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霸王被他那凌厉的眼神吓了一通,手脚无处安放,慌忙中怎么也爬不起来。
刚要开口——却又打住!
慢!他虎爷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对云十一瞄了又瞄,浑浊恶心的眼睛里满是怀疑,斜眼问:“你小子不会是糊弄人的吧?那游龙山庄可是天下第一庄!你还能认识尊贵无比的游庄主?”
云十一鄙视地瞥他一眼,鼻子哼哼:“游弋我还不认识!熟得很!”
脑海一闪而过,风轻云淡,俊朗逼人,宽阔坚实的胸膛——血气上升,俏脸微红。
卡!现在可不是好色男神的时候——脸肯定又红了,还好带着人皮面具。
虎霸王彻底愣住了:这人竟敢对“游龙天下,举世无双”的游庄主直呼其名!
仔细瞧着眼前的人:锦衣玉带,气度不凡,身手敏捷——很可能是深藏不露,刚才那么一揪,他就连动也动不了——此人绝非普通人物。
天下谁不知道游弋庄主医术绝佳,针灸术出神入化;谁不知游龙山庄富甲天下,珍宝无数,灵药众多……
此人敢直呼游庄主的名号,通身气派不凡,绝对是大人物!
如此想着,僵硬地堆起笑容,他讨好地笑着,崇拜的眼光闪闪:“小哥,你真的认识——那——那你和游庄主是什么关系啊?”
云十一头一横,哼道:“亲密关系……”话语一出便愣住了。
妈呀!关键时刻掉链子,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啊!
怕露馅,脱口又补上:“常常混一块玩,穿一个裤衩的好兄弟!”
欧阳凌就常用这话形容他们的感情,她也就临时拈来用用。
这事儿说来话长啊!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尿湿了裤子,临时在外也找不到裤子换。
那时欧阳凌刚好买了衣服,他大方拿出一条内裤,让她当七分裤穿上。后来欧阳凌还常拿这个嘲笑她……可怜那时她只有两岁。
话语刚下,突然——远处有一道似笑非笑的眸光紧紧地跟随自己……
她一惊,扫了扫周围。
难道刚才是她错觉?
虎霸王“哇——”的长长惊呼,差点儿就把眼前的白衣少年当神拜。脸上立刻露出殷勤讨好笑容——
“你还敢笑?!你把游弋送我的神药给吃了!你——死——定——了!”
虎霸王笑容瘫住,吓出一身冷汗,胖墩的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天啊!他竟吃了游弋庄主的神药!得罪天下第一庄,哪他还有活路吗?这次真的死定了……
他的那些爪牙一窝蜂地连忙上前,扶前扯后,总算把他弄了上来。
有些机灵点的凑近低声说:“虎爷,快求求情吧!”
“对对对!您给这公子求求情,说不定……”
虎霸王“哦哦哦”地恍然大悟,推开一众爪牙,向前“扑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道:“公子!好心的公子!求你救救我吧!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云十一瞥了他一眼,冷哼连连。
“求你高抬贵手吧——你一看就是菩萨心肠的人——只要你不说出去,那药就当是你赐给小人我的,好不?”
“求求公子了!”
“公子帮帮忙吧!”
一众爪牙你争我抢地帮着求情,好像是怕唯恐落后被虎霸王打。
云十一厌恶地挥了挥手,没好气地道:“好啦好啦!吵死了!”
顿了顿,有些内疚地说:“算了,也怪我刚才没拿好。游弋要是问起我就说是我自己吃了。唉——就当是卖给你吧!”
虎霸王立刻笑开了,满脸的胡须上动下动,“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买——我买!”
云十一瞪他一眼,哼道:“那可是无价之宝——算我倒霉,就卖你三千两吧!”
说得一脸刮心肉痛的难过,内心却是嘻嘻哈哈乐呵着!
哇!想不到啊,今天还能赚多一笔!
三千两?!
虎霸王目瞪口呆!
对普通人家来讲,一年至多的总收入也就十来两。虎霸王虽然横行一方,但也只是纠结一些小混混,做一些欺压百姓的混账事,家里的钱财根本不多。
云十一瞧得仔细,看着他那呆样,心里一阵痛快。
“怎么?没有?”
虎霸王哭丧着脸,支支吾吾:“公子……小人哪有那么多的银两……”
“本公子我也不缺哪个钱,算了,我还要赶路出城,有多少就多少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有总比没有的好。
“多谢!多谢……”
虎霸王掏来掏去,还从一众爪牙身上逼出一些来,总共凑出二十多两。
云十一瞥了瞥零零碎碎的银子,正想着该如何装这些银两安全跑路。
那虎霸王却以为她实在瞧不起这么点银子,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玉环。
“公子,小的出门匆忙也没带什么银子,但这玉环可是上好的美玉做的——是我从那酸秀才抢……不!是我无意中得到的。还请公子笑纳!”
