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见过?更何况是一直躲在暗处的‘死神’。
不过机会总是在于人不经意间发现的,在谋士恼羞成怒转身离去之际,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活蹦乱跳的拿着一个小丝帕朝西夏王的寝宫蹦去,丞相狐疑的转了一下鼠目,主动上前搭话,这个女孩可爱聪明,但是眼神中带着几分傲慢。
丞相故意去说一些赞赏她的话,然后趁她不注意偷偷看了丝帕上血迹斑斑的字迹,顿时心生一计,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噬心草碾成的粉末洒向丝帕。一箭双雕恶狠狠的出了一口气。西夏王死了,势必会追究责任到皇太后的身上。可是意外的是谋士并未追究凶手,而是强烈的呼吁大臣们要求皇太后陪葬。
与敌为盟(3)
陪葬是一个血腥惨无人道的封建礼俗,这比痛痛快快战死在沙场上还要让人畏惧三分,在沙场上与敌人拼命,那是一种英雄的气概,无论生死你可以还手或誓死一拼,而陪葬这一陋俗是在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顶着一顶封建礼俗的帽子,没有能力反抗也不能反抗。
人生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讲,就像花开还未花落,甚至花都未开,就如一场噩梦一般结束。正当丞相在得意自己的聪明,端坐在屏风后审视着所有在场的大臣们,一位貌似天仙却如此熟悉的一张面孔映入了自己的狭隘的眼神里。
他彻底的懵了,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可是这个时候不是他与谋士公然做对的时候,于是他偷偷的引开珠儿,让她去找艾尔薇,他相信她是救皇太后的最合适的人选,一场胆战心惊的辩斗使丞相出了一身冷汗。
谋士尴尬的被珠儿怀里的一只狗,撕扯掉裤子后落荒而逃,丞相等不及寻找恰当的时间,便乔装打扮成一侍卫溜进了大明殿。时隔二十多年重逢的亲人,四目相触悲感交集,紧紧拥在一起抱头痛哭。
大明殿的密室里,丞相格图将这二十年所发生的事情倾述了一通,西夏王的阴谋,沙曼一世之死,巴丹的假皇后等等,额其娜伤心的别过头去说“巴丹的事情我听说了,只是家族的变故是我无法原谅他。是我杀了他。”
“姐姐是在跟格图开玩笑么?这么大的事情……而你又在西夏,怎么可能?”丞相不敢置信的收缩着自己的鼠目寸光,满脸充满了惊讶。
额其娜拭去脸颊上的泪痕,深呼吸着,等内心澎湃泛滥的波澜渐渐平息下来,看着自己本以为今生都看不到的弟弟说“巴丹有姐姐的细作,一个被西夏王宠信过的女人云儿。”
“云儿?”丞相似乎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恩,就是跟在我身边的珠儿的母亲,当年她怀孕,西夏王担心会被云儿以孩子做要挟,曾一度要置她于死地。后来是我保的她母子平安,所以她很爽快的答应了我。从那时我就已经知道巴丹的皇太后是假。”额其娜回忆着。
“可是你为什么不找机会回去呢?你完全可以回到巴丹的!”丞相激动的说,额其娜摇摇头,苦涩的笑了“回去又怎么样?他已经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我争宠去么?不,我不会选择这样的结果。”
额其娜喉咙间再一次梗咽起来,她仰起头,硬生生的将泪水咽回了肚子里,昔日的怨恨犹如波澜起伏的浪花涌上心头,鼻子一阵阵的酸楚。眼泪一次次的在眼眶打转。那种痛仿佛被烈火焚烧的发红的铁板,只要一踏上去就会化为灰迹。
“我不知道我的孩子格勒受到了怎样的待遇,当我看到他在谋士手里惨遭蹂躏的时候,心在滴血,他可以不爱我,但是他难道连自己的孩子也不在乎么?”额其娜心痛的揪着前襟凄然泪下。
丞相紧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那段混乱离奇血腥的日子,很少有人能知道内幕,事情的开始和结束仿佛在同步进行,在大家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知道内幕的人便被斩尽杀绝,真相也悄然的被封杀。
而那个留在巴丹的吉尔格勒又是怎么一回事。至今留在心中都是一个谜,丞相倔强的用手掌干干的摸了一把占满忧伤的脸庞,过来好久开口才说“姐姐,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过的还好么?”
