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兵在她张张合合的小嘴上轻啄一口,开怀笑道:“是的,如你所愿。”
芙蓉明白了,看来他这次来就是打算带她出去的,于是开口要求道:“我希望能带着吉祥如意安之若素四人离开,也就是说我想跟你要下这四人,你若是答应了,从今往后不可再指使她们,她们的主人只有我。同意吗?”
李文兵笑道:“我还当什么大事呢,不就是四个女护卫嘛,若是男护卫我还真要为难了,女的嘛随你挑。再说这些人其实本来就是为你训练的,你难道没发现这座别院就是为你建造的么?”
芙蓉疑惑道:“我相信你说的话,只是你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为我建园子培养护卫呢?
李文兵温柔的抚摸她的芙蓉颊,用一种温柔的滴得出水来的声音说道:“别急,马上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走吧,马车早准备好了。”
回相府时天已黑透了,李文兵抱着芙蓉轻轻翻墙而入,压低声音告诉她,这些日子相府对外称玉小姐正闭门潜心钻研女训女德,留仙阁的饮食供应一切如常,所以除了玉丞相和留仙阁的侍女,别的都不知道她不在府内。说这些是给芙蓉提个醒,明日是她十四岁生辰,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贺喜,别到时候说漏嘴了。
芙蓉不解道:“若说是十五岁及笄大摆宴席还说得过去,可今年才十四,这和往年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宴请所有有身份的人?还有这个借口也不合理,编什么理由不好,好端端的非说要闭门潜修女德女训,不是很奇怪吗?”
李文兵笑的意味深长:“稍安勿躁,到了明日,你不想明白也糊涂不了了。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希望明日出现在众人眼里的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玉芙蓉。”说完点了芙蓉睡穴。
芙蓉昏睡前闪过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解药还没给呢”,可惜她没来得及要求便沉沉进入梦乡。
李文兵为她盖好被子,当然也不会错过一亲芳泽的机会,转头吩咐同来的吉祥如意安之若素四人好好保护玉小姐,然后在消失在窗口。
第二日芙蓉在刺痛中醒来,茫然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夹眉棉线,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身在何处。琼儿欣喜道:“小姐您醒啦?您看看这眉毛修得如何?”说完递上一枚镶金小铜镜。然后语气一变埋怨道:“小姐也真是的,去度假也不带上琼儿,把我孤零零的扔在这儿自生自灭。您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可闷坏了,明明您不在,相爷非说您在,为了不穿帮硬是不让人家出门。这都一个月零十一天了才有机会出去喘口新鲜气,可您倒好,自个逍遥自在去了。”
芙蓉无暇争辩,问道:“今日真的要大摆宴席吗?祖父可有什么交待?”
琼儿回道:“大总管方才来过,送来一套礼服,说是等您穿戴打扮妥帖后,自会派人来请您过去。”
芙蓉紧张问道:“最近府里出了什么事?”
琼儿摇头道:“奴婢这一个多月被锁在这留仙阁,就跟聋子跟哑巴没什么区别,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不过看大总管喜气洋洋的样子,多半会有好事呢。”
芙蓉的心脏莫名的收缩了一下,抽得太快有些生疼,但是更痛的是她的脑袋。种种可疑的迹象强迫她猜测到一个她不愿看到的可能,会是这样吗?如果不是,她再也想不出其他理由可以解释目前不寻常的现象。如果是,她该怎么办呢?她有能力回天吗?
芙蓉像个木偶娃娃般任丫鬟们摆弄,心思飞快的旋转着,可是想的再多也不过是徒劳,该面对的还得去面对。
琼儿用欢快的声音打断了芙蓉的思绪:“小姐,您快照照镜子,多美啊。”
尽管铜镜清晰度十分有限,但是芙蓉仍然被镜中朦朦胧胧的自己小小的惊艳了一下。芙蓉是美女无疑,但并不是绝色,然而她身上有一股轻灵之气,再配上狡诘的目光,娇俏的神情。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从万千佳丽中脱颖而出。今日配上华贵但不失柔美的霓裳羽衣,更衬得她天姿独秀,娇美无双。有赋为证: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出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作者注:出自曹植《洛神赋》)
芙蓉的目光从镜中转移到丫鬟们的脸上,到底都是年轻女孩子,脸上难掩艳羡之情。这时玉府大总管来请大小姐,那一刻芙蓉心中闪过一丝胆怯,她真的很怕待会儿会发生什么自己无法接受又无力推拒的“喜事”。
压下心中的恐慌,暗自告诫自己四个字“气定神闲”,玉芙蓉代表的可不是她一个人而已,为了相府的闺教,为了那个闭门潜修的谎言,就算难受也要装出清雅高华的气度来。
虽说是为芙蓉摆的生日宴,可是她怎么看都不像寿筵那么简单,且不说有没有必要宴请全京城五品以上官员,就算要请那么多也该顺便邀请那些贵妇人及名门千金才对呀,毕竟这是她相府小姐的寿宴。还有更不寻常的是三十六桌酒席上清一色都是官袍,她玉芙蓉就算再尊贵也不过是个相府千金,又不是公主的寿宴,有必要那么庄重的穿着朝服赴宴么?
