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贵的内衣仅仅是穿给我看吗?她同样会不会穿给可以给她带来更多利益的男人看?我的内心总是这么多疑,同时又强烈地责怪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我忽然觉得我自己很软弱,我不能给我的女人带来一丝安全感,可我又能怎样?她身上那昂贵的内衣就要去掉我两个月的工资,我不能也无法阻止宛儿去用这些奢侈品为自己失衡已久的心态带来一丝快慰。
我站在门口许久,宛儿并没有转过头来看我,甚至更不可能像我想象中那样给我一个热情地拥抱和火热的香吻。我并有把我们的婚姻想象得过分美好,但我希望改善它。
我坐在宛儿的身边,伸出手去抚摸她大腿内测的敏感部位,这是调情的前奏。宛儿翘起腿,把我的手夹在她两腿之间,她上身却对我没有任何地表示。我无法理解她的意图。她仍然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眼睛漠视前方。心理学对这种行为动作的分析是:当事人正处于一种防备状态。
我内心有些懊恼,于是另外一只手去解她的胸扣。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宛儿给我的感觉总像那水穷处一潭温顺的水,能让你在她颓丧般的气息中慢慢窒息。而这温顺的水里暗藏的杀机竟是她那像利箭般的言语随时可能直插在你的心上,让你的血慢慢地滴下来,让你精神在潜移默化中慢慢地崩溃。
房事过后又是一片死灰般的寂静,静得能让人听见忧郁的气氛在房间的地板上踏出一个个湿漉漉血淋淋的脚印。我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沉默中去舔舐被箭刺伤的心,渐渐的,这颗受伤的心开始慢慢地冷却,变得坚硬和麻木。我已经能抵抗宛儿任何恶毒的言语攻击,也许她自己并不觉得恶毒,她只是在埋怨,在发泄。
宣泄2
今晚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说道:“你的好主意让商厅又丢面子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改掉这自以为是的毛病,我早料到孙智刚的家属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冷笑:“马后炮。”
“今晚的饭局你怕是巴结上高官了吧。”宛儿嘲笑道。
“你难道不希望你的丈夫辉煌腾达吗?”我反击道。
“就凭你这些小伎俩?”
“够了。”我带着咆哮的怒吼把宛儿压在身下,她的手被我紧紧地压在床上,她的身体被我的愤怒桎梏得无法动弹,但她那圆瞪的杏目还在对我表示蔑视和抗议。
我无法对她的傲慢熟视无睹,我要发泄,不仅仅是肉体上地发泄,还有精神上地发泄。
我把头尽可能地贴近,这使她怒视我的焦点变成了盲点,她开始把头拧向一边以躲避我咄咄逼人的气息,这样更好,我可以对着她的耳朵直接发泄我的愤懑:“古宛儿,你说的话一直都在伤害着我的心,以前读书的时候,你傲慢无礼,你目中无人,彼此父亲官位的高低也可以被你作为打击我自尊心的藉口,这不过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丑恶行径,后来你父亲倒台了,你开始自闭、自弃,是我一直对你不离不弃,可你根本就没有吸取以前的教训,又在用你的傲慢、无知、浅薄来伤害一个爱你的人,你这条路走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你不能把社会的错,把体制的错归结到某个人头上,你极力地讨好这个社会讨好这个体制,目的竟然是报复?你根本就没有具体的报复对象,你把这种报复泛滥开来,既伤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你放开我,我不想听,没有人能够改变我的意志,你知道这种内心煎熬的悲凄吗?你知道这种被世人歧视的目光挫伤的痛苦吗?你没有,或者说你不在乎,我鄙视你,你将永远是这个体制里的弱者,你得不到别人的恭维,你得不到别人的赞美,你永远也无法体验到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快感,那是一种比肉体的高潮还要愉悦和刺激地体验,多少人为之向往。”宛儿说着说着,脸上竟然露出了陶醉般的笑容,就犹如那金色阳光下的罂粟花,散发出的一种魔性般的妖娆,让人上瘾,并且一步步地走向深渊却浑然不知。
我悲哀我们的官本位体制,以利驱之,以权诱之。在这种普遍缺乏信仰的官僚氛围中,在没有合理监督机制的体制下,权力的大小被精于算计的官僚们折换成大小不等的利益,这直接的恶果便是贪污腐败的横行和正确人生价值观的歪曲。
督查组的秘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被紧急通知要随商厅去B市A局检查工作。我怀疑商厅这么做有敲山震虎杀鸡骇猴之嫌。同时也正好有国际体育赛事在B事召开。若是出了问题,那可是国际影响,但有时候老天爷就喜欢开玩笑,你越不想它出事,他偏偏要搞一些恶做剧出来。于是正好让喜欢“高、大、全、伟、光、正”的领导丢了脸面,上纲上线是肯定的,从严处理也是必然的,这事情的背后原来皆源于领导们平时欺上瞒下的手段、好高骛远的观念、眼高手低的行为。
为了这次检查工作的严肃性,厅里面临时成立了一个督查组。全称叫做“纠正行业不良作风领导小组”。这样的小组厅里面一年下来会有好几个,反正省里面都这样干,厅里面也就跟上风了。我记得上一次的那个小组叫什么理论学习检查小组。上上次那个叫什么爱岗敬业督导组。总之名目繁多,颇有巧立名目检查之嫌,一来是作秀,二来年底汇报成绩的时候也可以大书特书啊!
