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我抬头深深凝视面前的男人。
这个几乎无时无刻都在笑着的男人永远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当你以为他是爱你的时候,他却无声地设下一个圈套给你,然后转身悄然离去;可一旦你快忘记他或对他产生不信任感的时候,他却又会回到你的身边,用语言和动作来唤醒你对他的爱意以及尘封的记忆……
从来不肯直言,从来不肯坦白,却喜欢用微妙的话语与细小的动作来试探别人,并且借以确定对方的心意……
虽然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银,但也正因如此,我才会更加的害怕与不确定。
——害怕他有天会就那样真的离去,不再回来。
——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在乎自己,是否真的……
思及此,我心中不由蓦然一痛。
要问吗?那本不是我的自尊会允许的问题。
要问吗?那原本以前都深深相信着的笃定。
“晴~?”
银微微有些担忧的神情映入眼帘,我看着他清俊的脸庞在面前一点点扩大,直到完全抵上我的额头,氤氲成一片温柔朦胧的银白。
“银。”我轻声叫他,语气坚定,终是开了口,“那么……乱菊呢?”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仿佛言灵一般,过去一直束缚着自己的绳索就此被挣脱。
我盯着他,深深地盯住他,不想遗漏掉他任何的一丝表情,坦然地问道——
“那么,松本乱菊呢?银,关于她,你就没有任何话想对我说吗?”
前一刻尚且相抵的额头倏然撤离,温暖的体温亦随之褪去。
银的笑容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嘴角的弧度依然挂在那里,在白色强光的映照下却变得益发透明虚幻起来,温软的唇边勾勒出轻浅的曲线,仿佛马上就要破碎一般的朦胧,与……脆弱……?
仅仅是一秒,我就已感到后悔。
他的眉眼弯弯,明明与往日相同,却在笑意中隐隐透露出一种疏离苍凉,然后他微微开口,声音在宽广的空间中回荡,飘渺而寂寥:“……晴,你想要我说什么呢?”
——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看着银虚幻得像要消失一样的表情,我立即知道自己犯了个重大的错误。
心跟着他痛苦的表情一起在抽痛着,我并不想要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的,真的。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他能一直笑下去,犹如永远沉睡在过去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带着微微疑虑与戒备,将自己的真心掩饰起来,却终是静静的站在身旁不曾离开,用他那双如火般耀眼的瞳,凝视着不断变更着的我。
可是话如覆水,难以收回。
而,既然已经问出口,我就不想再度被轻易的一笔带过,重新绕回到以前那个模棱两可的原点。
其实我们彼此都很清楚,在我们之间一直都是存在着某些隔阂的。只不过在以前,我们都尽量不去碰触到它们,甚至故意忽略它们的存在。
这些隔阂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的呢?我们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彼此小心翼翼的相处,谨慎的挑选词汇,试探与被试探,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破坏掉现在相对安定平稳的状态的呢?
明明最初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现在这般。即使也有摩擦,即使也有不满,但却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彼此犹疑相对无言……
正因为太过喜欢,才开始会怀疑,才开始不敢质问,不敢说出真心话吗?
感觉到银与我交缠的手指微微冰凉,我紧紧握住他的手,不容他退缩。
如果你心痛,我会陪着你一起痛。
所以,请你也不要这么轻易的就想放开彼此交握的双手。
请你——不要放开我。
“晴。”良久,银再度开口,终是收敛了笑容——这是在我面前的第一次,恐怕也将是最后一次。
“呐,你认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英雄?”他缓缓开口,神情疏淡,眉目幽艳:“是牺牲一个人而拯救无数生命的人呢,还是为了拯救一个人而夺走了无数生命的人?”
心中蓦地一动,我突然发现面对这个两难的问题,语言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
——无解。
这不仅仅是一道选择题而已那么简单。
口舌之间只觉一阵干涩,我沉默半晌,始终不知如何开口,仿佛无论是什么样的话语,在此时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可是却不能不回答。
“我不知道。”我答道,声音因不确定而压抑到极低。
“哪个是正确的,我……答不上来。”
这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选择,你又要我如何抉择。
“但是不管选哪一个……”我抬头看他,相握的手中传来银纤瘦手指的触感,每个骨节都清晰分明,相触之时能感到微硬,却偏生又在交缠的掌心中化为一片温软。轻轻将手掌合拢,我坚定地回答他,“我只知道,‘和平’必须以‘牺牲’为代价。”
“……‘和平’吗?”银笑道,语气微微沾染着一些自嘲,“这种东西,你认为我们会愿意为此大费周章吗?”
