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广众之下,他狂肆的搂抱,惹来周围的人不断的侧目与议论。
脸微红,我尴尬的推了他道:“好多人看,你快放手啦!”
“让他们去看吧,和自己的妻子亲热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
心中一阵暖融融,我用力抵开了他,娇嗔道:“行了,我们出来这么久了,赶紧回去吧,青龙那边最好还要细细交代一番。”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向他摊开一手,巧笑道:“赢,快拿上两千两银票来。”
他有些不明所以,却仍是从怀中取出两张略有些泛黄的薄纸来,疑惑道:“蓝儿想做什么用?”
一下抢过,我急急的收入袖中,笑道:“反正你还有得忙,我先去盘下一家店面。就算是提前体验民间百姓生活!”
随着赌场内幕的曝光,三司督察言端荣是锒铛入狱,一时间牵扯甚多。而惩治言端荣的目的在于杀一儆百,这整肃官吏之风,是一件长远而又艰巨的任务,远远还有很多我们所不知情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赢忙着他的事,我忙着我新开张的店面,也就做些布料营生,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
平静无波澜的日子,知道有一天,一抹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店前。
抬头相望的那一刻,我心知,该来的总要来的……
妃祸天下·番外卷 第六章 意外来客
已近冬日的龙城略显萧瑟,乱绵无力的阳光照耀着街上层层进进的青石板,却仍是抹不去青苔的湿意。西风渐起,吹起那满地的黄叶,瑟瑟飞舞。抵不住寒意的入侵,来来往往的人们不自觉的拉拢着自己的衣领,疾步而过,大约都等着回自己那暖融融的屋子。
而他一直静静的站立于寒风之中,发束玉冠,一支碧玉笄穿插其间而过,笄的两侧系有金色丝带,系结在了他好看的下颌之处,丝带上的两端处,还个垂一颗珠玉,依旧是紫衣飘厥。多日不见,他变了,眉宇间早已无一丝一毫的妖邪之气,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正肃之意,好似浑然天成般。他已经完完全全的像个帝王了,抬眸凝望着他的那刻,我的心中竟是不自觉的在勾画着她身穿明黄色金地革丝龙袍,头戴纯金冕冠的模样,不知会是何等潋滟的风情?只是,他的凤眸之中总隐着一抹淡淡的愁绪,孤绝的身影透出几分寂寥。
他的到来,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在他的心中,蓝梦雪已经死了,那么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我又应该作何解释呢?我应该当做不认识他么?如果我当做不认识他,那现在是否应该招呼下生意呢?否则我的呆滞又作何解释呢?两难……
其实,我的心中稍稍有些顾虑。毕竟现在的我与他已经没有了血缘的阻碍,以他之前疯狂的程度,会不会依旧是不肯放手?
一脸尴尬之色,我僵滞在了店中的柜台之后,甚至有些无措的轻绞着双手,不曾开口。
知道他微笑着走进,如沐春风般,挑了俊眉略微不满的说道:“这么冷的天,看起来街上之人并不多。这位店主,你的生意好似本就不怎样,这好不容易有买卖上门,敢问店主怎的还呆站着,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是愣了又愣,半响回不了神,他似乎一点都不讶异我的存在,难道说他已知情?
恍惚间,那抹紫色已是不请自进。熟悉的香味从身前飘过,他竟是登堂入室径自坐在了柜台之后的椅榻之上,取过桌边案几之上仍冒着暖气的茶壶,为自己倒上一杯。
细细品过之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他赞道:“十年之上的‘洱香’,宫中御用极品。我说呢,怎的我去要之时,竟是一点都不剩,感情都上你这来了。”
言罢,他略略抬眼,望着仍是呆愣中的我,又是盈然一笑道:“怎么,上次生死一别,你不会连我都忘了?”
