有美人旁边伺候着,更重要的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太阳晒得人七荤八素。
我神往又神往,眼神开始往黎儿的马车里瞄,只见帘子盖着,没有一丝声响。黎儿现在恐怕正恨我,唉——我垂头丧气长叹息。
午间休息,我终于耐不住,爬上吴家公子的马车。吴家两个少年警惕地戒备着我,我懒得多话,里头还坐着个吴孙的偏室,瞪着水汪汪的眼睛要贴过来,我不耐烦地把他撵下去。
他十分抱屈地扭腰下了马车,吴家的两位公子立刻绷紧了神经,神色有些惊惶。我瞧着十分有趣,便恶作剧地往他们身前凑了凑,吴家大公子惊慌地把弟弟挡在身后,死咬着唇看我,浑身发抖。
我打个哈欠,真是日高人困啊,把垫子拍了拍,倒头午睡。
朦胧间好象回到了家,老爸老妈忙着抄菜,进进出出地端了一盘又一盘,电视里头正在选香港小姐,哇,进入决赛的这三个好丑啊,莫非香港人的眼光越来越退化了?我暗地里瞟瞟桌上的菜,趁着老爸老妈不注意,喜滋滋下筷子偷吃。
可是老弟奋力和我抢,下手比我还快,忽然间我脖子上一寒,好象看见明晃晃一把匕首,锋利无比,抵在颈上。
我睡梦中拍拍刀刃;翻了个身,模糊说了一句:“小弟没事别玩刀,会伤着自己。”刀刃晃了晃; 后面便不记得了,醒来时日头西斜,吴家的两个公子缩在马车角落里,冷冰冰地盯着我。
吴家大公子真是一表人才,虽然才十五六岁,却已经是个美人了。肌肤如玉,眉目俊秀,笔挺的鼻子看得人心痒。我发现自己是个变态,看他这般倔强冷漠的神色,竟然忍不住想逗他。
我懒洋洋支着脑袋,朝他抛个媚眼,他表情立刻僵硬。躲在他身后的弟弟却红了脸,眨着眼睛把头埋到他哥哥的背上。
吴家大公子眯起眼睛,全身戒备,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猫;一只手顺着裤腿滑到了靴子处。
我伸伸懒腰;拍拍衣服坐起来,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他脸色变了几变;神色有些松动;终于道:“我叫吴莜,我弟弟叫吴璨……”末了,他又添一句:“求小姐放过我弟弟,吴莜情愿做牛做马服侍你。”
他身后的孩子涨得满脸通红,似要哭出来,紧紧攥住他哥哥的衣襟。
我哑然,尴尬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揉一揉额角道:“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你可会读书算帐?”
吴莜一怔,迷茫点头,我暗喜。
现在的我差不多算个文盲,要想生存,必须得看懂他们的文字。
虽然我声称失忆了,但一个人再失忆也不会失忆到连字也不认识。如果我去告诉水莲说,你瞧,现在我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了,你教教我吧……会是什么状况?我想我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水家不会对我一个冒牌货心慈手软。
这车队里都是水府的侍从,找他们也不牢靠,而清儿又是二姐的人。
也不能找黎儿……黎儿视我如陌路,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算来算去,吴莜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后几天,我都赖在吴莜的马车里,拿着一本历史风物书叫吴莜念给我听,我靠在他身上晚上凑个脑袋偷瞄,一个字一个字地认,听不懂的地方,我便借口考他的学识,故意挑衅地问道:“吴莜可知是何意吗?”
吴莜先时还会淡漠地答出解释,后来被我问得多了,以为我是捉弄他,气红了脖子脸,再也不理我。
我眯起眼睛一笑,眼角瞥到吴璨身上,这小孩子睁着明亮的眼睛对我发怔。我朝他勾勾手指,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吴莜一把拍下我的手,恼怒地道:“你欺负我便罢了,不要打我弟弟主意!”
