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彭俊,薛蟠把彭俊来意给薛母一说,薛母也是欢喜。
彭俊和薛蟠相识也是有许多年头,可以说,薛母看着彭俊长大也不为过。若是以贾府失势以前,彭俊小小官吏,要娶贾家千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如今不同,探春又是庶出,彭俊虽然是要续弦,但是以彭俊和薛蟠的关系,彭俊如今的表现,定不会委屈了探春,也算是为探春寻了个好人家。
薛母既然愿意,薛蟠就把彭俊的事情托给了薛母办理,也算是给母亲找了点乐子,大家热闹一番。
两家人一商定,迅速地活动起来,薛母去了贾府,而彭俊则吩咐奴仆采买聘礼,好一通忙活。
贾家如今这样,听了薛母的意思,一番寻思,也就愿意了。两家人过聘礼,和生成八字,一忙也就是数月过去。
六月,贾府自被抄家之后,迎来了第一份喜事,自是全家上下热闹欢喜,冬天过去,春天还会远吗?
听着越来越近的锣鼓之声,探春的心是复杂的。初恋是最美好的回忆,是她深藏在心中永远的珍宝。
环顾着四周,终于,她要离开这个地方,踏上新的旅途。
之前薛姨妈把彭家的一切都告诉过她,征得了她的同意,才促成了这门婚事。对于探春而言,彭家,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吉时到。”
探春拿起了放在一边的喜帕,为自己盖上,挺直着脊梁,她要坚定地迎接新的生活。
夜空中绚丽的烟花,带着所有人的祝福,带着探春对于新生活的向往和自信,暮然绽放。
薛蟠看着人群中张霆小心地呵护在宝钗的身边,看着妹妹微微隆起的肚子,和着夜空中绚烂的烟花,笑了起来。幸福,只是淡淡萦绕,却已经足够温暖人心。
初识(耽美篇一)
我是水澈,父皇的四皇子,可也仅仅是四皇子而已。
在这个奢华的皇宫之中,每一个人,上至皇帝,下至最低贱的奴仆,都没有拥有真心的权利。一切,一切不过只是为了活下去。
是的,活下去。
我的母妃,舒妃,得一个“舒”字,是因为父皇曾经和母妃的愉快,在母妃的身边,总是萦绕着淡淡的舒心。所以,这个并不是特别出彩的女人,这个并没有太大靠山的女人,爬到了四妃之一,却也只能止步于此。
皇宫中的悲哀,就是,当你以为得到的时候,却分不清,那是真的,还是假的。眼前过于辉煌奢侈的一切,那些唾手可得的权利,众人的谄媚,皇帝的温存,让不坚定的灵魂,彻底的迷失。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淡雅舒心的女子已然不在,留下的,只是一个世俗的灵魂。所以,父皇也渐渐地不再来到这里,门前冷落,连宫人也没有了以前的殷勤,可悲的是,女子并没有意识到她错在哪。
舒妃留给水澈最后的记忆,是一张狰狞而不甘的脸,冰冷的身体泛着淡淡的紫,华丽的衣衫也遮掩不住逝去的青春,就那么孤单地躺在那里。
皇宫中,最不乏的就是女人。环肥燕瘦,体态妖娆,一年年,旧的去了,新的又来了。一场场没有硝烟的斗争,所以,皇子公主们,没有懦弱的权利,没有纯真的年代。他们生来就是懂事的,敌人不会等着他们长大。
水澈的童年里有一个温婉的女子,一双温暖的双手。但是童年太过容易消逝,剩下的,就只有尖刻的话语,不甘而憔悴的女人。
当母妃,变成了皇陵中一块冰冷的墓碑,变成了不再有人提起的名字,水澈知道,他的童年真正地结束了。
水澈并不是所有皇子中最为出彩的一个,他知道,但是他却坚信,他是最能隐忍的。是的,他成功了,在双手沾满兄弟的鲜血,一将功成万骨枯之后,他等来了自己的辉煌,那时,他也不过二十六岁。
再次站在皇陵之中,不再是父皇众多皇子之一,而是这天下唯一的共主,最尊贵的男人。
母妃,你可曾看见,你的儿子,已经是这天下最为尊贵的人,没有谁能越过他。那么,这样,你是否可以淡看一切,因为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不需要去争,不需要去求。那个记忆中虽然已经模糊,但是仍有着淡淡清香的女子,是否也可以安息了呢。
水澈一直以为,他也会如父皇一般,永远也只能做一个孤家寡人,哪怕他有众多的妃嫔,众多的男宠。可是,命运有时就是那么奇妙,而又让人措手不及。
江南之地,历史以来都是文人墨客汇聚之所,多少英雄豪杰,多少俊才儒生,在这里演绎了一出出缠绵悱恻的故事。
带着湿润润的清风,耳边听着江南特有的吴侬软语,连自己的心也不自觉的柔软了起来。
那日,微服来到此地,也不过是想要看看,这天下的文采风流之辈,可否堪当大用,没承想,却在月下,在灯火摇曳中,看到了来自于上天的恩赐,就那么猛然间冲入眼帘,撞进了水澈的心里。
灯火摇曳中,就那么从容地举步而下,昏黄的灯光,朦胧中映衬得肌肤如雪,眼眸流转间,似乎能把人吸进去一般。