额其娜苦笑着,眼眶中含着泪,晶莹闪烁着。哽咽着说“带着俘虏的枷锁,寄人篱下的那种滋味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转而她擦拭着泪水转身微笑着说“姐姐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弟弟,那些所有的苦斗算不了什么。”
与敌为盟(4)
“姐姐有什么打算?”丞相端起桌子上的那杯茶水咕咚一口喝了下去。
额其娜伤感的眼神坚定的望着弟弟,眼底绽放着她被嫉妒燃起的野心。
“我要夺回属于吉尔的一切,包括巴丹的皇位,我要他成为真正的沙漠之王,统一天下。”
丞相一震,瞬即傻傻的笑着点点头,仿佛一个乖巧的孩子听着母亲的话一般,反正都背上了谋反的罪名,再重走一下这段历程还上这个罪名,历史的足迹无法抹去,他又何必担心世人重新用这个名词认识一次自己呢?他只是夺回属于自己亲人的东西。
丞相反复的思考着,以目前他单枪匹马的能力,或谋反或杀回巴丹都没有一线生机,这次绝不是自己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的罪名就可以的,女儿托娅传信说她已经开始招兵买马,积攒的一点兵力,可是那也只是远水止不了近渴。千年冰山上的一滴水徒劳。
丞相望着自己的亲姐姐,然后郑重的对额其娜说“姐姐有多大的把握?”
额其娜苦恼的摇摇头说“唯一对我们有利的就是木儿手里的五星阵法,但是这个阵法需要一定的兵马,现在西夏大部分的兵权依然在谋士的手里,除非他肯与我们合作,只是这个可能几乎为零。”
二十多年了,谋士从未放弃过对除掉自己的念头,而西夏王刚刚才驾崩,他一定会怀疑到是她所为,跟他商量借用兵权攻打巴丹,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她的存在他心目中除了威胁就也只混的一些红颜祸水、西夏的扫把星之类的低贱的身份。
此时额其娜忽然感觉到西夏王的存在重要性,往日有西夏王笼罩着,即使大臣们和谋士对自己有偏见,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而现在西夏王的突然变故,让她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被保护的法力和光环。
但是丞相不这么想,他的聪明在于他的逆向思维。任何有企图的人,只要满足了他更大的利益就可以获得双赢。谋士与姐姐为敌,是因为她担心姐姐会有复仇心理,做对西夏不利的事情。
谋士造反是冲着塔格里木来的,没有一个忠义之士愿意自己国家的皇位,被皇室血统之外的人占去,他只是在维护一个作为西夏子民应尽的权利。只要满足了他的忠心,再额外的给他一些好处,谋士不会傻到连这点抬举都不识的。
塔格里木现在虽名存实亡的坐在那个宝座上,但是他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很顺利的笼络到大半的民心,西夏王的残忍和暴政强迫从军,逼得子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到处哀怨声连篇,他暗自释放所有被强制的子民,,一方面夺得了民心,一方面也疏散了西夏的兵力。
他们现在只需要稳住谋士的心得到兵源就可以,但是这中间如果有一个更合适的人来传线搭桥,一定会省去不少麻烦,这个人谁来扮演合适呢?沉思半天,忽然那个孤傲冷漠的女人闪入脑海。
“吉雅”丞相眼前一亮,忍不住喊出了这个名字,额其娜听的一头雾水,只见自己的弟弟兴奋的说“如果我们满足了谋士,让出皇位,然后以吉雅一生的幸福为筹码,他不会不答应的。”
“可是木儿喜欢的是平安郡主啊,你这是在乱点鸳鸯谱!”额其娜忍不住生气的说。
丞相堆着满脸笑容讨好的说“姐姐,若是拿整片大好江山和爱情交换,你还选那个?”额其娜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想起了沙曼一世,若是二十年前她会选择后者,但是此刻已经物是人非,还有什么爱情可言。
爱情就像一团虚拟的空气缠绕着你,摸不着也挥不掉,唯独这实实在在的江山,它可以让我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满足人类的虚荣和发泄与生俱来的野性,在这个年代里,爱就像一个奢侈品,那些整日幻想在爱情中的人只会在无形中自甘堕落,因而她苦涩的笑着说“江山。”
与敌为盟(5)
丞相双手击掌而鸣,一对老鼠眼贼兮兮的看着额其娜说“只要吉雅这个女人肯与我们配合,那我们的计划就等于成功的一半。”
额其娜惆怅的说“木儿的性格我了解,他不会因为皇位而违背了心愿,和吉雅在一起的,他的性格很倔的,认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有点像他。”
她的眼神仿佛飘回了二十年前,或者说她所有拥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了二十年前。他们父子之间的那种神似,总是会勾起她心底纠葛不清的那段苦涩。
丞相是一个很放荡不安的男人,但是他不好女色,也从来不懂得真爱的那份执着和痛,所以当看见额其娜犹犹豫豫,心里就犯疙瘩,于是很干脆的为自己的姐姐做裁决,一对老鼠眼阴险的凝聚成一道线,双手比划着将多余的人杀掉。
额其娜心里咯噔一下,惊讶的看着弟弟说“什么意思?”
