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素若菊(女尊)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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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素若菊(女尊)番外-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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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春色无边。
  
  等第二日餍足的邹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狼籍衣物和身边呼吸深沉、发丝凌乱、满身青紫印痕,看起来很有几分狼狈凄惨的自家男人……

  
  李然和艳青。
  
  邹衍眯眼,脸上满是扭曲的笑意。  

  很好很好,这笔帐她自会等将来好好跟你们算算!

五十六 。。。

    李然的往事果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但幸好经过一夜沉淀,那些所有震惊、狂喜、深情、伤痛、哀怜、惘然……一一压下。起码,就邹衍眼前看来,大姐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沉稳。
  
  邹衍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一边,神情严肃地听大姐用淡漠到令人心怜的口吻讲述她与诸葛瑾,啊,就是如今轩绮阁艳青的种种过往纠葛、爱恨情仇。
  
  李然,原名李慕然,是当朝兵马大元帅李舒庆的长女,却非嫡女,她爹是李舒庆最为宠爱的侧夫,却因身份不够尊贵,在主夫去世多年后,也无法扶正。李慕然有个年纪比她小两岁的妹妹李慕可,正是自小便丧父的嫡女,和李慕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荫爵封号,自该着落在嫡长女身上,但李舒庆的嫡女、长女并非一人,所以放出话来,称能者上位。李慕然不愿与妹妹相争,便整日斗鸡走狗,学那纨绔儿放浪形骸,小小年纪便是青楼楚馆、赌坊酒肆的常客,李舒庆气她屡教不改,差点要与她断绝母女关系,于是毫不犹豫便把爵位留给了与姐姐想比实在优秀千百倍的嫡女李慕可。
  
  说到这里,邹衍提出了一个疑问,若说姐妹情深,大姐故意示拙示弱,将功名爵位相让于妹妹,这是有可能的,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必要违背自己的本性,把声名搞得如此之臭吧?
  
  李然沉默半晌,面上表情变幻,终是低叹一声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三妹你不是外人,大姐也不怕被你耻笑与瞧不起。至于不孝……嗬,反正自我十二岁后便从未孝顺过。实不相瞒,我那同母异父妹妹的爹亲就是被我爹亲手下药害死的。”
  
  深深地愧疚加上迷惘,以及对自己亲爹的失望,生性认真严谨的李然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爹爹、面对信赖依旧的妹妹、面对寄予厚望的母亲……只能一次次在自我放逐中越陷越深。
 
  “那日遇见瑾儿时,正是我一生中最为落魄狼狈的时候……”在赌坊输光了钱,被剥得只剩下贴身衣裤后,扔于赌坊后巷饱受一顿拳脚。鼻青脸肿、身无分文地在街上游荡两日,差点被人当成乞丐乱棍轰赶,后来,她也便真的混迹于乞丐成堆的破庙中,有时候教几个小乞儿几招声东击西、暗度陈仓、顺手牵羊去偷包子铺老板的包子,自己则躲在巷子里看成日欺善怕恶、狗眼看人低的老板气得跳脚大骂,心中有一瞬充满了恶作剧成功的快感,再没那么些乌漆抹糟的烦心事。
  
  “你这几招兵法用得相当漂亮!有张有弛、有度有节,别说一个小小包子铺老板,便是比她聪明上十倍的人也未必能够识破。真正天生的将才!”这是诸葛瑾对她说得第一句话,那一年他刚满十 三岁,而她十八。
  
  此后两人渐渐熟识起来。

  来往的多了,李慕然便也知道诸葛瑾居然是前朝“战神”诸葛瑜的孙子。当年诸葛瑜将军英勇无匹、血战沙场,仅凭一己之力便拒当今开国女帝的铁蹄于国门之外,支撑将倾的前朝社稷长达十年之久,虽然最后仍落了个英雄末路、血染疆场的结局,但她的忠诚与勇猛受到敌我双方、两国人民由衷地敬意与爱戴。诸葛将军一生凄苦,晚来得女,却是个连床都不太下得了的药罐子。本朝皇帝为示宽厚仁慈,封诸葛瑜的后人一个“安乐候”的虚衔。
  
  安乐侯?呵呵,女帝也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你若安安稳稳,我便保你喜乐,如若不然……哼!
  
