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千年来相会-雪影霜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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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缘千年来相会-雪影霜魂--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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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懂我懂,”阮若弱闻弦歌而知雅意,“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去试着使唤它们的。对于我所不了解的事物我一向很有敬畏心理,绝对不会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瞎指挥乱闯祸。”秦迈于是放心离去。阮若弱双手支着下颌,细细地打量起前头那两匹性烈的马来。这马真是好马,连她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不但高大神骏,而且还被悉心装饰过,格外神气漂亮。马鬃被编成许多小巧的辫子,马尾上也打了一个圆球形的结,深棕色的皮毛油光水滑,那两副马辔头,也是嵌金镶银华丽之极,一望可知马主人的身分,十分尊贵。这样的骏马用来拉车,真是太奢侈了,恐怕一般的豪富人家,都是要养在马厩里,等闲不舍得用来骑的。 
  在古代,名马的地位就仿佛现代的名车,不仅仅是简单的座骑,也还都是能替主人增光添彩的东西,人家瞄一下马或是车的档次,就能把主人的身份地位推断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阮若弱这厢在细细地打量着这两匹马,一旁有两个小孩在玩掷石子的游戏,也不知怎么的,两个小孩玩着玩着吵起来。小的那个吵不过大的那个,一生气,把手里的石子狠狠地朝着地上一砸:“我不跟你玩了。”那一把大大小小的石子狠掼在地上,被反弹力弹得四下飞射。这一瞬,左边那匹马突然间一声暴嘶,随着嘶声,两条前蹄霍然扬起老高,险些把阮若弱掀翻下车,幸亏她反应不慢地一把抓住车辕。可饶是如此,也大半个身子都悬到车外半空中去了,骇得她花容失色,那马偏还不肯善罢甘休,两只前蹄落地后,居然四足发力朝前猛奔起来。它一跑,另一匹马只好也配合跟着跑,两匹马八只蹄,旋风般地朝前冲,把长安城的青石地板踏得如颦鼓急槌,哒哒乱响。无数行人纷纷大惊失色地躲避闪开,一些来不及转移阵地的小摊小贩全部被撞得一地狼藉。 
  最最大惊失色的还数半个身子悬在车外的阮若弱,她一面恐惧惊骇着,一边后悔不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坐到车厢里去不就好了,起码安全系数要高的多。现在怎么办,按马车这等速度,若是把她半道甩下去,她还能有命?就算保得住这口气,只怕浑身的骨头也找不出几根完整的了。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命啊! 
  仿佛在回应她的心中狂呼,车厢的门打开了,李略英俊的脸庞如一道光闪现,他伸出手抓紧阮若弱扣在车辕上的手腕,用力一拖,把她拖进了车厢。一半是来势难止,一半是车速过疾,阮若弱扑进车厢后立足不稳,把李略扑倒了。自惊慌、恐惧、骇怕的险象环生中逃离出来,她一头扑在他的怀中,扑在那样坚实温暖的胸膛上。仿佛溺水的人遇见一块浮木,她紧紧依靠住身下大团的温暖,颤抖着不愿离开。 
  李略却一把推开她:“你在车厢里坐稳了。”仓促交待了一句,他便跃出了车厢。他要去驾驭那两匹狂奔不止的马。 
  马鞭早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连马缰绳也滑落下去,被马拖着如灵蛇般游移在路面。李略右手扶着车门,左手举在唇边,冲着两匹马打了一个呼哨,声音嘹亮高亢。若是往日,那两匹马或许会听话,但此刻,完全不起作用。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二十五节(2)   
  思索一下,李略大敞车门,退回车厢,叫阮若弱退开一旁。 
  “你要干什么?”阮若弱一边在疾驰的车上竭力稳定着自己,一边不解又不安地问。 
  “我要跃到马背上去。”李略简单地道。 
  “你疯了!”阮若弱大惊,“这样很危险,别管它们了,马儿跑累了自然会停下来,反正我们在车上也摔不着的。” 
  “这两匹马神骏非凡,等它们跑累起码还要两个时辰,我们固然是摔不着,但由得它们这样乱跑乱奔下去,迟早会踏伤甚至踏死人的。”李略横了她一眼。 
  “但你跃到马背上去,又能有什么用?它们已经发狂了,你还能管住不让它们跑吗?” 
