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美人儿不愿意?”
见我微微沉吟,阿不思的手伸上来了,想摸我的下巴。
“当然愿意,只是说好了,绝不可反悔!”
一把打掉他的手,我仰起脸说。
“当然!”
看着我的眼睛,阿不思快速说道。
究竟是要做君主的,还是从大局考虑了。
这一次比剑,意义重大,由不得我不紧张,转念又想我这几年的剑术也在上升,比起四年来只会高不会低,若是仔细些,不怕赢不了这个狂妄的突厥小子。
只是这一次,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不占,全得由我自己拼。
剑拔出来了,阿不思还是让我先出招。
我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一口气,瞅准前方目标——阿不思,挺身刺了出去。
天地间,除了双剑交鸣声再无其他声响。
手中的剑越来越沉重,脚步也没有起初迅捷……阿不思的破绽却还没找到……可是容不得乱想,阿不思的剑锋随时会刺中我。
……
也许都有几百回合了吧,输赢仍然不分。我早已是大汗淋漓,阿不思也已是满头汗珠。
我简直要绝望了,我的体力有限,远小于阿不思,这样下去肯定会输。然而,我不能放弃,坚决不能放弃,无论如何得坚持到不能坚持为止!
有人说男人是铁,女人是钢。铁硬钢韧,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这话没错!就在我以为我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了时,对方的破绽出现了。
电光火石间,我集中精神、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
剑尖距阿不思咽喉仅寸许。
围观者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有我带来的那几十名弓箭手也有阿不思的部下。
“殿下,你输了。”
放下剑,我捋了捋汗湿的头发,一步步走到阿不思面前,看着这个有些不相信眼前一切的王者,朗声说道。
“是吗?我看是不是要再比一场。”
这个阿不思,收了剑居然放出一幅耍赖的样子。
“你敢食言?”
我一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摸出那把黑宝石匕首,闪电般地抵在他颌下。
“你敢食言,流血五步伏尸二人!”
黑宝石匕首虽小,但那锋刃甚是尖锐,以我的功夫,用它杀人当不费力。
“你还留着?”
阿不思的眼睛瞪大了,看着抵着下巴的小匕首,一幅不相信的样子。
“当然,朋友赠送的东西我如何能丢弃?”
我放下匕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耳语说道。
五天后,阿不思亲率五万骑兵到达洛阳。
城里将近八万人,淮南道三万,再见上突厥五万骑兵,和叛军数量相当。
洛阳城门大开,龙旗之下是一身重甲的皇帝。贼首张思成也露面了,大大的“张”字旗下,张思成容色肃穆,仿佛是在虔心的面对着祭坛,而非战场。而张思成身侧的一个轻骑者,正是秦武与端木云的师姐冷翠竹。
在最关键的时刻,这个女人陪伴着她的男人。
这是怎样的大战啊?
两个男人的对决,可以使天地变色。
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充斥着喊杀声,武器的交迸声,鲜血、白刃……骑兵的优势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铁蹄过处,步兵几无人能抵挡。
我和那几十名弓箭手混杂在突厥部中,和城外的叛军杀成一团。长剑奋刺中,我觉察到不远处的阿不思时不时地扫过来几眼,似是惊讶似是钦佩。
战斗进行到天色将暮之时方才停下。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一点儿也不错!
我不知道伏尸百万到底是怎样一幅情景,但眼前的伏尸几万已经怵目惊心。
我受了一点小伤,一支箭斜斜地贴着我的脖子擦过,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痕迹。期间还被人从马上砍落,后背中了一刀,坚硬的犀牛皮做的甲衣裂开来,一阵刺痛钻入心底。我不知道伤得怎样,战斗结束后才发觉后背有个地方疼得紧。
张思成暂时归营修整,突厥兵被迎进城。
元重俊和阿不思,两个人脸上都挂着职业性微笑,然而又都显得很真诚。
“陛下!”
“殿下!”
