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说,大家都笑了。王熙凤笑着说道:“老祖宗这一句话就点到点子上了,岂不就是这个理嘛,看来宝兄弟还得好好谢谢你这蟠表哥了。”
宝玉笑着撒在贾母怀里说道:“原道是老祖宗疼我,才每次都到父亲那救我,现才就厌弃我了,只叫我蟠表哥来,老祖宗倒偷闲去了。”
看着宝玉这样,大家又笑了一会子。
王夫人说道:“等你表哥来了,宝玉你要和表哥好好相处才好,你这表哥性情模样俱是好的,你和他多相处,你老子看了也欢喜。”
贾母听了,点头道:“正是这个理。”
宝玉忙起身应了。
贾母又对王夫人说道:“既是要来,想必那老宅子这会子也忙乱,我们不如留了来住些日子,你们姐两也好多聚聚。”
王夫人起身说道:“是,能一起住着说话,是老太太疼我。这宝丫头在家就是独女,没有姐妹,也是寂寞,和姐妹们一处,也多些乐子,也是好的。”
宝玉听着宝钗要一块住,忙笑着说道:“姐妹们一块住着,倒是好的,我也可和宝姐姐多亲近些,听说宝姐姐文采也是好的。”
王夫人笑道:“可不是嘛,你宝姐姐的诗文都是你蟠表哥教的,岂有不好的。你们一处,也能谈得来,也多亲近才好。”
贾母说道:“正是,姑娘们一处,也解了我的寂寞。”复又问王熙凤道:“既是如此,也好生收拾了一处给亲家住了才好。”
王熙凤笑道:“我看这梨香院就好,又离着太太近,那院子也有一通街的小门,倒是方便的很。”
贾母听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你立马派人去收拾了,妥当些,别怠慢了亲戚。”
王熙凤看了眼王夫人,应道:“是”,便出了门吩咐了自不提。
其实王熙凤不过是出了院子,哪真的吩咐了什么,老早就得了王夫人的吩咐,各样物事都已经预备下了。
大伙正说笑,就见王熙凤进了来,笑着说道:“老祖宗,太太,薛姨太太的轿子都进了城门了,不刻就要到了。”
大家一听,忙都站了起来。王夫人说道:“快,开了大门去迎。“又吩咐边上的丫头:“你快去告诉二老爷,亲家来了。”丫头忙出去了不提。
贾母说道:“我们都出去迎吧。”
王夫人忙说道:“可不敢劳动老太太”。
贾母笑道:“亲家好不容易来了,这也是亲戚的礼数。”说着方带着大家一道去了门口。
而王夫人并王熙凤则出了垂花门,就见着薛夫人并宝钗和丫头婆子入得内来。王夫人和薛夫人见了面,俱是眼里含泪,悲喜交加,自不必说。
待得随了王夫人等进了内里,见着满院子站着丫头媳妇,而正上方,贾母带着众人站着,薛夫人忙上前拜了,笑着说道:“老太太,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硬朗,越发像老寿星了。”
贾母拉着薛夫人的手说道:“托福托福,姨太太一向可好,到底是把你们等来了。”又见着一个姑娘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胸前挂着金锁,薛夫人笑道:“宝钗,快给老太太请安。”
宝钗忙在垫子上拜了,贾母笑道:“好一个标志的美人,姨太太大福啊。”
薛夫人笑道:“哪有老太太的福气”,看了四周,“这么多标志的美人陪着,又是孙女,又是外孙女的,像是要把这天下好的都集来了您家了。”
说着大家亦笑了一会子。而宝钗和三春说笑着,只觉得有一人在打量她,便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翩翩公子,穿着大红的卦衫,头戴金冠,样貌极好,只是眼神太放肆了,宝钗心中不喜,面上却不露。想来能站在此的,应该就是母亲哥哥说的,那个衔玉而生的表弟了,可见是常日在内帏女儿处厮混,身上总带着股子胭脂味,唇红齿白的,哪有一点男子气概。虽脸长得可和哥哥一比,别的却是差了远了。
又见着他身边一个婀娜的女子,看着宝玉看她,面上露出不喜,眼含幽怨,又似怨非怨的,可见应该是母亲说的那位林姑娘了,见二人神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样子,宝钗心里已经有数。
大家叙了会子话,方迎着进了内堂坐了倒茶。
贾母说道:“姨太太远来,这日子里的,宅子想是也有不妥当的,不如先在这住着,我让凤丫头把梨香院收拾出来,你们住着也方便,离你姐姐的院子也近。”
薛夫人站起说道:“那是老太太疼我和姐姐了,只是我们虽在这住着,可日费供给,一概都免,才是亲戚相处之道。”贾母和王夫人知他家不难于此,也从其自便。
贾母又说道:“听你姐姐说,你那哥儿今年得了解元。”
一提到自己的儿子,薛夫人脸上都笑开了,说道:“不过是他的运气罢了。”
贾母笑道:“这是姨太太谦虚,哪有这样好的运气,可见是有才学的。”又问道:“如今来了,哥儿有什么不便的,也尽管说。”
薛夫人笑道:“这样住着,哪有什么不便的,他还说要好好像姨夫请教学问呢。”