云十一听得仔细,捏起玉环。咦——那玉环竟十分眼熟——她想起大豆饼的话儿,心里一个咯噔。
脸上没有丝毫变化,没好气道:“玉质还马马虎虎,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刚走出一步,却又回头:“今晚的事若是传出去——游弋知道了,他肯定会生气——”
虎霸王头猛摇,“公子请放心,我们绝不会传出去!放心!你们——还有你们这些臭娘们——通通给我记住了!”
在他凶狠的目光下,那些青楼女子哆嗦害怕地点头,谁也不敢吭声。
云十一见此,闪亮的黑眸微动。勾了勾手指,那虎霸王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近。
少年轻声问:“吃下药后,你可有感觉腹部一阵火辣辣?”
虎霸王紧张地点头,答道:“有!那神药……很有效?”
云十一冷眼瞪他,说:“那就是有效的表现!有功力的人立刻便会感觉到变化,而你并没有内力,这两天应该还会腹泻。”
见他又哭丧起脸来,云十一才慢悠悠继续说:“两天后就会没事。不过,你以后一定要心平气和,不吃荤食,多行好事,自然会更有收益。我保证,过几年你一定会——脱胎换骨。”
呵呵,如果他做得到,肯定能脱胎换骨,重新为人啊!
虎霸王浑浊的两眼瞪大:“真的?!果真是神药啊!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你真是大大好人……”
云十一不理他,负手身后,大摇大摆地踱步离开。
她一离开,身后的一众女子也赶紧溜进烟花楼去。
好奇观望的人不甚明白其中缘由,也不敢上前问,都先后离开了。
虎霸王对着那白衣少年离开的方向,虔诚地拜了又拜。
几个爪牙凑近,嚷嚷道:“虎爷!虎爷!不好了!刚才不小心,那大豆饼竟不见了!”
“走!咱们再去——”
“把他给虎爷绑回来!”
“走!现在就——”
“站住!”虎霸王喝住他们。
他站起来,理了理衣裳,扫开身上的灰尘:“不许去!以后咱还要给大豆饼买豆腐吃。你们都给我记清楚了,从今儿起,虎爷我——就不再吃肉了。我还要多做一些好事……”
虎爷说什么了?!不会听错吧?!天下红雨了?
一众爪牙狐疑地望天……
云十一摇头晃脑地走着,嘴里模糊地哼着:“……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故意绕了两条街,才往城南方向走。拐过路口,可见“悦客大客栈”门前灯火明亮。
忽地,她脚步顿住——
一人挺拔而立,一手负后,清俊若仙,风轻云淡,天地间仿若只他一人。
☆、29。第29章 反正那也是事实
一人挺拔而立,一手负后,清俊若仙,风轻云淡,天地间仿若只他一人。
只是单单一个侧面,却有道不出的飘逸尊贵,俊美如画。浅绿色的衣摆随风微动,优雅气质超然凡俗。
只是那么一眼,她的脚步就再也迈不出去,胶黏着动也动不了。
不知为何,心里一阵翻腾——似兴奋?似高兴?似激动?似喜悦……
心砰砰!
眼呆呆!
乱七八糟的感觉搅浑着,仿佛下一刻便要脱茧而出,跳出心口……
明明只有一眼,视线却怎么也移不开去。
那优雅尊贵的侧影就那么实实在在紧紧贴贴地粘在她闪亮的黑眸中,不留一点痕迹。
明明只有短短几天,却似乎有着多年未相见的相逢激动……
是激动吧?
俏脸突然一阵热辣辣——她忍不住伸手——哦,还好有易容。
当葱白小手碰到那丝滑面具时,一计上心头……
嘿嘿!她调皮一笑,晶亮的黑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笑眯眯地,大摇大摆地,风度翩翩地,自认为很风流倜傥的……
“帅……俊俏小哥,怎么?一个人?”脸连忙凑前,露出明显“我要搭讪顺便挑逗你”的笑容。
故意把声音压低,听起来略带着一丝沙哑,像足了变声期的男声。
那人俊朗如刀刻般的侧脸微低,墨玉般的黑眸似乎瞥了过来,又似乎没有,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明动如溪水沧沧。
哎呦喂!果然没认出来……
“啧啧……一个人也太寂寞了,对吧?嘿嘿!相逢不如偶遇,咱们也算有缘。我请你去喝花酒,怎样?”痞痞地,暧昧十足地眨巴眼睛。
那人却一动不动,不置可否。
熟悉他清冷的个性,她也不在乎。
再接再厉,嘻嘻笑着:“就去前方的烟花楼,可好?那里可热闹来着,包管你满意!来两壶热酒,再叫几个姑娘陪——”
“只要你陪。”
那人突然打断她,如水击玉的声音轻轻淡淡,却十分清晰地落入她耳里。
“我?”云十一惊讶地眨巴眼睛,心里一咯噔!难道他认出自己来了?
