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驻足于庭院里的棕树下,远远看着那个众星捧月的身影,不让我哭,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
宽大的府门口,齐老爷回身瞥了一眼那个哀怨的身影,略带愧疚的对儿子说:“今年倒春寒,春茶减产,云海又是第一次出门,所以收茶不利,现在铺子里都没有好茶了。所以,夏茶采收尤为重要,要不然也不会让你新婚燕尔就出远门。我老了,这身体……”
“爹,您何必这样说。孩儿这些年在外办事,您还不放心么,收茶这种事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反正也用不了很久就回来了,您就放心吧。”
云海羞愧的低下了头,三个月前,大哥迎亲还没回来,他就带着船队去收春茶,结果却因没有经验,耽误了时间,没收到好茶。才给大哥增加了负担,这次夏茶采收恐怕要多走几个山头,多收十几家茶园才行。
齐夫人又赶忙叮嘱这、那的,真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呀。
弟弟妹妹们也纷纷说着“大哥保重”、“路上小心”。
齐云庭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那个茕茕孑立的身影,一丝酸涩涌上心头。
纵使千万人围在我身边,我最在意的还是你。
昕悦见他看过来,咬紧下唇,强忍着泪水走上前去。
她怎么会不明白,齐老爷身体不好,已经好几年不出门了,云树是个不顶事的,云海年纪还小,这个家齐云庭是顶梁柱。
“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她红着眼睛小声道。
齐云庭笑着拍拍她的肩,“我很快就回来了。”
强忍着想吻她的冲动,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笑一笑。”
昕悦抿了抿嘴,却已是泪眼朦胧。
齐云庭潇洒的挥了挥手,转身大步上船,十几条船扬帆起航。
昕悦追到河道边沿,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定觉得女主很不懂事,很欠扁吧,其实我也想抽她。
不过她只是无知小女生一枚,一直被关在象牙塔里学习ABCD/XYZ;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生活哲理。
女主非先天完美型,而是后天进步型,期待她的转变哦。
42.没有你的日子
早饭免了,午饭懒得吃,晚上饿极了,一不留神吃太多撑的睡不着觉。
已经打过三更了,昕悦唉声叹气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小妍啊,不是说了让你先睡嘛,快去睡吧。”
小妍侍立一旁:“少奶奶不睡,我怎么敢睡。”
“可是我不想睡呀,一点都不想睡。”明明头已经很沉了,眼皮也有要打架的意思,可偏偏就是不想爬上那张空荡荡的床。
昕悦哀怨的看一眼挂着红幔的新床,又怜惜的看一眼勉力支撑的小妍,咬牙、跺脚:“你去拿一壶酒来,放到我床边。然后,咱们都躺下睡,一会儿我实在睡不着就把自己灌醉。”
嘎?什么?
小妍顿时睡意全无,“少奶奶,你说什么,你从来不喝酒的。”
“以前不喝,不代表以后不喝,你快去拿吧。”
“可是,如果大少爷知道……”
“你别跟我提他,你听到没有,再提我跟你急啊,少废话快去拿。”
小妍无奈的转身去拿酒,最里小声嘟囔着:“不让提,不提你就不想了么……”
“少奶奶,你真要喝啊?”小妍紧紧抱着酒壶。
“拿来,去睡。”昕悦一把抢过来,放到床头,脱了外衣躺下。
小妍还想说什么,却见少奶奶挥手让她退下,只好熄了烛火到外间榻上躺下。小女孩太困倦了,不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
昕悦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一如她的心情,湿乎乎的。
辗转反侧了N遍之后,开始数羊,数的足够组成一座蒙羊牧场之后,她暗想:虽说羊奶比牛奶更珍贵,但我多数一片牧场出来也没用。
把心一横,喝。
咕咚咕咚把半壶灌下去,才发觉辛辣无比,她呲着小白牙,伸手抹了一把嘴角,感觉头晕的厉害,索性躺倒……
睁开沉重的眼皮,顿觉阳光刺目,昕悦用酸软的胳膊撑起身子,瞥一眼空荡荡的床,甩甩头,咬着下唇慢腾腾的起床。
小妍打来了洗脸水,吴妈来帮忙梳头,这当少奶奶的日子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干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行了。
“少奶奶,今天梳个什么样的发式?”
“随便。”
“少奶奶,您想拿哪把扇子?”
“随便。”
“少奶奶,早饭吃什么?”
“随便。”
“少奶奶,您还没去给老夫人问早安呢。”
“随便,哦不,那就现在去吧。”
无精打采的穿堂过院,心中暗骂,没事修这么大园子干嘛,累死人了。
“娘,儿媳给您问早安来了。”昕悦乖巧的笑着。
齐夫人不耐烦的瞥了一眼:“你这是问早安呢,还是来我这吃午饭呀?”