吴莜终于做到彻底漠视我的不停提问,有问必答。我也不再骚扰吴璨,暗地里叫水碧差个可靠之人去湘川城置办田产家宅。
我已经打听过,湘川城是本国的富饶之地,民风淳厚。在此地置上田产,又买下了几间铺子,大约也可保证吴家这十几口人生活无忧了。
过了三日,湘川回来消息,说事情已经办妥。
我踌躇无数回,终于还是爬上了黎儿的马车。
冷淡的黎儿
黎儿靠在车里,安静地闭目养神,见我上来,也只是眼睛半睁了睁,复又合上,青衿看了看黎儿,又看了看我,拿不准该不该下马车去。
我左右看看,清清喉咙,对着青衿眨眨眼睛,风流倜傥一笑。青衿脸红得像三月桃花,咬着唇别过脸,跳下马车去。
这孩子莫非对我有意了?我正有些陶醉,只听他嘴里却哼道:“……不是好人,惹了这么多风流债……什么男人都往屋里塞……”
我一口凉风呛在嗓子里,咳嗽得惊天动地。黎儿睁开眼睛,神情淡淡地斜睨着我。
我抹一抹眼泪好容易止了咳嗽,干干地笑:“黎儿这几日路上吃的还习惯么?”黎儿垂了眼帘,恩一声。
那就是无所谓了,我又问:“这几日坐马车累不累?”
黎儿仍是不咸不淡地恩一声,我不死心,充分发挥我的体贴关怀优良传统,继续问这些有的没的,等到全问完的时候,黎儿抬眼看我,我咧嘴一笑,终于说到正题,出乎我的意料,黎儿似乎对去湘川不置可否。
我撩起帘子透口气,低声道:“黎儿,湘川那里是我自己私产,不是水家的地方,护送你们的侍卫到了湘川不会干涉你,日后水家也不能再纠缠你。我把那里全交付与你手上,你可叫吴家的大公子帮着打理田产。日后若遇到合适的良人,你便嫁了罢。”
车厢内的空气忽然一窒,黎儿倏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我。我放下帘子,朝他微笑:“我知道你的脾性,断不想落于水家那肮脏之地,以前的事我已不记得了,往后在水家也不知会如何,若叫你跟着我,日子怕是不好过。你到了湘川,再悄悄另置一处田产,待得时机合适,便离开,这样即便我二姐不死心寻到湘川也找不到你。吴家的人也都托付给你了,你日后在湘川给他们寻条出路。至于清儿,我会尽力把他从二姐那要来,将来也送到湘川去。”
黎儿白了脸,眼睛不停地颤,我干涩地咧咧嘴:“到了前面封洲,就分开罢。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去湘川,我自己从水路回京。”
有一瞬间,我忽然觉得黎儿的眼锐利得似刀子,但是仔细再看,黎儿已经半眯起眼,迷蒙得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接下来的日子,我天天泡着吴家公子,要赶在他们离开之前把那几本书认完,幸好那些繁体字多少与简体字有些关联,学的倒是不慢,只是,若别人要我写字可怎么办,叫我用毛笔写字,不如叫我直接画狗爬。
这一路除了晚间投宿在客栈吃饭,黎儿没再与我说话,大多时间都在马车里,连面都不曾露过几回。
我一直奇怪,黎儿和清儿即是一家的亲兄弟,为何两人似乎并不热络,就算在饭桌上,两人也没面对面说过一句话。有一次我故意引话,问黎儿以前在家中时都和清儿做些什么,黎儿冷淡地回了一句:“那时二哥已经在学琴棋书画,我还住在柴房里,不怎么见到。”
言若清面不改色,仿似没听见,不紧不慢夹菜。
我愕然,口里的菜忽然没了味道,竟忘了黎儿以前说过,他娘亲从没有认真待过他,问出这样的话,不是戳他的痛处吗?我喏喏欲开口,黎儿已经站起身:“我吃好先回房了。”
一般的男子在饭桌上是要等妻主吃完才能听吩咐回房,而黎儿这几日一直对我大不敬,屡次冒犯妻主,青衿有些局促地看我一眼,站在那里暗暗扯黎儿衣角,黎儿恍若不闻,只管上楼回房去。青衿憋红了脸,只得跟着上去。
黎儿对我,真比以前还冷淡了无数倍。之前当我是水家的恶霸,现在当我是不相干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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