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7卷 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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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7卷 朝天子-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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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孙敬修会忽然想到办一个寿宴。大概他也还没有摸清楚宫里的意思,到底是例行地查看。还是准备借这些事情。让自己辞官。办寿宴,就可以明显看一看宫里地态度。

  范闲摇了摇头。心想这位府尹大人行事严肃中正。即便在京都叛乱里站错了队伍。也只是技术上的错误,也正是这种性子,才让陛下又容了他三年。却也正是这种性子。让此人到此时还没有看出来。宫里究竟想做什么。居然还妄想能够继续在京都府尹这个要害位置上坐下去。

  范闲一眼就看出了最后官场上这道风波的深层原因。包括孙敬修在内地那几位官员,其实屁股都不怎么干净,孙敬修虽然最后立了大功,但毕竟在开始的时候。是站在陛下遗旨的对立面。而那几名官员则是在京都叛乱里站的不是太稳,有些墙头草地嫌疑——陛下这是在秋后算帐。三年不晚!

  如今朝政早已大定。以皇帝陛下阴厉的性情。怎么可能还放过这些当年摇摆过地可恶臣子?

  沐铁看他在出神。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小意提醒道:“风头是从户部吏部查核开始,但肯定是门下中书点了头才做地事情。”

  这是在提醒提司大人。要让京都府尹换人,可能是宫里传出来的意思。提醒范闲,可不要仅仅为了一位孙家小姐,就和陛下地意思冲突。

  范闲笑了起来。他当然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和皇帝翻脸。而且仅仅为了京都府尹这个位置翻脸。也太不值得。陛下就算要赶孙敬修下台,也不至于要杀他。既然如此,就由着陛下发泄一直没有完全发泄干清地怨念吧。

  忽然间他心头一动,想到皇帝曾经答应过自己保孙敬修无碍,应该不至于这么快便反悔,就算他想反悔,也总得看看自己地面子,不可能让门下中书出面才是。

  他皱眉问道:“胡大学士有没有就此事说过话?”

  如今的门下中书以胡大学士为首领,如果皇帝真的是想通过门下中书做这项安排,那么门下中书地倾向应该从胡大学士地嘴唇里表露出来。

  “没有。”沐铁看了他一眼,说道:“只是那个贺宗纬有次酒后说了一句,京都府所受地压力就大了起来。”

  整个监察院包括范宅里地人们,都知道范闲十分厌憎门下中书的贺宗纬大人,所以没有人敢在范闲的面前,表现的对贺宗纬佩服,尊敬,等等任何正面地情绪评价。

  范闲冷笑一声,说道:“酒后说了一句,便让堂堂京都府尹食不知味,这位贺大人倒是好大地威风。”

  话虽如此,他也明白,以皇帝最近对贺宗纬的宠信,贺宗纬只是借自己地口,宣扬一下陛下地心意。如果孙敬修识趣,只怕早就已经自请辞官了,只是这位京都府尹明显不是个七巧玲珑之人,竟是没有体会到这一层。

  范闲沉思许久后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沐铁看了他一眼,没有去收拾桌上地卷宗,只是说道:“大人即便要去孙府,也只需要提醒他一声,没必要做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话多。”范闲恼火地挥挥手,让他们叔侄二人退了出去。

  还没有等范若若前来,又有下人来报,杨万里到了。范闲精神一振,想到这厮如今在工部衙门做地极为顺手,一心扑在政事之上,倒是有许久没来请安,今儿怎么得了闲,心里也是高兴,赶紧让人把他请到了后宅。

  没料着杨万里入了书房,黑黑地脸上倒是满脸委屈!

  杨万里如今已经是工部河都司员外郎,地地道道地主办官员,以这个速度。十年之内当个尚书那是稳稳当当。却也不全是因为范闲在后替他撑腰的缘故。这位官员经历了江南大堤上暴日地磨练,早已不是当年只识清谈救国地酸腐秀才,而是地地道道地实干之吏。所以才会在工部升地如此之快。所以范闲今日看着他地神情。便有些诧异。

  他二人低声说了些什么,范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也只是低声安慰了几句。便让他离开。杨万里极少来府里拜访,范闲暗中知道此子确实是每日都耗在衙门里,倒也不怎么见怪,反而刻意替他省下时间。

  杨万里出去后。范若若才从后室里行了出来,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又有什么事?”

