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官家,才来了回报,薛大人一切都好,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薛大人此行甚是高调,又是来者不拒,比起那些油盐不进的,更是让一路上关注的人放心。”
水澈嘴上的弧度拉大了些,笑着说道:“他倒也聪明,知道我要他去做什么。”顿了顿又问道:“张大人那有没有回报?”
“张大人处暂时没有消息,但是从奴才派去的人传回的消息,自朝廷派薛大人为督察使,巡查两江账务开始,张大人那的阻力却是小了许多。恐怕他们也是怕薛大人查出些什么来,也有点应付不暇了。”
“希望他尽快给我带来好消息才好。对了,那贾家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竟是让北静王老王妃亲自到太后那说项,北静王为此又求到朕这里来?”
“回官家,那不过是些儿女情长的事。荣国府的老夫人史太君,想要把自己的外孙女,已故的贾敏和巡盐御史林海林大人之女林黛玉,嫁给贾府贾政大人的二公子,那个衔玉而生的贾宝玉为妻,可是贾宝玉之母王氏却想要把史靖侯的侄女,史太君的侄孙女史湘云许给贾宝玉为妻。这林姑娘和贾宝玉之间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又有史太君从中帮衬,为此,王淑人只得进宫求了贤德妃娘娘,想让娘娘下意旨指婚,可这事不知怎的被史太君知道了,既阻止不能,就只得求到北静王老王妃那,期望老王妃开口说项,望能得了圣上的成全。”
“林海,就是敬安侯之后,先帝时钦点的探花郎,林海,林如海,原来是他。朕记得没错的话,他已在多年前去世了,当时朕还发了祭文去。可惜了一代英才,竟是英年早逝,也没有留下个子嗣以继香火。这么说他的女儿就一直住在贾府?”水澈想起那个温文尔雅的身影,叹了口气,道:“毕竟是公侯之后,如今却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也算是可怜可叹了。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就如了她的愿。”
想了想,水澈才说道:“明日就下旨,就说敬安侯之后,原兰台寺大夫,巡盐御史林海,忠心为国,恪尽职守,其女林黛玉恭孝娴熟,才貌双全,今赐与荣国公之后,工部员外郎贾政之子贾宝玉为妻。”
郭公公忙应了。
看着天色已近深夜,郭公公才问道:“官家,今日不知您要到哪宫就寝?”
水澈静静地呆了会,才淡淡地说道:“许久没有去皇后那里了,就去那吧。”
郭公公忙跪下领了旨,才慢慢地退了出去,让不远处伺候的小太监传旨,今日圣上驾临坤宁宫。
这皇后李氏接到小太监来报是如何欢喜异常,如何准备就不必细说了。
第二日,因着薛姨太太来贾府,众人亦在贾母处说笑玩闹,倒也看不出下面的暗潮汹涌。只宝玉和黛玉表情泱泱的,众人也只以为他们又闹别扭了,也不在意。
王夫人想着今日娘娘的旨意就要到了,眼中亦透出些喜色,贾母看在眼里,也权当不知,只和往日一般,和薛姨太太、姑娘们说笑,只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打鼓一般。
“听说姨太太的媳妇,郡主娘娘怀有身孕了,真是可喜可贺。”邢夫人如今和薛夫人也是走地近,前几日,得知薛蟠的堂弟,薛蝌看上了她的侄女,她哥哥的女儿,想聘为正妻。这邢大舅一听此事,更是欢喜异常,哪有不应的道理。
薛蝌虽现不过是一皇商,但好歹任着户部的虚职,家财也是有的。况他哥哥又是有二等男爵的爵位,又是当朝郡马爷,这样好的人家,邢大舅岂有不要的。他甚至已经想到,等邢岫烟嫁过去,就是和郡主娘娘成了妯娌,那身份就更是与一般人家的不同。
这两家一合计,都是欢喜,邢夫人得了哥哥的信,知道了此事也是高兴。她在贾府也有自己的艰难,虽大老爷袭着荣国公的爵位,她亦是堂堂的国公夫人,不过她没有子嗣,又是个继室,娘家里也不富贵,常常还要她拿钱出来帮衬,老爷又是个好色无比的人,府中姨娘姬妾更不知多少,她因为身份不比王夫人和琏二奶奶,也没有说话的权利,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如今竟能与薛家结了亲家,也算是好歹多了个帮衬。
薛母提起自己的媳妇来,更是满脸喜色,道:“她才刚显怀。身子正闹得厉害,我也不叫她过来,省得到时大家还得照应她,说笑也不痛快。”
贾母笑着说道:“让她好好休息才是要紧,头一胎,是最艰难的,定要保养好。可惜丈夫不在身边,否则她也会好受些。”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任命下来了,也只能去了。对了,老太太,今日我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得了老太太的主意了。”
一听喜事,贾母笑着说道:“你说来听听,是什么喜事?”
