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羽戏乾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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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羽戏乾隆-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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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要问问公子,何谓暗,何谓明?”
  “自然清廷就是暗,为清廷出力便是助纣。想他们满洲人入关,抢占我汉室河山,致使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我红花会立会宗旨,便是光邦复国,驱逐鞑虏,还我汉室天下!”陈家洛说的义正言辞,气势昂然。
  
  “好,按照公子所言,占了别人家园的便是鞑虏。那么敢问公子,明朝皇室可是汉人?朱家天下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哦,是元朝,是成吉思汗的后代,那没什么,他们不是汉人,他们是鞑虏,和着你们汉家该驱逐。那么再往前呢?宋朝,太祖皇帝赵匡胤,他的天下是打哪儿来的?是后周,是陈桥兵变,是从一个六岁的稚童手中抢来的!!!司马炎逼迫曹奂禅让帝位建立大晋,刘裕又用同样的手段将他子孙晋恭帝推下龙椅,自己建国改号。你说那没什么,那是我们民族内部的矛盾,不管谁做皇帝,他们还都是汉人,这天下仍旧是你们汉人的天下。可他们真的都是汉人吗?魏晋南北,五胡乱华,匈奴、鲜卑、羯、羌、氐,还有契丹、女真、党项、蒙古,到现如今,谁还能拍着胸脯子,说我祖上从未与外族通婚,是地地道道彻头彻尾一丝不掺假的汉人?!!”
  “好,就算有这样的汉人,可他们真的就关心谁坐在那龙椅之上吗?!天下四民,士农工商。士子关心科考、忧心前程,盼望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方不辜负家中高堂、府中妻小;农民关心收成,提心天灾人祸、苛捐税赋,盼望国运昌盛,年年都是丰收年,朝廷怜悯,岁岁都能减税赋;做工的、经商的,哪个不盼望天下太平,街市繁荣?!他们会关心那遥远的、只听过没见过、连想都不敢想的紫禁城里,住着姓什么的一家人?!就算他们关心,可这有用吗?值得吗?国富民强了吗?!宋徽宗是你口中的汉人,但他不理朝政、玩乐误国,堂堂一国皇帝竟被外族所掳,靖康之耻,何曾昭雪?!高宗也是你口中的汉人,可他以莫须有的罪名,就能将一代名将岳飞杀害,只因不愿迎回父王兄长,让出那早已暖热了的龙座!前明呢?前明更是你们所谓汉家河山!你们号称前明遗民,光复汉室,可前明值得光复吗?汉人就不会令国家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光宗贪好淫乐,死于红丸;熹宗宠信阉人,霍乱朝纲;崇祯帝好些,铲除阉党,可惜他生不逢时、又敌视文人,倒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削弱官员势力上,可悲可笑,前明断送在他这一代,也是必然!”
  
  陈家洛瞠目结舌,顿时有些懵了。这些事情,是他从未去想甚至排斥去想的事情,可更叫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些话这些道理,竟然出自霍青桐口中。他心中虽倾慕霍青桐,可脑中浮现心中辗转的,是她的音容笑貌,是她比朝霞还瑰丽的容颜,比惊鸿还曼妙的身姿。他从未想到,一位回族女子竟有这份学识,一位番邦少女竟能口述这翻己见。
  在他心目中,想必也是看轻了外族的,就像他心里从不肯承认,霍青桐并没有看上自己一般。不过是一回疆女子,而已。
  
  而霍青桐心中,立场却坚定。眼下正值大小和卓叛乱之际,回疆跟大清关系微妙的当口,她的判断她的立场她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牵扯进这场政治漩涡中,甚至影响着几十万回部族人的生死。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红花会,为了曾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为了自以为是的侠肝义胆、古道热肠,陷自己族人于兵乱之中?她赌不起,这态度,也决不能表错。
  
  “陈公子,前面这番话,只是我的一点愚见,你听不听得进去,信不信服不服,这并不重要。”
  陈家洛见她言语略有和缓之势,神色稍霁,却听她接着又道:“你们汉人跟满人,抢天下争江山,谁坐龙椅哪个住紫禁城,又与我们回部有何干系?大清消灭了准噶尔,满人驱逐了蒙古人,我们回部便归顺于皇帝、归顺于满清,只要他能让我族人免遭战火侵袭,只要他能让我天山诸部安乐生活。我们回人是匈奴后裔,逐水草而居,求得仅仅是六畜得蕃息,妇女具颜色!”
  
