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石完 续传1 续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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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石完 续传1 续传1-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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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弯腰瞅瞅,估计一番能同时落几只脚。 
——明明三个脚印已是极限。 
侧抬头看看溪水上飞来飞去的五只蜻蜓…… 
“着力即可发力,无需踩实。”穆炎跟在身边,出声解释,而后蹲身,伸手遮了我印的后半个脚印,示意,“如此——”手上移,遮了前半个,“或如此,就都够了。” 
“他们动作太快,我看不清……”竟然只要巴掌大一块,“原来这样啊。” 
当初穆炎竖篱笆的时候,在上头一跳一跳的,就他一个,也就没有这回事了。 
不过那些人能够互不相撞,也足够精彩了。 
于是一路走回去,无视寺御君眼里故意露出的笑吟吟的嘲弄,坐下,端起杯子。 
他武功好,自然听到我和穆炎两个在一边说的什么,想必觉得我笨极了,兼报昨天一句“好雅兴”之仇。 
秋日大晴天的太阳还是晒的,晒得我脸上有些热。 
看看立在身后的穆炎,站得理所当然。 
——他伤还没好全。 
“不用凳子吗?”我转头问。 
这话其实只是一个由头。 
我是客,越俎代庖下令不好。寺御君坐了椅子,他们肯定不会平起平坐,凳子已是极限。 
寺御君闻言挑挑眉毛探究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不用不用,多谢应参大人挂心,我们都是大粗人,哪里用得那么小心。”一个大嗓门冒出来,语气颇以粗人为豪。 
瞅瞅答话的,是立在寺御君身后的两个不认识的跑腿小卒里头的一个,浓眉大眼。这两人身姿挺拔之外,还十分悠闲。比起急行军,觉得轻松也难怪了。 
问题是…… 
左右看看。 
成冉上哪里去了,若是他,肯定不会这么答。 
“你们两个去端些凉茶水来,这活一时半会干不完,顺便捎几根凳子备用。”寺御君抿了口茶,发话。 
于是一大桶烧开过的水有了,舀水喝的勺子粗碗有了。 
长凳子也有了。 
回头一瞧,穆炎还在那里干站着。 
“你——坐!”恼火。 
还是寺御君善解人意。 
“大人,东西买到了。” 
“好。坐,坐。”寺御君接过成冉手中两个盒子,指指一旁凳子,而后把盒子放在几上。 
上面一个是点心盒子。 
“皇甫公子说这家点心不错,寺御尝来果真地道,今日差人买了一点。” 
“寺御君有心了。”几子太小,点心盒子又回到成冉手中,开了盖子供人拿取。 
眼看寺御揭开另一个木质坚硬精美的盒子,没有瞒我之意,于是问,“这是什么?” 
“公子见笑了,镀城产玉,顺便给屋里人买了些零杂东西。”寺御君语气颇为随便,没有半分赧意。 
“差人买……这么……多?”自己不亲自去买,差人拿了银子,拣那店主行家推荐的好东西买一堆来,的确是……大国柱,大男人。 
“这些够用几年了。”寺御君拿出其中三四枚墨色的男子玉簪,其余的也没有细看,将盒子盖回去,道。 
“够……用几年?”那里足足有耳垂发簪戒指挂佩各色各样起码三四十样。这话听起来不对头那。 
“女子喜好此类小物,生辰过年皆要用到,备着方便慢慢用。”寺御君看了眼身后穆炎,以为我不懂,微有笑意,十分耐心地解答,“公子倒是没有这些麻烦。” 
“那这发簪……?” 
“……”寺御从怀里掏出一枚墨色断簪,一枚枚比着细细看了一遍,叹了口气,“往年一故友颇爱此物,偏偏……想寻一枚相仿的祭给他,各处玉石店家也看了不少,却一直不可得。” 
哪里有这么挑礼物的。那一妻一妾两个美人真可怜。 
回收摸到成冉一手搁在膝上的盒子,拿了一块。 
却觉出盒子有些几乎不可察觉的颤抖。 
塞到嘴里,回身对着盒子又细细挑了一块,确定了一下。 
的确是成冉的手在抖。 
常年戎马,并非初学,不可能是因为刚才纵马去城里买了次东西的缘故。 
“……”我手里一块,嘴里一块,而后侧目看寺御君。 
身为国柱,家中妻妾多为政治联姻,没有感情,举案齐眉尽责了也就算了。 
故人之物,念念不忘,心存愧疚,也不探究了。 
但他身边人,情愫暗生不能开口相告不提,却每每要替他买簪,而后受这折磨…… 
三者之中,成冉最是无辜可怜。 
“皇甫公子何以……”神色不善? 
“若是送人为礼,寺御君美玉一盒,不及时临顽石一块。” 
“哦?”寺御一点不恼,大感兴趣,放下茶倾身过来问。 
我看你是该忙的忙完,手边无事闷坏了,找乐子来了——否则何必来这里看他们造水车。 
那日买的石头一直随身收着,掏出来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如何?” 
“随处可见。”寺御一指河滩,“处处皆有。” 
“哦?”我挑挑尾音问,“寺御君确定否?” 