嘎?难道以为我来骗吃骗喝的?
昕悦带着僵僵的笑容,看了看太阳,似乎是快中午了,只得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齐夫人优雅的喝了口茶,起身来到昕悦身边:“云庭出了门,你倒是吃得饱,睡得着呀。咦?”她脸色骤变,“你身上哪来的酒气?”语气凌厉了许多。
“哦,刚才吃了几个醉枣。”
“哼!庭儿不在家,你最好给我安分点,齐家可是家规严明的。以后这早安也不必问了,我也省心。”
厚!这什么意思?老实点,否则家法伺候。别到我院里来了,省的我看见你烦。
昕悦挑了挑眉,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这长白山的老脸啊,要不是你儿子千叮咛万嘱咐的……哼,不来更好,省的相看两相厌。
“是,谨遵娘的教诲。儿媳告退。”
带着吴妈和小妍回到暖玉汀,昕悦气哼哼的坐在椅子上,心中暗想,如果一切顺利,齐云庭再有二十九天就回来了。
二十九天……怎么过?
百无聊赖的一天终于挨过去了,晚上小妍死活不肯去拿酒了,昕悦只好默默的数了N座喜羊羊牧场。
凌晨时分才渐渐睡去。
“少奶奶醒醒,二姨娘传您过去呢。”
“哦,那就起床吧。”
“少奶奶,您穿哪套衣服?”
“随便,不就那三套么?”
昕悦顶着一对熊猫眼,来到东院,一看,几个管事的还有账房先生都在这里。
“二姨娘找我什么事啊?”
“呦,”二姨娘妩媚的一笑,“真是夫妻情深呢,看来大少奶奶是孤枕难眠呀?”
昕悦没好气的看她一眼,那意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二姨娘冷笑一声:“这府里吃穿用度都是有规矩的,纵然你是长房长媳,也不能例外。每个月各房主子都做三套新衣服,我们齐家用的都是最好的绸缎,选最好的工艺,每套衣服成本都在五十两以上,可是大少奶奶上个月做了足足有十套,当然你是新妇进门,多做点也没什么。只是既然这府里的账目都由我来管,我就不能徇私情,还得按规矩办事。这个月恐怕要委屈大少奶奶,只能做三套了。”
昕悦无所谓的一笑:“其实这笔账你该找齐云庭去算。”那些衣服都是被他撕碎的,与我无关。
“怎么,拿大少爷压我?”轻抬下颚,二姨娘眼神犀利。
旁边众人暗自擦着冷汗,若是大少爷在家,只怕二姨娘也不敢……
“呵呵,岂敢,二姨娘毕竟是长辈。我的意思是……算了,不就是几件衣服的事么,有什么大不了。反正这个月他也回不来,我有这两三套衣服也够穿了。这个月就别给我做了,省点吧。还有别的事么,没有那我就告辞了。”
昕悦回到暖玉汀补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硬撑了三天,她无聊的要死。
“小妍,走,我们出去转转。”
在府门口被管家拦住,“大少奶奶要出门,要有老爷的许可我们才敢放行。”
“诶?这什么意思?我还不能随便出府了,你们故意针对我是不是?”
“不不,少奶奶别误会,我们哪敢针对您呢。府里的规矩,女眷出门都要老爷批准才可以。”
“……不对,上次去江记凉茶铺就是直接出门,根本没有去问老爷。”
“有大少爷在,自然不用问老爷。”管家挡在路中,一副没有老爷令牌绝不放行的样子。
“好,好啊……”昕悦恼恨的转身,齐云庭不在,我说的话就是个屁。
去找老爷也不是不行,只是又要被问东问西的,烦也烦死了。还不如不出门算了。
接连几天下雨,昕悦无精打采的坐在窗前,猛地一拍桌子:“姑奶奶过够这日子了。”
我堂堂一个新时代的大学生,干嘛要当这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个破古代算什么,我照样有本事挣钱,我要游遍大好河山,玩的风生水起。
43.姐不寂寞
“大嫂,你这拍桌子瞪眼睛的,怎么了这是?”云海和彩云一左一右来到昕悦身边。
“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我已经过够这种深宅大院的生活了,外面天大地大,我要去闯荡江湖。”
听众石化中……
“大哥出门以后,大嫂太寂寞了吧?”云海终于回过神儿来。
“姐不寂寞,因为有寂寞陪姐。”昕悦笑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嘿嘿!”云海干笑两声,无言以对,溜到一边去了。
彩云纠结着丁香眉:“大嫂,你说要离开齐府吗?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有这种想法很奇怪吗,也许吧,你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已经习惯了,可我不习惯呀。”
小妍给三少爷和大小姐倒茶,可他们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难怪大哥临走时亲自来嘱咐我们多关心大嫂,一百二十个不放心的样子,原来他们这位大嫂真是与众不同啊。——云海碎碎念。
“大嫂,擅离夫家是严重失妇德,犯了七出的,会被休的。”彩云很佩服大嫂的想象力。
“休就休吧,反正人都走了,还要个名分干什么?”