薛母和邢夫人相视一笑道:“我那堂叔家的孩子,就是薛蝌,老太太去年游园的时候也是见过的。”
贾母想了想,方醒悟道:“是他,那个很是清秀伶俐的孩子,是宝琴的哥哥可对?”
“正是的,老太太竟是有这么好的记性。我今日就是为这孩子而来的,今年他去江南办货,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大太太的兄弟一家来投亲,这孩子实诚,想着都是亲戚,互相也有个照应,就一同来了。等刑大舅一家安顿好,来府上道谢的时候,我那妹子一眼就看上了那刑姑娘,觉得和她很是投缘,想聘了她给蝌儿做媳妇,老太太你看如何?”
贾母正是爱凑热闹的人,听了此事,也是欢喜喜气,笑着说道:“怎么不好,姨太太信得过我,就让我做这个媒人,到时这媒人的喜钱可不能少了我的。”
薛夫人忙笑着应道:“如得了老太太保媒,是他们的福气,我们怎敢少了老太太的呢。”
邢夫人听了也是笑了。
贾母看着邢夫人道:“你这侄女是个好的,模样周正,性情也好,向来是贤惠的,和你倒是有三分相似了,怪道是你的侄女。”
邢夫人听贾母的意思,竟是在夸她,这心里更是激动欣慰起来。鼻子一酸,竟是要落泪一般,忙笑着说道:“谢老太太夸奖,小门小户人家的孩子,难免拙些,她能入老太太的眼,是她自己的造化。”
贾母也不说,只脸上含笑。
王夫人听这话有些不是滋味,但想到今日的喜事,也就全然不放在心上了。
正说话,就见王熙凤急急地走了进来,说道:“老太太,太太,外面来了哥哥,说是传贵妃娘娘的意旨来了。”
王夫人眼睛刹时就亮了起来,含笑地看着门外,贾宝玉和林黛玉对看一眼,从眼中都看到了焦急和悲伤,而贾母心中失望,但还是提起精神来吩咐道:“快开中门迎接,让小厮们通知外面的老爷们来接旨。”又对着众人说道:“夫人们都回去梳妆接旨吧。”又对着姨太太道:“要怠慢姨太太了,请到耳房去稍坐片刻。”
薛蟠笑着应了,方随着丫头去了。
贾母看了眼林黛玉,道:“姐妹们都随丫头婆子回去吧,今日我不传,就不用过来了。”
林黛玉忍着泪,和三春一起福了福身子,方退了出去。临走时,看了贾宝玉一眼,竟是透着绝望和痛苦来,看的贾宝玉也是心酸不已,却也是呆了一般。
贾母看了宝玉一眼,心中叹了口气,方由鸳鸯扶着进了内堂更衣去了。
待一切都收拾停当,府中男女夫人老爷,由贾母带着在正厅堂上迎了贤德妃娘娘派来的太监等人,男女各站好,跪了下来接旨。
那太监看了一眼跪下的众人,才打开了卷轴,用那尖尖的嗓音拖沓的念道:“奉贤德妃娘娘意旨,”正要接着往下念,就听到大门外传来一声音道:“圣旨到。”
众人忙转头看去,就见着大开的中门涌入了另一波仪仗,由内廷侍卫护送而来,这哪是贵妃娘娘的旨意仪仗可比。那太监忙收了卷轴,在一旁恭候。
只见前面走来一位身穿五品太监总管的补服,竟是圣上身边的内廷总管郭公公来此,那太监更是不敢放肆,忙跪下迎了。
贾母见圣旨竟是来了,刚提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循着去看了宝玉一眼。宝玉才跪接意旨的时候,整个人呆若木鸡,竟是痴了一般,恍恍惚惚地却听到了圣旨,就像平地一声雷,炸开了他悲伤的心,忙寻声看去,真是圣上派人来下旨了,心中刚才生出的绝望荡然无存,两只眼睛牢牢的盯着明晃晃绣龙的圣旨,恨不得立马知道其内容才好。
郭公公看这贾府门前的阵势就知道贾妃娘娘的人先到了一步,立马让人喊了一句,进得内来,看贾府中人跪了一地,旨意却还在太监的手上,才松了口气,严肃地走进去站定,看也不看旁边站着的一眼,大声的念了起来。
待旨意念完,贾府众人及贾母宝玉自是欢喜异常,只王夫人却已经是惊愕已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预想好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切还来不及,就被圣上的旨意打乱了阵脚。
脸上的错愕不容忽视,王熙凤看了眼王夫人,也知道姑妈定是心里愤怒错愕,也权当自己没有注意,笑着走到宝玉边上道贺去了。
宝玉看着贾母手中捧着的圣旨,心中却是无比欢喜甜蜜,哪还有心思和众人寒暄,恨不得立马飞去告诉林妹妹这个好消息才好,今日的一惊一乍,以及连日来的担心,都化作的幸福和满足。
幸好史湘云因着王夫人的吩咐,被叔叔婶婶接回了史府,不在此,否则又是一个心伤之人,但知道亦只是早晚的事。
王夫人实在想不通,这圣上怎么会管起这样的事,而且还如此之巧,就在同一天。