颤抖着双唇,我有些找不回声音,迟疑的问道:“你……都知道了?”他的样子,看不出一点的震惊与意外。
司幕政低下头,又是细细的品着茶。
突然,他敛眼轻声道:“是父皇让我来的。”平淡的语调,却好似一颗石子投入那平静的湖面之上,在我的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司幕赢让他来的。
心中震惊,我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那想必我来自异世之事,他也都告诉你了。”
“嗯,父皇他亦知我心中惦着你。不认我整日沉浸在你逝去的痛苦之中,所以,他让我来见见你。梦儿,如果不是今日亲眼见到,人死复生,真是难以令人置信呢。你可知,是我亲手将你放入灵柩之中,周围为你摆满了纯白色的菊花。也是我亲手合上的棺盖,就那样看着美丽的你从此永沉地下……那中心被片片凌迟的痛感,至今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真实与强烈……”他动容的说着,到最后甚至有着几分哽咽,凤眸之中浮上了浓郁的忧伤,思绪似已飘回了那沉痛的往事,无法自拔。听说连司幕赢当时都没有勇气去参加我的葬礼,也真是难为他了。
“政……”轻轻启口,不忍他沉浸在回忆之中,我出声唤他回神。
“梦儿,能见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亦别无所求。”他抬眸冲我一笑道。
“嗯,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颔首柔声道。
一时间,似乎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略有些僵硬的气氛在我们之间弥漫开来,只有那店门前源源不断吹进的冷风,丝丝寒意使我保持着几分清醒。
“我去关上店门吧,反正也没什么生意,今日就早些打烊了。”终于找到了话题,我越过了他的身边,不想他却拉住我的衣袖,指了指身侧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柔声道:“梦儿,宫中事务繁多,我只能小坐一会儿。你最近……可还好?”
缓缓坐下,我轻声答道:“嗯,我很好?你呢……”问出口时,方觉得自己的话很多余,轻咬下唇,脸色又添几分赧然。他又怎会好?
“政,那个,柳飘飘,你有没有将她召回来?”犹豫再三,终是问出了口。我心知,自己也欠着他的。可是我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人。而他,虽然不能与他一起,我还是希望他能幸福,天下女子何其多,他还那么年轻,又贵为皇帝,总有一天他会再遇上自己心仪之人的。
他浅笑着摇了摇头,不语。
“为什么?她,她其实是爱你的。”我惊道。其实,司幕政的那么多女人之中,唯有柳飘飘是一心牵挂在了他的身上,真心实意的爱着他,没有利益,没有阴谋,纯粹的只是爱他。虽然她为人骄纵跋扈,不可一世。但相信经过这次痛的教训,她会收敛,会懂得珍惜。
“可是,我不爱她。跟着我她不会有幸福,还不如让她自由,终有一天她会忘了我,找到自己的新的生活。”司幕政凝声道,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
“那暗香呢?听闻他已经不准备出宫了,留了下来做了那宫女的总管。从此以后日日夜夜将守着那无望的深宫,再也没有了归期,而这全都是因为你。究竟你知不知道?”我仍是不死心,追问道。当初听青龙述说了暗香的选择,我是十分的震惊。想不到不知不觉中,她竟已是用情至深。试问究竟情为何物?而这世间又有多少痴人?明明知晓是飞蛾扑火,却依旧是义无反顾。哪怕永远是一场空梦,仍是不离不弃,直至终老。
司幕政仍是只笑不语。
“给她一个机会,好不好?政,不要让我内疚,行吗?”我柔声的询问道。
“梦儿,只要你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他伸手探入自己的紫袍之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绒布锦盒,递到了我的面前,唇角扯出一抹弧弯,道:“这个,希望你能收下。”
疑惑的伸手接过,我缓缓打开。
双手微微颤抖,竟是“情花”,黄金底座,一只是三片叶子,一只是四片叶子,皆是拥着红宝石,片片叶子皆是祖母绿宝石,通透敛翠。轻抚过自己空落落的耳垂,现在的我又可以佩戴耳饰了。只是这“一生一世”,他是何意……
“梦儿,你别多想。只是我恐怕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主人了,一个姑娘家用的物什放我这实在是浪费。”言罢,他又是妖娆一笑道:“就当先替我收着,可要保管好了哦。或许哪天我还会管你要回来的呢。”
他的故作轻松竟是让我一阵心酸,他的请求,我无法拒绝。
“嗯!”颔首应道,不知不觉的眼中竟是蒙上了一层水雾,视线一片模糊。
突然的,他站起了身,轻轻顺了下袍摆,打趣道:“梦儿,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如今你可是当了老板,这日后赚了钱,也别忘了请我吃顿饭。”
“这是自然,只要你别吃惯了那皇宫之中的山珍海味,对外面这些小菜色不屑一顾就行了。”我吸了吸鼻子,忍住那隐隐哭腔,笑道。我心知,他一直保持着那轻松的神色,便是不想让我伤心与为难,我又岂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呵呵。”他顿了下,突然正色问道:“梦儿,记得你‘离去’那日,曾经应了我下一世的承诺,现下还作数么?”