王熙凤在旁笑了,说道:“这不正是应了老太太那句话嘛。”又对着宝玉说道:“宝兄弟,这会子你可真得好好谢谢了。”
想起前刚说的话,大家复都笑了。王夫人对薛夫人说道:“我那宝玉,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怕他老子,刚还说,这蟠儿一来,不就救了他的场,这以后他老子来找,只管去寻蟠儿救他了。”
薛夫人听了,亦对宝玉笑道:“你这表哥最是随和,在家时也最是照顾那些小辈,你以后有什么,尽管去寻他就是。”
正说着,邢夫人见着宝钗胸前挂着的金锁,极是富贵。这金锁可不是原著里的纯金样式,而是薛蟠寻了名家专门制作的,上还镶嵌了不少小宝石,但却不显俗气,反添了雅致,又在佛前开了光,真正是美丽富贵的。邢夫人说道:“姨太太,我看这宝姑娘胸前佩的这锁倒是极雅致好看的,不知是哪做的,改明我也让人做一副来。”
听了这话,薛夫人忙命宝钗摘下来,盛着给贾母等看了,大家都瞧着这金锁,细看来,真正是好看的很,就算是他们平日里见惯了首饰珠宝的,也是啧啧称奇。
薛夫人见着大家传看完毕,才笑道:“大太太可不知道,这锁也是有由头的,做来也真正是煞费了苦心。”
“这宝钗小时生了大病,瞧了多少名医也不见好的,只一日来了个癞头和尚,开了一海上方,又赐了一句话,‘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命刻在金器上带着,不离身才好。这蟠儿寻得名家千万求了才做了这样的,这上面的宝石亦是蟠儿寻了的,颗颗都是上乘,做好后,我那儿又带了到宝刹请高僧开了光,这才算完。没承想,这宝钗一带上,没几日光景就好了,这才让她片刻不离身。”
众人听了,更是称奇,贾母双手合十,对宝钗说道:“阿弥陀佛,可见是你哥哥的诚意感动了神佛,才保了你的平安,看在你哥哥千辛万苦的寻得,你也得好生戴着才是。”
宝钗忙站起应了,接过金锁戴了。
王夫人听得此话,又想到自己的宝玉也得了个玉,这不正好是金玉良缘吗,想着又看着宝钗,行事大方得体,又知书达理,人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又是自己的嫡亲外甥女,家世又好,又有个前途似锦的哥哥帮衬着,配着自己的宝玉真正是再好不过。这蟠儿虽是宝玉的表哥,可这哪有自己的妹婿亲,如若以后宝玉娶了宝钗,那蟠儿也可多照应这他们俩,这王夫人越想越觉得好,越看越觉得宝钗顺眼,真是揉进眼里也不嫌疼。
而黛玉却另是一番心思,听着薛夫人的话,真正是羡慕宝钗,有家,有母亲和哥哥疼着爱着,而自己呢,不过是漂泊的一外客而已,父亲又远在扬州,除外祖母,真正无依无靠,想着心越发酸了,但看着满堂的欢笑,她亦只得忍着,悄悄地用帕子擦了泪。
贾母和着说笑,又对旁边鸳鸯说道:“你打发人去看看,这蟠哥儿见过老爷们了没,见过了,也让带来。”说着对着薛夫人说道:“我们也见见这蟠哥儿,宝玉也先认认你这兄弟。”
薛夫人忙站起来说道:“老太太见笑了,他哪有宝玉的出色,况他是男客。”
贾母笑道:“不妨事,大家都是亲戚,这里的姑娘们也都是他的表妹们,况他也只十六岁,传了来,我们也瞧瞧他。”
鸳鸯方传了小丫头去了不提。
入京(二)
且说薛蟠带着众家人走到荣国府,只见得贾琏在门口站着,薛蟠忙下了马,走上前去,亦不知道是什么辈分,也不好答话,幸贾琏笑着说道:“可是蟠兄弟,我是你的琏二哥。”
薛蟠方知道这就是王熙凤的相公,他的表姐夫,忙拱手道:“见过琏二哥哥。”
待互相见了礼,薛蟠方迎着薛母下了马车,自有仆妇带着进了内宅,而薛蟠亦随着贾琏去得外书房。
一路行来,确实是亭台楼阁,自有一番气派,只听得贾琏说道:“我听凤哥儿说你可是今年中了解元,真正是好本事。”
薛蟠笑道:“不过是运气罢了,想来琏二哥哥是受了祖宗荫庇,不用受这份罪过,如果真要去考,以琏二哥哥的才华,亦也是好的。”
贾琏听着,亦笑道:“我是知道自己的能耐的,也听了些考场的事情,也难为你能忍的下。”
正说着,便进的内书房里,只见贾政、贾赦、贾珍、贾蓉赫然在座。其实如若是原著中的薛蟠,哪有引得他们如此重视的,不过是看在亲戚的份上罢了,可如今,薛蟠眼看着亦要分属同僚,且是科举出身,自比受祖宗荫庇着要强,在仕途中又比他们走的远。
薛蟠见了,忙上前跪了见礼,又和贾珍见礼,复又受了贾蓉的礼,各人见过,方才坐下喝茶。
贾政最是喜欢这仕途上有出息的,况还是自己的外甥,更是多了层喜欢,今日见了薛蟠,仪表堂堂不必说,且入得内来,自有一股子威严和优雅,这喜欢又多了一层。
“我听说你中了乡试第一名,真正是进益了。”
薛蟠忙起身说道:“托父亲和老师的福,外甥方有微末进益,如今忝为解元,不过是还未有好的,如今入得京来,只望在会试中微有名次,外甥就心满意足了。”
这不过是谦虚之言,但见薛蟠答话之间,未有一点怯色,就已经比旁的强许多了。
贾政抚了抚胡须,说道:“薛公在世时,亦提起过你拜了一位老师,教你到现在,如今可在?”