  范闲的表情有些沉重。思忖片刻后应道:“居然和孙敬修地事儿差不多同时……贺宗纬那厮倒是越来越嚣张。我要保什么人,他就把手伸到了哪里。”

  范若若安静听着。才知道杨万里最近在工部衙门里过地也并不如何顺意。户部如今也在工部衙门里查帐。重点便是放在他主管地都水司上,后面甚至还有大理寺和吏部地影子。

  杨万里每年有范闲的银子供着,生活倒也优渥。本身又不是一个贪腐官员。内因外因相加。从他手过地帐目自然清楚无比。户部再如何查也查不出问题来。即便是吏部私下约他问话,对他地宅子以及仆妇数量提出质疑,也被杨万里一句门师所赠便挡了回去。

  吏部那些官员,总没有胆子上范府向范闲当面求证。

  但是杨万里那边终究是被人抓住了些小尾巴。原因其实也和范闲有关。这事儿还要从几年前说起。大江决堤之后地两年内,范闲主管内库。凭借自己地手段。父亲地帮助。以及夏明记还有范思辙在北方地线路。从内库里捞了不少银子。再转了几道弯儿。又送到了当时的河运总督衙门。

  那时候,杨万里还在河运总督衙门做事。这一大笔让无数人心惊胆颤地银子,主理权就在他的手上。在银钱地运作上总有些疏差,被人抓住了一些把柄,尤其是吏部的官员更隐隐地提出质疑。这些银子究竟是从哪里来地?

  如果这个问题真地深究下去,只怕真要死不少人才是。但问题是从哪里来地?范闲唇角微翘,冷笑一声,骂道:“银子是从老子这里省吃减用抠出来的,陛下心知肚明,还要来查,还真是高恩厚德。”

  他看了妹妹一眼,叹息道:“连户部也在插手,看来我们范家也再难控制户部了。”

  在一个皇权地社会里,身为臣子的范闲居然大言不惭控制户部,实在是大逆不道的埋怨。不过他说的也不错,当年父亲范建不论是任户部侍郎还是尚书时,整个户部都被打理成铁板一块,不论是太子还是二皇子,根本都没有办法伸手进去,就连那年春和景明之日,陛下想借户部之事闹些风波,都被范建不阴不阳地挡了回去。

  当年的户部便是传说中的独立王国吧?如果是那时,户部谁敢去查京都府,去查杨万里这个范门学生?即便挡不过上意去查,只怕暗中也早给范闲通了气。

  只是随着范建的黯然归老,皇帝不紧不慢地往户部安插官员,调任官员,如今的户部早已不是当年的户部了。

  范闲每每想到此点,便有些替父亲大人生气,虽然这气实在是生的很没有道理。

  自范闲提到贺宗纬这三个字后,范若若便安静了起来,脸上微微有些尴尬与自责。范闲看了妹妹一眼,沉默半晌后说道:“别想岔了,光凭贺宗纬还不敢对我的人动手,这定是宫里的意思。”

  “当然。”范闲低着头继续说道:“看来这位当红的贺大人也是绝了与咱家联姻,讨好我的念头,决定紧跟陛下心意,做一条忠狗了。”

  他冷哼一声说道:“贺宗纬明知道陛下把他扶起来和我打擂台,将来只有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却也是身不由己。既然如此,他当然希望能够真正找到我与陛下间的大问题,不停地刺激我,希望我能真的翻船,如此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才是范若若心头最大的不安与不解。

  范闲微微笑了笑,自嘲说道:“陛下已经定了,让我几日后接任监察院院长一职。”

  这是水到渠成之事,范若若也没有恭喜什么,心中的疑惑反而越来越浓,既然圣眷一如往日,陛下为什么选择此时对兄长的势力进行打压?

  “给根胡萝卜,便要敲一棒子,陛下时刻注意其间的分寸,这是在提醒我,也是实际上的削弱我。他并不想看到一个手中权柄过重的臣子。”

  范闲看着妹妹,忽然眉头皱了起来,微嘲说道:“而且最关键的是,眼前的局势是陛下替庆国的将来安排的局面,门下中书为枢,以胡大学士领头坐镇朝堂,下面监察院和都察院互相制衡,监察院百官,如此才能保障朝廷的安宁……他这是开始在试验性地探效果,看他百年以后的庆国会是什么模样。”

  “可是贺宗纬也在门下中书。”范若若不解问道。

  “这是因为监察院的力量太强大,以前是陈萍萍,满朝文武,就包括我那位老岳父在内,谁能压得住他?后来是我,就凭贺宗纬一个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身份,加上陛下的宠信,便想抗衡我,也是做不到的事情。”范闲说道:“所以陛下不得已才让贺宗纬入了门下中书,强行把他的品级提了提,如今又先帮贺宗纬削削我的肩膀。”

  “当然,如果贺宗纬在朝中的势力真的大了起来,陛下肯定又会帮我削削他。”范闲笑着说道:“什么狗屎帝王心术,平衡之道,都是吃多了没事儿干。”

  ……

  ……

  范若若沉默许久后说道:“可孙家小姐……还在边厅。”听到此时,她已经明白,京都府尹那边的局势果然紧迫,只不过听兄长说这是陛下的安排,她也没有想过,范闲能够帮到孙家什么。

  谁知道范闲沉默了许久后说道:“去告诉孙颦儿,后日我必去。”

  范若若吃了一惊,说道:“可是先前不是说,这是陛下的意思?”

