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玄 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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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玄 素人-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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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丫头确实机灵,听王喜说完,立刻齐齐向琴璇磕头,“奴婢朱氏、周氏见过贝子爷,见过福晋,贝子爷、福晋吉祥!”
  “啪”的一声,几上的盘子被挥落在地,栗子滚了一地。胤禟冷声,“你们从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爷那儿也不去,用不着你们伺候!”
  王喜却无半分怯意,“贝子爷还是思量清楚。抗旨不遵的后果,不是贝子爷一人担得起的。可别让宫里的宜太妃担心,也得为福晋和这府里上下着想呢。”
  王喜触着胤禟软肋,胤禟气得面色发白。琴璇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对王喜笑道,“公公言重了,贝子爷岂会抗旨呢。只是还请宽限两日,眼看这除夕就在眼前儿了,怎么着也得把这年过了吧!至于这两个丫头,烦请公公领回去。就回皇上说,我们贝子爷不缺人服侍,我会随着他到西宁去。”
  胤禟愣了一愣,不可置信地望着琴璇。琴璇却淡淡一笑,她早就想好了,他去哪儿,她就跟着。管它是京城还是西宁,有他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
  王喜却为难地抬头看看二人,半晌才咽了口唾沫,“福晋所想,怕是不成的。奴才还带了第二道旨意呢,——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心思郁结。因多年来一直宠爱九福晋,着九福晋于来年正月节后,立刻进宫陪伴太后。”
  第七十六章 秋纹
  琴璇端着参汤,不急不慢地向正殿走去。甫到门口却见殿前侍立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手向内室指了指。琴璇不明所以,那丫头附耳上来,“十四爷来了,福晋过会儿再进去吧!”
  琴璇恍然,胤祯被禁足三月,眼下该是解了禁了。透过珠帘,隐约可见胤祯跪伏在德妃膝头,而德妃正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发,微不可闻的絮语夹杂着啜泣响在耳畔,令琴璇暗暗叹息。胤祯他此时,想来是极度委屈吧!
  被召入宫已近两月,日子平淡而枯燥。胤禛每日必来请安,脸上却总是淡淡的不见表情。而德妃,除了气喘咳嗽的时候,脸上会浮现一丝病态的红色之外,平时竟是木然的。就连自己被召来身边,她都没有任何表示。胤禛给安排的一切,她都欣然接受,却又毫不理会,当作不曾发生一般。琴璇低头看看手中的玉碗,又朝内殿望了望。这个时候,也只有她这最疼爱的小儿子,才能够牵动她的情绪了吧!
  正兀自出神,却听身后丫头们齐齐唤了声,“太妃娘娘吉祥!”琴璇讶然回头,果见宜妃立在殿口。她眸中划过一道尖利,落在了琴璇手里捧着的碗上,却又倏忽不见。早有人进去通报,琴璇听见宜妃路过自己身旁时轻轻的哼了一声,也不及多想,随在她身后进去。
  德妃端坐在软榻上,脸上已恢复了淡然,比及往日却多了一层红晕。身边立着胤祯,三月不见竟瘦削了许多,眸中依然精光闪动。琴璇径自福了个身,也不多说,将参汤放在德妃面前。
  回身却见宜妃郑重地行了大礼,“臣妾参见皇太后娘娘,娘娘金安!”琴璇不由一怔,德妃却轻轻笑了,容色间不经意的带着苍凉,点头示意琴璇去将宜妃扶起,“妹妹折杀我了!皇太后三字,我怎么当得起!”
  宜妃侧身坐在下首软榻上,也不开口,只含着浅浅的笑容。德妃见状,朝胤祯道,“你且回去吧,好生注意身子,别惹事!”又对琴璇开口,“你去送送十四。”
  琴璇会意,随胤祯出去,到了殿口却听里面响起宜妃的冷笑。不知在说什么……琴璇莫名出了神,胤祯回头看向她,淡淡一笑,“九嫂,去园子里走走吧。”
  琴璇醒悟过来,看着他点点头。胤祯一边走着,一边开口,“九哥可有消息?在西宁——还好么?”
  琴璇笑笑,“前儿才来了信,说是过的风生水起,如鱼得水呢!驯服了一匹上等野马,还从狼群嘴里救下一个小丫头。也是巧了,穆景远穆大人还记得么?他也正在西宁,胤禟最近跟着他学英吉利文呢!”
  胤祯皱皱眉笑道,“九哥总有本事——,可能够放得下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琴璇轻叹口气。她何尝不知胤禟的话多半是为了安慰自己?且不说相隔路远,条件恶劣,单是他一腔的抱负无从施展,就足以让他郁郁不得开怀了!只是,眼下八爷一党溃如散沙,胤禩只能偷偷抵触,却毫无用处,而胤祯自保尚不能够,又何暇顾及到他?他除了强打精神,自我安慰,又能怎么办?
