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原王夫人还想让宝钗也去见见贵妃娘娘,却被薛夫人以宝钗病中给推了,这倒是让薛蟠松了口气,对母亲的见识决定更是有了新的认识。这倒也不是假话,王夫人也知道,每到冬季,宝钗总有几日咳嗽不断,也就相信了,只道可惜而已。
夜幕降临,薛蟠看着贾府处的天空,那灯火之明映得半边天空都恍如白昼,各种彩灯点缀,更映地天空中似有五彩霞光照耀,更显出了那里的热闹非凡。算着时辰,想必贾妃已经登舆省亲开始了吧。
轻抚琴弦,不过是断断续续地音色。却听得丫头云琪进了来,看见水婕儿和薛蟠都在座,忙说道:“郡马,外门上传话进来,说是外面有自称郡马的好友来访,门上不认识来人,也不好怠慢,请大爷示下。”
“哦?说是我的好友。”薛蟠好友成亲之日也都来过薛府,况在外的彭氏兄弟门房也是认得,那么此人是谁,薛蟠却有些疑惑起来。
薛蟠站了起来,“既如此,我就去看看。”
水婕儿忙接了丫头递上的披风给薛蟠穿上,又让他喝了热茶再出去。
来到大门廊上,只见几个略显熟悉的身影映入眼脸,待到了近前,惊的薛蟠忙要下跪行礼,却被止住。原来,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微服出宫的皇帝水澈和郭公公,以及几位贴身侍卫。不过薛蟠想,皇上出宫,侍卫岂会只有几人,想必现在薛府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眼睛盯着呢。
薛蟠顿了顿,疑惑地说道:“皇,黄公子今日怎么出来了,也不说一声,下人多有怠慢,请黄公子恕罪。”
水澈听薛蟠叫他黄公子,也不在意,只玩笑地说道:“才几日不见,薛兄却帮我改了姓了。”
薛蟠尴尬地笑了起来,正要说什么,水澈却打断了他,接着说道:“不过叫黄公子也适合。那在外面,你们就称呼我为黄公子吧。”
身边的众位忙应了。
看着天冷,薛蟠也不能让皇上在门口站着,忙说道:“那黄公子就进寒舍去喝杯热茶吧,也好暖暖身子。”
水澈摇了摇头,道:“我就是在宫里闷的慌,才出来看看热闹,正好走到这附近,又想到多日不曾见你,才来找你。今日是上元灯节,在外面看热闹岂不比在屋子里待着有趣?只不要是我打扰了你和婕儿妹妹才好。”
“公子言重了,你是我们府里请也请不来的贵客,何来打扰一说。”
“即使如此,就陪我一起出去外面看看热闹如何?外面的宫灯虽没有宫里的精致,但胜在朴实奇趣,这宫外又多了宫里没有的喜庆热闹。怎么样,去不去。”
既然皇上都发话了,他是老板,他最大,薛蟠还能说什么,狡黠一笑,弯腰道:“固所愿而,不敢请辞。”顿了顿,又说道:“但请公子稍待,我吩咐了再走。”
水澈点了点头,自在廊下等了。
薛蟠也不敢让他等多久,忙吩咐门房说道:“你去传话给大奶奶,就说她堂兄弟来了,想去外面走走,我跟着去了,让她放心,不用等着,早点睡吧。”
那门房忙急急地去了。薛蟠又对身边的三儿说道:“你吩咐府中几个身手好的,暗中保护着那位公子,切忌,不可有任何闪失。”
三儿忙应了,自让身边另一个小厮去交代了。
幸好薛蟠出来的时候穿的就是外出的衣服,也不需要去更换什么,便走到了水澈的身边,笑着说道:“黄公子,诸位,那我们就走吧。”
众人走走停停,越到里面,人越是拥挤,薛蟠和郭公公等人怕和水澈走散,更是紧跟左右,可就是这样,还有好几次差点被人流冲散的。
看着郭公公不停地给他打眼色,薛蟠忙笑着说道:“黄公子,我们也走了好一段了,大家都有些累。再者我看人这么多,挤着也不舒服,人多手杂的,不如找个茶楼休息一会,你也可体味一下这夜色中的京城风貌如何?”
