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脑袋仍是浆糊一片,低喃道:“头可断,脚可断,睡觉不能断……”。懒懒地抱了抱被子,继续睡着。
“昨晚你不是断得很英勇吗?半夜一人闯赌场豪赌救人,嗯——?”长长地“嗯”声上扬,让眯着眼的某人一个机灵睁眼,呵呵地讨好笑着。
游弋瞥开眼,故意不看她这副讨好的模样,出声提醒:“任帮主带着一众属下,在大门口的桥边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云十一没好气地开口:“不是让他不要送吗?”
话虽如此说,但却仍苦着脸起床。匆匆地洗漱更衣,胡乱喝下一大碗粥,被游弋一把搂住,飞身下山。
不消片刻,两人便从半空中轻飘飘的落地,在一众人惊呆的眼神中,走向为首的任天胜。
“游庄主,好轻功!任某大开眼界啊!”任天胜粗声赞道,眼里满是欣赏和惊叹。
游弋拱手抱拳,衣袖飘动,朗声道:“任帮主亲自相送,游弋愧不敢当。”
眼前的任天胜刚刚经过巨大的打击,身心受损严重。今天一早便在这河边吹冷风等候许久,脸色有些惨白,精神也不算好。
任天胜带着一些歉意道:“游庄主,今日本该我们三兄弟一同在此亲自相送,但……三弟昨天匆匆下山去查证那孽畜所欠的赌债,还没有回来。二弟的老母亲身患肺痨,昨夜又发病,他在一旁照顾服侍老人家,实在走不开身……”
游弋淡笑,开口:“任帮主你太客气了。”两人交谈的同时,云十一趁机瞄了瞄周围。
只见清水三人各自牵着一匹马,神色严肃地等候着,瑞木手里还拿着一个马鞍。一只高大狂傲的大鹰站在他们三人背后,差不多与他们一般高度,神色倨傲不羁,眼神锐利。人群里许多人都好奇地盯着傲日看,甚至低声讨论着。
任天胜神色犹豫,嘴张了又闭。
游弋声音微扬:“任帮主不妨有话直说。”
任天胜闻言一喜,可能觉得事情有了希望,赶紧说:“游庄主,我二弟是一个大孝子。因为老母亲体弱多病,他从小就立志学医,学得一身医术,就为了救好自己的母亲。但老人家患肺痨多年,每天咳嗽厉害,他却只能缓解咳嗽……无法根治。游庄主医术超凡,不知可否停留半日,为老人家诊治一番?”
顿了顿,神色有愧,继续说道:“任某知道游庄主从不轻易出手,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感激不尽,却还……提出如此不情之请……但任某也是不愿看到老人家每日受病魔摧残,希望你见谅。”
游弋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任天胜见他如此,开口道:“是任某唐突了……”
游弋淡然的声音适时响起:“二当家慈孝之心游弋也略有耳闻。但游弋的针灸最多也只能缓解肺痨的发作,无法根治。”
任天胜闻言低头长叹,脸上神色痛苦。如果连游庄主也无法救治,那普天之下应该就没人能救得了那可怜的老人家。
云十一挑眉,忍不住想翻白眼——怪不得那天下第一贱男听到她说自己是肺痨,仍坚持带她上山!原来那二当家医术不错,能一直用药缓解老母亲的肺痨。既然能同住山上,肯定有一些防感染的方法,所以他不怕。
她起初还以为那人真的是色心病狂,连肺痨也不怕感染,看来还真是大瞧了他!
周围的人听到游弋如此说,都忍不住摇头长叹。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讲,肺痨根本就是绝症,除非有……
云十一打开背包,找寻一番后,终于在背包的另一夹层中找出几个小药瓶。
游弋见她忙着倒药,伸手帮她接过背包。看着她手中奇怪的小瓶子和五颜六色的药片,眼里略有些好奇,但没问。这小家伙身上总会出现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早已习惯了。
动作迅速地把药分装在几个小小的密封袋里,她上前几步,递给任天胜,轻声说道:“任帮主,请把这个交给二当家让老人家服下。早晚两次,每次各一小颗,不可空腹服用,尽量不停药,直到全部吃完。如果配合适当,三个月之后应该可以治愈。”
话语刚下,周遭的人一片哗然!接下来便是满脸疑惑,显然都不怎么相信。
任天胜听得一愣一愣,手木然接过,疑惑问:“能治愈?就这些?”
云十一点了点头。这是现代的高科技消炎药,区区一个肺结核,哪有不能治愈的!
冷独秀忙凑近看热闹,语气中满是不敢相信,问道:“十一弟,这可不是开玩笑!就这些小药丸能治愈吴老太太的肺痨?!”