像今天的这个督查组以纠正行业不良作风的名义下去,是肯定要去纠正一些问题的,不然就算工作没完成,既体现不了厅领导明察秋毫的工作作风,也无法“发现“工作中存在的问题。但问题的关键却在于孙智刚的事情也许是以举报信之类的形式被捅到了省里。省里面又把举报信发回的到厅里面,并且有可能附言:现在的干部不太听话,你们要认真抓好干部的思想教育工作,以稳定压倒一切为原则,好好的严肃一下当前干部的不良思想风气。如果这样分析,事情就不会只是像游克说得那样,这是局领导内斗的外在表现,不排除有些心态不正常的干部有借此“制造混乱”“发泄愤懑”的动机。
厅里面的工作的重点大多数都是围绕干部队伍建设在转的。政治思想,工作作风这几块的工作从来都是在反反复复地做,不但让下面的干部产生了检查疲劳症,也让厅里面的一些领导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势,这也难怪,干部若是出了问题,上面就会把你全年的工作全部否定掉,你说厅领导能不重视干部队伍的建设工作吗?
在检查工作中,严厉和高压成了灵丹妙药。一记猛药下去效果倒是能够维持个一年半载,但副作用一样很大,干部心里的怨言不说,执行上级机关的文件和指示就肯定要打折扣,并且在内心形成与上级机关的对峙情绪。其实管干部的方法很简单,将心比心就是了。
坐在去B市的车上,我就已经在为某些即将撞在枪眼上的干部默默祈祷起来。我忽然想起中国的一句老话:欲加其罪,何患无词?固然,现在的基层确实存在不少的问题,但在这缺乏激励和保障甚至是公平的机制下,谁会认认真真地把工作做好呢?所以刨根究底,这工作效率底下,行业作风不正的原罪竟然是我们没有与时俱进的体制。
我看着身旁一脸踌躇满志的江小合,就知道这小子今天要开杀戒了。我内心是很看不起这样的人,就像是被领导牵在手里的恶犬,见人就咬。我打算今天保持沉默,让他江小合去耀武扬威好了,我不想背后被人骂祖宗。
凭栏忆古江湖酒
车至半路的时候突然烧缸了,这意味着这台五十多万的奥迪车的发动机算是报销了。反正是公家的钱,谁也不会心痛。商厅本来就是带着一肚子的火准备在检查工作的时候烧它个山河一片红,这下,车一坏就先把火发到了专职司机身上。我心里暗笑:现在的司机也只会开车,不会养车。
江小合连忙打电话给蒋局,请他派车过来接一下商厅。
路边有一片小树林,地上开满了野菊花。那些小家伙们刚刚从花骨朵里探出头来,脸上还粘着点点晨露,她们在春风里轻轻点头,散发着生命的气息。这时,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叠嶂的远山那边蜿蜒而来,河水与卵石的嬉闹声悄悄地击打着我们的耳膜。
商仪似乎被这片充满诗意的田园风光所打动,径直走了过去。我尾随在她身后,站在这片小树林前,她转过头对我说:“这让我想起了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我说:“陶渊明是隐逸诗人之宗,他开创了中国田园文学这一潮流,商厅想起陶渊明的这句诗,莫非也有隐逸之意?”
商仪苦笑着说:“我早该悟出人生的得失之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花香于野,人必摘之,官场又一次把我捧高,不知道以后摔下来的时候会不会更惨?”
我说:“为官之道在于圆融,同僚之间的恶斗往往会两败俱伤,世间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正所谓:
凭栏忆古江湖酒,
快意恩仇几时休。
天地苍茫入君前,
叶落人归又一秋。
商仪说:“你有才,但却不适合官场,可惜了啊!”
我说:“李白尚且怀才不遇,我这无名小辈又如何看不开?”
商仪小声地对我说:“两会过后我会被扶正,但政治处主任的那个位置的人选上面有人打招呼,所以你等到明年年初,办公室的石主任退了,那个缺再由你顶上。以我的能力只能扶你到正处这一级,你要是想再进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说:“商厅您要是再进一步,那我也可以跟着再进一步啊!”
