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惊悚的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大汗。
立在窗前的史笑嫣朝他望了过去，“你怎么了，脸这么白”。
夜锦玉怔怔的坐在床上说不出话来，只沉浸在刚才的梦里，过了好半响笑嫣才走到他面前。
咖夜锦玉平着视线望了望她微起伏的腰，伸手去摸，她身体一缩，下意识的躲开。
空气里凝固了会儿，夜锦玉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你不是觉得我也太残忍了点”。
“皇后是该死…”，史笑嫣回忆起皇后死时那凄惨的模样，微感心悸，“但…那孩子是无辜的…”。
聆“谁让她活在她肚里”，夜锦玉闷声说：“是她自己想要寻死刺激我，怨不得我…”。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装疯的”，笑嫣感伤的叹了口气，“罗家死了，我以为她为了孩子怎么也会挺下去，却没料到她会来招这玉石俱焚，我看她是想利用你对付皇上也报复我”。
“什么意思…”？夜锦玉不解的问。
“你若死了，我这辈子都会生不如死，皇上杀了你，事后他也会活在痛苦中，她死了，可是活着的人才是最折磨的”，笑嫣摇摇头：“人呢，何苦如此，这命都来得不易”。
夜锦玉静了静，而后握住她的手，悔恨的说：“笑嫣，我懂了，今晚的事是我的错”。
“我也有错”，史笑嫣只觉全身充满了罪恶感，“我杀的人远比你多，如果不是我灭了罗家，你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不，这是我的错，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三言两语就中了她的计”，回忆起皇后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夜锦玉握住她的手紧绷起来，面目又抖了抖，泛出阴戾之色。
笑嫣瞅的大惊，急忙用内力为他度功。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夜锦玉脸色才恢复正常，急忙回头，史笑嫣无力的卧倒在床上，想来是有了身孕，真气耗损，体力大不如从前了。
“笑嫣，对不起…”，夜锦玉将她抱进怀里，难过的说。
“我从前根本不该刺激你去学武功的”，史笑嫣苦笑了一下，她早该发现他体内潜藏的暴戾本性，从前生活中的怒意，再到十八名刺客的死，直至今日皇后的死，方才明白，“你内功太过深厚，你一旦掌控不了，就会走火入魔，尤其是你情绪失控的时候，会伤人同时也会伤己，锦玉，若有一日，我希望你把自己的内力全废了”。
夜锦玉呆了呆，“可是我废了怎么保护你”。
“我只要你没事就好了”，笑嫣只道。
夜锦玉感动的吭不出声，只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想通了，今天之事是我的错，是我一手杀了自己的亲侄子，就当是补偿，我不会再说让你把孩子打掉的话了…”。
“真的”？笑嫣几乎是喜出望外，起初她最担心的还是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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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能不能逃出去都是未知数”，夜锦玉闭上眼睛，“如若我活着，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将孩子送回皇宫…”。
“我们能逃得出去的，别担心”，笑嫣努力安慰着他。
“可是我担心王府里的人…”，夜锦玉怅然的说：“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笑嫣，我想回王府看看”。
“不行”，笑嫣立即拒绝，“现在王府周围一定被包围了，你若回去，只会自投罗网”。
“可是云管家他们跟我十多年，还有乔冬他们，难道你让我将他们置之不顾”，夜锦玉皱起眉头。
“我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其他人的生死与我无关”，笑嫣将他的手放紧在自己胸前，然后慢慢闭上眼。
夜锦玉心底五味杂陈，有喜悦的，但也有担忧、难过的，“笑嫣，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好，可是有时候又太狠心了，不管怎么说你也在府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和大家总该有点感情”。
“那你呢，如果不是你也不会让他们身陷险地”，史笑嫣却不以为意，“在你杀皇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锦玉，我们现在是自顾不暇，你不去他们也是死，你若去了，也最多是陪他们一起死，你觉得有什么区别吗”。
夜锦玉被堵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觉得她有时候太过冷静了，冷静的根本不像个寻常的女子，和她比起来，他似乎就冒失、冲动了许多，他突然想，如果日后由她来做皇后，大概比从前的太后和皇后还要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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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锦王府里外，哭声震天，一大群百姓挤在门口议论纷纷。