种种迹象表明,这场寿宴不过是个幌子,不过是借此机会拉拢人心罢了,也许还是试探人心的机会。还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每一个官员的身后都有一个小厮伺候,而这些小厮是芙蓉从未见过的。祖父不会铺张的为了一个宴会特地买这么大批奴仆,那么这批小厮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有何用处呢?芙蓉费解的看向祖父,祖父如往常般恋爱的抚摸她的头发,亲自为她介绍各位官员。芙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祖父要将这么多官员介绍给她一个闺阁少女,这不合逻辑也有违礼教,但是仍然乖巧的听从安排向他们行礼敬酒。
这里没有安排芙蓉的席位,她就这么站在祖父的身侧伺候着,心里暗自好笑自己这个寿星当的可真窝囊啊。
忽闻太监高呼“圣旨到,请玉小姐接旨。”
芙蓉一个激灵,上前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玉氏女年方二七,天资聪颖,容貌出众,德才兼备,出身名门,指婚太子,明年元月元日成婚。”
圣旨一出,众人神色各异,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向玉丞相贺喜,众人纷纷起身拜贺。
这道圣旨听在芙蓉耳中可谓“五雷轰顶”:太子是谁?难道是李文兵?李文兵是谁?难道是她表哥中的一人?这一个多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帝明明暗示过她不会将她指婚给二皇子,现在突然将她指给太子,是不是说明太子不是二皇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该怎么应对这个天大的殊荣?
耳边传来大内总管楼公公恭谨的贺喜声,并催促着:“玉小姐,您该接旨了。”
怎么办?谁能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接,比杀了她还难受;不接,那就等着被杀头吧。怎么办?芙蓉下意识的看向祖父,祖父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可是,她真的不想接啊,谁来救她?
芙蓉颤巍巍的起身,缓缓地向楼公公走去,一步,两步,三步,还有两步路就要接到圣旨了。真的别无他法了么?她好不甘心呢。芙蓉这回急中生不出智来,但是又实在不愿亲手接过这道命运之符,百般无奈下只好不争气的选择华丽丽的貌似幸福过度般的晕过去。
芙蓉娇弱的“昏”倒在丫鬟怀里,心中愧疚万分:祖父,对不起,原谅孙女自私,原谅孙女的无能,将这个乱摊子留给您收拾了。
芙蓉被送回留仙阁,她知道这是很幼稚的举动,因为就算她没有亲手接旨,祖父也会代接。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没经过她同意就要娶她,就因为是太子吗?去你的狗屁太子,你若识相便想办法收回成命,你若执迷不悟,本姑娘非整死你不可。
芙蓉恨得咬牙切齿,有一种嗜血的冲动,在闺房里像找不到血吸的母蚊子般横冲直撞。琼儿看不下去她的癫狂之态,劝道:“小姐,想开点吧,那是圣旨,违抗了便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再说了,人家好歹是太子,这世上还有比他更高贵的年轻男子么?”
芙蓉怒的口不择言道:“他妈的,最恨的就是任人摆布,是圆是扁都不晓得,本小姐绝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琼儿困惑道:“小姐,他妈的是谁呀?”
