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虽然进出过一次,但那是被李文兵抱在怀里无暇旁顾,现在静下心来一看,原来这座楼也叫留仙阁。岂有此理,这个李混蛋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要传扬出去,肯定会谣言四起。
芙蓉边暗地诅咒李文兵,边观察四周环境,这里三面环水,两侧傍山,从西部可通过平坦的廊桥进入底层,而上楼则要经过爬山廊或假山石级。这里地势偏高,站在楼顶不但能看尽园中美景,还可远观四郊群山。
芙蓉发现东面三个山峰分外眼熟,啊是了,那分明是西山的翠微山、卢师山和平坡山。太好了,既然从此处看西山在东面,那么这里便是西郊,只要朝东走,到了西山,她就知道回去的路了。
可是,若要出去,还须一匹骏马。芙蓉四处溜达,终于找到了马厩,暗暗记下方位。心下雀跃不已,决定先回房补觉,今晚见机“越狱”。兵贵神速,量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才第一天,她就敢而且有能力出逃。
当夜三更,万籁寂静,冷月当空,吉祥守夜,如意休息。芙蓉起身如厕,在马桶上待了好一阵,嗯嗯啊啊个不停,最后向吉祥撒气道:“都怪你,你处在这儿我拉不出来,你给我出去。”
吉祥以为她真要出恭,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只好掩门在房外守候。芙蓉见她出去,马上偷偷打开窗户,然后悄悄躲到床底下,将一个银杯子当啷一声扔出窗外。
门外的吉祥一个激灵马上回到房内,不见芙蓉的影子,又见窗户大开,料想她一定是夺窗而逃了。慌张叫醒如意,两人一个去追一个禀报。
等她们走后,芙蓉从床底爬出,潜到马厩偷了匹骏马,渡河而去。
别院内顿时火把四起,阿遥大总管命人兵分五路,一路园内搜索,其余四路分四个方向急追。阿遥一个人在四个方向犹豫片刻,决定把注押在通往西山的这条小河上,快马加鞭渡河而去。
芙蓉功力暂失,与平常弱女子无异,又是夜间行路,速度受到很大的限制。不一会儿听见后边追兵的呼喊声,芙蓉急得猛踢马腹。然而,还是被追上,被包围了。芙蓉拔下金簪对准喉间威胁道:“让开,不让我就自裁,看你们怎么向主子交待。”
众人齐齐看向小队长,那位小队长也不过十七八光景,一时还真不知如何抉择,双方便这么僵持着。
忽闻一声哨响,芙蓉胯下座骑嘶吼一声,前蹄一蹬,成人型竖立。芙蓉右手正抵在喉间,一只左手跟本稳不住身体,被人立姿态的俊马甩下坐垫。眼看就要落地,就算摔不死,也会被马蹄踩扁。就在芙蓉以为自己死定了绝望的闭上眼睛那一刻,没想到被人拦腰接住。
从死门关走一朝的芙蓉,被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拽住接住的自己那人的肩膀,瑟瑟发抖。
芙蓉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收队。”
众人齐声应道:“是,大总管。”
阿遥感觉到怀中娇躯的颤抖,觉得她应该睡一会儿,说不定醒来就没事了,于是出手点其睡穴。
芙蓉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床边依然是两个佩剑女护卫,却不是吉祥如意。见芙蓉醒来,两个女子向她请安;“奴婢安之(若素)参见玉小姐。”
芙蓉奇怪道:“怎么换成你们了,我明明记得你们主子亲口点名吉祥如意的。”
安之摇头道:“奴婢们不知这其中缘故,是大总管昨夜亲自交待奴婢二人来伺候玉小姐的。”
芙蓉有种不好的预感,吉祥如意会不会因而受罚?如果是这样,她会内疚的。忽而又想起当时救自己和害自己落马的好像是同一人,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都称他为大总管。
于是芙蓉要求道:“我要见你们大总管。”
安之正在犹豫,若素却立即对安之道:“安姐,要不我去找大总管吧?”
安之看看若素,又看看芙蓉,点头同意了。
不一会儿大总管来给芙蓉请安,芙蓉看着觉得眼熟,问道:“你就是大总管?我好像见过你。”
大总管公事化的笑道:“玉小姐贵人多忘事,小的身份低微,不提也罢。”
芙蓉看着他那双机灵的有些贼的眼睛苦苦思索,忽然跳起来道:“我想起来了,你是阿遥。”
这次大总管笑的有人情味多了,点头道:“难得大小姐还记得在下,荣幸之至。”
芙蓉疑惑道:“你怎么会当上这里的大总管了?当年你不愿留在相府,说是大丈夫志在四方,如今怎么甘心屈就一个别院大总管之职?”
