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咕!嘀咕!”你跟人滚床单也就罢了,还每次滚完就被撇下!丢脸啊!
云十一翻了翻白眼,低头想想——也似乎如此。
有些委屈地啧吧啧吧小嘴,低声道:“那……我睡得太沉……醒来他都走了……”
等她半夜终于恍悟被他给绕了去,气愤地大骂他腹黑,他仍继续搂着她,闭着眼睛,风轻云淡地开口:“娘子若是睡不着,我们何不继续没完成的周公之礼?”
她立刻便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窝回他温暖的怀抱里,窝着窝着就睡死了……
醒来已近中午,人去床空。
“嘀咕!嘀咕!”小嘀咕双翼插腰,母夜叉般教训起来。
你瞧你!这赖床的毛病老是改不掉!活该被人睡完就抛弃!
云十一委屈低头,拢着脑袋。
她还有一肚子疑问要问他,一大堆话要跟他说……
他却每次都神神秘秘地消失,正如他神神秘秘地来。连挥挥手也没有,潇洒地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她一人——牵肠挂肚。
嘀咕见她如此可怜神色,只好闭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嘀咕!嘀咕!”右翼指了指嘴巴。
它问云十一:那他又没有说过什么?
云十一嘟起小嘴,低低回答:“他说我把他睡了,要负责。”
嘀咕听完,一动不动,嘴巴张得前所未有的大。
好半晌,它终于反应过来!
“嘀咕!嘀咕!”主人,你还真不赖哟!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了……真赞啊!不愧是我的主人,果然有我嘀咕的风范啊!
右翼拍了拍云十一的肩膀,一副“兄弟,我服了你”的小模样。
云十一没理它,心里头乱着呢!马蹄声声,心绪乱飞。
她与他,已经是撇不开的关系……
她是想撇开,可结果是:越撇越乱,越撇越亲密……
而且,她内心也清楚,自己撇不清,也不愿撇清……
嘀咕说得对——自己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叫爱情的毒,而且——毒已深入五脏六腑——无药可救了。
唉——
怎办?!
既然明白已经中毒,而且无药可医,那么——就让爱情的毒药来得更猛烈些吧!
撇不掉,理不清,那就直接沉沦!
彻彻底底,全副身心,完完全全……
“好!我负责!”大声喊了一句,对着蓝天白云,对着高山流水,对着——自己的心。
嘀咕被她这么突然大声一句,吓了一通,听得她的话语,立刻给她赞赏的眼光。
“嘀咕!嘀咕!”指了指飞在不远处的整齐白鹭和白鸽。
主人,是啊!你就应该向我多学学!瞧,那些都是我负责来的……
云十一翻了翻白眼,不屑侧头:“别!咱们不在同一档次,我没你厉害!”
摊上一个那么腹黑的,就一个,她都快招架不住。
事实上,她已经招架不住了……
“嘀咕!嘀咕!”小嘀咕不好意思地捂嘴,笑得似乎真的很不好意思。
云十一干脆抬头望天,眼不见为净。
“咦——那是——”
只见一雄鹰翱翔蓝天下,展翅高飞,气势狂傲。
突然,雄鹰直冲而下,一倾千里,快如电,猛如风,眨眼停在云十一不远处的岩石上。
巨大的双翼收拢,它傲慢地瞥了瞥向它狂奔而去的嘀咕,头一横。
“原来是傲日啊!”云十一笑眯眯地打招呼。
好些日子不见,瞧它刚才的极速飞法,翅膀应该没事了——那腹黑家伙的医术,还真不是盖的!
以自己的水平,傲日恐怕以后只有做宠物鸟的份儿。
傲日听见,朝她看了过来,桀骜不驯的鹰眼微眯,对她低了低头。
云十一呵呵笑着,这应该是傲日打招呼的方式。
这时,“扑哧——扑哧——”一只白鸽从远处飞来,停在傲日旁边。
云十一立刻眼尖瞧见白鸽脚下带着一个小竹筒。
她翻身下马,走了过去,问:“傲日,这白鸽是你带来送信给我的,对吗?”
傲日点了点头,冷眼瞥了瞥贴在它胸口上的小嘀咕,喉咙里发出“哼哼”声。
“哦——游弋是怕鸽子来了给嘀咕拐了去,所以让你带路送过来,对吧?”云十一尴尬地问,满脸黑线地看着发春的小嘀咕。
傲日点了点头,傲慢的眼睛眯了眯。
云十一俯身向前,取出信鸽脚下的纸条。
“谢谢——”信鸽飞走了。有傲日在,嘀咕果然乖巧。
见主子交待的任务完成,傲日也随之张开双翼,翱翔而去。
飞到半空,巨大翅膀一扫,一坨嫩绿直线下滑——掉入树丛。
云十一低头打开那小小的纸条,腾云飞舞的熟悉字体映入眼帘:
“月儿,半日不见,如隔千秋。中秋盛会,等你负责。”
字如其人,俊逸不凡。
字也如其话,简短意骇。
云十一低笑连连,眼角的笑意带着娇美点点,柔情乍现。
腹黑的家伙……
想人家就直说嘛,还弄得这么文雅……嘻嘻!
