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误后还了回来，道：“回禀瑶公子，主人在洞府内。” “那你去通传一声，就说忘忧峰的清彦公子来访。” “是。”黑衣人扫了清彦一眼，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我们就在这等一下。”姬瑶转过头来，柔声道。 “嗯，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 没过多久，黑衣人便再度出现，与此同时，台阶尽头空无一物的地方一阵光芒闪动，一座高大的石门闪现出来，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本来这种东西只要服个软像姬瑶等人一样往后退上几步便没事的了，但清彦不知为什么竟冷笑一声生生接下，当下喉咙一甜脸色发白，身形摇摇欲坠。 “清彦——”姬瑶双眼大瞪，疾步走了过来，急道：“你没事？” 清彦将满嘴的鲜血吞了下去，目视前方，道：“我没事，我们走。” 姬瑶虽然很担忧，但这里的确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只好引着他往洞府内走去。 玄极的洞府布置得极为典雅，想来主人定是品味不凡，而此时，品味不凡的洞府主人玄极却正半蹲在药铺内细心地给一株丹心草除去缠绕在它上面的牵绕丝。 清彦眸光一沉，只觉胸腔中一阵怒气翻滚，此人对一株寻常药草都如此小心翼翼，但为何对骨肉至亲心狠至此？ “你们来了，稍等一下，我还有几株药草没有处理完。”玄极头也不抬道：“瑶儿，你带清彦到客厅休息。” “是，师傅，”姬瑶早已发现了清彦的不对劲，当下便将清彦领到厅内坐下，还细心地倒上了能够静心凝神的灵茶。 “清彦，你和师傅想必有要事相谈，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你……凡事三思啊。”姬瑶语重心长道，修仙界强者为尊，等级森严，虽然清彦与玄极相互交好，但上位者的威严不是可以轻易挑衅的，希望清彦能够听入他的劝告。 “你放心好了，我会有分寸的。”清彦板着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一点都不能放心！姬瑶暗暗吐槽，不过现在能够让清彦怒气冲冲地赶来的事想想也知道是什么。作为罪魁祸首之一，且与双方交好，他实在没有立场待在这儿，现在也只能希望平日素来冷静的两人不要犯下大错。 姬瑶离去之后，清彦连饮三杯灵茶压下心中的火气，姬瑶说的对，他今天是来谈判的，而不是来找茬的，无论是满腔怒火还是咄咄逼人都没有什么益处，只会两败俱伤而已。 清彦思索间，忽然感觉到上方传来不一样的气息，他惊愕地抬头，正看到玄极撩袍坐下的身影。 ……都那么喜欢无声无息地出现，两人不愧是兄…… 清彦猛地皱眉，沉寂的怒火又有上升的趋势。 “清彦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玄极笑得极为温柔，好似谪仙一般。 “玄极少爷如此的聪慧，想必也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了。”清彦语气冷得周围都快凝出冰渣。 “玄极少爷……”玄极倚在座位上，满脸笑意地看着清彦，道：“好久没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个称呼了，我怎么觉得这么的讽刺？” 清彦神色一凝，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来和你交易的。” “哦？”玄极嘴角上扬，道：“还真是稀奇，不知清彦想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清彦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缓缓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灿烂得动人心魄。与此同时，他的眉间慢慢地浮现出一枚小小的鱼鳞，一明一暗两个小巧的蛇头缠绕其上。 它们，有着同一条尾巴…… 玄极毋地坐直身子，脸色大变。
36 三人博弈（三）
图纹一现即灭，但那短短的一瞬也已泄露了太多的信息，多得让他无法保持镇定。 主仆契约，人类最骄傲但也也是最失败的“杰作”，将异类收为奴仆的同时也将自己变成其他人的奴仆，这是一个伤敌一千亦是自损八百的无奈约束。 而且按照清彦头上的纹印来看还是自愿签订，主人身死妖兽绝不会独活的最为高级的……主仆契约。 玄极的脸从青到白从白到黑再由黑转回青不过是短短几瞬间的事，他呵呵一笑，慵懒地躺回座位上，微敛的眼帘遮住了所有的情绪波动。 “我倒是小瞧你了，不过如果你以为就凭这个就可以要挟我了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清彦淡淡一笑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如此甚好，那么，你想交换些什么？”玄极暗松了一口气，但脸色依旧有些僵硬。 清彦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道：“玄墨的性命。” “玄墨……的性命？”