阿遥微笑道:“大小姐太抬举在下了,在下一介莽夫有机会跟随主子,已是万幸了。”
芙蓉困惑的皱眉道:“阿遥,你不是那种甘居人下的人,除非那人身份极其尊贵,说,那个混蛋是谁?”
阿遥摇头道:“大小姐您不必管这些,该让您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您知晓,眼下您只需安心度假,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芙蓉当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是一时半刻也逼不出什么话,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听吉祥如意的消息。于是,故作宽容道:“你不愿回答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你得告诉我吉祥如意哪去了?”
阿遥收起笑容,公事化道:“她们,在该呆的地方,大小姐就不必多虑。”
芙蓉急道:“这怎么叫多虑呢?她们自我逃离后便不见了,这肯定跟我有关系,我怎能袖手旁观呢?”
阿遥正色道:“大小姐既然想到了这点,自然也该想得到她们没看护好您,受些惩罚是应该的。”
芙蓉跳脚道:“你们怎么能拿我的过失,去惩罚无辜的人?她们在哪儿?快带我去!”
阿遥解释道:“大小姐,这里有自己的规矩,她们的责任就是看护好您,您被找回来了,她们也就受点皮肉之痛。若是您没被追回,或是受伤了,她们便死不足惜。”
芙蓉愤怒道;“你们怎能如此残忍?草菅人命。”
阿遥严肃道:“大小姐您这话过了,我们从来不会欺凌无辜的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不过是按规矩办事。大小姐若真是体谅下人们,就请不要再耍花招,您若是再出状况,可就轮到安之若素二人了。”
芙蓉气结,指着他“你你”了半天。
阿遥见她如此,作揖道:“大小姐若没有其它的事,小的就告退了。”说完,转身要走。
芙蓉怒了,这小子还敢对她摆谱?哼,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芙蓉高声喊道:“站住!”
阿遥转身问道:“大小姐还有事?”
“有事,当然有事”芙蓉巧笑倩兮的走近他,突然伸手拧住他耳朵,吼道:“带我去见吉祥如意,不然我拧下你的耳朵。”
阿遥本来是躲得过的,可是若是躲了,事情会越发不可收拾,因此只好乖乖被治。阿遥不卑不亢道:“大小姐,您身份尊贵又是妙龄少女,这么亲手抓住小的耳朵不怕有失体统吗?”
芙蓉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骂道:“去你的体统,本小姐就是这么不讲体统,你奈我何?”紧接着又是一脚:“说,吉祥如意哪儿去了?你再不说我就带你出去,当着你那么多属下的面踩你屁股,让他们见识见识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总管的体统,说不说?”
阿遥嘴硬道:“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当年还受过胯下之辱,在下就当经受磨难历练好了。”
芙蓉一看这招不行,眼珠一转娇笑道:“好,有骨气,想不到阿遥这么有男子汉气概。嘿嘿,我喜欢,快起来。”
阿遥莫名其妙的被她扶起,有些搞不清状况了。发现芙蓉拿出袖中丝帕,要帮他擦汗,急忙躲闪道:“不敢劳大小姐大驾,小的自己擦即可。”说完用袖子胡乱抹脸。
芙蓉笑嘻嘻的靠过去,噘嘴道:“可是我想帮你擦呢。”
阿遥边躲劝道:“大小姐您别这样,被主子看见了不得了的。”
芙蓉娇声道:“才不会呢,他若是怪你,我自会帮你求情。这么英俊潇洒体贴多情的大小伙子怎能怪罪呢?看我摸他屁股摸重了他也没喊疼……”
阿遥面色发黑,窘道:“大小姐您别开玩笑,你这哪是摸?您分明踩。”
“哟,还嫌我摸得太重,像是在踩?没关系,等下次去向你的主子打听打听,咱们的阿遥喜欢哪种程度的摸?他这么有眼光的人,一定会知道的。”
阿遥视死如归道:“大小姐要打要罚要杀要剐随您,但是别这么折腾在下,士可杀不可辱。”
芙蓉轻笑道:“阿遥你说什么呢?真会开玩笑,我发现越来越喜欢你了呢。哦对了,记得昨晚你抱了我,还把我弄晕了,之后做了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阿遥的脸涨成猪肝色,求饶道:“大小姐您可千万别乱说话,情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就算主子信任我也不能这样乱开玩笑。”
芙蓉点头道:“好吧,看你这么紧张我就不说细节了,只告诉他你抱了我,我摸了你,你还让我不要告诉他。就这么多,再不多言,好么?”