  家里呆不下去、游荡放逐又违心违性,年岁渐长的李慕然逐渐萌生了离家从军之念,再加上如今又有诸葛瑾地支持和鼓励,很快,李家长女便毅然包袱款款、弃身从戎。李大将军原以为自己那不成材的女儿不到三天就会被军营的苦累生活吓怕,最后被踢出军营,便由着她折腾。却不料五年过去了,自己的女儿默默地由一名最底层的小兵,完全靠自己的努力和能力攀爬上偏将的位置。
  
  喜得她当即就问李慕然有何心愿,且满口包揽着定会尽力实现,若自己办不到,还会亲自求女帝恩赐。

  李慕然单刀直入、坦坦荡荡地说自己唯一的心愿就是娶诸葛瑾为夫。
  
  她与诸葛瑾虽多年未见,却是鸿雁传书从未间断,李慕然由原本地信任钦佩渐转爱慕依恋,到如今两人已是情根深种……
  
  李舒庆的脸色当即就难看起来,诸葛家的人身份敏感不提,前朝民风较为开放,对男子限制不像本朝如此严格,这个诸葛瑾不涂脂粉、不习男红,整日在外抛头露面不说,还有些轻浮之辈甚至替他取了个“笑公子”的名号,真真不守伦理、败坏家风。
  
  但女儿口口声声意志坚决地说要娶他,自己刚刚又满口包揽说答应她的任何愿望……

  
  李舒庆犹豫数日,召诸葛瑾密谈了一番,最终还是答应李然的请求,让她择吉日迎娶诸葛瑾入李家大门。
  
  却不料在新婚当夜,李然被兵部急召,奉命开拔剿匪。虽然对这一突来的指令微感诧异,但军令如山,她也只能暂时留下新婚夫君独守空房。
  
  结果,等她一个月后班师凯旋,才得知诸葛家满门抄斩,除了已嫁入李家的诸葛瑾,被不顾娘亲竭力反对的李慕可,以战功爵位为码一力保了下来,改判贱籍流放外,诸葛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竟无一人逃脱……
  
  这一消息便如五雷轰顶,震得拼杀十数日、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家见新婚夫郎的李慕然手足冰凉、僵 

立当场、突然“噗通”一声倒下来,一时闭了气昏厥过去。
  
  等她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自己的夫郎,双目瞪圆、目眦欲裂地揪着每一个知情人士,问他们:“我的夫郎被发配去了哪?”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从战场厮杀滚打下淬炼出地疯狂凶悍气势镇住了每一个人。
  
  最后,还是李舒庆皱着眉出口喝斥:“像什么样子!”顿了顿,说了句:“你去北方找吧。”
  
  就此,李慕然展开了她长达两年的漫漫寻夫之旅。
  
  不知生死、不知踪影……于茫茫人海中,只寻一心找属于她的那个他……

五十七 。。。

  沉默,笼罩在两人之间。
  
  良久,邹衍睁开半眯起的眼睛,打破一室静寂道:“大姐,姐夫家满门抄斩的罪名是什么?”
  
  “谋逆。”缓缓吐出两个字,李然牙关咬合,额角青筋隐约颤动,似在忍耐某种激烈的情绪。
  
  “你不相信?”
  
  李然并没有正面回答她,深呼吸后沉声问道:“三妹,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看,你觉得此事可信度有多高?”
  
  “不好说。”思索一番后,邹衍蹙眉咂舌,“小妹乃一介布衣,本不该对贵族秘辛妄加揣测,但既是大姐问起……诸葛家深受前朝皇恩,在民间享有盛誉,尤其诸葛瑜称得上是当年抗击本朝的一面大旗,就算诸葛家自身没这个意愿,也难保那些至今仍蠢蠢欲动、妄图复国的有心人将诸葛家推上台前……”朝代更迭、正统重塑,本就是一个漫长的权力洗牌过程,这中间会起多少波澜,没人可以预料。
  
  “但是,本朝立国近三十年,民心思定,根基已逐步稳固,若诸葛家真有心有所异动,实不该等到这时再来出手;不过,如果说是为了积蓄实力……”邹衍抬起眼睑,深深看一眼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的李然,“那些人又未免太过性急。有大姐这个顶着天下兵马大元帅长女头衔、又是靠自己实力一步步拼杀上去的实权将军在,诸葛家想逐步重回军界也非痴人说梦,现在却又迫不及待地做出自毁长城之事……小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片刻沉默,李然目光放软,欣慰长叹:“三妹……”她语气略有不稳,郑重地端起茶杯,双手曲肘平举,向邹衍道:“一贯乐于装傻藏拙的你,今日能坦荡说出这番肺腑之言,大姐毕生,铭记于心!以茶代酒,我李然敬你一杯!”

  “大姐言重了。”邹衍回敬,啜饮一口后,放下茶杯,道,“那姐姐现在可以说说这‘谋逆’的具体事由了?”
  

  “三妹莫怪!此事事关重大,不由得我不慎重。”李然的眼中流露出赞赏与些微歉意,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新婚之夜的诸葛府,微服登门庆贺的帝王,武艺高强的大胆刺客,严密搜查时无意中发现府中暗藏的兵器铠甲,捉到的刺客还口口声声直指诸葛家众人……人证物证俱在,帝王雷霆一怒,伏尸千余,血流成河,彻底将诸葛家一干人众、包括其心腹部属及其家眷等一网打尽……
  
  “效忠诸葛家的武者甚多,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滚爬出来,个个悍不畏死、忠心耿耿,把个安乐侯府保护得铁桶样的,根本滴水不漏,说她们桀骜难驯、不尊圣令这我相信,但若是大逆不道、谋害今上……却是实难置信!”李然目光湛湛,语气斩钉截铁、暗含悲愤。
  
  这显然是个圈套,却让人根本无可辩驳,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往最严重的方向发展……
  
  “有个问题。”邹衍提出异议,“要是诸葛府没有谋反之心,而且守备如此严密,那府中大量兵甲从何而来?”
  