水澈看到了在场中人,几乎所有人眼中都露出了惊艳,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妙人,水澈心中却生出一股不悦来。真想把他藏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看,也只想要他看他一人。
刹那的呼吸混乱和惊叹,让水澈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心微微的悸动着。
毕竟已经不是初识人事的少年,早已经过了朦朦春情的年代,可是不可否认,他动心了。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水澈摇头苦笑起来。
多傻啊,人家还未必知道你,何必呢。
看着站在台上的少年,是的,虽然脸上仍有着淡淡的稚气,可是却掩饰不了眼中的沉着和淡定。
有趣的少年。
“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情月夜明,明夜月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红炉透炭炙寒风,炭炙寒风御隆冬,冬隆御风寒炙炭,风寒炙炭透炉红。”
好妙的联对,好妙的诗,好妙的人。
“爷,回吧,夜深了。”郭公公在旁边小心地说道。
他可是知道这个主,喜怒无常,却也常常不行于色,难以捉摸。眼角留意着四周,也不时地和偷偷跟在身边的侍卫打着眼色。
恍惚间,已经失去了少年的踪影,不过,薛蟠,他记住了。身边就有人议论,水澈自然也听到了些,呆霸王,当真是好笑。若是他都成为呆,那就当真全都是蠢人了。
不过细细地在唇边念着这个名字,越念越觉得亲昵起来,似是情人间耳边的呢喃。嘴边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已经渐渐消散的人群,会见面的吧,薛蟠。
叹了口气,朝中局势紧张,他初登大宝,看来有得忙了。这样逍遥的游走于世,何年何月才能再得一回。
“爷,要不要奴才去查查那位公子?”
郭公公见着皇上的目光,自开始就没有离开过那位薛公子,就算是看着别处,但是余光也总是扫过那里,作为察言观色的奴才,这点还是看得明白的。
水澈却淡淡地看了眼郭公公,却让他觉得身处极北之地一般,冷澈刺骨,又如在三伏天,热辣难熬。意会到了主子的意思,他逾据了。忙低着头,随着马车而去,心中却是越发地凉起来。待回过神来,才惊觉背后已经湿了一片。
几年过去,水澈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个月下的少年,依然游走在各宫阁之中,与往日也没有什么不同。但若是真细细说来,却是有些不同之处的。
他更加偏爱那些年轻潇洒的男子,有的眉毛像他,有的嘴唇像他,有的不过是那气质神似,凭着这些,总能让水澈多看几眼。
这世道,只要不过分了,有权有势的贵族,宠幸一两个男宠,本就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更何况是天子,就更是无可厚非了。
渐渐增多的男宠,却依然不能填补水澈那日渐空虚的心,总是觉得少了最重要的,日子久了,那些看着还不错的,也是越发厌烦起来,失去了往日的耐心。
再次在茶楼中见到薛蟠,当真是出乎水澈的意料之外。他以为,不去提及那个名字,不去想那个少年,久了,那个少年也就从他的心里消失了。可是当再次看见的时候,水澈才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不是消失,随着时间的过去,就像是一摊子好酒,越发的香醇起来,迷入骨髓,剔除不尽了。
所以,水澈没有离开,总觉得离开了,就会错失一些。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很想在细细的看看薛蟠,这个曾今的妙人,这个现在仍住在他心里的男子。
是的,男子,少年褪去了青涩,却不显得粗犷,反而更加添置了些雅致潇洒来,那温柔的脸庞,淡看世事的眼,坐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不过他自己却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不同。
看着他对身边两个男子温柔的笑,时而露出无可奈何,水澈却觉得心中酸涩起来。就在他要被这些酸涩淹没的时候,薛蟠却似乎有所觉一般,一个淡淡地凝视,一个温婉的笑容,一个点头,却像是解咒一般,让水澈从酸涩中迅速复苏回来,天也看起来格外清爽起来。
听着他们的谈话,原来他们两人是今年的举子,看来世界还真是很奇妙的。
接下去的几天,水澈都是在愉悦中度过的,想着就快要见到薛蟠,以后都可以让薛蟠在自己身边,全身上下,就透出喜悦来。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对什么如此渴望过,哪怕对于皇位。