郭公公颁完了圣旨,谢绝了贾府众人的留客,收了谢礼,就匆匆的回宫了。
待这一大队人马走了出去,众人才想起今日还有贵妃娘娘的旨意没有说完,都看着贾母,等待她的指示,众人哪知道此中的蹊跷,自是想要跪下来继续接旨就好了。
这可把来颁旨的太监难着了,这还要不要颁呢。可如果颁了,不就和圣上的旨意相违背了吗,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众位大人,夫人,奴才还有事,这旨意,就等奴才请示了娘娘再说吧,告辞。”说着也不待众人反应,亦带着随从等人走了。
这倒是把众人给搞糊涂了,也不知道其中的情况,但是立马大家又高兴起来,围在贾宝玉处道喜不断。
王夫人看着那太监等人回去的背影,脸上阴晴变化,贾母余光看着王夫人,心中也是复杂难测。
遇刺
且不说,贾母等人是如何高兴,贾宝玉和林黛玉是如何柔情蜜意,袭人和史湘云是如何伤心,王夫人和史家夫妻是如何的不甘心,只薛家刘氏和邢家商议婚事,待薛蝌等孝期一过就让邢岫烟过门,两家人倒是越发地热络起来。
因着薛蟠去往外地,本来五月是薛蟠和薛母的生辰,是打算要好好过过的,但是如今家里男主人不在,薛母也提不起劲来过,况且如今水婕儿身怀六甲,薛母也不忍她操心,就只和家人吃顿饭,送上贺礼也就完了。
倒是福亲王的两位王妃念着薛母的生辰,特地送来了今年才上贡的绸缎和各色器物,也足见其用心。
水婕儿坐在房里的炕上,小几上放着各色针线绸缎,白玉般修长的手指拈着针,在红色的小肚兜上密密地缝制着,脸上充满了慈爱,一室寂静,倒是多了些温暖来。
周嬷嬷笑着走进来,端着一景德官窑瓷碗来,用小盖子盖着,说道:“郡主歇歇吧,仔细伤了眼睛,这些活计,让丫头们做就是了,如今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比做姑娘的时候。”说着把小瓷碗放小几上,道:“这是太太才让人送来的,是用南边来的乌骨鸡,让厨房慢慢地炖了,才熬成了这汤,可滋补了,您趁热喝些。”
知道是婆婆送来的东西,水婕儿也只得放下针线道:“反正我也是闲着,做些针线活计,还能打发些时间。况且,这孩子的衣服,我自己做些也放心。”说着接过了周嬷嬷递上来的碗,拿着汤勺,吹凉了,喝了些,皱了皱眉,只好放下了。
“再喝些吧,您如今是一人喝两人补,为肚子里的小主子,也该多吃些。”周嬷嬷看这些天因着害喜而变得脸颊消瘦了些的水婕儿,心疼地道。
摇了摇头,用帕子擦了擦嘴,水婕儿才笑着说道:“等会子再喝吧,才吃了些,实在是没有胃口,总觉得有一股子味道,让我想吐。”恐是想到了什么,水婕儿觉得一阵恶心上涌,周嬷嬷忙拿过边上的痰盂接了,才递上了茶水让水婕儿漱口。
叹息到:“郡马爷在这里就好了,郡主也不用这么辛苦,身边有个男人,好歹心里好些。”
想起薛蟠来,水婕儿脸上泛起了温柔,道:“他是男人,当然要以大事为重,我怎能因这些小事而拖累了他,况且他已经很用心了。”顿了顿,脸上又是柔情蜜意起来,问道:“郡马今日可有信到?”
薛蟠也算是尽心了,虽不能说每日一封,但也基本三日一封信,这些信也算是稍微解了水婕儿的相思之苦。虽里面不过是些生活杂事,各地风景见闻,但这也足够水婕儿高兴一整天。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如今这样的生活已经让她万分知足了。
“许是已经在路上了,郡主再等些时候吧。”周嬷嬷拿起郡主才做的活计,又帮着做了起来。
这郡马她是越看越满意,对郡主好的没话说,从来也不在外面拈花惹草,不像常日里那些公子少爷,先不说别的,和屋里那些丫头不清不楚的也是常见。
两人正在比花样子,就见着晶儿笑着跑了进来,说道:“郡主,郡马的信来了,还让人捎来好好些东西,我让婆子们慢慢抬来了。”
水婕儿一听是郡马的信来了,更是欢喜,忙让周嬷嬷接过来,用旁边的小剪子急忙打开信看了,不过是些所见所闻,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在此时却是她心里的甘泉,让她觉得郡马根本就没有离开,还在她身边陪她。
细细地把信读了一便,却被最后的一段笑话给逗笑了,“扑哧”一声,竟是乐不可支起来。这些都是薛蟠一路而来,收集的一些笑话段子,或者是在现代看到过的一些,或是新编的段子,写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