  荷塘里一片萧瑟,胤祯俯身扶着白玉栏杆喃喃叹道,“十哥也被塞了个差事,赶去喀尔喀蒙古了。将来——,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琴璇伤感起来,勉强笑道,“别这么想。没什么坎儿迈不过去,好好过日子才是真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胤祯却冷笑,“我自是想好好过日子,奈何人家不让!”偏头又瞅向琴璇,“你也想伴着九哥好好过日子不是?可你瞧瞧现在,一个被发配到天边儿,一个又被锁进宫里,各自都为对方悬着心,你们的福气在哪儿!”
  “八哥倒是顶着个王爷的名头,可你瞧瞧他这几月,拼了命的办差不说,还三天两头地遭斥!他的福气在哪儿?还有我!你该清楚我额娘过的什么日子,这才几个月,瘦地就只剩一把骨头了!我这做儿子的福气又在哪?”
  琴璇哑然,胤祯神色狠厉,重重捶在栏杆上,“我倒想知道,他要逼我们到什么地步才算完!”
  琴璇沉默良久,才摇头叹息,“说这气话有什么用?他逼你们,不就是想要让你们自己乱了阵脚,做出什么事来,才好给他送上把柄?他已一切在握,缺的只是人心。如今就算是编造,也要安个罪名。你这样急躁,口出妄言,不正合他意?”
  接着笑笑,“若不是看出这一点,胤禟岂会乖乖的去了西宁?如今大局已定,枉自挣扎也只是妄想。何不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开开心心的,做给别人看看?争斗输了,气势也要输给他么?”
  看向胤祯,他凝视着远方出神,紧攥的拳头却泄漏了起伏不定的心绪,良久才勉强点头,神色仍旧不甘。琴璇笑笑,知他心里抑郁难解,想想这又不是一时半会儿想得通的,便欲开口道别。却听他忽然开口,轻声问道,“你呢?真就不为自己担心?”
  琴璇稍怔,继而轻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大局未稳,太后太妃们又在看着,他总该顾忌。更何况,士可杀不可辱,左不过还有一死呢!”
  胤祯神情认真,琴璇脸上也浮出悲凉,轻声叹道,“纵是想羞辱胤禟,也不至于此。你放心,我——总不会让他蒙羞。”
  不再说下去,已看到胤祯了然的神色。他忧心忡忡地点头,开口道,“既如此,九嫂就好好保重自己吧。我额娘,也偏劳九嫂照顾了。”
  琴璇点点头,转身离开,却听到微不可闻的一句叹息,“就这样吧,你——可千万好好的。”
  声音竟含了万千思绪,琴璇怔在原地,不敢回头,却从脚步声中得知胤祯已经渐行渐远。脑中蓦的浮现过去的一幕幕,——宫中自己迷路时的初见、畅春园里的谈笑、草原上那夜的星辰……还有那句“一见钟情”。琴璇苦笑,一直装作不明白,只因为自己无法面对,无法回应。想来他是也如此,可现在,该是彻底放下了吧?琴璇轻吁口气,感佩之情在心中流淌,却终是没有回过头去,只暗暗道一句,——胤祯,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拂开长长垂地的柳条,迈出两步,却意外地看见一个素白宫装的女子立在不远处宫阁檐下,静静地思量。仔细分辨,居然是年缨络!她也看见了自己,若有所思的望着,不发一言。琴璇懒怠敷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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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长春宫却见上下一片慌乱,从屋外便看见几个太医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琴璇心里一紧,揪住一个跪在殿外的小太监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太监不敢抬头,“才——才太后娘娘急病,正巧赶上万岁爷来了,急忙宣太医才缓过来。太医说娘娘是急怒攻心,皇上大怒,正在里面责问呢!”
  琴璇皱皱眉头,终于硬着头皮悄无声息的走进去,立在角落。胤禛没注意到她,只是冷着脸问道,“今儿个娘娘都见了哪些人?进了什么东西?”
  跪在地上的丫头们声音都发颤,“回皇上,早间十四爷来过,陪娘娘说了好一会子的话。后来宜太妃来看望娘娘,走了没多久,娘娘就不舒服。哦对了,娘娘胃口不好,今儿一上午只进了一碗参汤,是九福晋送来的。”
  琴璇闻言抿了抿唇,认命地闭上眼。这下可好,伺候出罪过来了!
  胤禛青着脸,转眸间看见琴璇。琴璇不紧不慢地跪倒在地,口里称着,“没照顾好太后娘娘,臣妾该死!”
  重重一声冷哼,一本书卷摔到琴璇脸上。“你们一家子,没一个安着好心的!将这佛经抄写一百遍来为太后祈福!抄完之前,不得出佛堂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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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罚的不仅是琴璇。一道敕令,胤祯竟被遣去遵化守陵。而这个消息,让稍稍见好的德妃大受打击,竟呕起血来。宜妃等一众太妃,也被遣出宫去,送到了各自儿子的府邸。胤禟不在,宜妃便搬去了五阿哥府。琴璇困于宫中近两月,这才抄完了百遍佛经。只是,回到府中才知道,这两个月,竟意外的没有胤禟的来信。琴璇的心又不由悬了起来,西宁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忧心忡忡地封好信封,交与下人送走,琴璇疲倦地歪在榻上,眯着眼睛。茜儿却在此时掀帘走了进来,伸出五指在琴璇眼前晃动,被琴璇没好气地打在一边。这丫头,越大越不象话!阿玛走的时候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几个月都打不起精神来,今儿这是怎么了?
