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想到自己多半也是被她这般拐到手,开始不甘心了么……两人相处日久,宁绍岚哪里会不知道他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没办法了,融冰还是要哀兵啊~
“小秋你看,自从我得知你怀了我们的孩子又踪迹不知,饭不能咽寝不能安,现在好不容易找回你了,我也要稍稍发泄一下心情么……”这番唱作皆佳,声泪俱下的血泪表白,附以又往凤意秋身上蹭的动作,成功地化解了怀中人的僵硬。
“罢了。”见她放下架子来,凤意秋也不再纠结,手段也罢,其他什么都好,经昨日一役,身边这人还在眼前,就是最大的好处,更遑论自己喜欢的,多半也还有她的心计,她的手段。
“唔,小秋……”帐子里的嫌人等早在刚才就跟着龙泰雅和甄无忧退得一干二净,此时毫无顾忌的帝一手揽着凤意秋的腰,一手轻轻贴在他的小腹,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一下下的生命律动,她的孩子,正在她最爱的男人身体里孕育着……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竟有了一时的迷茫,望向凤意秋的同时脱口而出意义不明的呼唤。
抬手轻触帝没了平时三分威势、三分狂妄、三分精明慵懒看起来分外无防备的脸,凤意秋心中流过难得的暖意。她终究不是时时刻刻都智珠在握,仿佛天下都在算中的。这样的宁绍岚,只有他一人得以看见……
“得云战役”最终在两国的共同努力之下以和平的结局结束,景云更是与皓泷签订了互不相犯的条约,相约百年之内绝不再起烽烟,成了这一项造福两国百姓的不世功业。本来还两相对峙,气氛紧张的两军,为何会在一瞬间双双下令停手,消弭了这场一触即发的恶战?这已成为了两国历史上永远得不到解答的疑案,但这一小小的神秘丝毫不影响得云战役成为史册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景云宸帝一生中最成功的战役之一。自此之后,景云民间关于宸帝的传闻甚嚣尘上,竟有了天人降世之说。
传说中“宝相庄严,凛然不侵,气势逼人”的宸帝宁陛下,此时正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指挥着她的属下们进行艰苦的军营大搬迁行动。
战争既已结束,这些兵士们从民间新征来的矩解散,都城里带出来的就要拔营回京,各地藩镇借来的就要还回去。总之与宁绍岚想象中收拾收拾就可以带着老公孩子回宫去不同,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完成。
虽然这些事多半是小刘子和影子在做,但很大程度上也拖延了她回宫的日程。
她会这么急想回宫,是因为自从小秋回到她身边之后,她每天睡觉看着他似乎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都会心惊不已。不停地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加上小秋偶尔还是会发作的孕期反应,让她觉得在军中实在无法周到地照顾好他们父子,这才心急赶路。
吃完了最后一块合意饼,宁绍岚拍掉手上的碎屑,满意地看着打包行李工作如她所愿般的顺利进行着,径自回了帐子。
隆起的小腹虽使凤意秋的动作更加艰难,但他还是坚持每日起身,绝不甘于镇日只是躺着,宁绍岚当然拿他的这一点坚持毫无办法,又兼药王曾提醒过她,男人产子不比子,来的要分外困难些,加之小秋的身体状况所限,不能得到充分的运动,只怕难产的可能很大,于是她就算心里再想也不敢让小秋每日都躺着不动。
果不其然,宁绍岚进去帐子的时候,凤意秋正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
“一六为水,为北方,为冬,日壬癸,辰子亥,声羽……”宁绍岚凑到他身边,伸头去看,念了间后顺手夺了书,“小秋你别看这些费脑筋的东西,现下全军都在整顿行装,我左右无事,听说这附近灵雁山的风景甚好,不如我们去逛逛如何?以后要来可不容易啦……”