不明所以,我木然的点头。
“那就好!梦儿,再见。”他的语调似有些激动。如获珍宝般满足的抬步离去。
望着那抹紫色渐渐地消失在了门口,灰蒙蒙的天,今日不知缘何竟是没有夕阳,暗沉阴郁的使人心中益发的紧窒难受。
街道上那青灰色的砖墙绵延至远方,与天同色,皆是苍茫。依稀看得那拐角之处,他翩然转身,回眸一笑,潦倒众生般……
直至再也看不见……
温热的湿意滑上了我的脸颊,在寒风之中瞬间冷凝,冰凉。无奈三个人之间,总有人要退出。其实,人生的错过,不过就是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之间,留下的却是深深的遗憾。而那抹揪心的转身,令我永生难忘。
是的,我给了他下一世的承诺。听说人生有六道轮回,可谁又能真正体味过?我真的不知能否兑现,只是不想破坏了他心中唯一的那点希冀罢了。可当时,我又岂知?他竟是守着那个承诺一生一世,无妻无妾无子,端坐在了那高高在上却有着说不出寂凉的龙椅之上,默默地守护者龙朔皇朝的江山,独身一人,直至零落成泥……
最后竟还是我与赢的孩子继承了皇位……
妃祸天下·番外卷 一斛独进 政的心愿(一)
今夜,这冬日不知缘何竟也会下起绵密的细雨。立于御书房前,眼前的石级台阶被雨水洗得分外明净,烟雾朦胧。滴滴答答的水珠如银线般自那刚硬的飞檐轮廓之上坠落,无声的融入与浸润开来。好似江南的春雨,恍惚间,竟是有种错觉,就像是回到了江州的安王府般。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转身踏入殿中,望着那堆积如小山般的奏折,如今这些都已成为了我卸不去的责任。耿耿残烛映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心欲静,雨声却恼人,再添几分愁绪。放下奏本,望着摇曳颤抖的烛火,思绪越飘越远,看来今夜又是无眠……
生于皇室,我的母亲贵为皇后,也许世人都以为我当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其实却恰恰相反,母后早逝,我的父皇常年在外征战,亦或许他根本就忘却了我的存在。备受欺凌,从小至大,我看尽了宫中丑陋的百态,宫女、太监们无一不是趋炎附势,他们讨好着颇得父皇喜爱的司幕勤,低声下气的忍受着司幕勤骄纵的坏脾气,再来将怨气撒在我的身上。我知晓,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异族,因为我与我的母后一样有着一袭浅棕色头发。也许在他们眼中,我这样一个身上流有楼云血统的皇子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之日,是以才敢那样的怠慢我。
成长于那样阴暗、晦涩、肮脏的皇宫之中,我只学会了一件事,就是:掌握权势。
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年仅十岁,我便懂得了使用心机。当时,正逢父皇平定越州叛乱胜利回朝,宫中有一个小太监得了一种怪异的传染病。我心知,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我故意跑去与那名小太监频繁接触,如我所愿,我也染病了。虽不曾想会病的那么严重,头胀欲裂,难以呼吸,每日的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着,可我还是挺了过来,我又怎能轻易地死去呢?我相信他们不敢让一个皇子就这样莫名的死在宫中,所以我的父皇一定回听说这件事。
那一年,我用自己的命赌来了父皇的注意。我成功了,父皇一怒之下杀了所有曾经欺辱过我的人,并亲自册封我为安王。
终于我有了自己的宫殿,有了成群前呼后拥、俯首跪地的奴才与宫女。没有人再敢欺负我,他们看着我的眼中皆有着胆颤。看着他们山呼“千岁千岁千千岁”,我的心中万分得意,第一次,我尝到了权势的美妙滋味,从此深深地迷醉其中,渐渐嗜瘾。千岁之上还有万岁,欲望无止无尽,望着父皇那受万人敬仰的霸气背影,我暗自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也要坐上那世人皆臣服的龙椅。而且是一定!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女人,也许从小见多了宫中的黑暗。随着我渐渐地长大,那些宫女望着我的眼神无不是惊艳,可更多的却是一种攀权附贵的贪欲,看了便令人生厌。她们整日的围在我与司幕勤的身周,故作娇柔,指盼有一天能飞上枝头。
也许,叶赫那依是第一个例外。初次见到她时,柳眉丹凤眼,一点樱唇,脸色十分的苍白,算不上是绝色。她从轿中缓缓走下,恭敬地向我请安,却咳嗽不止,脆弱的仿佛是只断了线的纸鸢般,随时都会从空中坠地。她的身子这么弱,乌赫国却舍得她背井离乡,远途奔波,将她嫁来这人生地不熟的龙硕皇朝,从此更加无依无靠。想来,她在那边一定也是个不受宠的郡主。
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只是多看了她几眼而已。女人对我来说不过是工具,娶柳飘飘不过是为了拉拢柳亦宗,为我日后铺路而已。两妃两妾,我从不会特别宠哪个,因为她们对我来说都一样,只有利益的维系。知道有一天,我在王府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