“自然。” 
“赌一赌?” 
“怎么赌?” 
“今天水车完工之前,寺御君若能从这河滩觅得一块能于此石相提并论的,则为时临输。” 
“一言为定,输者任人处置。”言犹在耳,人已经远远朝上游掠了出去。 
我点点头,暗暗笑得畅快。 
——任人处置,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本来,不过想和你赌一样东西而已。 
“皇甫公子……”成冉颇为警觉,起身躬身借着奉过点心盒子的姿势,低声戒备问道,“意为何如?” 
“成冉,那条件是你家大人加的,时某本意不过玩个输赢而已。”我伸手从他手里的盒子里掂了块糕,“不过,既然加了,你家大人这么记挂那根断簪,多想旧事于身无益,我若赢了,将它要来扔到河里去,你道好不好?” 
——替你,除了它去。 
“公子你——”成冉闻言竟然人前失态,踏前了半步。 
穆炎瞬间已经站到我身边,护卫之意明显。 
“好不好就一个两个字而已。”糕点味道不错,那家铺子一直不错,“堂堂男子汉,挑一个答了就是。” 
“……”成冉垂眼退回去,没有捧盒子的一手垂在旁侧,暗自攥成了拳。 
“那你慢慢想,反正这水车一时半会也造不完。”好吃,真好吃,从成冉手里抽了盒子过来,“穆炎,来,我们吃点心,寺御君的一片美意呢。” 
七十四 
“如何?”寺御君手心托了块石头,颇为成竹在胸,一手伸到我面前。 
也是白色,色泽同样不错,形状也差不多大小。 
果然是武将的好眼力。 
我把自己的那块递给他,“寺御君不妨自己摸摸看。” 
光滑度不同。 
天差地别。 
寺御左手我的,右手拣来的,手指间一搓,左手递还给我,右手的扬腕往溪水那边一扔,人又掠了出去。 
回头看了眼成冉。 
——想好没? 
难不成你以为你家大人能赢? 
“穆炎,你尝尝这种的。” 
穆炎看了眼我,看了眼我手里的石头,看了眼寺御君过去的方向,看了眼成冉,没有动静,试了一块我推荐的那种糕。 
“如何?”寺御君手心托了块石头,把握满满,一手伸到我面前。 
这次光滑也差不多了。 
我还是把自己的那块递给他,“寺御君不妨自己对着太阳照照。” 
透明度不同。 
我的晶莹剔透,他的浑浊不堪。 
寺御左手我的,右手拣来的,朝光源一照,左手递还给我,右手的扬腕往溪水那边一扔,人再次掠了出去。 
成冉还是一副你肯定输的不以为然。他低眉垂眼,自以为我看不出来。 
“穆炎,这个只有一块了,一人一半。” 
穆炎掰了个小小角去。 
我看看手里那个四方形变成了五边形,大恼,对半分开,一伸手,一半直接堵他嘴里。 
时近中午,下水落桩柱的都先上了岸来用饭。 
却听得一片咒骂,我抬头闻声看去,远远的,不少人腿上乃至腰上爬挂了黑黑的吸得饱饱的虫子。河水中间流急没有这玩意,可两岸泥滩草苇却是很多。 
——眼看得他们伸手就去拽。 
“别扯!”我大喊。 
一条两条留了断口盘在肉里是小事,切个小口挑出来就好,可多了是会溃烂坏肢出人命的。得力兵卒大多从自小入伍里头拔擢上来的,常年习武,生疏田地久了,戎马生涯惯了,这些汉子也太不把小虫子放在眼里了。 
一声喊出,便觉得人软软的。 
不行不行,我看到那些东西就头晕。 
“寺御君可否着手下弄罐盐来?”我没事,我没事…… 
虚弱…… 
转身背对那些,求救,“穆炎……” 
穆炎面带忧虑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已经起身。 
有他去就好了。趴在椅子背上,不看后面,明明从来没有被它们叮到过,小腿还是微微痉挛。 
往嘴里连连塞了两块糕点,感觉好了些。 
“莫要拍,用灰。”身后穆炎依样画葫芦,按我们在山里时候的法子处理。 
说来惭愧,那两亩水稻田,我从来没有在里头呆上超过一刻时间。开始插秧时神经质地不断出来用水冲洗,检查自己有没有被叮咬,穆炎很快发现我对蛭类有异常的恐惧,于是便不再让我下了。 
我在田头替他备了一大罐子新烧的灰,一小罐子盐,一个用来装虫子回去切碎了喂鸡喂鸭喂鹅的草团塞口的竹筒,然后很不争气地溜了。 
有一次中间给他送解渴的盐水,他上来,洗了洗,腿后居然挂了四五条。一瞥之下,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倒跌葱栽田里去了。 
——没栽的缘故自然是他在旁边,伸手给捞了腰稳住了。 
后来用草药合着兽类油脂粗渣熬成能防叮咬的药膏,每每逼他记得半个时辰用一次,我才好了些。但那时候,水田归穆炎,我只在旱田塘子前后院里和水田田埂上活动,已经成了习惯。只有因为水稻生长需要放了水,地里能穿鞋下的时候,他才会让我去。 
这种丢脸的事,不提也罢。 
本来想,起码收割的时候能帮他,没想到…… 
却,没法怪他。 
这会,不看也知道穆炎取了些火堆里的热灰,替那几个人撒上去。 
于是一干人等照做。 
开始有长条状软帕帕的虫体掉落到地上的声音响起。 
“应参大人,盐来了!” 