水澈不渴望皇位,但是却必须得到他,因为他想要活着。
可是好心情在殿试中被破坏殆尽,因为薛蟠的优秀。
薛蟠的优秀,就如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水澈的心里。如果薛蟠能够平凡一点,如果薛蟠可以世俗一点,如果薛蟠可以愚蠢一点,那么水澈可以毫不犹豫地把他招进宫里,随侍在侧。
可是,水澈看到了薛蟠的光芒,他的淡薄儒雅,他的才气纵横。
薛蟠在水澈眼中,是一只自由翱翔的燕子,天空才是他的家。
薛蟠不是鹰,因为他的眼里,没有功成名就的野心。薛蟠不是雀,因为他不是需要旁人保护的弱者。薛蟠不是黄鹂,以色侍人,是对他最深的侮辱和亵渎。
“春牡丹,夏芍药,秋菊冬梅,臣是探花郎。”
一语惊醒水澈,看着薛蟠清澈的眼眸,罢了,就随了你的心吧。
点了薛蟠为探花郎,不仅仅是对薛蟠才华的肯定,更是水澈,作为皇帝,心中最大的让步。
当时的水澈,如此想来。却没想到,世事不是充满绝对的。
忍耐了几天,水澈就让薛蟠入了翰林院,在水澈心里,薛蟠又离他近了些。在这宫里,水澈头一次觉得不那么孤单,因为,在另一个殿阁里,有个他。
知道薛蟠今夜值班,那是水澈安排的,怎么会有不知道的道理。似是无意,其实心中却已经按耐了许久,才找个借口,去见了薛蟠。
看着背对着他,在翻阅文件的薛蟠,灯火摇曳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吴侬软语的地方。那个少年,站在众人眼前,潇洒不凡,淡定从容。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就让水澈觉得如此的安心。
感受着心跳不寻常的加速,水澈心中却是苦笑起来,又泛着淡淡的甜蜜。
终是忍不住发出了声响,看着他惊讶万分,看着他行礼。一举一动之间,自成法度,就算是再拘谨的事情,由他做出来,也就有了独特的韵味。
水澈找了个话头,和薛蟠聊了起来。
越是深交,水澈越是欢喜。那种心灵的契合,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就能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似乎前世就已经熟悉至此一般。
有了第一次,水澈便总是忍不住去找薛蟠,以文交友,天南地北。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当薛蟠留宿的深夜,萦绕在值班房中,淡淡的甜梦香,和那精致的睡颜。只有那时候,他才可以放任自己去触摸他,那好看的眉,挺翘的鼻梁,凝脂般的肌肤,带着优雅弧度的嘴唇,顺滑如丝的发,都能牵动水澈心底的那根弦。
靡色夜晚(耽美篇二)
郭公公最近发现了官家一个变化,只要是薛大人当值的那日,官家总是能一整天心情愉悦,有时还会看着书房中那上贡来的自鸣钟发呆,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呆笑不止。
想到这里,郭公公摇了摇头。
虽然他是个阉人,但是在皇宫中久了,什么是不知道的。看着官家的样子,分明是个陷入恋情的小子。可是想到另一位,郭公公却只能叹息了。
若是按着他的理解,只管把那位招了来伴驾就是了,官家何必像现在这样,看得着却吃不到,只会自己躲起来偷着乐。郭公公实在是不明白,历代先皇不都是如此,就连太上皇当年,也是有许多男宠在侧。
郭公公不懂,主子的事,也不容得他插嘴。
不过心中想着,那位大人想来是在官家心中有着极重的地位的吧,心中也默默地提醒自己,好生伺候好那位大人才是,万不可有怠慢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位大人也确实有着吸引人的资本,不用站在眼前,光想想那位的气度,就能让人心折起来。
郭公公作为水澈的心腹,知道些什么,水澈也并不在意,而且水澈心里也明白,这些事情,瞒得了别人,怕也是瞒不住郭公公的。
想着那日,在薛蟠当值的房中,那淡淡的甜梦香,恰到好处地萦绕在屋中,也让水澈借着这些,头一次,那么亲近薛蟠,那么近,近的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在耳边,听到那心跳的声响,那么真实地在告诉水澈,他就在身边,真真实实的,不是梦。
甜梦香给了薛蟠一个好梦,岂不是也给了水澈一个梦呢。
水澈叹了口气,若是旁人,要了来又能怎样,却偏偏是这个冤家,进了他的心,占了他的情,却总能让他甘之如饴,默默守候。
想起今日下的旨意,水澈露出了苦笑。
作为帝王,何时如此委屈自己,现在却为这一个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