扑通扑通!不大可能吧。
顿了顿,试探着:“呵呵,就咱两个也冷清了些,叫多几个姑娘热闹热闹一番才好。”
那人优雅一侧身,带动衣摆划出一个好看的幅度。
“我们两个才熟悉,不相干的人就算了。”
清淡的墨玉黑眸微低,把她整个人都纳入那一片黑幽幽中。
黑如暗夜,仿若漩涡,如狂风卷浪,深深把她卷入,吸进。
她猛地一愣,不知为何,明明是清润冷淡的一个人,却突然有如此强势的眸光,那赤裸裸的占有欲,让她脚下一个不稳——
忍不住呐呐:“我们?熟悉?”
那人俊朗夺目的脸庞缓缓靠近,清冽如雪的气息紧紧地包裹住她,嘴角似笑非笑上扬:“都穿同一条裤衩了,能不熟悉?”
清润的声音,带着戏谑,像足丘比特手里的箭,“咻——!”一把击中云十一的小心肝!
妈呀!他听到了这个……竟给他听到了!
这话以前堂哥欧阳凌也常常挂在嘴边,她听得耳朵都起茧麻木了。
可不知为何,从他如玉的薄唇中缓缓道出,加上那抹暧昧十足的笑容——
腾!她的脸一下爆红!
游弋低头,把眼前调皮小家伙不知所措的娇憨模样看得仔细,心头一阵愉悦之水流过,清清甜甜。
云十一脱口想问他刚才是否在场,抬头——刚好撞进他如墨如夜的黑眸中,那越发靠近的俊美脸庞,一寸一寸,缓缓地,轻轻地,危险地……
本能地,她抬脚想跑——
却动弹不得——低头发现:纤细的腰肢不知何时嵌上一双大手,如铁般坚硬,紧紧地箍住她。
“云倾月,你逃不了的。”
那如水击玉的声音近在咫尺,似乎贴在她耳垂边说,暖暖的,痒痒的,让她心头也忍不住一阵发痒。
“呵呵……游弋,原来你知道是我啊——呵呵,那——那你刚才听到了?”糟了!他刚才究竟听到多少?!
自己不会说出什么更惊天骇俗的事儿吧……有吗?不会吧?
“嗯。”将那娇柔的身躯往身边一带,他轻哼一声。
云十一仍不知此时的危险,绞尽脑汁地想着刚才的种种——除了那一句,应该没有了吧。
不过,那一句也已经够呛!
侧身嬉皮笑脸解释:“嘻嘻,游弋啊!刚才我也只是为了解围……才故意那么说的……你不会介意吧?”
内心一阵发堵:怎么就脱口说出那么……暧昧难堪的话来着!说什么不好,竟说跟他穿同一个裤衩……
害她此时只想——挖个地洞钻了!
贴在耳旁的清淡声音响起:“不会。”
云十一立刻笑眯了眼睛。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心胸气量岂会小?称赞奉承的话儿刚要说出口——
他却轻淡说了一句:“反正那也是事实。”
“啊?!”云十一目瞪口呆:那是事实?!
她何时穿过他的裤衩来着,她可是贴身带了不少性感提臀小内,哪里需要他的!
游弋却认真点了一下头,再次抛下炸弹:“不止,你身上的里衣、外衣、头巾、腰带——都是我前些年用的。小了,给你正合适。”
轰轰轰轰!!!
云十一终于被雷倒——
有花,有酒,却不是花酒。
“悦客大客栈”的后堂小花园内,一篝火正烧着,周围一片安静。
游弋坐在火旁,动作优雅地吃着烤鱼,仍是风轻云淡的淡定冷清。
闻着那熟悉的烤鱼味儿,他眉眼处尽是满足。
突然,他抬头说了一句:“下来,树上冷。”
正挂在树上的人一动不动,明显是——不愿下来。
冷哼一声,没说话。他不是说要吃烤鱼吗?都已经弄给他吃了,还想咋样!
只要一想起他竟偷偷把贴身的衣物都给自己……
心里就有气啊……还有一点……难为情……
游弋继续吃着鱼,如水击玉的声音:“怎么了?”
云十一斜瞪他一眼:明知故问嘛!
游弋似乎真不知为何,又问:“究竟怎么了?”
云十一翻了翻白眼:“你干嘛不说我穿的这些衣服都是你穿过的?”
“我不是说了吗?”
“你……你是说了——我是说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优雅地捡起鱼刺,他吃得津津有味。
好半晌,他不答反问:“我之前说了,难道你就不穿了?你还有其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