  陈家洛微张了嘴,如鲠在喉。
  这番话,霍青桐已是与他道清楚说明白,划清界限,满汉之争,她绝不参与,回部绝不参与。可陈家洛却有些恍恍惚惚,分不清主次。
  她口口声声说“他”,她说“他”,她跟他,她跟他难道……陈家洛心中愤慨。他又有何了不起?还不是跟我一母所生,同胞所出,一样是汉人!若他不肯反满复汉,咱们就不要他做皇帝。对,废了他这皇帝,按照师父遗训,他们要拥立我,拥立我为……
  
  “霍姑娘,你道他就是满人吗?其实他是我,他是我的……”陈家洛胸中激荡,话到嘴边竟有些结巴。
  霍青桐却是斩钉截铁:“他是你的皇帝!”
  陈家洛顿时将喉中之言吞了下去,愣住了。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只盼他对自己死了心,只盼他们与回部再无瓜葛。人心都是肉做的,却又生性自私,你们要以卵击石、以死相搏,何苦稍带上别人?
  霍青桐再也不看他,转身便待疾行离去,却听亭外忽有一人高喝“且慢”,说着,由山中树林中,依次走出十几个人来。
  
  “霍姑娘,今日,你怕是走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过节了,单位有些忙碌,所以昨个儿加班回家晚了就没更。明儿还是木有更新,提前跟大家抱个歉。不过周五开始恢复日更,不出意外的话,国庆七天大家都能看到勤快的水嬷嬷!
预祝大家节日快乐!




19

19、玉皇之争(下) 。。。 
 
 
  “总舵主,请以大局为重,万不可因情误事!”
  “天下女子何止千千万,好女子更是数不胜数,请总舵主以我汉室江山、光复大业为重,抛却儿女私情,依计行事。”
  “据我会中兄弟秘密来报,乾隆与这女子关系非比寻常,若以她为饵,不怕他不出来与咱们相会。”
  “到时,咱们就依于老当家的遗言,若那皇帝肯跟咱们一条心,反清复汉,就还叫他做皇帝,若是他不肯,哼,当即就杀了他。满人没了皇帝自然会大乱,咱们便有机可乘!”
  “霍姑娘也算与我等有数面之缘,咱们本也不愿为难她。但事关反清大业,一切往昔情分皆可抛却。总舵主,请您下命令吧!”
  
  霍青桐望着面前七嘴八舌各抒己见的某些人,不免有些好笑。啧啧,真当自己是那御膳房的厨师了,左手菜刀右手炒勺侃侃而谈,是清蒸呢,是红烧呢,还是糖醋?可惜啊,自己却未必是那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呢。
  她朝众人脸上挨个儿看去,发现与她交好的,诸如周琦、陆菲青、无尘道长全都没来,想必诸人筹谋商议,未免节外生枝将几人全都支了开去。剩下这些人站成个圈将她围在当中,仍在犹豫不决的,怕就只有陈家洛了。
  却不知令陈家洛踌躇的并非是否将她劫持,而是,若那人归附我们,是真的叫他继续做皇帝呢,还是……
  
  “我只是很好奇,是你们骗了四姑娘呢,还是她早就跟你们同乘一艘船?”霍青桐问道。
  蒋四根瞪她一眼,“事到临头,你何必多问!”
  霍青桐摊摊手,“你瞧,正因为事到临头,我是插翅难飞,多问两句有甚打紧呢?!陈总舵主,你会告诉我的哦!”
  陈家洛见她笑颜如花,似乎温情脉脉的望着自己,早已失魂大半,哪会反驳。“四,四姑娘自然与我们同心。她本是罪臣之后,满门皆遭雍正皇帝杀害,只余她一人。她恨透了清廷,自然要与我们一起,推翻满人统治。”
  “哦!”霍青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么说,你们早就认识了?你跟她,她跟你……”
  “不不不不,”陈家洛连忙摆手,极怕她误会,“我们,我们也是刚刚认识,就在西湖那夜之后,四姑娘找到我们,她还……”
  “总舵主!”徐天宏高喝过后,踏前两步凑到陈家洛身侧,一脸戒备的望着霍青桐,“正事要紧,其他的话,以后再说!”
  
  “没错,正事要紧!”
  霍青桐也重复了遍他的话,眨眼一笑。众人还在错愕间,她却以一个“旱地拔葱”,自原地腾空而起,随即一招“梯云纵”,向身后疾飞而去。
  “不好!”红花会诸人惊醒,急忙也纵身直追。
  
  本来常氏兄弟擅飞抓,赵半山精于暗器,只瞬息间便可阻住霍青桐去势。但他们想这姑娘是总舵主心上人,兼且留住她有极大用处,万不可随意损伤。况且红花会十四位当家出动大半,天下间还有什么人是他们擒不住的?众人信心满满,只是发足急奔,料想霍青桐绝对逃不掉,竟无一人亮出兵刃。
  霍青桐在林间辗转腾挪。若换了别人,想是早已掉了方向往山下而去,到的开阔场所,逃走的希望也大一些。可她却逆其道而行,一味的往山顶冲。
  红花会等人还当她仓促间失了章法,判断错误,却不料追得片刻,眼见赵半山的手指已将触及她的衣袖,嗖得一声,一支羽箭疾驰而来。
  赵半山身形微晃,已然避了开去,可是嗖嗖嗖嗖,数百只羽箭一齐袭来。射手想必是身经百战、百步穿杨,箭矢无有偏颇,只射向红花会诸人,连半只都没往霍青桐身上招呼。她几个翻身,已然跃到了十丈之外。
  
  “陆公子,好久不见!”
  陈家洛等人停□形,却见密林中走出一人来,赫然便是乾隆。
  他笑了笑,又道:“不,或许我该叫你,陈总舵主!”
  