  李然脸色暗沉,眉宇间隐痛骤现,放在膝头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邹衍先是有些疑惑,忽而灵光一闪,失声惊道:“聘礼!”能自由出入安乐侯府而不必被怀疑的,除了即将成为儿女亲家的李府中人,还会有谁?
  
  李然双眼紧阖,眉梢抽动,唇瓣咬紧泛白,算是默认了。
  
  ——如此,倒真是棘手了!
  
  邹衍蓦然想起诸葛瑾的恨与痛,即便她此刻真的去解释,说李然对这一切毫不知情,说李然疯狂地找了他整整两年,说李然从没有一刻或忘他们两人之间的种种……可是,李家成为屠杀诸葛家的一把血淋淋的屠刀这是事实!李然在新婚之夜远离夫郎、使诸葛瑾失去最后庇护这是事实!他一夜之间由天堂坠落地狱,痛失家园至亲、深陷风尘泥沼、两年来所受得千般苦楚万般屈辱这也是事实!
  
  ——所有这一切会随着她几句轻描淡写的澄清便会烟消云散吗?
  
  也难怪大姐昨晚没有拼死要去见他,只怕是相见便成诀别,从此萧郎成死仇,那该是怎样一种摧肝断肠的绝望呢?
  
  “这一个月内,我会每日去看他。”欲言又止,邹衍想不出有任何可以说得出口地宽慰,只能肃然承诺。
  
  李然没有睁眼,只神情凝重地微微点了个头。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自有人懂;有些话,却是不能说出口。
  
  其实仔细想想,灭了诸葛一族,对李舒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好处,还极易引起大女儿激烈地反弹……那么,谁才是那个最想诸葛家名正言顺消失、而天下兵马大元帅又不得不听命的人呢?
  
  ——古往今来,帝王卧榻,岂容他人酣睡侧旁?显然当今女帝的耐性比不得先帝,其手段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彼时上位不过一年,就借机下了这招阴毒之棋,除了心腹之患,却也损了一员忠烈虎将。
  
  得失之际,自在天道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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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言墨主事那走了一遭,邹衍的心情愈发沉重。
  
  诸葛瑾这两年的日子果然非常不好过,他是四五个月前被卖进轩绮阁的,差不多正好是邹衍来到这个异世后没多久,满身青紫,新痕叠着旧疤,若不是见他那张脸长得不错,差不多就要被拒之门外,流落到那些境遇更惨的下九流窑子里,而他本人却似毫无所觉般木着一张脸,眼神麻木空洞,对自己将来的归所完全漠不关心。
  
  言墨将他留下来,打算先替他治治伤,再和其他新进的男子一起受些调教,免得到时怎么死在客人手里都不知道。

  他从来不像寻常被卖的男人一样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之类的,让吃就吃,让喝就喝,除了整个人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外,该是个最乖顺听话的新人。就是这样一个活死人,那日无意中见到有人不小心割伤了手流血不止,却是不可遏制地吐了个昏天暗地,听他同屋的人讲,甚至还连发了好几天噩梦,每次都是大汗淋漓尖叫醒来,搅得他们好几天都没能睡好觉。

  两个多月前,也就是邹衍上次来此找过心素后,男人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眼中重新燃起生机,他主动找到言墨,请求管事亲自训练自己。

  
  言墨笑得妖娆,问:“这么多新人,你凭什么要我捧你一个?”
  
  “因为我将成为你的一棵摇钱树。”他浅笑回答,眸光笔直,音量不高,却带着无可辩驳地强大自信,仿佛自己所说的不是预言,而是陈述已经发生的事实。
  
  天光一笑破云出。
  
  言墨吃惊起身,心头有个念头一闪即逝,再想细思,看看男人光洁的手背,却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所有官倌都必定会在右手手背打上烙印,这是从云端跌坠的男人们最耻辱的象征,一生都无法摆脱。
  
  ——眼前这个男人该不可能是她的那个他吧?
  
  言墨这样想着,甚至隐隐有些欣喜又觉得莫名悲哀。喜得是他还没有出现,那自己是不是……而更多的则是难过,他若是死了或者始终不出现,那她还要这样一次次希望又失望地寻找多久?
  
  如此过了两个多月,男人天赋极高,身体柔韧性和协调性是极好的,而且天生傲骨,有种大家族里长期熏陶出的贵族气质,勿须扭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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