云十一挑眉看他,说:“当然!你认识我这么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一见到这“高露洁”,就想起昨晚他为了自己跪在众人面前为难的模样。说实在,她无法不感动。
冷独秀侧头想了想,乖巧地摇摇头,“没有”。不过,我和你也没认识那么久啊!后面的这句话,在云十一那闪亮晶光的美眸注视下,怎样也说不出口。
云十一见他上道,点头继续道:“这药可是十分稀少难求。吴二当家医术过人,还能自己配药制药,自然懂得这些小药片的珍贵。”话也点到这里,她也是可怜老人家遭受病魔折磨,同时为吴德林的一片孝心而感动。一个人能为了自己的母亲如此执着坚持,确实令人由衷佩服。
任天胜也是聪明人,听到此话,立刻把药揣进怀里,脸上笑容喜悦,抱拳低头道谢。
这时,突然从河里飞出来几只白鹭,带着河水点点,扑扇着翅膀来到她的身后,停在她的脚边。她一愣:这不是嘀咕的爱妾吗?
人群里有人见白鹭如此,惊讶道:“云少侠,原来这些白鹭是你养的!绿海周围并没有白鹭,我们都好奇怎么突然来了好些白鹭呢!我儿子还一直嚷嚷要逮一只玩!”
云十一满脸黑线——都是嘀咕惹的风流债啊!本想开口解释,“咕咕咕咕……!”的叫声传来,五六只白鸽从旁边的树上飞下来,前后停在她脚边,和白鹭混合站成一堆。
冷独秀好奇地瞪着她脚边的动物们看,大声嚷嚷:“十一弟,这些都是你的?!你不是还养了一只叫嘀咕吗?全身绿毛,毛茸茸,很可爱的那只?”
云十一无奈轻叹:“这些都不是我的,我只有嘀咕一只宠物。”
冷独秀指了指她脚边,诧异道:“那它们为何跟在你身边?嘀咕呢?怎么都没见它?”自从那晚他让它去传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云十一无语望天,唉!摊上一只很厉害的宠物是你的幸运,但摊上一只很风流的宠物却是你的不幸……
随时都要做好“鸟王”的准备。妈呀!真难听……
走到河边,低头找寻一番,拿着一根长长的绿草回来。她问:“我要传信让嘀咕回来,你能帮我把吹出来的声音传远变亮吗?”
嘀咕绝对是在苍狼山后的山林中——乐滋滋地享受温柔乡,不然也不会几天几夜不回来。她记得游弋曾经传唤傲日,那声音听起来低沉,但却能传得很远。
游弋墨玉般的眼神盯着她手上的那根草看,轻答:“能。你先吹一吹,我传些内力辅助你传音。”
云十一低头吹了起来,那乐声不像任何乐器,高扬清脆,尖而不锐,亮而绵柔。周围的人脸上一片惊奇:一根草竟也能吹出如此好听的声音!奇呀怪哉!
游弋温暖的掌心贴在她后背,一阵暖意轻柔地泻入心田,嘴边的乐音似乎没变,但却明显传荡开去。怕它没听清楚,她又重复了一遍。见她停下来,游弋温暖的掌心才放开。
冷独秀好奇地拿过她手上的那根绿草,左瞅瞅,右瞧瞧,明明只是一根草,她竟能吹出那么好听的声音来!
云十一侧头,扬起朝阳般的笑容,说道:“这很容易,找个机会我教你!哥哥,游弋邀请我去临安城过中秋节,我要与他一起回游龙山庄。你要去哪儿?”他背着包袱,应该也是要离开此地,她忍不住问。
冷独秀亮起“高露洁”牙齿,帅气扬眉:“我要回京都!眼看就要过节了,我娘亲都写了好几封信催我回家,我都被催怕了!京都和临安城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我和你们同路并行,也好作伴啊!过完节我就过去接你到将军府,认识认识我父母亲。他们肯定会欢喜疯的!”
云十一笑眯了眼,点头道:“好!”既然两人结拜,依情依理也应该拜见他父母一番。
任天胜走近过来,粗声对冷独秀说道:“独秀小子!不要惹你娘生气,不然我就扒了你的皮!跟你爹说找个机会过来,我要和他叙叙话……”
云十一转向游弋,问:“马车呢?”
游弋优雅地轻拂衣摆,答:“已经在外面山路上,我们先骑马出去。”说罢,一只好看修长的手指贴近薄唇下方,一道清亮的哨音响起。
只听得一阵有力有序的马蹄声传来,甚是好听。接着,一匹通身雪白的高大骏马从树丛里飞奔出来!
云十一嘴巴呈现“O”型,目瞪口呆地盯着那马看,眼珠子差点儿就要掉下来!