水澈看了看四周,方点头同意了。郭公公看了大大地松了口气,对薛蟠投了个感激的眼神,薛蟠一笑回之。
不远处正有个茶楼,里面也是热闹非凡。其名也独特,却是叫 “苦味人生”。
水澈看了这名字,说道:“苦味人生,好奇怪的名字,不过细细想来,却也有些道理。”
“茶叶的本身滋味由苦、涩、甜、鲜、酸等组成。一般人喝茶,先体会到了茶叶的苦涩,然后却是越品越有醇香回甘。这也就如人生一般,只有尝尽了这各种滋味,才能算是完满。常人说先苦后甜,也是一种对生活的期盼,能有个美好的结局。所以这‘苦味人生’,从苦开始展开人生,也算是一处妙笔了。”
薛蟠一笑,也不说什么,自带着众人进的里去。
看着里面高朋满座,众人都以为找不到位子,三儿却忙走上前去,和掌柜说了几句,掌柜忙跑了过来,恭敬地说道:“东家,是您来了,小的给您请安。楼上请,您的厢房一直都空着。”
薛蟠说道:“今日竟是如此热闹,看起来确实座无虚席了。”
掌柜边引着众人上楼,便说道:“今日过节,又有荣国府贵妃娘娘省亲,大家也想看个热闹,这不,才上夜,人就更是多了起来。”
薛蟠看了眼水澈,笑着没说什么,自先让他进了包厢,才说道:“你下去忙吧,这里不用你照应,吩咐上些好茶和点心来。还有,外面的侍卫随从你安排好了。”顿了顿,又问道:“孙师傅在忙吗?”
掌柜笑着弯腰说道:“才有客人点了伺候,想来应该忙完了,我这就让孙师傅过来。”
薛蟠点头道:“如果忙就不用过来了,换别人也行。”
掌柜笑着应了,方关门出去。
这包厢虽不大,却是茶楼最好的一处,也是视野最佳的房间。布置也很是清雅幽静,恍如外面的热闹和这里成了两个世界一般,除非贵客,否则平日里是不对外开放,一般会给薛蟠留着。
掌柜一出去,这空间里就剩下水澈、郭公公和薛蟠三人。郭公公在旁站着伺候了,感觉到气氛的冷寂,薛蟠走到窗前打开了些窗子,顿时传来了街上的吆喝嘈杂之声。
“原来这是薛兄自家的买卖,我还道没地方座了呢。”
薛蟠见只有三人在,也比刚才轻松地多,随意地走了,笑着说道:“这不就方便了我。公子也可尝尝,这里的茶虽比不得家里,却也是极好的。”
水澈一笑问道:“才说的孙师傅是何人?”
“是这里最有名的茶博士,泡茶的手艺堪称一流。”又看了眼水澈,狡黠地说道:“若等会子是他来了,公子喝着好,只多给些赏钱就是了,可别想着夺人所爱才好,这楼里总共就这几个茶博士,我可还靠着他撑场面呢。”
水澈哈哈大笑起来,故作为难地道,“那可说不好,如果实在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也只能让你割爱了。”
“非也非也,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况且他愿不愿意去还在两可之间。”薛蟠也知道水澈不过是开玩笑,也就故作气极道:“早知道如此,今日就不带你来了,可能还害我少收不少钱,真是误交损友啊。”边说还边叹气摇头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笑了起来。郭公公在旁听了,也忍不住加深了嘴角的弧度。官家和薛大人私下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能表现最轻松的一面。郭公公心里叹了口气,最是高处不胜寒,官家从小到大,竟是从来没有像普通人一般,交过一个可信赖的朋友。
两人说笑间,厢房的门再次打开,只见一年月五十的老者随着小二进了来。这小二忙把各盘精致的点心端了进来,郭公公走过去把点心放好,赏了些碎银子,小二也不敢出声,只略微鞠躬谢过就出去了。
这老者在包厢的柜子里,拿出了各种泡茶的器具,用热水仔细擦拭了,方依次放在泡茶的小几上。
看他忙完了,薛蟠才笑着说道:“孙老,这次我可是特意带朋友来捧你的茶,您定要让他心服口服不可。”
老者见着东家,笑着说道:“大爷尽管放心,老朽定拿出看家的本事来。”说着就在小几旁的椅子上坐了,待水开了,就认真的泡起茶来,这泡茶也是一门手艺,更是要定力和火候,两者缺一不可。那是对人心性最大的考验,也是对人心境的要求。
在孙师傅泡茶的时候,郭公公忙拿出了银针,在每种点心上都试了试,确定安全才放心。
一时间,房间里竟是安静异常,大家都被孙师傅那冲泡的手法和潇洒宁静的泡茶动作所吸引,竟是觉得身心也开始变得无比安详起来。
不过片刻,孙师傅把泡好的茶端到了薛蟠等人的面前。见郭公公欲言又止的样子,薛蟠先端起了茶杯,深深地吸了口,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又细细的茗了一口,顿时苦中带着回甘,真是满口留香。
点了点头,薛蟠方对着孙老说道:“真是回味无穷,孙来泡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又对着水澈说道:“公子也尝尝如何?”