据说,所有的皇室公主郡主将齐聚游龙山庄的中秋盛会,群芳争艳,群美争男……
早在白帝城的别庄,他就一再地叫她一定要去参加……
他说:“我只等你。”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原来,他一早便心思确定……
“放心,我云倾月说话算话,一言九鼎,说负责就会负责。不过,也不用半天不到就来提醒吧?”
呵呵,刚才还在烦恼没有办法跟他交流,马上就来了可靠的交流方式。
太棒了!
这应该算是心有灵犀吧,嘻嘻——
小嘀咕从树丛里钻出来,身上绒毛七零八散,狼狈不堪,眼里哀怨十足。
“嘀咕!嘀咕!”
大妹子啊!多日不见,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吗?竟如此狠心……
见主人乐颠颠地看纸条,喜形于色,而它投怀送抱却被无情扫下地,相比之下,它的小心肝就更难受了。
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策略,学学主人,一把将那傲娇的家伙扑倒,然后再好心地负责负责……
“嘀咕,别发呆了!逍遥江湖去也!”
云十一喊它回来,策马奔驰而去,白衣飘逸翻飞。
夜幕降临,灯花点点。
青城“相约大客栈”早早便点上灯笼,照得周遭一片光亮。
一棵高大的玉兰树挺拔客栈外头,偶尔几声低低鸟鸣。
客栈二楼临街一边的窗纸上,一俊逸身影端坐窗前,右手执书,静静阅读。
此人便是云十一。
她带着地图,骑着骏马,一连走过十几个城池,边走边看,边走边学。
一路上她也买了不少书画,无论是典雅富丽的古董书画店,还是街边的摆书小摊,她都没错过。
有些不舍地放下手中的书,拿起一旁微凉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缓步窗前,她推开轩窗,脚尖一踮,手攀上窗沿,翻身利索地坐在窗口。
此时外面有些暗沉,但沿街的灯笼已经点起,照出淡淡的橘色光圈,偶尔走过匆匆行人,摆设在街边的几个小摊,热络地吆喝着。
她靠在窗沿,双手撑在脑后,悠哉地看着
书上得来的总是浅显,以前看着一大堆发着臭味的黄褐色老书,无力地想象一千多年前的普通百姓,究竟是怎样怎样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又带着浪漫想着文人骚客,是怎么怎么的琴棋书画诗酒花。
可无论怎样设想的画面,都显得线条苍白,色彩错位。
如今,一路走过来,她适应了不少,也重新把以前学过的看过的和现实的做比较,更改、补充、端正。
读千卷书的同时,多行一些路,多认得一些人与事。
她拉回自己的视线,抬头望星空。
古代没有现代化工业的荼毒和污染,星空似乎璀璨闪烁些。空气也清新清甜,嗯——好香!
她低头四处观望,见不远处有一老丈人挑着两个大大的木框,步伐沉重地走在街边。
这香味便是从他的木框里传出的——是芝麻香!
那浓郁诱人的香气,沁人心鼻,让她忍不住咽口水。
她和欧阳凌都十分喜欢芝麻,那香气十分浓郁,不霸道却也不低调,幽幽香浓,独领风骚。
每次厨房做芝麻糊,两兄妹总是抢着吃,你一勺我一勺,最后两人混战锅内,每次的结局都是——包公脸,黑炭身。
最后,半斤八两地你笑我我笑你——闹到太爷爷冷哼连连。
睹物思人啊!
心里微暖,忍不住想,不知道那个嚷嚷着要她负责的人,喜不喜欢这样的芝麻香……
一走神,挑担的老丈人已经走到楼下。
她娇羞一笑,敛了敛神色,出声喊道:“老人家等等,我要买芝麻糊!”
☆、45。第45章 劫财
一走神,挑担的老丈人已经走到楼下。
她娇羞一笑,敛了敛神色,出声喊道:“老人家等等,我要买芝麻糊!”
老丈人一个惊愣,环顾四周无果,又忍不住抬头:只见一个俊俏的白衣少年,靠在窗口对着他灿烂一笑。
接着,他纵身一跳,脚尖在玉兰树上一睬,手攀过树枝,瞬间飞身落地。
一连串动作,干脆利索,不过眨眼功夫,少年便站立身旁。
高大茂盛的玉兰树上,传来三声:“嘀咕!嘀咕!嘀咕!”
干嘛!干嘛!大半夜地踩树,还让不让鸟睡啊?!
白天赶路,晚上踢树,嘀咕要呐喊一声:“鸟权在哪里啊?!”
老丈人呵呵一笑,老花眼眯了眯,声音带着年迈的浑浊,缓缓开口道:“小哥不仅人长得俊,功夫也俊啊!”