我无力地朝后挥挥手,指指穆炎的声音所来的方向。 
“拿来这边就好。”穆炎招呼了那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去。 
那汉子瞪着我鼓鼓的嘴巴愣了神,被寺御君拍推了一把才去。 
难得寺御君没有笑我,反倒递了杯子过来。 
身后在撒盐。 
那声音更多更快了。 
想捂住耳朵。 
穆炎…… 
呜呜呜…… 
“时应参可觉得好了些?” 
我点点头,看也没力看成冉。 
——拜托不要来提醒我。 
“不过小小虫子而已,我等在这里,粗活自有兄弟们包了,应参大人在旁指点指点便好,何必怕它!” 
一阵哄笑。 
我知道你们是善意的,我知道那个是什么,有什么兄弟姐妹,喜欢什么吃什么怕什么,可以用来喂什么干什么…… 
可是可是…… 
“皇甫公子?”寺御君一手搭上我腕脉,颇为不解,蹙了眉,凝神片刻,问,“为何如此?” 
“……”寺御君是对的,说出来,说出来会好一些。 
深吸口气,往穆炎那边挪了点,一口气说出来,“早年曾见过被其爬满全身吸血而死的幼童。” 
——那的确是我年幼时候的事。那是张反应世界问题的新闻照片,得了世界新闻摄影奖、普利策新闻摄影奖等不少荣誉,引起了不小的社会反响。 
可那抓拍清晰,取角良好,曝光专业,分辨率高的图,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而言,太过惊怖了。 
那上面死的,也是一个小小的孩子。 
“童”字出口,我倒底还是撑不住,软软滑下了椅子。 
落到一个硬硬暖暖的怀里的时候,最后的念头尤自得意洋洋。 
——挪一挪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的,方便穆炎接住我。 
醒来时候在树荫下面,那群汉子已经蹲在一边把伙夫挑过来的饭菜热热闹闹开吃了。 
寺御君和成冉也在一起用,不过寺御君坐了把椅子,面前多了个几让他搁东西罢了。 
见我坐起身,寺御君老远挑挑眉毛,另几个汉子远远示意打了个招呼,咧出一口白牙笑笑,没有再提起什么。 
“没事了。”穆炎就在旁边,确切地说就在几条拼在一起的长凳旁边,看我睁了会眼又合上,不是很放心,扣了我脉搏。 
摸摸身下的凳子,我想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蹲着了。 
昏厥…… 
以前这个词和我并无半分干系。有那么一次我以为自己会昏过去,可偏偏睁大眼睛青白了脸,天旋地转,却还是醒着的。 
后来的医生说,适当的昏厥属于保护机制,安全环境下触发了,对人而言也是好的,所以合适的时候不妨放松自己昏过去。 
这个身子的体质毕竟底子不好,不如原来那个三十四岁的小女人。说不清是以前的不能昏好呢,还是现在的动不动就昏好。 
“穆炎……”翻腕紧紧他的手。 
我那个委委屈屈凄凄惨惨沮丧尴尬啊,如果说注定要变性,我怎么就没有轮到一个好一些的身子呢。 
破相并不重要,重要的健康程度。比如,他死去的那些同伴就是不错的选择。我肯定诈死叛逃的。天大地大,计划周密了,跑到北全或是西乾的热闹城市混口饭还不容易。死士的控制绝大程度上依赖自小的灌输,区区一个梁长书,若是有能力在各处张满天罗地网,梁国也不会是现在这个规模了。 
不知道,到穆炎四十岁的时候,我能不能把他洗脑洗回来? 
“没事了。” 
他好像就会这么一句。 
“穆炎……”坐起身问再唤,这一声就比较不怀好意了。 
所以穆炎略略警觉,不过还是纵着我,问,“怎么了?” 
语气里已经做好了壮士断臂的准备。 
“你不饿吗?” 
穆炎低头看看自己的腰腹部。 
而后,马上…… 
——咕噜噜。 
七十五 
拎了凳子过去和他们一起用饭,伙夫呵呵憨笑,给我和穆炎都盛了满满一碗,而后拨上一大堆菜,堆得尖尖的,拿过来。 
——他大概觉得我和穆炎都得吃得壮一点。 
“此块如何?”寺御君递过一块石头。 
“色泽莹润,大小相仿,光滑剔透,按说是相似了。” 
“哦?”寺御君并无雀跃之意,相反神色凝重起来,“皇甫公子的意思,并不能相提并论?尚缺何处?” 
“的确不能。其实,黑白红绿倒是无妨,不过……”我捏了那块石头,高举,对着阳光,道,“寺御君请细看。” 
合适的角度看去,可看出这石头里头透明归透明,却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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