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刚毕业不久,就真的有同面对面地提出严正交往的要求,还真让他烦恼了好一阵子。
——正常来说,谁都会比较喜欢那种抱起儡软很有手感的吧。阎非璜那家伙……
黄翎羽下意识地用手臂比了比,无言地闭上了嘴。
——还是,不再在这方面有更多奢求为好。古人云: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阎非璜,看起来虽然大条了些,但其实是很仔细的人,也有正义感。或者,可以说是正义感过于浓厚了。
在他表白时也曾经问过他怎会堕入此道。他当时是怎么说的了?是了,他竟然说:“哼哼,别人都以同相恋为耻,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黄翎羽头疼地抚额。
也罢。
乡下的父母膝下多子,少了自己一个去传宗接代也没问题吧。况且,传宗接代这思想本来就很无聊。难道不是自己的血脉就是社会渣滓了吗?用学们的话来说,现在地球人口就多,更何况就中国而言,男人比人多了几千万,他们两个“自产自销”也算是利人利己得很了。
…………………………………………
半醒来的时候,阎非璜的睡袋空了。
黄翎羽很少半醒来,也是第一次发现同帐的人不在。
——也许是去解手了吧。
这么想着,翻了个身想要继续入睡。但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时常光顾的睡神竟然不知躲哪儿去了。就这么睁着眼睛盯着帐门过了好长时间,仍然没有听到有人回来的迹象。
一种不安的感觉慢慢蔓延上来。
那之后又过了半个月,总算找到了淮南王墓的所在,趁着回去联络其他队伍的机会,其余四个人都顺便回城市里购买一些必备的东西,只有他和阎非璜留了下来。
野地里的知了和蝈蝈不停地叫,但是阎非璜仍然没有回来。黄翎羽终于再也睡不下去,决心一下,立刻翻身爬了起来。
南方的夏天,即使是里也很闷热,只穿一件中袖的衬衣就足够了,睡袋更是当作垫子来用就足够,所以根本不能从余温来判断人已经离开了多久。黄翎羽拿起一个手电筒,拉开帐篷的两层拉链,往外就走。
蚊子……才一出去,蚊子的嗡嗡声就开始不绝于耳,他叹了口气先拉好蚊帐层的拉链,再从口袋里掏出药水给全身上下来了一遍。野地的生活,现在是完全习惯了。
电筒光不及的四周,都是黑茫茫的一片,只于很远的天的那一端,因为城市的霓虹灯,云彩被染得灼红。
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会不会是去了河边洗澡?前一段时间有过驴友把营地驻扎在干涸的河上,结果被突发的水流冲走的事件。因此他们的营地下惦河道比以往都要远一些,听不到洗澡的声音也是正常。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阎非璜才不会放过在他眼前秀身材的机会,要洗也不会摸摸地洗。
——难道是淮南王墓那边?
他抬头望黑暗处的一座小山那边看去,被不算稀疏的阔叶林挡住了视线,声音传不过来也是正常。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黄翎羽走向了密林的那一端。
……
走到半途的时候,被一些奇怪的声音引起了注意,他慢慢停下了脚步。
这种声音太过熟悉,如果他还分不清锄地和挖墓的分别,那就太不专业了。为了阻止地下水渗入,古墓会用白膏土在周围围上一层,然后才封土。要挖开较为细密坚固的白膏土层,声音会很不一样。
黄翎羽慢慢把电筒给关上。很艰难才抬起脚步往声音来处迈去。再走不久,声音越来越清晰,也逐渐看到了一些光亮。
白天他还来看过,墓地是完好的。这么快窘白膏土层,很明显并非一人之功……
随着接近,逐渐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不算太大的平地。些微的白光从已经挖开的墓口泄漏了出来。
黄翎羽如同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默默无言地靠在了身后一棵树上,慢慢地滑坐了下来。
过了不久,传来争吵的声音,白的亮光被什么遮挡了一下、两下。紧接着从里面钻上来两人。
那个身影……
其中一个人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烟,沉默地坐到一旁已经堆起一垄的土堆上。一阵微风吹来,加了熟悉的烟的味道。
“如果不想我们动手,就把他棵!”陌生的声音。
“这次的时机不对,我早就提醒过你。”
“上次汉阳那块,还淤上次,哪次不是抢在他们先头?你如果想收手,一开始就不要掺和进来。”
“……”
“你也知道,我们这么做不是单为了钱,是为了……”
黄翎羽靠在树桩上,已经把自己缩成了一团。那人还在说着,从黄翎羽身后传捆开杂草的声音,电筒的光斑一扫一扫,很快越过了他的位置。
“二十九,回来了?”刚才还在说话的人转向来刚回来的人。
“平头换了我的班。”是个很年轻的孩子的声音
“营地那边怎么样?”阎非璜的声音。
“完全没动静,睡得很死吧。”
黄翎羽窝在树脚处,不知该怒还是钢,他竟然没注意到一直睡在身边的人,什么时候开始让其他人来监视他。这个孩子刚才也许是打了会儿盹,没发现他已经出来了。
如果……被阎非璜发现了,那人又会怎样处理?