两人握手,很热烈。
我在士兵的队伍中,遥遥地看着这一切。
眼看两个人就要走过时,忽觉身后有人轻拍,回头一看是端木云,满脸惊异。
“你受伤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到了朔方军的营帐中,端木云帮我把铠甲卸下,我拧身才发现后背上已是殷红一片。
“不要动,我来。”
正当我转身准备去找药时,端木云手托着一个盒子走近了,满脸痛惜。
棉衣脱下时我不动了:我不想在端木云面前裸露出肌肤。
“要不你自己来,这里没有女人了。”见我犹豫,端木云倒也没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
我打发他出去,拿过盒子自己给自己上药。其实应该先清洗伤口再上药,可是在这个帐篷里,哪里来的生理盐水呢。
上完药我看看已经被砍裂开来的甲衣,拎了拎还是放下了,只穿了棉衣。
走出营帐时被门口的端木云截住了。
“你就这样子出去?”他上下扫视我一番说。
“这里东西不全,况且我得先到皇帝那里去,我是他派去请援兵的,现在还不出现已是失职了。”说完我迈步向前,然而每走一步就觉后背上的伤拉扯一样的疼。
元重俊正和阿不思谈笑风生。
我低头小步走过去。
“陛下,你真是令人羡慕啊!我羡慕你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美丽又勇敢。”
阿不思看我一眼,大声对一旁的元重俊说道。
“哈哈哈!”
元重俊并不推辞,大笑着接受了。而我,却在这笑声里惶恐不安。我看到,大殿里还有其余人,站在兵部尚书高昊旁边的秦武面无表情。我偷眼看过去,他并没有反应。难道是生气了,不想理我了?
过了一会儿,元重俊要和阿不思密谈,令人出去。我跟在别人后面走出去,没想到刚转身就被喊住了。
“怎么伤成这样?”不顾阿不思在场,元重俊大喊了一声。
我扭头一看,只见水色暗纹棉袄的后背上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小片。
“回禀陛下,这点小伤不要紧的。”
说完这句话,我匆匆行了个礼就闪出了大殿。门口,秦武还没走。
“怎么这么不小心?”
秦武嘴上虽是这么说,可无半点埋怨之意,全是心痛。
“这么多人,怎能注意到?”我无奈地说。
轻轻地帮我脱下棉袄,秦武小心地拿过半冷的开水,拿一块白绢蘸了蘸,给我清洗伤口。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伤口处理完毕,药上好了,他帮我穿好棉衣。
“你打算怎么和他说?”临出门前,秦武微皱了眉说。
“实话实说,就说你善于治伤,我来你这儿让你处理伤口了。”
“伤是谁包扎的?”
果然,再看见元重俊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秦武善于治伤,我让他给我包扎了。”我答。
“哼,难道他比御医还强?”元重俊的口气开始硬起来。
我不语。在他快要生气时是不能和他硬碰硬的。
“怎么受伤的?”
我的沉默让他以为我是默认了自己的错误,因此,他的语调又柔软了下来。
“一个叛军从后面砍的,好像已经死了。”我说。
“该死!若叫我知道是谁定将他……”他咬牙切齿地说。
“将他鞭尸三百再诅咒永世不得超生。”我说,想笑。
“伤成这样,还笑得起来?”
走过来轻轻拉起我的手,元重俊柔柔地说,眼睛里又是埋怨又是怜惜。
在我的坚持下,他放弃了让我脱衣检视伤口的要求。一点小伤我不想再折腾了。
“又不是什么大伤,皮肉伤而已,涂上好的创伤药三、五天就好了。”我实说道。伤确实不大,但因为始终都处于运动状态中,所以血流得多。
晚上,在迎接明晨战斗之前的最后一次会议之后,秦武和元重俊都让我待在城里,不要再出去作战了。我不答应,怎么说我是会功夫的人,在战场上能顶得上数个普通士兵。
“不准去!”最后,元重俊声色俱厉地发话了,不管我怎样央求。
“陛下说得是。”秦武附和。
次日清晨,第二轮战斗开始了。
看着秦武、元重俊相次出城,一身普通士兵打扮、早已潜伏在城门附近的我悄悄闪身混在了士兵队伍中。
战斗比第一次更为惨烈,双方都想在这一次彻底结束。
这种硬拼的正面交战就看双方士兵的勇气和将官的指挥,而双方的指挥官都非常人,士兵的数量与实力现在也无甚悬殊。所以,这一次真是拼勇气和体力。
白日无光,天地失色。
元重俊、秦武、高昊和阿不思分别带领四路人马进攻叛军四部。
我知道,元重俊会和张思成单挑。
一个骄傲的帝王和一个自矜的叛将在战场上相对会是怎样的情形?
“张思成,朝廷待你如何,我待你如何……不曾料你竟包藏祸心、有窥窃神器之想!”
