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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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皇姐-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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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情景极其惹人厌恶,有一瞬间我简直想挖了自己的眼,好不看这恶心的情形。
  亭子四下透风,此时吹来一阵北风,冷得我打了个寒战。
  我借此拢一拢领口,将手抚在胸口,按下那分恶心。
  楚怜竟没有察觉到我对她的厌恶,居然对我说:“王府的园子小,景致也有限,虽有些可看之处,却也要久住的人才知道在哪里,玉珠姑娘可要和我们一同?”
  我闻言生硬的谢绝:“王妃盛情,玉珠本不该推辞,然而玉珠只想在这里静坐一会,实在不想再走动了。”
  楚怜闻言,点点头,又转头去看李翎,眼神中颇有些委屈和不解。
  李翎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理会这些,便携着她折返了,竟是连看都不曾多看我一眼。
  我觉得可笑,数月之前,还是那么深情热爱,甚至不惜用迷药来操控我,现在简直可说是绝情了。
  再看他的王妃,不久前还为一句重话闹得要上吊,如今又是千般温存了。
  这两个人,倒都像孩子似的善变。
  这么想时,听见那两个跟在后面没走远的内侍嘀嘀咕咕说,见了王爷王妃都敢不跪,可真是猖狂。
  说话的那个还不忘回头觑我一眼,见我看他,吓得一回头不敢说话。
  旁边那个杀鸡抹脖子地道,你闭嘴吧,忘了廊下那几个怎么死的吗?
  绕过几株负雪的枯树,二人的身影随即不见。
  我原以为死是世上最难挨的事,重活一世才发现,比死难挨的事多了,人却还是舍不得一死,因为,活着再难挨,始终还有希望。
  不知坐了多久,我看天色已经快到晚膳时辰,便打算回去。
  一站起身,我才发现双腿已经冻的僵硬,失去了知觉,走出两步,脚底心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我皱眉,柳珍儿这副贱躯,时时都需要我精心养护。饶是如此,还总是处处不适。
  忍住疼痛,我缓缓沿着石径绕出园子。
  却不料脚下忽而一滑,随即失衡,重重地摔下地。
  手臂传来一阵钻心剧痛,我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很多时候,我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上京的冬极冷,我摔倒时已经是傍晚,若是没人找到我,在那样的冰天雪地躺一晚,苦寒足以取我性命。
  然而终究是命大,在冻死之前,被人找到。
  我始终都记得醒来之前,我一直迷梦在一片沙漠里,极渴极热,全身疼痛,无力自救,又好像找到一出泉水,我极力吮吸,入口却是腥苦的味道,仿佛是血,又仿佛是药。那种感觉熟悉又陌生,就仿佛我曾经什么时候,也喝过这种东西。
  我拼命睁大眼睛去瞧个究竟,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正在吮吸一匹战马的颈血,而那匹马,正是随我征战多年的踏云。
  我吓得拼命去推,踏云却纹丝不动,看见踏云美丽的大眼睛一点一点失去生气,我忍不住无声痛哭。
  就是那种生不如死的时候,我似乎听见王太医的声音。
  “药你已经喂过了,今晚再不醒,神仙萨满也救不活。”
  又好像听见李翎的声音,仿佛是带着哭腔哀求。
  王太医的叹息一声接一声,我感觉到自己心越跳越快。
  “我也不想……然而人力总有穷尽之时,所谓人能逆天改命无非是一种痴念,你明知她身子这样弱,还对她下那么重的媚药。就好像一棵树,外表看起来无异,中心已被掏空,怎么有救?”
  然后我听见一阵熟悉的响动,我知道,王太医在收拾他的药箱,要走了。
  他一定是收到我的手套,有所感念,所以在我最危急的时候出现。好不容易能见到他,决不能就这样甘休。
  我于是拼命的挣扎呐喊,要他留步。
  “阿翁别走……”
  终于,我听见了自己嘶哑的嗓音,如朽木摩挲干涩的枯叶。
  我努力睁大眼去找,被亮光刺痛的流泪。
  终于,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老迈身影,在我的呼唤中顿住。
  “阿翁……你终于肯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柳暗花明

  公子羡曾赠我一剂毒药,谓言举世无双,我曾一试,果如他所言。
  柳珍儿是衢州左溪一个农户家的女儿,我上京之前曾去过她家乡,将半剂药投在众人取水的井中。
  那药无色无嗅,毒性不会立时发作,却会附在骨上,日夜吸人血气。血气越薄时,人便会不知不觉睡过去,再也醒不了。
  我投毒之后,柳珍儿家乡的人都无声无息的死了,仵作验伤验毒,什么也查不出。
  另外半副还在我手上,珍而重之,因为那是留给李谦的。
  有时候想起来,未免觉得自己天真可笑。
  我总说李谦狠,却总是忘了他到底有多狠。
  在我死后,我的势力早就被他铲除了个干净。表兄左迁,朝中的心腹贬的贬杀的杀,就连那些服侍过我的宫女太监,也没留一个。
  我本早该想到,却还是寄望王太医的门生们没有遭到牵连,依旧在宫中当值。因为,如此一来我只要取得王太医的信任,就可以利用王太医的门生,帮我在李谦汤药里下毒。
  然而我所没想到的是,我所谋划的一切,无非是梦影雾花,
  王太医亲口告诉我,他相信我的确是将军府旧人,却帮不了我。
  有一瞬间,我心如死灰。
  王太医心慈,见不得人这副模样,好言相劝说这都是天意,不妨顺其自然。
  我告诉他我始终惦念为长公主复仇,不敢瞑目。
  他见我固执,便说若我真想走这种捷径,或可试试贿赂皇帝近侍,他是真的帮不了我。
  我不知道王太医是真的没有办法,还是故意推脱。
  贿赂皇帝近侍,说来可笑,大内深宫,皇帝的近侍哪有那么容易贿赂。更何况,又有哪个近侍,肯为钱财做这种事?