  原来早在西湖那晚、四姑娘飞杯相掷,两人便已有所警觉。那手法、那劲道、那角度,实在与燕城郊外,躲在暗处偷袭他们之人极为相似。那时,十四王爷也在燕城;那时,十四王爷竟然知道他们的下落,了解他们的行踪;那时,那些杀手刺客,冒得便是十四王爷。
  乾隆虽不会就此断他叔父的罪,但心里已难免生了怀疑。他与霍青桐商议一番之后,都认为这四姑娘,必然还会有动作,应该小心提防。
  果然,四姑娘携霍青桐一同出府之后,立马便有侍卫暗中禀报了乾隆。四姑娘武功虽高,却依旧比不上白振,他悄悄缀在两女身后,待到玉皇山脚下,又远远瞧见包围上山的徐天宏等人。
  乾隆得到回报,立刻调集人马。李可秀的绿营兵,他不敢用,只怕有人跟红花会通风报信,此次带的,全部都是福康安的人马。福康安武功虽不甚高,却精于骑射,手下兵丁若论单打独斗自然很是凄惨,若论群攻围战,又有谁能争锋?!他令大部分兵丁围于山下,自己带着百多人跟白振等高手,自山的另一面翻越过来,两拨人马将林海亭堪堪包围在其中。
  霍青桐不管向哪个方向冲,只要进了弓箭手的射程,红花会等人,便再也插翅难飞。
  
  “陈总舵主,可否借一步说话?”乾隆这话是说的客气,如今玉皇山上上下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双拳,更难敌射手手中之箭。除非想立时被射个刺猬,否则,陈家洛岂敢不答应?
  徐天宏望望四周的阵势,心知此次算是虎落平阳,即便冒死冲出,也将伤损过半。但看乾隆态度,倒似还有转圜的余地。想了想,低声道:“总舵主!”
  陈家洛也知以他的武功,乾隆跟他私谈当真是羊入虎口,随时都能被他拿住要挟性命。难道说,他并不怕自己,不认为自己会伤害他,难道说,他也知道,也相信他是……
  “总舵主,跟他谈谈,海宁,陈家,大业。”徐天宏再次出言提醒。
  陈家洛微微点头,步出众人跟前。乾隆淡淡一笑,与他相继走入林海亭,众人听觉之外。
  
  …
  
  “皇上,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呀?那可是红花会,那可是活生生的反贼诶!你好不容易才将他们困住,好不容易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拔出眼中钉,好不……”
  乾隆又好气又好笑,“我说小月,有那么多的好不容易么?”他冷哼一声,不屑道:“不过,就是红花会而已!”
  杜小月张了张嘴,红花会,还而已?!随即,她又竖起了大拇指,“万岁,我倒是挺佩服你的,竟然敢只身跟匪首私下谈判。只是奇怪,那个陈总舵主听说武功很厉害,明明能当场将你制住的,可他却什么都没干,还乖乖的带着人一溜烟跑了,真是想不通……”
  乾隆眉毛一挑,佯怒道:“还当场就能制住,朕有那么没用吗?!”
  “哪,哪里哪里,怎么会呢……”杜小月嘴上否认,满脸却是深以为然的表情,众人扑哧一乐。
  乾隆也跟着笑了,得意道:“那是因为那陈总舵主,也要听万岁的话。朕叫他去天山,他就乖乖的带人去了。”
  “天山?去天山干什么?”杜小月不解。
  乾隆却没回答,只是望了霍青桐一眼。霍青桐心下了然,陈家洛此去天山,定然是被他诓着,取那所谓证物去了。若是以武力相逼,红花会诸人定然不肯,可在明明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却将诸人尽数放了,徐天宏等人哪里又会怀疑?!啧啧,这个坏人!
  不过,“还有一人……”
  
  众人浩浩汤汤回到提督府的时候,四姑娘已不知所踪了,只余十四王爷一人,长跪门前,负荆请罪。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臣竟有眼无珠,以致养虎为患!这,这贱人留下一封书信,说大仇得报、心愿得偿,便再无可留恋,就此别过了。皇上,万岁,臣实在罪不可赦,竟被贼人蒙在鼓中,差点,差点致龙体有损,致我大清万劫不复啊!”
  
  事已至此,乾隆爷还能说啥。只好双手扶起十四王爷,迭声道:“十四叔何须如此?十四叔真是折煞侄儿了!”
  叔侄俩执手相望,必又是一番宽慰,不表也罢。只是信不信,嘿,自己心里清楚。
  
  “万岁爷,杭州的案子已了,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和涫迪胨档氖牵酉吕丛凼遣皇歉没毓恕H粢谡饷醇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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