  “起码我能约束它们朝着人少的地方跑,避免惹出更大的乱子。你别废话,快让开。”李略断然喝道,那双惯常淡然的眼睛,此刻眼风凌厉如利剑出鞘,一剑光寒十四州,气势逼人,阮若弱震动之余,只得乖乖地让开。 
  李略飞身跃马的那一幕,阮若弱没有看到,她不敢看,用手捂住了眼睛,等了好久,没有听到重物坠地以及行人更加尖利的声音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手,再展目朝着车外看去,李略已经身姿矫健地骑在一匹马背上,正驾驭着马车朝郊外奔去。 
  出了长安城,两匹马在无遮无挡的郊道上越发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地面不再是平整的青石路板,而是高低起伏不平的山路,震得阮若弱竟觉不是坐在一辆马车上,倒像是坐在狂风肆虐、巨浪滔天的海上孤舟中,一身的骨架都快要错位,五脏六腑也都要被晃得吐出来。她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朝着车外喊:“李略,李略,”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节规矩了,“这马还要跑多久呀?我都快受不了了。” 
  李略回头大声回复她:“还早着呢,你忍一忍吧,抓紧些固定住身子,山道崎岖,马车会越来越震荡不止。”天!阮若弱叫苦不迭,早知道不如一个人摸摸索索地在长安街道上走,这会就不必吃这等苦头了。可是事已至此,悔来也无用,只得苦中作乐的自我安慰:就当是在坐碰碰车好了。 
  马车少说奔出百余里后,进了一个山坳,道路看来是条废弃已久的荒道,越发不平不说,还时不时有木石当道,马车越发震得如顽童手里的沙包,飞起落下,再飞起落下。阮若弱坚持了这么久,实在是再也撑不住了,腹中翻江倒海般,忍不住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正难受之极,前面的李略突然大声喝道:“小心。”他发现一块巨石将道占去一半,马可以轻易跃过,但是马车……如突然间平地飞天,少说震起了三尺高,阮若弱手腕一软没有抓紧,整个人都滚到车厢后头去了,车子再落下时,是侧面着地,砸飞了一个车轮。两匹马依然不管不顾地朝前疾驰,单轮着地的马车被拖着高速前行,少了缓冲力,车子更是颠颠簸簸震动如筛,困在其中的阮若弱,如被筛来筛去般时上时下时左时右地甩动着,磕磕碰碰的全身都痛极,真是苦不堪言。 
  而此时李略又看见不远处有一株枯木倒在道上,再撞上一次,马车肯定要报废,马车里的人……李略毫不迟疑地在疾奔的马背上转过身来,竟要朝着车厢再扑回去。这扑回去的难度可就更大了,车厢是斜斜拖在地上,准头不好瞄。李略艺高人胆大,咬咬牙,纵身一跃…… 
  仿佛是独自一人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着,突然间有一个人分波泅水地过来拯救她,阮若弱一见扑到她身边的李略,浑身一软,再也坚持不住了。李略一把搂住她,再一脚踢破车厢后窗,两个人抱成一团顺势滚出了这辆已经破败不堪的马车。几乎就在滚出车厢的一刻,疾驰的马车撞上了那株横道的枯木,伴着砰然一声巨响,飞起再落地后的马车已经不是马车了,而是一堆歪七扭八或整或碎的木头。而滚出车厢外的李略和阮若弱,运气也不算好,他们完全止不住滚动的身子,竟是在一个极斜的坡面上,在一大片繁茂密集的丛木杂草间,去势快捷如石子由高空坠地般的往下滚。会滚到哪里去呢?阮若弱模糊地在心里想,会不会堕入万丈深渊?此念方起,身子竟真的突然间一空,竟是在一片清冷凛然无遮无挡的空气中往下坠、坠、坠,死亡如此多情地候在前方……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二十六节(1)   
  如流星般的瞬间坠落,最后坠入一片冰冷的水。有水花在耳间轰然绽放,旋即便是无声无息的平静,水波温柔地包围着他们,却隐藏着不露声色的杀机。阮若弱不由自主地在水中沉沉浮浮,意识渐渐散去,仿佛觉得是回到了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小的还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睡在母体的羊水中,可以最安心最安心地睡去…… 
  自很深很深的酣睡中渐渐苏醒,是因为唇瓣上有着极柔软极温暖的触感。是什么东西在紧紧贴住她的唇,带着微微的水的清芬?阮若弱迷茫疑惑地缓缓睁开眼睛,一眼看见李略—是李略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唇齿相依,亲密无间。 
  “你干什么?”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把推开他,阮若弱翻身坐起,指着他的手直抖,“李略……你……你想干吗?想非礼吗?” 
  李略毫无防备地被她一把推开老远,又被她这样指着鼻子定罪名,一张俊脸顿时涨得通红:“你……你休得胡言!我是在救你,你上次,不也是这样救活我的吗?” 