  不由心灰意冷,身体的病痛也让我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复仇这个痴念,只怕从此就算断了。
  李翎见我如此,也不知是有所愧疚还是怎样,一反常态地时常来陪我。
  我对他说,等我死了,把我的骨灰龛放进李贞的陵寝,我想为她守陵。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李贞身后未进帝陵,而是抛尸荒野。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李翎的神情会突然间大变,就好像忽然被揭开旧日伤疤,一瞬间的鲜血淋漓……
  直到今天,看见李贞的坟,我才明白。
  是因为我无心的一句话,让李翎想起他皇姐身后的惨状,心中悲恸,却还要强作欢颜,安慰病中的我。
  其实楚怜说的对。
  我是应该离开京城,不该再惦念复仇,不该再害李翎。
  如她所说,如果李谦改变心意,想斩尽杀绝,我的确是想走都走不了。
  当日李翎推我下车,不久之后,我被追兵擒获,收押回京,我本以为会被处死。却在一天,被人带去见过李谦一面。
  因为李谦好奇,李翎出逃,心爱的王妃都不带,偏偏只带走我一个人。所以,他想看看究竟我到底有什么稀奇,值得李翎这样看重我。
  然而柳珍儿虽然美,却被我一刀划毁容貌,如传言,只不过是个半面美人。所以见过我之后,李谦大失所望。只问了几句话,便放了我,我至死都记得他那天懒散的语气,他说,毕竟是他皇兄收过房的人,关在牢里不成体统,就送回齐王府吧。
  从好奇,到失望,再到不屑。
  曾几何时,我总自诩智计过人,身份又高贵,成事往往只欠东风。为此,也不知吃了多少暗亏,还总觉得无所谓。
  如今回头再看,就连顾长东也会说:“她一生活在锦绣丛中,死后却躺在这种地方,我每当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好像很多事,经历的时候觉得不过如此,再回头看时,才觉得自己有多落魄可怜。
  堂堂梁国公主,在光天化日之下,赤丨身丨露丨体被剜光血肉,死后连皇陵一隅也不得分,要埋在荒郊野外给虫鼠啃咬。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谦,从引我入毂到彻底铲除我,只不过用了短短几年的功夫。
  ……
  背靠在车上,坚硬的木板将我的脊背硌的生疼,我忍不住一遍遍回想刚才的种种。
  李谦本不知道我是玉珠,多半是楚怜告诉他的,以他的个性,发现我容貌与当年玉珠不肖似,一定会追根究底。
  此时不走,等李谦改变主意,我恐怕不得善终。
  我虽然药死了柳珍儿家乡所有认识她的人,却不敢确定,李谦是否真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而如果,叫他发现,我并不是玉珠,而是李贞,当真不堪设想。
  柳珍儿三尺贱躯,死不足惜,可如果让人知道我是李贞,让顾长东知道我是李贞,那么我的一生,就算彻底变成了母后口中所说的笑话。
  为了搭船,甘心与陌生男子无媒苟合,为求一夕安寝,同自己的亲弟弟不伦。
  我宁愿死,也不愿顾长东,或者任何一个人知道,我就是李贞。
  我宁愿他记住的是当日那个心狠手辣,残害忠良的李贞,我宁愿他记住的是那个强逼他就范,最后身死名裂的李贞。
  我宁愿他记住的是那个兵败被擒,裸丨身行刑的李贞。
  起码,那时候的李贞,还可以说是光明磊落。
  不像现在,简直比官妓暗娼还要下贱不堪。
  念及此处,又不免痛恨楚怜,她贪慕荣华富贵,一再改嫁就算了,为了取悦李谦,还说出我叫玉珠。
  其实我早就该料到的。
  当日我被人押去见李谦,曾有个太监跑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陛下,淑妃娘娘说不见。
  我当时没有深究,现在想起来,不肯见我的还有谁,淑妃当然就是她。
  当然是她……
  我至死都不会忘记上元节那天的事。
  永安十年冬至后不久,我因为在雪地跌倒失救,大病一场。
  李翎不惜重金延医用药,终于使得我身体康复,见我郁郁寡欢,他想尽方法开解我。上元节时,宫中赐宴,李翎对我说,久呆在府里烦闷,愿不愿意随他去皇宫逛逛,只是怕规矩多,我不受用。