玄极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忽然笑出声来，“哈哈哈哈，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清彦，你我师徒一场，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想要换些什么？” 难道他不肯？ 清彦的心毋地一沉，他突然想起了人类中留传已久的一句话：斩草除根。 人类是天地间最富有创造力的种族，尤其是在同类相残上面，更是造诣非凡。越是亲密的人越是容不下，譬如煮豆相煎同室操戈……而且，他们喜欢在丑陋的行为外面披上层层伪装，然后跟其他的同类说：这是为名除害替天行道，这人如何如何人人得而诛之……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在残酷的修仙界，将仇人直接挫骨扬灰那是很少有的事，更多的时候会让他魂飞魄散或者用邪恶的法门祭炼让其永世不得超升。 思及此处，清彦脸色一白，心思转动之间，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我知道让你就这么放过他的确是很困难，可是他是你的亲兄弟，同室操戈的名声也不太好，恐怕将来你也很难和你的父亲交代。” “唔，很有道理。”玄极撑着脑袋，看着清彦的眼神似笑非笑，“你继续。” 清彦盯着自己发白的手指，语气平静无波：“当年你处心积虑地将他们两个给我，不就是因为玄墨的手上有一门秘法能够将他们两个分开吗？如今法门他们学会了，只要持之以恒地练下去总有一天他们会变成两个不同的个体，也就没有必要一定要待在我这里了。”顿了顿，“只要你放了他，我自会和祈青解除契约。”反正他本来就有这个意思。 玄极呵呵一笑，道：“那条小蛇妖对我而言的确很重要，但没有重要到拿命去换的地步，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放走一个对自己有很大威胁的人吗？” 只要是一个聪明人，自然是不会的，尤其还是玄墨这种天资聪颖的强者。放虎归山养虎为患从来就不是传说。 “玄墨说他不欲与你相争。” “……不欲与我相争？”玄极一阵冷笑，道：“这恐怕由不得他。”不争他如何放下心来，将天极门这么沉重的摊子全部推给他？ 清彦一阵语塞，心里有几分的后悔，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静，但心里实在是忐忑难安，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适合来做谈判这种事，他应该在清音阁先冷静一下考虑清楚再过来的，果然关心则乱吗。 “我……”清彦咬牙，“我今天来只是想知道，你怎样才会留他性命？” 玄极一怔，而后大笑道：“清彦你可真有趣，你为何不想想……”语气毋地冷了下来，“……如果败的是我，你会向他求情留我一命吗？” 清彦脸色一白，目光乱转。如果是玄墨胜了……他应该不会说些将他放了的话，顶多就是建议监视起来…… 不过…… “你不会败的。” “哦？这么肯定？” 清彦定定地看着他，道：“即使你败了，你也会有退路的，不是吗？默门门主？” 玄极神色一敛，犀利的目光伴着元婴期的威压射了过来。“你怎么知道的？玄墨告诉你的？” “不是，”清彦头冒冷汗，摇摇头，“是我自己猜的，易型水的药方我是在山下坊市一家新开的酒里面得到的，当时我便很奇怪，以那老者的修为，开山立派都已经足够了，要什么没有？为什么要到天极门的坊市里开一家小小的酒，而且还将那么重要的玉简送给我？要知道玉简里面可是有很多的上古药方，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或者是他看不懂。”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但一般修士都不会随便将一件自己都不知道用途的东西冒冒然地与另一名同阶修士交换。”价值太低得罪人，价值太高自己又吃亏，能活到结丹期的又岂是这等蠢货？ “原来是在这出了差错……” “不，当时我只是觉得很奇怪，真正让我起疑的是你问我要易型水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问你要易型水的时候……” ——不愧是清彦，你果然炼出来了。 玄极神色一凛，果然不应该太小看他的，息事宁人并不代表软弱可欺。 “知道那枚玉简到了我手里的只有四个人，我、小青小蓝、还有那个胖掌柜，而知道我用桃华的幻灵花炼出易型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连那个胖掌柜都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桃华是太喜欢兔子了，以至于变身都变成了兔子。但你却知道是我动了手脚，还说‘你果然炼出来了……’，这说明在那之前你便知道我拿到了那枚玉简。” 玄极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个掌柜的是你的人，玉简也是你有意给我的，因为那只有一个药方，没有成品，你炼不出来。”玄极擅长的是炼丹，不是炼药。 “唔，不错，说得都很对，但这也只能说明我利用了你，而那个掌柜的是我的人而已，这似乎和我的身份没有什么关系。”玄极微笑提出疑问。 “确实如此，当时我只是对你利用我这件事有些生气而已，因为如果你直接说要我帮忙炼药的话我定是不会拒绝的，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转这么大的一个弯。