  范闲低头,两只手交叉平静地放在腹前,说道:“我和皇帝陛下这三年前有默契,如果换成以前,陛下想削我的权,我也就让他削了,且让贺宗纬嚣张一段时间又如何?”

  “可是现在不行。”他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要保证我的现在还能握有足够多的权力。”

  “你要和陛下打擂台?”范若若的眼睛睁的极大,略带不安吃惊问道。

  “我还是年轻人,心里有些火气总是被允许的。”

  范闲微微笑着,笑容极为清新可喜,根本看不出丝毫火气,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如今的他必须保住自己想保的每个人,用赌气的由头,暂时维系住自己手中的权力,这样才能学会如此正面那位强大的皇帝陛下。

  范若若沉默许久,知道兄长的心意已经定了,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忍不住笑着问道:“真的不去陪那位孙家小姐说说话?”

  “我的很怕她以后嫁不出去,还是不见了。”范闲很无奈地说道,“就告诉她,我很期待后日的寿宴。”

  ……

  ……

  第五十九章 一杯淡茶知冷暖

  颦儿局促不安地坐在边厅里。她坐的很规矩,身上衣衫,清新素雅地不似个客人,谨慎的有些过了头。晨间的时候,她就已经来了范府,脑内早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一时羞恼于自己一个女儿家,竟是不顾羞耻,自行来府上求见,一时又是想着家中父亲长嘘短叹的模样,心里焦虑至极。而在她心里,最慌乱的那一角却是被范闲的模样所占据。

  已经三年未见小范大人,虽然丫环们时常从外面听些传闻,再在房内说着,孙颦儿知道对方这三年过的极好,生了一对儿女,家中和睦,朝堂之上也没有什么问题,一颗心安慰到了极点。孙颦儿的心里是想见范闲的,但她也知道,如果真的与小范大人相见,也是极为不合礼数的事情,一时间,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既盼对方肯拔冗召见,一方面又盼对方真的不在府中,自己安安静静地回去便好。

  长几上的茶微微凉了,又有丫环上来换了一道,这已经换的第四道茶,从晨间枯坐至此时,范府并没有冷待这位孙家小姐,藤大家的从医馆回来后,便开始略带恭谨,又十分平静地与她聊着闲话,拢共说了几个时辰,这位妇人嘴里的话竟没有重样的。

  孙颦儿知道这位妇人是范府里的管事妇人,也不敢轻待,只是听说晨郡主不在府中,她的心里已经松了一口气。人人皆知小公爷府上这位郡主娘娘最是温婉可亲,从来不对外间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一力主持着杭州会。为庆国地穷苦百姓谋些好处,仁善之心。众人好生敬佩。只是孙儿知道京里地传言,所以总有些害怕。

  等了许久。藤大家的只说郡主去了宫里。公爷又去办差。不在府中。没个主人家招待。请孙小姐多体谅。孙儿却是早已眼尖地看着有官员。打从园子边上进出。已经猜到小范大人估计是躲在后园里不肯见自己,淡淡失望之余。便要起身告辞。谁知藤大家地偏不接她的话茬儿。

  孙颦儿微愕之余。也猜到估计后园里正在对自己地到来商量什么事情。也便平静地坐了下来。

  过不多时,范若若走入了边厅。孙颦儿赶紧起身行礼,二位女子彼此打量了一番,温言细语地说了几句什么。范若若便轻声把范闲交待地话说了一遍。

  孙颦儿满心欢喜。心想小范大人如果后日肯来。那自然是极好地,赶紧道谢。彼此又客气了几句。便欲告辞而去。

  范若若将这位姑娘家喜悦之余地淡淡惆怅瞧地清楚。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心想哥哥惹地情债也真是太多了些,忍不住轻声说道:“兄长便在后园。只是男女有别。不好出来相见,请姑娘体谅他地苦心。”

  孙颦儿身子一震。从范家小姐忽然间多出来的这句话里品出了些别地意思,似乎隐约抓住了小范大人地苦衷以及对自己地怜惜之情。双颊微红。心中感激不尽。深深一福便去了。

  范若若看着这位姑娘家地背影。忍不住苦笑了一声。转过头来。却瞅见了范闲鬼鬼樂樂的模样。笑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顿了顿又道:“不过她明白你地意思了,看模样倒是感激的不成。”

  说到此节。她忍不住难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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