元重俊剑尖前指,面色冷峻,似无表情,但我从眉梢眼角间可看出那是一种隐藏的、或者说是被强烈抑制的极度愤慨和遭遇背叛的痛心。
“陛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张思成冷静得像是在做致词,而非在战场上面对着自己背叛的君王。不得不说,这个叛贼的心理素质真是好。
两个男人的对话还在进行,夹杂着不远处传来的拼杀声。
我无意于听他们对话,眼睛盯着张思成旁边那位——那个刺杀元重俊两次的女人。
我钦佩她陪着她的男人战斗到最后,但 提防她再出暗器。
果然。
她按辔的左手在慢慢移动……我按剑的手也握紧了。
“当!”
匕首和长剑相撞的声音结束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谁让你来的?”惊讶之下元重俊怒喝。
“好,后宫也来助阵了。”张思成冷笑。
然而时间不容许我考虑这两个男人的笑声或是喝斥,因为我的战斗开始了。冷翠竹下了马,举剑杀了过来。
“贱人,几次都是你坏事。”她骂道。
“用暗器,算什么女侠?”我回答。
马上的两个男人杀了起来,地上的两个女人拼了起来,沉寂半天的皇帝禁军和叛将的亲军战了起来。
冷翠竹果然厉害,几个回合下来我已觉出要胜这个女人不容易,然而她要胜我也非易事。
“小贱人,我早就想杀了你!”这女人真是泼悍,打斗中还不忘骂我。
“你几次三番刺杀皇帝,早就该死!”我也不示弱。
“为你那个狗皇帝拼命,你真够贱!”
“协助叛贼,你是糊涂油蒙了心。”
“我为我的男人!”
“我也为我的男人!”
此话一出口,我突觉不对劲。
“哼,你的男人?做梦吧,多少女人的男人,一条玉臂千人枕……”
“你男人难道就你一个女人?”
……
第一百零二章 战罢沙场月色寒?/a》“咚!”旁边似传来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我举剑格开冷翠竹的剑…… 405213712008…06…23 23:12:02105第一百零三章 战罢沙场月色寒?/a》帐篷外有两个士兵把守,见我过来,两人忙低头行礼。“你来了。”…… 328914892008…06…24 22:13:07106第一百零四章 绑架
“咚!”
旁边似传来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
我举剑格开冷翠竹的剑锋,猛地跳开几步,却见不知何时已经下马的元重俊头盔被张思成的大刀砍落了。这久经沙场的悍将果然了得啊。而元重俊的几名侍卫却被张思成的亲兵缠住,根本分不开身。
张思成的大刀一招紧似一招,招招致命。元重俊长剑在手,边守边攻。
想也没想,我虚晃一招挡开冷翠竹,飞身过去,长剑直扑张思成。
“顾你自己要紧!”元重俊猛喊一声。
“快走,不要留在这里!”张思成朝冷翠竹的方向喊道。
可是两个男人的命令根本起不了作用,单挑变成了双打,还是混双!
不知过了多久,两方都筋疲力尽,进攻和防守的步子都放缓了,渐渐停止,各自拄着武器喘气。
张思成看冷翠竹一眼。
元重俊看我一眼。
就在此时,忽觉平地里一道白光向我飞来……
躲不及了……
我的身子旋了起来,待从地上爬起的时候,却见眼前一个男人扑倒在地上……后颈处,插着一把小小的柳叶刀。
“端木云!”
我狂喊一声。
转回头看时,却见放暗器的那个毒女人站在几米开外,也是一脸惊异。
“云师弟……”她失声叫道。
张思成也呆了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元重俊的长剑刺向了张思成。
……
“思成!”
醒悟过来的冷翠竹疯狂转向了另一边——张思成已被元重俊刺中。
“竹儿快走!”
就要倒地的张思成一边继续抵挡住元重俊的剑招,一边拼命地喊。
“狗皇帝!”
这一声惊天动地。她疯了,真的是疯了,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扑向元重俊。
“我马上来。”
我对地上的可怜人说了一句,飞速冲向那疯狂的女人。
“竹儿……走!”
张思成终于不支,倒在了地上,最后一刻还拼了力气喊他的女人,叫她逃命。
“狗皇帝我要杀了你!”
女人拼起命来是可怕的。
元重俊步步后退,渐无招架之力,还好我及时挡住冷翠竹。
“狗皇帝,小贱人!”
已经招数混乱的冷翠竹不敌我和元重俊的双剑,十几个回合之后她的剑落在了地上。
两把剑同时对准了她!
“竹儿……走……”
地上的张思成还没有闭眼,徒劳地朝冷翠竹喊着,声音越来越微弱。
“思成……”冷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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