他拉住我的手,贴近的脸颊在视线中一点点扩大,然后我看到他的眼眸轻轻张开,妖艳的深红色幽潭中荡漾起一层波澜,“晴,我想你也很清楚。生命的代价是需要付出更多生命的。人命这种东西,是很简单的。既简单又廉价,让人讨厌。”
他淡淡地述说着,笑容轻柔,说出来的话却尖锐深刻地直直扎入人心,“但是,虽然人命这么廉价,只要想去挽救,就再也没有比它更沉重、更麻烦的东西了唷~”语末,又再度恢复到往日的戏谑。
我无言。
不可否认,银的话搅乱了我的心,但却并没能使我忘记之前所提出的问题——关于乱菊,他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我静静地看着他,那片深红色的幽潭粼粼潋滟,相互默然了半晌,银最终再度阖上他的眼眸,用极轻极轻的口吻对我低语——
“乱菊,是我的青梅竹马呵。”
听到他的话,我突然从心底升起一种深深的恐惧。
青梅竹马……青梅竹马……
这四个字的分量究竟有多重我怎么会不清楚?我又何尝不是至今都为这四个字所牵绊?
但亦因如此,我现在才更没有任何立场去质疑他们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就忘记说了。。。
看了98的-108话漫画的亲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我实在是对98的RP没话说了。。。
他对于假面们的设定完全打乱了我的文章……
SO,
关于假面这些人的设定,我只有忍痛决定54了98的设定了=-=
不然你要我根据他的漫画改文的话,不如直接叫我7坑还干脆点……(摊手,远目)
因此我只能选择54了==
望谅解,谢谢!
I'm Forced to Fake
51、
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原因之一是心中不断响起的低沉警钟,虽然细微轻浅,却不容忽视的、确实的,在那里一直低徘着。仿佛再向前跨出一步,就会将面前的男人逼入绝境,令我们的关系再也无可挽回。
危险的信号若隐若现地闪动着,令我不敢妄言。
原因之二,则是因预警而在脑海中不由回想起的一段话——
“不要烦恼过度了。让对方看到自己愁眉苦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这是身为女性,非常丢脸的行为。”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卯之花烈对卧病在床的我所说的话。
当时正值黄昏,夕阳透过窗纸浅浅地映射过来,在她周身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卯之花姐姐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光线之中,神情温柔安稳,气态沉静祥和。
我向来对卯之花姐姐的话是深信不疑的。
因为她自身就像我所要追求的理想一样,将低调的美丽、冷静的雍容、独立的坚强全部集于一身,如同幽月之化身一般高贵华美。
而现在,我的脑海中却不期然回想起了她之前告诉我的这段话,令我更是不由暗自警醒。
不管是为了银,为了蓝染,为了白哉,还是为了尸魂界与瀞灵廷,我所苦恼的都已太多太多,并且充满了猜疑与忧虑。这样的我,在他们的眼中,恐怕也一定是不堪的吧?
根据蓝染和银他们所留下的提示而一步一步追上来,并自认已看透一切的我,却仍是慢慢的、就好像被毒物侵入了身体之中一般,一点一点的,产生了变化。并且在完全被充满之前,都不会察觉到。直到不够了,才会发现,自己就像……般,非常非常饥渴。
人类是不会满足的动物,因此总是感觉不到幸福……就像我一样……
而,银模棱两可的话则让我的脚步逐渐蹒跚起来。
发现事情真相的我,就好像中毒患者一样,因为觉得饥渴不满足而不断受伤——
“银。”我重新开始向前走去,用不在意的口气叫他,面色平静,并试图岔开话题,“现在才问似乎有些迟,不过……为什么虚圈的任何地方都没有使用杀气石呢?”