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马!通身雪白,发须飘扬,四肢矫健修长,浑身带着一种神秘的雪域冰冷高洁之气,如同动漫世界里奔出来的宝马,让人眼花缭乱难以置信。
游弋来“沧海帮”时,就是骑着这匹雪白的骏马,当时众人已经惊艳一番。今日再次见到,都睁大眼睛瞧着,艳羡无比。
那马似乎习惯人潮的眼光专注,傲气地嘶叫一身,声高气扬。接着,它低着头,乖乖地走到游弋面前。
游弋没有开口,手轻挥一下,瑞木立刻把手上的马鞍放在马背上,小心地绑紧。
云十一继续“O”着小嘴,葱白手指抖啊抖,指着那马对身旁的游弋喃喃道:“太漂亮了……太好看……嘴厚鼻正……腿长蹄大……臀宽厚实……一看就知道是千里马……百年难得一遇啊……”
欧阳家族的人大多数都能骑善射,每一年都会在“揽月山庄”举办马术大赛,精彩程度堪比世界级锦标赛。大家会骑马赛马,自然也都爱马懂马,她云十一也不例外。
当那马蹄声传来时,她内心已经一阵惊喜!如今竟能见此千里马,她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语来。
游弋听出她话里的激动,爽朗一笑,轻润声音道:“这是雪山飞龙,出生雪域高原之巅,能飞驰雪山冰川,日行千里而不倦。”想不到她一个女孩子家,不仅能骑马还懂马,竟能一眼相中这是一匹千里马。如若普通人,最多知道这匹马漂亮好看,高大雄伟。
云十一点点头,眼睛冒着闪亮的星星,直瞪着那马看,附和道:“原来出生在雪山之地,怪不得身上有一种神秘而冰冷的气息!瞧,气质跟你蛮配的!你去哪里弄来的?”
游弋好看的眉头微蹙,他和马的气质相配?!这是什么话?一脸哭笑不得。
冷独秀翻了翻白眼,对干弟弟道:“你以为随便就能弄来这宝贝?!这雪山飞龙数量极其少,雪冰之上竟能飞驰如电,驯服驾驭堪比登天还难!即便是雪域高原领袖也无法拥有三匹。在咱们中原地区,只有太师叔才有这么一匹!”他曾经见游弋骑去崇武山,作为爱马之人,他也曾多次打听这马的消息,所以知道得比较仔细。
云十一理解地点点头,他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马车是稀世沉香所造,连手帕也是雪山冰蚕丝所制。作为他的坐骑,又岂会是普通小马!
眼里冒着星光,她开口问道:“游弋,我能骑一下吗?就一会儿!”如果能摸一摸这宝贝,骑一骑,那简直——太美好了!
游弋看着她那可爱神往模样,墨玉般的黑眸闪过一丝宠溺,温柔开口:“这马是我爷爷所赠。雪山飞龙脾气大,十分认主,除了驯服它之人能驾驭外,别无他人。这马在我身边几年,除了帮它负责刷洗的瑞木,其他人都近不了它身。”
云十一伸出的手只好讪讪收回,脸上写满失望。
冷独秀见她拉拢着小脸,忍不住提醒道:“你可别不当真哦!这马能叫飞龙,第一是快!第二是凶猛!我师兄当年偷偷飞坐在它身上,被它一下子甩开,跌断了两条肋骨,整整养了一个月才好!还被我师父训了好些天呢!”
云十一轻叹一声,嘟哝道:“我没不当真啊!就是——太失望了!”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喜地望着游弋,说:“你既然只认你,你带着我一起骑。相处久了,它肯定就会认我。一回生两回熟,只要相处机会多,动物自然会卸去它的本能防御,慢慢地接受你,认可你。”
游弋侧头看她,黑眸里闪烁精光,嘴角的笑意微微。
云十一继续道:“它只认你,那是因为你是驯服它之人,这是一种被强制威吓下的认可。后来,你跟它相处多了,感情渐浓,它跟你就慢慢亲近了,这是一种感情的依赖。”
游弋微笑着点头,眼里满是赞赏,朗声说:“确实如此。”
“那么,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便能让它也与我亲近!”云十一拍了拍胸膛,豪气地说着,眉眼处的自信光芒闪耀,引人侧目。
游弋脚尖轻点,优雅地一翻,便稳当当地坐在那雪山飞龙的上面。雪山飞龙抬头挺胸,眼里的不羁傲慢十分明显,游弋一上去,它却乖巧地低了低头,小声地嘶叫一下,表示它对主人的尊重。
游弋对下面的云十一伸出手来,清润的声音悦耳:“我本来就想让它跟你多亲近。咱们走吧!”
云十一微微抬头:那双白皙修长的大手近在咫尺,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好看的光芒,手心的温暖似乎更加清晰地传递在空气中。
她几乎毫不犹疑地递过自己的手,葱白小手被紧紧地包裹住,下一秒她便被轻轻一拉——坐在游弋的身前。游弋伸出铁臂,把她环绕在胸前——
突然——身下的雪山飞龙前蹄蹦起,迅猛如电,大声嘶叫起来,声音大若钟——如此凶险——周围的众人猛抽一大口气,身子本能地往后仰!
游弋似乎早已料到如此,一手用力地搂住身前人儿的纤腰,另一只手拉紧缰绳,双脚夹住马腹,动作几乎同时完成。
“嘘嘘——嘘嘘——乖啊——乖——”云十一亲密地抱住雪山飞龙的脖子,手不停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