  原来如此。阮若弱一口气松下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哪里是这样救的,我上次救你的方法是用的人工呼吸,你这次根本就是在……”她也红着脸说不下去了。 
  “人工呼吸?什么意思?”听到一个新鲜名词,李略不由得问。 
  阮若弱乐得转移话题:“当溺水的人因为缺氧而产生窒息现象,停止了自主呼吸,这时要用被动的方法;往他的嘴里吹气,帮助他的肺部有充足的气体交换;以供给人体所需要的氧气,这种方式,就叫做人工呼吸。”把对杏儿解释过的话又拿出来说一遍,说罢她留心看李略的反应,看他能不能听懂。 
  李略听得怔住,旋即一张脸愈发涨得通红,看来他很聪明,听了阮若弱这席话后,便明白了自己救人的方法完全搞错了,那根本不是在救阮若弱,而是在亲她,是占了她的便宜吃了她的豆腐。李略这时心里极懊恼又极难为情,他把阮若弱从水里拖上岸后,看她一直昏迷不醒,试了好几种急救方法都不起作用,最后没奈何,他想起了她当初救他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纵然是身处四野无人的荒僻之处,他也还是迟疑了片刻,男女授受不亲啊!想来又想去,终究是人命关天,还是顾不上那么多先救人要紧,谁知道,救了半天,方法都用错了,救出不是来了……他一张涨红的俊脸,红得要胜过阮若弱在栖霞岭上采撷的红桃花,赧然的眼神像受了惊的蝶,飘忽闪躲,竟不敢再看向阮若弱。 
  不意李略会如此腼腆羞涩起来,与他方才纵身跃马的果敢英勇简直判若两人。阮若弱怔了怔,一半为着他的窘态,一半也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份不自在,忙转移话题道:“一身湿淋淋的好难受啊!我们找个地方把衣裳晒干吧。”边说边站起来看四周的环境。原来身处一个峡谷之中,一边是峭壁高耸,峰刃如削,唯有藤缠蔓绕,他们正是从此处跌下来,跌落在峰底一处绿莹莹的深潭,潭水水质澄澈碧清如翡翠。另一边是山峦起伏,林深叶茂,郁郁葱葱,近潭水处一片绿草如茵,阳光如一波接一波的金撒在其间,映得草地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像五光十色的宝石般眩目。有风轻轻拂面而来,携着清淡的花草香气,仿佛新酿就的酒般熏得人欲醉。阮若弱向来对自然的美景没有免疫力,顿时便醉了。 
  “天,真是太美了!大自然的景致简直是造化神功!苏州园林号称美不胜收,哪里比得上这样的真山真水一派天然气。”阮若弱由衷地赞。 
  李略不无诧异地看她一眼,一身湿漉漉,蓝长衫是污的,如云鬓是散的,一副劫后余生的狼狈样,居然就有心情在这里赏起景致来。 
  “走,李略,上那片草地晒衣裳去。”头也不回地唤了他一声,阮若弱就径自奔过去了。李略犹豫了一下,也跟上去。 
  阮若弱边走边散开了濡透的长发,那一头漆黑的发披泄在肩头,纤柔如水月,然后又解开外衣。跟在她后面的李略忙不迭地转过身去:“你干什么?”   
  《有缘千里来相会》第二十六节(2)   
  阮若弱奇道:“你不会打算层层叠叠的把几件衣服都穿在身上晒吧,当然要把外衣脱下来铺在草地上晒干。” 
  “可是,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在外人面前随随便便解开衣襟呢?”李略教训她。 
  阮若弱好气又好笑,本来想取笑他道:抱也被你抱过了,亲也被你亲过了,谁是外人你都不是外人了。但转念一想,这种玩笑话跟他说不得,说了还以为自己要赖上他呢。再说了,他又是那么容易害羞的人,脸上的红潮才退下去,还是不要又弄得他落霞满面了。于是阮若弱寻了处半人高的灌木丛,隐身其中,再扬声道:“李略,我躲在这里晒衣裳,你也自己找处地方晒去吧。” 
  李略顿了顿,方才转过身来,已经不见阮若弱的人影,只有不远处,有件蓝衫铺在草地上,他朝反方向走开几步,也寻了处灌木丛,躲进去脱下衣服来晒干。 
  正午热烈烈的阳光把他们的衣裳晒干后,两人重聚在一起,不约而同的,都觉得饿了。 
  “走吧,我们去找点东西来吃吃。”阮若弱对李略说。 
  他的目光满是惊讶:“这荒山野岭,上哪找东西吃?” 
  阮若弱看他一眼,忍不住要笑:“小王爷,如果要吃大鱼大肉是没有,但若是仅以果腹,还是蛮可以找到一点东西吃的。你跟着我走就是了。”辨认了一下方向,阮若弱指了指山峦一端,“我们就朝那边走吧,看能不能绕回到峭壁那一端去,边走边找吃的,两不耽误。”方才在惊马疾驰险象环生的马车里,李略的力量是唯一依仗所在,现在这荒郊野岭,李略完全不知首尾的地方,就只有唯阮若弱马首是瞻了。 
  李略于是跟着阮若弱在林间草丛中走。走出不远,阮若弱信手摘下路旁一种盛放的红灿灿花朵:“李略,这个能吃的。”看着阮若弱扯下一瓣瓣的花瓣往嘴里塞,李略愕住,阮若弱又问,“虽然味道不是太好,偏酸,又有点涩味,但现在我肚子饿了,吃起来还是觉得蛮不错。你要不要尝一尝?” 
  虽然阮若弱吃得津津有味,但李略还是谢绝了:“不用了,你吃吧。” 
  阮若弱笑得像她手里那把花:“李略,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让你吃这些是难为你了。”被她这么一笑话,李略立马伸手也摘下一枝花来,撕了花朵就要往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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