“因为不需要。”银见我将话题扯开,神色同样没有任何改变,云淡风轻地答道。仿佛话题的转变再自然不过,只是轻颤的睫毛在无意间泄露了些许情绪出来。
还是激起了涟漪吗?
无论我们如何努力粉饰太平,但被搅乱了的心湖却再也无法回复平静。无论掷入的是多么不起眼的小小石子,也不能遏制住湖水一圈圈的荡漾晕开。
所以,我只能,真的只能装作不在意。
——只要我还爱着他,就必须一直这样被迫伪装下去。
“不需要吗?”我喃喃重复。
这又是个同样值得深思的词汇。
不需要,究竟是指不想像尸魂界那样排外而不屑使用杀气石呢,还是单纯的对虚夜宫有着极强的信心,认为没有必要使用杀气石呢?
前者自傲所以不屑,后者自信所以藐视。但不管是哪个,都充分说明了创设虚夜宫的人——蓝染惣右介的自视甚高。
“果然,”我微笑,这次是真心真意的,“不愧是蓝染哥哥。”
即使他真的不再顾及一点往昔之情,与尸魂界、与全世界、与所有人为敌,但我也不会再为此感到忧心与为难。因为只有这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
本想直接回房去找翡翠的。因为犹记得她离去的时候略为不甘的神情,所以才会更加感觉不安。而,这种不安在突然察觉到一股高涨的灵压之时,幻化为了真实。
“这是——?”
我回头问道,强大的灵压挟带着凌厉的气势顺着长长的甬道传来,吹乱了我们的发。
让我不安的并不是这股灵压的强大,而是在其中掺杂着的那抹若隐若现的微弱灵压——熟悉到我即使失去五感也断断不会记错的……翡翠的灵压。
“唔……”银同样回首,望向远方,勾起如新月般弯弯的眉眼,“看来,似乎是……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呢~”
“……”闻言我斜睨他一眼,对银总是满不在乎的态度有些不满,却依然压制了下来,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向前用瞬步疾射出去。
风从脸颊两侧呼啸而过,带起皮肤隐隐生疼。
余光中看到那一抹淡淡游离的银白,知道银就跟在身旁不曾离去,心中竟不知不觉感到一丝温暖安然,仿佛被清澄的湖水满溢了心田一般。
——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其实,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灵压发出的根源地是虚夜宫中另一块空寂的平地。白色无神的尖形建筑高高突起,在远方形成冰冷刺骨的异样背景,令看到的人不觉就会感到心中滋长出生生的疼痛,挥之不去,沁澈心扉。
当我和银赶到的时候,便看到这样寂寞的空地中心正站着三个人。
确切的说,是两个破面与一个人。
其中当先的一个破面一头冰蓝色短发,随风飞舞微微凌乱,横逆着向后背梳过去,高傲而无惧。他身上散发着的灵压并不因有人接近而产生任何动摇褪色,反而愈发高涨起来,嚣张得肆无忌惮。他眼神微微瞬动,带起一阵叵测的波澜。明明是犹如寒冰一般冻人的颜色,却竟是翻涌出胜过烈火般的狂热。
冰与火,本是两种如此极端的事物,之于他,却融合到了一起,非但没有让人感觉突兀,反而融洽非凡。
——异样的融洽。
而,那双同为冰蓝色的眼眸中,此时正燃烧着熊熊火焰,将倒映在其中的两个瘦弱身影也映得发红发亮起来。
其中一人正是翡翠。虽然灵压明显弱于对方不知凡几,但她仍是一副气势不肯输人的样子,抬头挺胸的直视着身前的破面,漆黑的眸子中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愤怒,静静燃烧出一片汪洋。
在翡翠的身后,则还有一名破面。
清爽的金色短发在风中轻轻抖动着,即使身体在强大的灵压面前不自觉的轻颤着,整体的神态却依然平和淡定。她碧色的眸子中一片清澈,浑身上下萦绕着的,却不是软弱的妥协,而是一种看透生死般的淡定。
因为看透,所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即使即刻被人将头颅削下,也不会眨一下眼般的冷静。
我立即就看出了眼前的局势。
记忆中那名叫做葛力姆乔的破面,其高涨灵压的指向正是金发女破面。而偏偏翡翠却不知因为什么被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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