不期然地,心中出现了这个让他不寒而栗的想法。
第三十七章口是心非
“怎么在发呆?”阎非璜的声音在很近很近的耳边响起。
黄翎羽转过头来,稍微抬起点角度,刺眼的阳光下,阎非璜在他头顶上罩出了一大片阴影。
清晨来临之前,阎非璜回到了营地,睡了一个不算短的回笼觉直到早上九时。现在,若无其事地和他说话。
“有点高兴,也许是找到了地点的缘故吧。等下我想再去墓葬那边作些记录。”
阎非璜揉揉蹲在地上的黄翎羽的头发:“何必这么积极,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几年发现的墓葬不下十几座,政府批下来能开挖的也就四五处。”
“我想至少先把发掘计划列个草稿,计划足够合理,上面还是会批下来的。”黄翎羽似是毫不在意地扫过阎非璜的双目,只在其间看见一成不变的真诚。
“算了。”他终于拍拍腿上沾上的泥土,站了起来,向阎非璜伸出手,“河里有不少小螃蟹,我们去抓几斤,今晚下酒。”
“好。”
被那只手握着,发觉还是一如既往地结实宽大,而且不论什么时候都比他要温暖。相比起来,他自己更像个冷血动物也说不定。但是,昨……
他们一起回到了营帐,找了提桶,又一起到不远处的河里。
这三年来,如此接近地在河里捉螃蟹、钓小虾,有多少次已经忘记了。当时觉得十分平常,现在想起来,能够毫无顾忌地相处,真是十分奢侈的事情。
“螃蟹怎么做?”
“油炸。”黄翎羽随口说道。
“油啊,很珍贵——在野外。”其实是因为阎非璜不喜欢吃油炸的食物。
“补给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现在天气这么热,油炸也太上火了。”
“真扫兴,那我还是去古墓看看吧。”
“哎,我的意思是,油炸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在河对面那边摘一些凉药回来煮茶。”
黄翎羽正翻起河底一块石头,闻言抬起头来。
——你果然,不论如何也要隐瞒到底吗?
“你的螃蟹逃了啊!”阎非璜手舞足蹈跳了起来,一只手拿着刚刚捡起的牛丸大小的河蟹,一只手指着黄翎羽的脚底。
小河很浅,只到黄翎羽的膝盖,换一条宽大的沙滩裤就不怕湿了衣服。河水很清,清得除了透明的绿就没有其他的杂质。河蟹,已经不知道逃到了哪里。
上次,再上次……
没有怀疑的时候,什么也想不到。等开始怀疑了,以前的事情就像九连环被解开了一个结,接下来一环套一环地,什么都被联系了起来。
他们先遣队是负责寻找遗迹的,后行还有专责发掘的专业队伍。然而开挖进去的古墓,随葬品都少了许多。应当是王侯的墓葬里,只有相当于大夫级别的随葬,而应当是卿大夫的墓葬里,只剩下士一级别的随葬。在这样的墓穴里,有的发现了盗墓口,有的则没有发现。即使有盗墓口,看起来也像是几十年之前开凿的。
他们先遣队一次次地找到新的遗迹,后发队伍一次次发掘出这样的怪墓,也只能归咎于盗墓技能流行化之由。
如果是这个人,那些盗墓口会这样就不奇怪了。经过第一年的跟队学习之后,阎非璜比任何其他新人都要专业,更何况还身具地质专业的优势。在伪装方面,对他而言不在话下。
至于那些没有发现侵入痕迹的墓穴,也许是考古队开凿进去的地方正好就是盗墓的入口,挖掘进去的时候同时也就破坏了当时遗留下来的痕迹,而且有的伪装得太好了。
难怪竟然在一个似乎从未被盗掘的墓穴里,捡到了易拉罐的拉环。
——阎非璜,你当时那种强烈的好学心全都用在了这方面了吗?我们在为此啧啧称奇的时候,你是在一旁笑,还是在冒冷汗?