  “额娘!”茜儿见琴璇不理她,伸手扯了扯琴璇袍子,“好不容易把您盼回来,您就光顾着给阿玛写信,也不看看你宝贝闺女!”
  琴璇睁开眼,嗤笑一声,“看什么看,脸皮一天比一天厚!”
  茜儿嘟着嘴,“哎呀额娘,人家不是想逗您高兴吗!您自己照照镜子,脸色都吓得死人!”
  琴璇皱皱眉头,抚上自己的脸。茜儿却神采飞扬,“告诉您个好消息吧,您一准儿高兴起来!才我瞧见府门口两辆大马车,好些珍奇玩意儿从上面运下来!您猜猜,怎么回事儿?”
  见琴璇一脸疑惑,茜儿拍手笑道,“我就说您猜不出来!告诉您吧,是秋姨娘——从江南回来了!”
  秋纹?琴璇坐起身。去南边儿有整一年了,终于回来了!
  起身向外走去,一边手里拉着茜儿,“还坐着做什么,出去瞧瞧。”
  话音未落,帘子却被掀了起来。织锦云纹的旗装闪现在眼前,秋纹福了个身,眼中含泪,却是喜道,“格格!奴婢回来了!”
  琴璇眼中也浮起水雾,急忙拉她坐下,她却依旧是急躁的性子,忙忙开口笑道,“幸不辱命,格格交待的事,奴婢都做到了!”
  第七十七章 逼迫
  雍正元年五月,皇太后崩,奉安梓宫于宁寿宫。封贝子允禵为恂郡王。
  十二月,册嫡妃那拉氏为皇后,年氏为贵妃,钮祜禄氏为熹妃,耿氏为裕嫔。
  雍正二年三月,封年羹尧一等公。
  四月,允礻我被革去王爵,调回京师,永远拘禁。
  雍正三年,皇三子弘时被逐出宫廷,令为廉亲王允禩之子。
  正月,责贝子允禟“外饰淳良,内藏奸狡”,其属下人“纵滋骚扰民间”,命都统楚宗前往约束之。
  四月,调年羹尧为杭州将军。
  六月,削年羹尧太保,寻褫其一等公。
  七月,杭州将军年羹尧黜为闲散旗员。不久,雍正帝闻陕西人称允禟九王,手诏斥为无耻,遂夺允禟爵,撤所属佐领,即西宁幽禁。并录允禟左右用事者毛太、佟保等,撤还京师,授以官。
  九月,逮系年羹尧下刑部。
  十一月,皇贵妃年氏薨。
  十二月,降郡王胤禵为贝子。同时,廷臣议上年羹尧罪九十二款。得旨:“年羹尧赐死,其子年富立斩,馀子充军,免其父兄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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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一晃而过,琴璇平日里足不出户,这一桩桩的事情却避无可避地落入耳中。八阿哥一党渐渐被逼入死角,可也同时将胤禛的亲生儿子弘时和手下干将年羹尧拖下了水。四年间,八阿哥众人有的遭囚,有的受斥,可谓颜面扫地。可是身为皇上的胤禛,日子也不那么好过。德妃的去世、弘时的背叛、年羹尧的嚣张、群臣的猜测非议……无疑在他心头插了一刀又一刀!而年缨络的死,更是让本就因太过勤勉而疲惫不堪的他垮了精神。年节大宴上,琴璇远远的看过去,只觉他变老的速度惊人。心里不由默默叹息,这把椅子——,哪里是那么好坐的!
  “福晋,”姣儿掀帘进来,年纪已长的她如今行事也变得稳重,只俯下身轻轻附在琴璇耳边,“西边儿来人了。”
  琴璇坐直身子,满是忧色的脸上终于绽出喜悦,“快请进来。”
  来者是个年轻男子,这几年往返数次,装扮做派已与京城人无异,只是一口京腔终究不够熟滑,仔细听来不难辨出一股陕西味道——是胤禟前两年救下的饥民。琴璇辨认清楚后,忙不迭的从他手里接过信,颤着手竟几乎撕不开个口子。
  早在两年多前,沿途的驿站就已把胤禟同自己的信件瞒下了,却不露半点风声。好长时间收不到胤禟的消息,惊地琴璇险些偷跑到西宁去。后来胤禟托了这人暗中传信,琴璇才知道真相。做出这事的,除了当今皇上自然不做他想。琴璇为此恼恨许久,她跟胤禟的信,又不会说什么国家大事,竟连这也要扣留!当下便依了胤禟的计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经由驿站的信无非是歌功颂德,称颂圣恩。私下里却用只有彼此才懂得的文字互诉衷肠。心里怀着报复的恶意,两个年纪都不小了的人,竟也对这游戏乐此不疲。
  看完信,琴璇长吁了口气。胤禟已经被拘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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