水澈亦端起茶杯茗了口,眼睛一亮,笑着点了点头。孙老见众人都满意,方退了下去。薛蟠捻起了点心,放进嘴里,道:“在配上这里的点心,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水澈在旁见了如此轻松写意的薛蟠,眼里更是多了些笑意,打趣道:“你这算不算民间所说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两人轻松的说笑吃茶,好不快活,薛蟠心里也是轻松,总比让他跟着皇帝在街上挤好,万一有什么好歹的,他可吃罪不起。
正说着,只见窗外天空中放起了巨大的烟火,把皇城半边天空的都照亮了。这街上的人都抬起头来欣赏这夜色里绚烂的烟火,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和赞叹之声。
却听得旁边的窗子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山西今年旱灾严重,多少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京城中的显贵们却有如此心思玩乐,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才说完,就被同伴打断,劝着出去了。
可好巧不巧地此言却传到了薛蟠和水澈等人的耳中,薛蟠更是心中咯噔一声。看着方向,不就是贾府的方位,那里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郭公公看了眼官家,只见他神色如常,就像才没有听到外面的话一般,让欣赏着外面绚丽的烟火,只如果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右手轻敲了敲桌子,这是他常日里思考的时候最爱做的动作。
警告
这些日子,京城中各娘娘的娘家真是热闹非凡,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前才有周贵妃省亲,又有贾贵妃省亲,又有几家娘娘省亲,俱都是家中有别院的富贵人家。所以,这一番攀比也是必不可少。
贾元春得了恩准,方出了宫归家省亲,心中也是欢喜。这么些年,才得以出得宫墙,母女团聚,可是谁想到,进了省亲别墅,看着如此奢华无比的场面,却是皱起了眉头。虽然这次省亲她亦觉得很是荣耀,可是在宫中多年,她也是知道圣上向来节俭,连自己的开支用度都缩减大半,如此铺张浪费,恐会招他不喜。
可这毕竟是喜气的日子,她亦不忍苛责,仍是欢喜以对。况身边礼法女官片刻不离左右,她也没有时间与父亲等说明利害,只能心中叹息。
玩闹一天,方又浩浩荡荡地被接回了宫。
回到宫中,次日,贾妃方去见皇上叩谢天恩,心中却也是忐忑。方到了御前,回奏了归省之事,就在一旁看着皇上的反应。
水澈听了贾元春的禀报,却笑着点了点头道:“母女兄弟团聚,尽享天伦也是太上皇,皇太后的仁慈。今次爱妃归家,定是阖府上下欢喜异常,热闹一番也是有的。”
贾元春见皇上不怪罪,忙俯身谢恩。
又听得水澈说道:“今次,荣国府隆重以待,更见其心诚挚。”说着吩咐发内帑彩缎金银等物,以赐贾政及各椒房等员,更是让贾元春感恩戴德,心中得意非凡,方退了下去,却没有见到水澈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
元宵才过,这日正赶上薛蟠休沐,便请了张氏兄弟来家喝酒吃茶、品试论文,又带了福亲王府的两位,就是世子之子水坚和水圮作陪,大家一处,又都是年纪相仿,倒也是热闹。
待众人在薛蟠的大书房坐了,张霈笑着说道:“景星今日倒是好兴致,竟不去陪你的美娇娘,反找起我们来了,恐只醉卧之意不在酒吧?”
这张霈虽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也是细腻,只不过不表现出来罢了。
薛蟠听了此言,只笑着说道:“不过是从贾府借来了戏班子,想找你们一起乐乐罢了,怎么就成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真是不识好人心。”
张霈一笑,也不下去,既然薛蟠不说,他也就不问。
“姑丈,就是为贤德妃省亲时荣国府请的戏班子?听说是极好的,今日能得一见,倒也是有耳福了。”水圮毕竟年岁小,还是爱玩闹的年纪,虽是王府公子,但是母亲也管得严,也少有松快的时候,今日受邀来到此,怎么能不高兴,便一脸好奇的看着薛蟠。
薛蟠点了点头,旁边的张霈哼了一声,道:“你这王府贵胄,什么没见过,如今反倒稀罕起这戏子来了。”
水圮见张霈故意找茬,也不是好性的,也是脸一别,说道:“就你小性子,不就是姑丈成婚的时候没卖你面子嘛,至于你气我们兄弟到现在。”
“好了,二弟,看在景星的面子上,就不要再气了,况且他们也不过是寻个开心。”张霆在旁也帮腔道。
“就是,好你个张霈,往日里也没见你那么唧唧歪歪的,这次还真是犯了小肚鸡肠了。”水坚更是直指他的痛脚。“向你陪个不是还不成,以茶代酒,敬你了。恩?”
看大家都在看着他,况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张霈气的是这两个小子居然也不上门来找他,今日才发作。既然都赔礼了,张霈便笑着接过水坚递过的茶,喝了。
薛蟠余光看到影壁下裙角一闪,心中一笑,对张氏兄弟说道:“听说令尊今次调任两江巡抚,什么时候动身?”
提起父亲的调任,他们也是无奈,张霆说道:“破了冰就走,估计也就在三月份吧。”
“那可是要延迟你和舍妹的婚事?”
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