“啧啧啧，真可怜呢，听说锦王杀了皇后，全王府满门抄斩呢”。
“我家那丫头前几日还盼着能进王府干活，幸好没进去”。
“是啊，主子犯了法，倒由无关的人来承担，我就说那恶王爷早晚会闯出祸，现在报应来了”。
“就是，只可怜了这些无辜的人…”。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夜锦玉暗暗握紧了拳头，此刻正看到曾经服侍过自己的一个婢女被侍卫从里面拖了出来，疯狂的大哭：“我不要去做军妓，我求你们放过我，我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岁的娘亲，求你们了——”。
“可恶——”，夜锦玉握拳朝他们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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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境
“可恶——”，夜锦玉握拳朝他们冲了过去。
身后一只手及时的抓住了他。
“放手——”，咬紧牙根怒瞪着一回头，看到身后之人怔了怔，趁他缓神的功夫，已经被人拉离了人群。
史笑嫣抓住他又欲冲出去的身子，“我说过了让你不能来的”。
咖夜锦玉气急败坏的指着外面说道：“你没看到吗，那个丫头只要十五岁，却要被送去做军妓，如果我不救她，她这辈子就毁了”。
“那你杀人的时候为她们考虑过吗”？史笑嫣恼道：“我昨晚和你说过，就算你现在出去你也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太莽撞，但是至少我去救她的话心里会好受些…”。
聆“只为了一点好受就要丢掉自己的命”，史笑嫣冷冷一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你说过除非你死了才会放开我的手，夜锦玉，你答应过我的就要做到”。
夜锦玉望着王府那边传来的哭声心如刀割，又回头看了看她近乎哀求的眼神，张了张嘴巴，最后抿着唇瓣绝望的闭上了眼。
笑嫣也没再说什么，只拉着他的手往离开了这里。
◇◇◇◇◇◇◇◇◇◇◇◇◇◇◇◇◇◇◇◇
树林里，“劈里啪啦”是这片寂静的林子里唯一的声响，摇曳的火焰将他脸上拉车出飘忽的阴影，不知为何觉得更加陌生了。
“你还在怪我…”，笑嫣将柴火扔进火堆里，嗓音比平时低沉许多。
“没有…”，夜锦玉突然想起早上从京城里打听来的消息，锦王府上下女的送去军营，男的发配边疆…，不由沙哑的笑了两下，“我应该想没满门抄斩就不错了，至少还留有一条命”。
“锦玉…”。
“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平日里作威作福，想想都觉得很可笑，我算哪门子王爷，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
“你后悔了吗…”？笑嫣只看着他说。
被那样晶莹的眼望着，夜锦玉竟无法与之对视地别开了脸，一匹马在另一旁的树枝边睡着了，天地间静静地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算了…”，若有些失落的站起身来，“柴火快没了，还有晚饭也没吃，你定是饿了，我去——”。
“不用了”，夜锦玉忙站起身来拉住她，“这些事日后都由我来做就是的了，你和宝宝好生在这里歇息，我去——”。
“可是你——能行吗”？笑嫣很怀疑的说。
“我会努力的”，夜锦玉冲她笑了笑，闷着头闯进了夜色里。
看着他的身影，笑嫣突然觉得眼眶有点湿润，有点心酸，无论是他，还是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这种受尽宠爱的王爷有一天也会落得一个露宿荒野的下场，她明白他心里早就被层层的罪恶感和悔恨裹住了，而他之所以如此关怀这个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为那份悔恨，其实并不喜欢才是，却得忍受着…。
安静的树林里突然传来细琐的声音。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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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一个人影从树丛里走出来，看着背靠着树干的女子，长长的发一半留披下来，一半在头顶上挽个高高的发髻，一枚木簪从发鬓间斜斜穿过，衣服是简朴大方的斜襟衣袍，点缀着她如画眉眼，美的不再张扬，却干净清雅。
银看了她一阵，才恍惚的辨认出她来，这样的她似乎与从前张扬夺目的她截然不同，“你何苦这样过日子呢”。
“是皇上派你来的”，笑嫣提高警惕的站起身来，手下意识的握紧旁边的剑，自从离开皇宫以来，她已经习惯了随时把剑带在身边。
“笑嫣，我们三人当中果然就你最无情”，银语气里有丝凄然，“如若今天我说让你和我回宫，你是不是就打算用这把剑杀我，难道我们三人曾经朝夕相处的感情还不如一个才认识几月的夜锦玉——”。