“杀掉她!”丞相很干脆的说,额其娜不敢置信的说“为什么?”
丞相长出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这个女人很聪明,势必会成为我们的绊脚石,她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如果她发现我们再对付宾得尔雅,一定会反友为敌,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如果我们换个角度来看,将她处理掉,这样既成全吉雅,也让我们多了张王牌。”
额其娜迷茫的坐在藤椅上,惆怅的望向远处,一双宝蓝色的眼睛忽然闪烁在自己的脑海里,她亲昵的喊自己母后,甜甜的微笑,还有她的聪明和勇敢,如果不是她的存在,或许此刻早已成为坟墓中的一堆残骨。
她的心隐隐在作痛,对于这个女孩她有点不舍得这样残忍的去对待,她们冥冥之中似曾相知的那种亲切,总是会让她有豁出去一切保护她的冲动,额其娜无奈的说“格图,还有别的办法么?毕竟她是我们的恩人。”
丞相摇摇头,自我嘲讽的说“姐姐一世英名,二十年前帮沙曼一世出谋划策打胜那么多次战役,怎么在这会犯了难。”
说着丞相便激动了起来,愤愤不平的说“你的善良只会害了你,难道这二十多年你所受的苦还不够么?这个世界就是用手中的剑对白的年代,你的仁慈和善良只会将自己推向亡命的深渊!”
额其娜紧咬着牙,克制自己尽量不去想那双充满正义的宝蓝色眼睛,一颗尚有良知的心挣扎了老半天,才闷着头做出了决定似的说“你准备怎么对付她?”
丞相仿佛早有预谋,胸有成竹的说“很简单,没有几个人知道西夏王的真正死因,而姐姐亲手焚烧的那坛彼岸花,就足够置她与死地!”
额其娜惊讶的看着弟弟,浑身体毛不寒而栗,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殿里的空气顿时变得压抑了起来,丞相若无其事的接着说。
“彼岸花是因她而奇迹般的破解了三千年的诅咒生长出来的,那就让她来为这谭花殉葬吧。彼岸花花梗有毒,焚烧后的火焰会随风而去,传遍整个皇宫,只要我们一口咬定那夜的火是她放的,她就是张口也难辨。”
“我们真的要置她与死地么?这样会毁掉木儿一生的幸福!”额其娜惋惜的说。美丽的双目煞那间凝聚着浓浓的无奈和不忍。
“倘若我们不这样做,到时候搭进去的是我们大家的幸福,就算我们不动手,谋士也不会放过她,你想想她不但破灭了他的计划,还霸占去吉雅的男人,这所有的一切你认为谋士会善罢甘休,抛在脑后就当没发生过一样么?”丞相的话将额其娜飘渺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这……”额其娜忽然又沉默了,心底也跟随着燃起了一丝丝牵挂和担忧。
致命的舆论(1)
从得意走向失意只需要一瞬间,从失意折回得意却是异想天开。丞相大人满怀信心的劝自己的姐姐去说服吉雅,归顺于他们的阴谋,却没有想到吉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西夏王死了,而她体内受人控制中的连名字都叫不来的毒依然在存活着。犹如一个生命一样一天天与日俱增的折磨着自己,她甚至觉得自己对这种毒的存在,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恋,倘如有一天自己不痛了,不再受折磨了,那她离死去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她是一个将死之人,油灯枯竭的那一刻仿佛就在眼前,迎风摇摆着,哪怕她还未来得及多看一眼塔格里木的容颜,多感受一刻这个皇宫血腥的气息,随时都会有熄灭的可能,在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她把一切看得都那么的透彻和清晰,对于这些恩恩怨怨的生活淡定的很。
吉雅的拒绝确实让人感到意外,然而当额其娜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她心里乱极了,在这个风雨摇摆的皇宫里,到处渗着杀气,仿佛随处可见长着血盆大口失去人性的狮子。
没有救援,她和身边所有的亲人都将面临着被处于绞刑,这是谋士等待已久的抉择,额其娜忽然感觉到西夏王活着的重要性,哪怕她不爱他,只要他活着,就是生命中的一把保护伞,她和他的生死仿佛命中注定要紧紧连在一起。
对于那个宝蓝色眼睛的女孩,她整个人在受着良心谴责着,道德的裁判,时时刻刻犹如在火红的铁板上打着滚,然而她不得不承认她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点嫉妒,嫉妒她可以得到两个男人的真爱,去为她生或死,这是她一生中犯的最大的痛。
正是这中嫉妒和痛在心底作梗,她很快点头答应了弟弟的决定,想可以移花接木的办法去除掉她,这一刻她矛盾极了,一边是他们全家人的性命之忧,一边是救过自己的恩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