可怜的阿遥终于屈服于芙蓉的淫威之下,咬牙道:“安之若素,带玉小姐去见吉祥如意。”
芙蓉被带到地牢,里边虽然还算干爽,但是毕竟是牢房,吉祥如意就是被关在里边。吉祥趴在乱草堆上,臀部血迹斑斑,显然是被毒打过。如意衣服破损像是挨过鞭子,但是伤势没有吉祥严重,她正为吉祥擦药,听见有人来了,马上拉起破毯子盖住吉祥的身子。
一看到这触目惊心的场面,芙蓉的心被揪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真实的体会到古代高贵与低贱的差别。只因为她的出逃,把两个无辜的人害成这样,而自己却什么事都没有,芙蓉的眼睛有些发涩,没有勇气去正视吉祥憔悴的面容及带着血丝的眼睛。
芙蓉对为她们开门的小厮说道:“去找副架子来,把吉祥抬到留仙阁。”
那小厮为难的看着她,按规矩吉祥跟如意必须接受一个月的禁闭,考虑着该怎么跟这位高贵的大小姐解释。芙蓉见他的犹豫的表情,心火上窜咆哮道:“还不快去?”
小厮慑于她的气势,点头跑了出去,当然他不敢擅自作主,飞快地去禀报大总管。阿遥听完报告,无奈道:“只要她不跑,其他的事随她吧。”
吉祥如意被安置在芙蓉隔壁,芙蓉亲自为她换药,嘴里一个劲的道歉。吉祥的眼泪刷拉刷拉的流下,哽咽道:“吉祥遇到您这样体贴下人的主子,这顿板子也值了。”
芙蓉实在很难理解她的奴性心理,一顿板子打得皮开肉绽,就说这么几句安慰的话,她就反而感激涕零了?可想而知这辈子没受过温暖,芙蓉突然怜惜起着这几个身世飘零的姑娘,真心说道:“之前我太任性了,委屈了你们,以后绝不会再为难你们,也不会让别人来欺负你们。”
芙蓉这次做对了,她现在还不知道,这四个身怀绝技的姑娘会在她将来的生命里,为她劈荆斩棘化险为夷。
之后,芙蓉跟阿遥要下吉祥如意安之若素四女,彼此互相关怀体贴,为免连累她们,芙蓉再没动过逃跑的心思。人心是要用真心去经营的,如果说之前四女对她是敬畏,那么现在就是心悦诚服了。
接下来的几日,芙蓉教她们弹琴唱歌跳舞,丰富被禁锢的生活,搞得别园里那帮小伙子天天守在对面的假山上看四女载歌载舞。
芙蓉是乐天派,就算是被软禁的生活也能苦中作乐,制造出无数乐趣,同时也带给了别人欢声笑语。很快从众人眼中的刁蛮千金升华到欢乐女神,芙蓉的存在,给这座相对与世隔绝的阴郁别园带来了生命中的亮色。
芙蓉快乐吗?也不算,她只是可怜这些被幸运之神遗弃的可怜人,她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所以和大家在一起时她是快乐的源泉,可是到了晚间,寂寞孤独思念包围着她。她想冷浩然了,她突然失踪了,他会是什么反应?他会找她吗?他会担心她么?会的,一定会的。她焦急,因为她怕他焦急,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李文兵从那次送她来后,一直没有出现过,看来他真的很忙,可是他在忙什么呢?这里的小娄娄们根本不知道在为谁卖命,而稍有些职务的人对芙蓉的试探一向三缄其口。但是可以从侧面推敲出李的身份确实不简单,而且跟相府是友非敌。芙蓉也经常试着去推测李的真实身份,偶尔有灵光闪现,稍纵即逝,更确切的是她自己的本能告诉她,顺其自然吧,不要过早的去揭开他的面纱,徒增烦恼。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天气日渐炎热,夏天真正来临了。留仙阁后边的湖面上建了一座竹楼,四面都挂着竹帘,卷起竹帘可以欣赏湖光美景,放下竹帘可以遮挡蚊子但又不会挡风,真的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芙蓉经常在这竹楼里弹琴纳凉,琴音被清澈的湖水感染,听起来格外的悦耳动听。这里的一景一物都别具匠心,如果不是被劫来的,而是真正的度假,芙蓉绝对会爱上这个地方。
夕阳西下,竹帘被蒙上一层橘黄的暖色调,放下古琴,卷帘而出,静静地观赏日落西山。看着桔红色的没有任何强光武装的太阳一点一点下沉,突然多愁善感起来,喃喃念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边将她揽入怀中,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来了,芙蓉也就这么懒洋洋的靠在他怀中。为什么不像以前那般挣扎?如果挣扎有用的话她还会呆在这儿么?而且她还有事开口呢。
李文兵欣喜的吻着芙蓉的耳廓,激动道:“芙蓉,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柔顺的倚在我怀中。”
芙蓉扭头躲过他的细吻,问道:“你难道就不奇怪我的表现么?”
李文兵慷慨道:“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做得到的尽管提。”
芙蓉奇怪道:“尽管提?难道我说要离开你也会答应不成?”
李文兵在她张张合合的小嘴上轻啄一口,开怀笑道:“是的,如你所愿。”
芙蓉明白了,看来他这次来就是打算带她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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