薛蟠说道:“张先生却是父亲请来的,当年也只答应教我一人,旁的相请,却再未同意,外甥有今日,也是多亏老师提点之恩。”
贾政又问道:“听说他也曾在朝为官,不知是?”
薛蟠回道:“外甥也不曾多听老师提起,只是知道他和林如海林大人是同科的进士,曾做过内阁侍读,司经局冼马,旁的外甥也不知了。”
听着如此,想是也不曾留名,但贾政复又问道:“他叫什么,想是可能见过也犹未可知。”
“老师姓张,名笃庆,字历友”。
贾政想了想,“是他”。又看着薛蟠,道:“看来你真正是有造化的。”又和贾赦交换了个眼神。直到疑惑了旁边的贾珍、贾琏和贾蓉,连薛蟠也有点迷惑了,难道老师这么有名。
见着众人的疑惑,贾政叹息着说道:“他已经不再朝十余年了,难怪你们不知道他,可如果提起他的大哥,却没有人不知道的。”
见着众人想问又不敢问的,贾赦笑着说道:“蟠儿真正是好造化,这张先生的大哥,就是当今天子在做太子时的太子太傅,如今的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张筑贤,张大人。而那张先生也是曾侍读于先帝,虽不热衷于官场,倒也是很受当今天子的尊重。”说着看着薛蟠说道:“如今,蟠儿既能拜得他门下,以后凭着张家在仕林中的声望,岂不是前途顺遂。”薛蟠听的,却是真正放下心来,听着此言,那么张家就是真正的站在皇帝这边,薛蟠能够被张先生收为弟子,那么至少也说明他也是站在皇上这边,只要他自己不走岔子,站错队,那么,一切都可顺利起来。
心里百转千回,但薛蟠面上却不露,只躬身说道:“能被老师收入门下,是外甥的造化,外甥定也不负老师这些年的教导。”
如若是一般人,听得这样的消息,早就喜形于色,可薛蟠却不露神色,在众人眼里,又更是高看他一分。贾政很满意这外甥的表现,也越发的亲近了,说道:“那张先生可随你进京了?”
“老师比我早几个月入得京来,现已回了张府。”薛蟠自不会说什么自己的房师是张筅吉之类的话,总还是有所保留点好,今日的消息已经够震撼了,也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了。
“恩,既如此,你当去拜会才是。”
薛蟠忙说道:“我来时,老师有过吩咐,待都安顿好了再去也不迟。”
贾政点了点头,复又说道:“你如今进京,应是为了明年三月的会试,要好生准备才是,切不可荒废了功课。”
“外甥省得。父亲在世时,长听父亲说姨夫的学文是极好的,如今外甥也想多向姨夫请教,望姨夫不吝赐教才好。”
听得此话,贾政哈哈大笑:“薛公怎能说如此话,我的学问怎比得上你的老师,只略通些罢了。你得空自可来我这,我这里还有好些个幕僚,也俱是有才学的,改日你来,我们互相探讨一番就是了。他们听说你来,也是高兴,都说要见一见这少年解元,长的是何模样。”
贾赦在旁说道:“自是要多多切磋才好。”又对着贾政说道:“这下你总算是高兴了,来了个年轻的,你这作诗作学问的也越发热闹了。”
贾政笑着说道:“还是以学业为主,你三月的会试,眼见着也没几个月了,且安心在这住着,好好准备了,切不可和家族里的那些纨绔们玩耍在一块,有什么不懂得,除可问你老师,也可来问我,我定好好教导于你,方不负我和薛公多年之交。”
薛蟠忙躬身应了。
正说着话,只见一个丫头进了来,说道:“启禀各位老爷,大爷,老太太问,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