那些人在附近应该也有营地。如果他们发现他已起了戒心,很难说得定究竟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举,因与盗墓团伙作对而伤亡的人并不少见。
除了考古的工具、书籍再无武器的他,面对的是阎非璜和至少三个以上的生人,现在的他简直像新生儿一样防备薄弱。
如果能潜入对方的营地,那又另当别论。黄翎羽的目光转到了河对岸,从那边过来的时候,记得好像发现过马钱子属的植物,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傍晚时,仅有两人的营地旁燃起了篝火,篝火上吊着吊锅,阵阵油炸的味飘散了出来。
黄翎羽坐在火边,脸颊被火烤得火烫,看着阎非璜把吊着锅的横枝取了下来。被烧得漆黑的锅底一碰到地面,就发出湿泥被烫焦的吱吱声。
阎非璜用筷子夹出一只小蟹吹了凉,自己咬了一只钳子觉着不烫了,才私黄翎羽嘴边:“尝尝。”
“嗯,火候正好,盐也够了。”黄翎羽递过自己的饭盒,让他帮装了小半碗。
说起来,也不太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阎非璜成了队里兼职的厨师。每次队员们回家探亲归队,最想念的竟然就是他做的饭菜。
阎非璜,真正的你究竟是怎么样?
你是主犯?还是胁从犯?
那些人说的,不单是为了钱,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捉这群小河蟹们时它们丫的钳人可带劲,现在吃着就觉得解恨了。”阎非璜又继续说道,“你下午不是摘了很多凉茶回来?煮一些送菜如何?”
黄翎羽从背包里找了一听啤酒出来,拉开拉环,自己饮了一口,递给他:“唯一的锅都弄油了,明天再煮凉茶。”
“你不是挺讨厌喝酒的?只有应酬才勉强和那么一点。”
“来的时候看了个片子。里面的话挺有道理。”
“哦?”
“观樱,夏望繁星……”
“秋赏满月,冬会初雪,这才是人生——当然,要一边喝酒一边观景。《浪客剑心》里比古清十郎的话吧,”阎非璜笑着接道,“你什么时候也堕落到看动画去了?而且还是追忆篇这么娘的动画?”
黄翎羽忽然转身压倒了阎非璜,啤酒洒出阑少,私嘴边的炸螃蟹也滚下地来。阎非璜躺在地上,眼底是无尽的夏的星空,黄翎羽伏在他胸前用力地拥紧了他。
啤酒罐滚落在地上,不管了。
饭盒被踢到了一边,不管了。
篝火里被烧得噼啪作响的干木,远处石灰岩山枝里传来的蝉鸣全都模糊了。
阎非璜秘捧起黄翎羽的脸颊,狠狠地吻了上去。
深情,而且不舍,直到很久。
草地上沾着水汽,有些冰凉,但是彼此的身体都是火热的,紧紧地贴在一起。
“今天,好吗?不要等回去了,我们。”阎非璜问道,不用他仔细说,黄翎羽也会明白是什么事。
黄翎羽把头埋在他胸口,因为已经作了决定,激乱的呼吸也渐渐平定下来:“今天累了一天,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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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序幕揭开
时间将近傍晚,黄翎羽守在篝火旁等待,一向精力充沛的阎非璜因为某些原因还没醒来。
其他人再过三日才能送补给回来。这段时间里,手机电池已经告罄的黄翎羽无法与他人取得联系。而在观察了两日之后,当他发觉对方几乎要将墓穴掏空一般运出东西来,终于下决心今日动手。
篝火上烧着三个容器。锅子里是凉茶,横木上吊着两个竹筒,一个煮着马钱子属的植物,另一个熬着勾吻的幼芽,勾吻的竹筒中还捞了一些车前草,一些金银,一些枇杷叶和雷公根,熬到后来,泽与一般凉茶根本无法区分。
其实说是马钱子,根本是可以提炼出管箭毒的毒物,说是勾吻,其实是恶名昭著的断肠草。
黄翎羽将被马钱子毒液浸透的竹枝绑在臂上,穿上长袖衬衣,便谁也炕出其内的乾坤。
黄翎羽有些神思不守地将混有勾吻的毒茶倒进了自己的水壶里。
——这个水壶……希望不要被用到,只能是以防万一的措施而已。
对于考古者而言,盗墓贼就像蝗虫一样让他们深恶痛绝却又驱之不去。墓葬最为集中的陕西河南两地,常常是全村皆盗。而解放后盗墓的盛行,却又不能不说是归功于考古学者。
七八十年代,正当考古再度进入一个繁荣期时,考古队不得不面临的困难就是人手的短缺。为了能够迅速发掘墓葬,某所名牌大学的教授开始给陕西当地村民们传授考古挖掘的知识,让他们协助发掘遗迹。然而等考古队撤走之后,这些村民们就开始了盗墓的生涯,盗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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