“这……”
严重的沟通困难。
云海经过冷静的分析,聪明的想到一点:大哥在的时候,大嫂从没说过这种话,看来,还得搬出大哥才行。
“大嫂,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大哥回来看不到你,他会怎样?”
昕悦原本坚毅的眼神瞬间涣散,齐云庭殷殷嘱咐的身影浮现在脑海,“是啊,他是说过要我乖乖等他回来,可是……”
无力的垂下头,盯着茶杯上的青花瓷。
彩云也是聪明孩子:“是啊大嫂,大哥对你那么好,你若不辞而别,他一定很伤心的。”
“哎呀……”昕悦郁闷的趴在桌子上,“那我该怎么办,要不然我去茶山找他,跟他告个别。”
云海苦笑:“大哥此行要去很多地方,你到哪去找啊,还不如在家里等好些。”
“要不,我给他留下一封信?”昕悦试探的看向他俩。
二人互通了一个眼神,看来好言相劝是不行了,只好威逼利诱了。
“原来大哥在你心里就只有一封信的分量,那就什么都别说了,你走吧,就让他伤心好了。”
“唉,好吧我就挨到他回来,跟他告个别再走。”
彩云长舒了一口气,大嫂总算愿意等到大哥回来了,否则,如何交差呀。
二人闲话了一会儿,告辞走了。
昕悦翻出以前绣了一半的花样子,准备继续下去。好歹也算来了一回江南,那么好的刺绣手艺学学也不错。
暖玉汀门外,云海拿出了三少爷的气势。“吴妈,你是大哥这院里的总管,有几句话我只对你说。大嫂似乎有意出门去找大哥,不过山高水长,她太天真了。如果大哥回来,看不到人,你自己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是,小的明白,一定不能把大少奶奶看丢了。”
于是,外松内紧的格局就形成了。
转眼十来天过去了,昕悦本是聪明女孩,如今一门心思的学刺绣,自然技艺大长,绣的鸳鸯不再像花鸭子了。云海和彩云时不时就来露个头,见大嫂安心女红,也就放了心。殊不知,昕悦的想法是,艺不压身,多学门手艺,将来也可以作为谋生的手段。
有事情做,时间过得也快些,不那么无聊了。
不过,她还是每天掰着手指在算:还有多少天他就回来了。
六月十五,是乾元寺祈福节。
举家前往上香,祈求平安、健康、富贵。
宏伟的山门,上百级台阶,拾阶而上,昕悦偷眼看向秋霜。她身子似乎比先前丰盈了些,想必是硬补上来的。这些日子,他们夫妻被二姨娘禁足,闭门造人,也够辛苦的。
依次上香之后,齐夫人带着昕悦和彩云来到住持觉远大师的厅堂卜算。
齐夫人抽出一支梅花签,觉远看后连连摇头,“不妙啊。”
齐夫人道:“哦?此话怎讲?”
“阿弥陀佛,此签有凶兆,只怕齐家这个月内就会有人身伤亡。”
齐夫人脸色大变:“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么,齐夫人可以请一尊弥勒佛回家,每日三炷香,到下个月十五再请法驾返回。可保平安,全家和乐。”那老和尚捻着佛珠,一副能掐会算的样子。
昕悦凑到彩云耳边小声道:“那佛白请么?”
“要送二百两银子的布施,以前也请过。”
昕悦扁扁嘴,没好意思说话,不屑的扫了一眼和尚。这种骗人的把戏我也会。
“怎么,这位女施主不信老衲的话?”
嘿,我不好意思拆穿你,你还主动送上门。
“也不是不信,只是大师说的不太明白,所以……”
昕悦满脸写得都是不虔诚,齐夫人一看脸色就更暗了。
“阿弥陀佛,按签上所指,方位在南,五行在水,此人不在齐家,此刻应该是出门在外,且走得是水路。”老和尚语气很轻,眼睛却紧盯着昕悦。
出门,水路,南方……那不就是齐云庭么,他有危险?
昕悦脸色骤变,惊恐的看向齐夫人。
齐夫人难得征询昕悦的意见:“你的意思,这佛是请还是不请?”
“宁可信其有吧。”昕悦低下了头。
“难得,齐家还有一个你关心的人。”冷冷的话语刺痛昕悦的耳膜,也许吧,自己对齐家人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