商议怪怨道:“瞧你这口是心非的,刚才我还真以为你想抛开名利过隐居的生活,这回儿又来问我讨官,我告诉你,我这次被扶正之后也就算到顶了,怎么说36岁能混了个省委常委,连跳了两级,全国都没几个,算是个特例,该知足了。”
我笑着说:“那真得该恭喜商厅您了,我看这次下去纠风走个过场就行了,也别把下面的弟兄整得太惨,昨天我参加了个饭局,秦秘书长也去了,主要是何局做东。”
人治官场
上级机关下来检查,很少说不打招呼的,这里面的潜含义便是:我下来了,你要做好准备。在这一点上,很多人认为中国的检查往往流于形式,其实不然,中国的一些领导比任何国家的领导都了解下面的情况,做法也很简单,随便找个基层干部要么以利诱之,要么以权逼之,那么他就什么都说了,根本用不着大张旗鼓的作秀式的检查,既增加了行政成本又浪费了纳税人的钱。但这是人治官场的特性,你不下来都不行。
事实上掌握了行政大权和优势话语权(我说你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行也行。行也不行)的上级机关从来不会认为因为先打了招呼而发现不了问题。人治的国家就是掌权者的天堂,因为所有的“正确”观点都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且不管什么是普世价值。官字两个口,一个口吃人,一个口骂人。
红彤彤的牌子挂在胸前,这意味着权利。它表示我们是执法者,是来检查你们的工作。这就使我想起了文革时的红袖章,戴上了它你就是天王老子。这样的执法没有经过任何的法律程序,也没有任何的法律依据(政府机关的监察部门法定的只有检察院和纪检监察部门)只是领导的一句话:下去检查。它就生效了。
我总是看不惯江小合那耀武扬威的神气。商厅并没有下来办公场所检查,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聪明一点的领导都是交代下面的人去完成的。
何局陪着我们现场巡查,在办公室里,那些人惊恐的眼神衬托出江小合那微微翘起的嘴角的一弯杀气。我把胸前的牌子摘了下来放进口袋里,侧着头对何局低声说道:“听商厅说,蒋局要去A市了,这里以后可就是你当家了。”
何局摆摆手说:“还轮不到我,哦对了,孙智刚的家属我们已经进行了安抚,以局里的名义给其家属抚恤金三十万,家属很满意,这事不知蒋局有没有向商厅汇报?”
我心里暗笑:会叫的孩子有奶吃啊!嘴上却说:“商厅知道了,但还是因为追悼会没开成而不高兴!”
何局连忙装着惊恐万分地说到:“误会啊,误会啊,只是有些工作还没有做好,临时延期了,后天一定可以如期进行的。”
我说:“商厅参不参加那得看她自己的意思了,不过这报纸都登出来了,你们不办的话,会让领导很没面子的。”
何局涨红着脸低声嘀咕道:是啊,是啊!
这时我们忽然听见江小合高声怒斥道:“这是办公场所,抽屉里怎么能放这样的书?”
我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干部正耷拉着脑袋听着江小合训斥,桌面上放在一本被江小合翻箱倒柜搜出来的《论语》。
我走上前说:“算了,这书也看不坏人,对思想还是有益的嘛。”我想不到我这样的一句话也会成为他日后攻击我的把柄,看来我并没有好好领会商仪要我面上敬着江小合的真正涵义。
将小合不置可否地说:“这是办公的场所,这样与工作无关的书就不能带进来,既败坏了机关的作风又影响了工作的效率。”
我不再出声了,默默地看着蒋小合怎样上纲上线。
这时何局低着头小声地对江小何说:“这人是陈厅长的亲戚,是下来挂职锻炼的,人事关系还在你们厅里面。”
我发现这时江小何的脸色变得很怪异,就好像一条变色龙因为看走了眼而不知道该变什么样的颜色来保护自己。
诱查
但是我确实很佩服江小合这个人,他阴晴不定的脸上能够在瞬间恢复常态,这也注定了他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有时候官场上就是这么虚伪,我的底牌量出来了,你就要给我面子,反正都是在做秀,前面的上纲上线是做秀,后面如沐春风也是做秀,既然都是做秀,又何必在乎之前他怎样对你颐指气使呢?不知者不罪,有时候享受的就是“亮剑”那一瞬间的快感。
这时江小合又对一位女干部的手包发生了兴趣。并要求这位女干部将手包拿给他检查,惧于江小合的淫威,这位女干部乖乖地把手包递给了江小合。当江小合翻出了一包女用卫生巾的时候,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