芙蓉解惑道:“他妈的就是他奶奶滴熊。”
琼儿茫然道:“还是不认识。”
芙蓉暴躁道:“不认识就不认识,你只要知道妖是妖他妈生的,魔是魔他妈生的。简而言之,他妈的就不是个好东西。”
见琼儿被自己搅得晕头转向,芙蓉不耐烦地把她往外推:“出去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你帮我留意着,若是宴席散了马上通知我。”
两个时辰后琼儿告诉芙蓉宾客已散,丞相回书房去了。芙蓉立马从床上跳下,冲向祖父的书房。此时的祖父正听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回话,芙蓉当着别人的面不好开口,只得耐心等他禀报完。
那小厮本来正滔滔不绝的讲着什么,见芙蓉进来突然停下,目不转睛的盯着芙蓉,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浅笑。
芙蓉正心烦呢,发现一个陌生小厮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往她身上瞄,撒泼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那小厮轻笑道:“玉小姐,原来你还有这么野蛮的一面哪。”
芙蓉听到这声音,心中猛然一惊,细看此人,指着他恍然大呼道:“你,你,是你……”
“芙蓉”祖父打断芙蓉的话,说道:“我们还有事商量,你先出去。”
芙蓉不满道:“有什么事我不能听的?何况我也有事要说。”
玉丞相拿出祖父的威严喝道:“休得胡闹,先回去,有事容后再谈。”
芙蓉狠狠的瞪了冒牌小厮一眼,愤然踏出书房,当然她不会走远,偷偷在墙外偷听。里边的人大概知道隔墙有耳,声音压的几乎听不见,只隐隐约约听得好像是在说各个官员听到圣旨时的第一反应。
芙蓉有些明白了这场宴会的意义,怪不得当时每个宾客身后都有陌生小厮伺候,原来就为了观察他们听到如此惊人消息后的第一反应,以此来分辨每个人真正的立场。
芙蓉记得祖父说过,目前的朝堂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都信不过谁。有些丞相党的人或许其实是为别人卖命,同样祖父的政敌身边肯定也有他的卧底。这些当官的早就炼了心中汹滔骇浪面上仍不动声色的本事,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绝非易事。但是这个消息对毫无准备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惊人了,是人总会有承受极限,这道圣旨对于真正的政客来说意义是超乎常人想象的深远,因此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自己压对了宝而难掩欣喜,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是天大噩耗犹如晴天霹雳而难掩一刹那的震惊,有些人可能保持中立而坦然以对。不管他们如何深藏不漏,总会有踪丝马迹可循,不管他们如何及时掩饰,只要观察他眸子里闪现的第一道亮光是什么“颜色”即可。
也许这不是绝对正确的方法,但确实也算是条捷径了,毕竟人心隔肚皮,有什么能把人心探测的分毫不差呢。
芙蓉就这么靠着墙坐在地上,一个人胡思乱想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只有一顿饭工夫,里面传来祖父“进来吧”的声音。芙蓉看看周围,没有旁人,八成是叫自己吧,便走了进去。
那个冒牌小厮早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的,不过肯定不是从门出去的。祖父问道:“今日是怎么回事?别说你是真晕了,告诉我实话。”
芙蓉突然有种强烈的不满情绪,祖父这是在怪她不懂事,可是他们心机也太深了,竟利用到她头上了,还怪她不配合。芙蓉第一次对祖父顶嘴道:“我是装晕了,您难道猜不到为什么吗?什么皇恩浩荡,我不稀罕。”
“芙蓉,注意你的措词。”玉丞相严厉道。
芙蓉撇撇嘴委屈道:“祖父,我是您唯一的孙女,您就这么任人欺负我么?”
玉丞相不解道:“谁欺负你啦?宠你还来不及。”
芙蓉撅嘴指控道:“刚才那个混蛋就老欺负我,把我囚禁了一个多月,您不但不救我还帮他隐瞒。”
玉丞相叹气道:“那也是为你好,你这孩子心太野,该收收心啦。”
芙蓉想还嘴,忽而记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便问道:“祖父,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太子?”
玉丞相皱眉道:“现在还不是。”
“什么意思?难道说现在还没册封太子?”
“按本朝律法,除非皇帝圣体欠安,不然只有年满十八岁的皇子才有资格当选为太子,这也是为了考察太子候选人有无定国安邦之才。”
这倒是蛮合理的,芙蓉也觉得历代那些封襁褓里的孩子当太子的皇帝太草率了,可是既然没有太子,为什么先封了她为太子妃呢?这不是很古怪吗?
玉丞相看出了孙女的疑问,感叹道:“皇上此举确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不管如何,这对咱们玉府,对二皇子都是有利的。虽然碍于律法二皇子还不能名正言顺的当上太子,但是皇上亲自下旨把你指婚给未来太子,其实是一种表态,相信明眼人都该知道拥护谁才是明智之举了。”
芙蓉担心道:“可是不久前,皇上还暗示我二皇子妃不会是我,现在又说把我指给太子,会不会意味着将来的太子其实是另有其人,并不是二皇子呢?”
玉丞相摇头道:“自古帝王之心最难测,若是哪个臣子自以为能揣摩透皇帝的心思,多半离死期不远了。若不然,怎会有伴君如伴虎之说呢?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皇上对你确实是另眼相看了。未来的皇帝人选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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