后来，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的时候，我发现你见识不凡，一些隐秘都一清二楚，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会知道一点，但如果不是有心人，是不会将心思用在这些上面的。你知道得太清楚了，好像专门去查过似的。” 他的确是有专门查过。 “还有就是……” “还有？”玄极苦笑，今天他受到的打击还真是多。 “……还有是我从小青那里得到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清彦说得有几分的犹豫，“我们刚刚签订契约的时候，有些不太稳定，他的某些记忆流了过来。” “比如说？” “比如说你们一起游历的时候经常看见你接见一些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称呼你为‘门主’。” “还有吗？” “还有……无论是你还是小青，都对对方有不一样的感情。”这也是他刚刚用契约威胁他的原因，他一直将他们两个当作小徒弟，虽然在无奈之下接受小青的效忠，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他做些什么。按照他原本的计划，等他能够回到大海的时候顺便也会将他们带走，解除契约送回妖兽大山，却没想到玄极对着小青竟然抱有那样的心思，也不知是福是祸。 玄极这回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他望着清彦，叹了一口气。 清彦看着他，严肃地说道：“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那我不但会立即解除和小青的契约，将他完完整整的还给你，而且我以心魔发誓，会帮你保守秘密。在此期间，我也会听从你的吩咐。” 玄极思考了片刻，看着清彦变幻的神色还有绞在一起的手突然笑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我赢了之后必会留他性命，不过……如果他想离开天极门，修为必须要高过我才行。” 清彦松了口气，这根本不算什么条件，以玄墨的天资，只要他能够克服此事的影响，不要产生心魔，想必很快就能够达到。 “好了，正事说完，我们来谈点别的。” 清彦一怔，随即面露难色，他现在只想着怎么离开这里，实在不想跟他说什么‘别’的。 “今天是他叫你来的吗？” “当然不是。” “是嘛……”玄极轻笑着肯定道：“不过，他肯定和你说了些什么。” 清彦嘴闭得紧紧的，但游离的眼神已说出了答案。 “清彦，”玄极突然语重心长道：“你莫要被他骗了。” 清彦皱眉，不满地看着他。 “他没准只是想利用你的同情心而已。”玄极继续说道：“他是我亲手养大的，他在想着什么我会不知道？实话和你说了，我的确是有联络门内的一些弟子长老准备夺位，但还没到最后时刻，结果如何谁也料不到，玄墨在门内也是经营多年，你以为他会那么简单就输给了我？” 清彦神色不定。 “退一万步说，即使我胜了，以他元婴初期的修为，还有远胜同阶修士的手段，如果真的想要不顾一切的逃走……你以为我拦得住？” 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扮弱者讨同情，哪怕对手是玄极。 清彦神色一阵犹豫。 “呵呵，清彦，你虽然是异类，但好歹也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类，想必已经转生好几世了……”玄极眉眼弯弯，笑得有几分狐狸真传，“人类常用的一些手段想必你也有所了解。可不要关心则乱，被有心人利用了才好啊……” “我先回去了，告辞。”清彦忽然站起身子往门外走去。 玄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秘一笑。 墨儿，看到清彦对你的情意，我虽然很为你感到高兴，但也忍不住想要破坏呢……
37、谁胜谁败（一）
“来人。”
“主人有何吩咐？”一个平凡无奇的黑衣男子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厅内。
“去将这个交给姬衍。”玄极手腕一翻，扔过去一个刻着黑色花纹的玉盒。
“是。”黑衣男子伸手接过，然后身子如水一般滩泄在地上，裹着玉盒渐渐地没入地面不见踪影。
坚固的青玉石地板上光可鉴人。
“墨儿，就让我看看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长进吧……”玄极冷冷一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
而出得门去的清彦一路风驰电掣，马不停蹄，如斗败的公鸡一般狼狈地逃离了丹润峰。
他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表情莫测。
……
“……我很快就不是少主了……可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忘恩负义，硬是抢去了原本属于亲哥哥的一切，天知道我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
“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