  我本以为自己没那么心热,却不知为何,突然很想去看看那个地方变成什么样子,因而欢欣同意。
  李翎见我展颐,终于松下愁眉。
  上元节那日,齐王府出行仪仗极简,执信幡的仆随两路,后跟着四人捧金鸡降幡,挽辂的两道,分边有捧踏脚和跪垫的,剩下的便只有寥寥几个鹰扬卫佩刀侍从。
  这种简陋的仪仗,还是我当年下的令,训诫齐王戒奢以简。
  过了望城楼,遥遥可见五扇巨大的鎏金宫门,红漆剥落,露出漆黑的木底,门身被雨水冲洗,铜钉锈蚀,流淌下道道斑驳,破败古旧,却还是带着森然的威严。
  齐王府的信幡立在了西边最小的一扇门边,护卫们纷纷下马,解下佩刀,恭恭敬敬的鱼贯而入。
  因为是王侯,所以不用下车步行,但这种小心和恭谨,无端地叫人感到压抑。
  我有些不快,李翎神情始终坦然。我撩起车帘向后看王妃的玉辂,厚重的帘幕隔断了我的视线。
  李翎问我看什么,我没有说话,那大抵是我唯一一次觉得有愧于楚怜。
  这样的场合,她本应欢喜,却无端见辱,还要强颜欢笑。
  玉辂经过文华殿,李翎忽指着远处一点微暗灯火,对我说,我当年就是在那里替皇上听经筵。
  我点头道,玉珠曾听表姑娘说过。
  李翎微微一笑,说,必定是说过的,那次皇姐来看我,回去的时候难得一副开心模样,多年都不曾见过。
  我奇道,是么?
  李翎略想了一想,对我道,皇姐从小就总爱绷着脸,想讨她一笑都难。
  我闻言收声,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李翎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那天她叫人悄悄拿走我的发冠,我只好衣冠不整的来见她,一路上觉得这副样子,太失礼皇姐,必定会惹她不快,谁知她却没有,反而同我说了好多话,走的时候,模样也是开心的。那么多年来,第一次见皇姐对我笑。
  我苦笑,李翎当日狼狈模样犹在眼前,当时我的确十分得意,一如他所说,是开心的模样。
  说完,我与李翎皆不再说话,分看两床外的景色,时值正月,整个皇宫被雪覆盖,看不出原来样貌,只觉得一片银白极为沉穆。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翎突然轻声一笑,不咸不淡的说,那时候我最怕忤逆皇姐,惹她不开心。后来才知道,其实她也常常会笑,只是不是对我。
  我闻言一愕,万没想到李翎会为此介怀这么多年。细想起来,我作为皇姐,实在亏欠他太多,不由怔怔失神。
  玉辂缓缓行过玄武门,这是到了内禁宫了,不同于阅兵受俘或是朝会大宴,上元节宴这样的节庆宴席,往往不设在太极宫,而选在皇帝的禁宫歧阳宫,风雪天便设在集英殿,若是风晴日暖,便在殿外御花园摆宴。
  在重玄门北的横街,李翎携我下车,我方如梦初醒的回头看他,情不自禁执起他的手,略歉疚的说,表姑娘泉下有知,也会感念齐王的孝心。
  李翎微微一笑,顺势亲昵的搂过我,为我挡风。
  我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后面王妃的玉辂,她正往这边看,神情僵硬。我抬头去看李翎,意外发现他目光始终平视右前方,微微在笑。
  我顺着他目光看过去。
  远远望见一个人,朱紫长袍,碧玉腰带,披着灰色貂皮大髦,在一片茫茫白雪中格外显眼,他也正往这边看,面无表情,纯黑的双眼亦没有一丝波澜。
  早知道会遇上顾长东,我也许就不会那么想来了,转过脸低声喊了李翎一句,王爷,到了。
  李翎回头看了一眼正走过来的王妃,温和道:“你们先进去,一会开宴了,有人来叫。想了想,又道,宫里没有序位高的太妃皇妃,只有几位老王妃是长辈,你远远见了躲着就是,不用行礼。”
  我虽然知道这些,依旧感念李翎的体贴,朝他宽慰一笑,跟着王妃进了集英殿的偏殿。殿内早已坐满宫眷命妇,各府分坐,丫鬟仆婢也都规规矩矩的站着,一丝也不乱。楼上大多是京中亲王家眷,略随意些。
  大殿中央搭了戏台,一时唱失街亭,一时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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