“我没这个意思”，笑嫣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剑收起来，“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对任何人——我都不能放松戒备…”。
“你放心，如若我是来抓你的，今晚你和夜锦玉谁都别想离开这里了”，银色面具下的眼底，火焰跳了跳，“我是来和你提个醒，不要以为逃离京城就能逃得出皇上的掌心，你现在既不是门主了，紫霄门和暗门的人都在找你们，你比谁都清楚这两个组织有多庞大，夜锦玉杀了龙子，如今你刚纳为妃又跟着他跑了，皇上这次是真的动了杀意，笑嫣，这事与你无关，你还有机会回头——”。
“你的意思是让我将他弃之不顾，然后一个人独自回皇宫”，笑嫣蓦地回首，语气呈现惊愕的不悦。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么生气吗，最重要的是因为你，你想想你刚纳为妃就跟着他跑了，正因为如此皇上才会真正动了杀机，如果你不回去，这事迟早会暴露，到时候皇上没了颜面，只会龙颜更怒，他没有发诏书通缉你们就证明他是在给你们机会”。
“那锦玉呢，锦玉是他儿子，难道他也舍得下手吗”？笑嫣喃喃道。
“如果你们没有逃走，或许还不会落得今日境况”，银叹了口气，“笑嫣，我出门时帮你们算了一卦，如若你坚持下去，是大凶，谁都不会有好下场，我今晚也是来提醒你，四王爷的追兵也到这附近了，这是我作为朋友的忠告，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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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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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顾倾人城
笑嫣不知道银何时走的，恍惚的回过神来时，夜锦玉已经回来了，手里抱了一大堆树干，衣服全湿了，还挂破了许多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两条血腥的鱼，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瞅的她心一阵一阵的疼。
“这大半夜的，树林里什么都没有，我就看到了两条蛇，想你们女人也不爱吃蛇这种东西，所以只好去河里抓了两条鱼凑合着”，夜锦玉边说着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是你自己不敢抓蛇吧”，笑嫣看了看他。
锦玉有点窘。
咖“有没有被咬着”？笑嫣去握他的手。
“我手脏”，夜锦玉倏地缩了回去，“要咬着还能站在这里吗”。
“那你把衣服脱下来烘干吧”。
聆夜锦玉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她，沉吟不语。
“这里就我和你，我又不是没看过”，笑嫣说着说着忍不住“扑扑”的笑出声来。
耳尖都能找到尴尬的红晕，是衣服在身上黏黏糊糊的确是不舒服，夜锦玉只好低头将衣服丢掉，夏天本来就穿的单薄，光洁的肌肤裸露在夜色里，只剩下一条白色的小短裤，“喂，你别瞪那么大眼睛看着我好不好…”，最后三个字小声的在嘴里嘀咕。
“我什么时候瞪大眼睛在看你了”，笑嫣好笑的站起身来接过他手里的湿衣服为他挂上，“是你一直心虚的在瞪大眼睛看着我”。
“要是换成是你也会不好意思的”，夜锦玉嘀咕的烤着手里的鱼，脸上一团红一团火焰色的橙。
笑嫣便抿着唇笑没说话了。
隔着对面火焰，夜锦玉偷窃着她看着自己的含笑美眸，温柔似水，第一次从她目光里看到这样的自己，天地间静的仿佛只剩下两人。
夜锦玉突然想起自己白天里对她说的话，其实她不狠，至少对他不狠，她只是坚持自己敢爱敢恨的原则。
“笑嫣…”，夜锦玉转动了一下手里的鱼，支起上身移到她身边坐下，发梢轻摇，如指尖轻撩的拂过他脸颊，萦绕鼻端，火焰勾勒出她红艳艳的脸颊，眼底的浅笑更显灿烂夺目。
“***——”，脑子里闪过一个词汇，突地哂笑。
“胡说八道——”，笑嫣热着脸瞪了他一眼。
“你看那里有干柴，这里有烈火，不就是***”，夜锦玉笑嘻嘻的偷看她脸色，换来一记无语的白眼，最后又漾开了笑。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夜锦玉脱口念道：“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笑嫣怔了怔，笑：“别念这些扫兴的句子，什么倾国倾城，我还没那么厉害”。
“你有”，锦玉认真的点头。
“那是在你心里，别人未必和你一样相同的感受”，笑嫣不以为意，只靠在他肩头轻声回答。
夜锦玉低头看她，“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笑嫣，这世上定是找不到比你再好看的女子了”。
其实这些话不是从前没有听过，只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便别有一番味道，“扑通、扑”，很沉稳的心跳，笑嫣趴在他肩头，又酸又甜，笑嗔道：“你今晚是怎么了，犯诗瘾了是不是，平日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