云十一下意识地看了看胸前,洗完澡忘了带上丝帕了。
算了,只是一时半会儿,现今又是大晚上,赶紧买完吃下走人就是。
老人打开木框盖子,露出一个大坛子,里面盛满黑乎乎的芝麻糊,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馋嘴的某人笑眯眼,朗声称赞:“老人家,您的芝麻糊真香哟!”
老丈人拿出一个土瓷大碗,点头笑道:“小哥识货啊!糟老头子卖了一辈子芝麻糊了,不是俺自夸,一般人哪能做出这么香的味道来。晚上夜摊的生意更好,这两大坛不到三更就全卖完!”
云十一双眼发亮地盯着黏黏稠稠的芝麻糊,馋虫子都给诱惑住了,哦哦点头。
接过老人盛好的大碗,拿起一旁的大勺子喝起来。
喝了几口,入口香滑,细腻浓郁,给老人竖上大拇指,又呼哧呼哧地喝起来。
不用半会儿,一大碗芝麻糊便都入了口,进了肚。
云十一酣足轻叹,舔了一下嘴角,问道:“老人家,多少钱啊?”
老丈人浑浊声音沙哑回答:“一碗只要五文钱。小哥可要再来一碗?”
“吃不下了!再说,晚上也不能吃太饱。”云十一伸手入怀掏出钱袋。
呀——碎银子都没有了!
一把拉出里面的银票,翻了翻,借着微淡的灯光仔细查看上面的额度,挑出最小的一张。
这是傲日前两天叼来的银票,上面的金额大得吓人。
递给老人道:“这是一百两,您能找开吗?”最小的就是这张了,没得选。
她对这时代的银两概念也算熟悉,一百两对普通老百姓而言,绝对是大数目。
老丈人满脸惊诧,浑浊老眼圆瞪,罢手慌张道:“小人只是小本经营,来去也就几两银子。哪里能找开如此大的票子!”
云十一好笑地把银票抽回,扫了扫周遭,街边的不少商店都已关门,小摊子肯定也是找不开的。
回头看着自己留宿的客栈,对老丈人说道:“老人家,我就住在这相约大客栈里,让我进去先把餐宿费结了,找开些散碎银子,再出来还你。你等等啊!”
说完小跑奔进客栈。边跑边忍不住想:这些巨额银票搁在身上也不怎么安全,回头还是还给游弋吧。
老丈人低声应着,收拾一番后想把担子挑到客栈门口。
谁知一个魁梧粗汉慌忙跑过,一把撞了上来,老丈人“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铛!”木框子倒了——坛子里的黑乎乎芝麻糊洒了出来,喷甩在地面上。
老丈人哎呦哎呦着爬了起来,看见芝麻糊都洒在地上,惨叫一声:“天杀的!都没了!”
扭头找寻那粗汉子,却发现那人已经匆忙跑远,想拦也拦不了。
只好大声咒骂着,撑起身子捡起框子内散落的东西。
云十一从客栈里出来,就看到满地黑漆漆的芝麻糊和坐在地上唉声叹气的老丈人。
老人家见他出来,恨恨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低咒漫骂。
云十一看了看周遭,没有感觉任何异常。
不过,这街道如此宽阔,人不多车不往,竟还能发生相撞?那人该是有多么匆忙!
从钱袋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老人,轻声说道:“老人家,拿着银子回去吧!夜也深了。”
大晚上的,行路走人都不方便,更别提他一个古稀老人还又挑又担。
老丈人不敢接,低低地推辞说不是小哥你撞倒的。
云十一只好劝道:“就当是我买下你这两坛芝麻糊。”说着,塞进老人手中,转身进了客栈。
老人家看着少年俊逸的背影,感激地拜上一礼,挑起担子走入夜色中。
夜幕中墙角暗处,一个人猫着身子探头出来,看了看消失的少年白衣背影,又侧头瞄了瞄走远的老人,阴险地嗤笑几声。
芝麻香浓,一夜好眠。
太阳高高挂着,喜欢赖床的云十一终于收拾起来,吃些粥饭后便牵着骏马步出客栈大门。
利索地翻身上马,拍掌三声——惊起嘀咕白鸽白鹭!
玉兰树顿时沸腾起来!
抬头瞄了一下左串右扑的鸟儿,她笑眯了眼。
接着,“驾!”叱叫一声,马蹄声声,白衣翻飞,瞬间已经奔出甚远。
嘀咕嫩绿的翅膀扇个不停,忙招呼一众爱妾们赶紧上路,主人又要折腾那马了!
不过,四条腿怎么也比不上咱们的两扇翅膀啊!爱妾们——冲啊!
出了青城,骏马一路飞驰。
跑过一条古道,马速也慢了下来,停在一个岔口处。
云十一眯起眼睛打量,一条不大不小的泥路,两旁是茂密杂草乱树;一条是偏小些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