凤意秋抬头懒懒望了她一眼,却见她满脸写着期待,还真不好拂了她意,自己也在营中待得腻了,于是默许。
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同意的宁绍岚大喜,连忙从理好的衣服里翻出几件既挡得住山风,穿起来又不会闷热的,牵过自己的坐骑来准备出发。
凤意秋身子不便,又于身,虽是不满最后还是只能侧身坐在宁绍岚的臂弯里,帝人在怀顿时得意志满,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控马,也不疾行,慢慢享受着得云边关的初夏风情。
得云边关素来行人稀少,现下大军压境正在战时,更无不怕死的敢来,倒是给他二人留了清静的空间,宁绍岚也渐渐放肆起来。
一路行到灵雁山腰,往上再无马匹可以通行的道路,宁绍岚翻身下马,再伸手抱了凤意秋下来,满意地看着他因为自己一路乱七八糟的调戏而微红的脸颊,一时忘情又印下一吻,要不是顾忌小秋的身子,她……
“未料灵雁山如此高大。”凤意秋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绮思,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果然矗立在面前的是一座难得一见的雄伟高山,顶峰直插入云,观之触目的雪白,似乎是因为地势的原因终年积雪。
想起甄无忧曾跟自己提过灵雁山脉的景观以得云崖尤胜,宁绍岚怎么想既入宝山空手而归都不是自己的作风,况且小秋从小家教严格,成年后又碰上自己这档子事,多半这种游山玩水的机会也很少,今次一定要给他留下分外的好回忆。
想到这里,宁绍岚抱紧怀里的人,也不运轻功,一步步顺着不知何人开凿出紧贴山壁的阶梯往上攀登。
十八
不料这灵雁山倒比宁绍岚想象还要峻峭,她抱着凤意秋走了许久也不过走了一半有余,身上虽不觉疲惫,额上却微微见汗。
“宁……”凤意秋突然发语,清清幽幽的声音在山谷中起了轻轻的回声,却更形幽寂,“前方有小屋。”
宁绍岚知道那多半是供来往的猎人山民歇脚的公用房子,本是怕小秋嫌脏想就这么错过,不料他自己提了,以为他是累了,便顺他的意思往那小屋走去。这次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凤意秋始终被她抱着,谈何疲累,不过是担心她而已。
小屋果然一如宁绍岚所料,是乡民们休息的地方,不过看样子是许净有人住过了,到处都是些蛛网灰尘,几乎无处落脚。
她只得找了处还算干净的拿自己的披风遮在上面,轻放下凤意秋,自己也靠着他坐下。
“小秋哪……”宁绍岚鼻子里闻着身边人身上传来的阵阵冷,突然想起了一件几乎被自己遗忘了的事,“那日决战前,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但是她很不争气地就去梦周公了。
与皓泷的战争过于顺利的解决几乎令凤意秋也忘了这事,被她一说重又想起当时心情,不过现下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便答:“无事。”
“哦,真的么?”帝挑眉,恶质地笑道,“该不会是小秋你担心我第二天在战场上有不测而想表白吧?”
凤意秋哪里会承认这次她竟是猜中了,偏过头去不看她。
“小秋~”扑过去轻轻拥住凤意秋,宁绍岚继续装傻撒娇,“你不回答我颈你默认了哦~”
“你……”凤意秋被她大胆的言辞说得窘迫,一时倒也没想到要挣脱她的魔爪。于是两人相拥的姿势因为宁绍岚动作的停止而凝住。
片刻的静寂让气氛由胡闹变成暧昧。
“呐、小秋。”宁绍岚难得地没有上下其手,只是静静抱着凤意秋道,“你离开的半年里,有没有想过我?”
回答她的是沉默的空气。
“好,那我颈你没有。其实我也想过,我这样强硬地介入你的生活,又害你……怀孕,没有给你一点选择是否正确。若是你会因此讨厌我我也无话可说,只要你说出口,不管是再次离开也好,永不相见也好,我都……”
“宁绍岚。”凤意秋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让我觉得我这次赶来是个错误。”
“……小秋你的意思是……”宁绍岚一句未竟,就被凤意秋拉到了身前。
“外面有人。”结果越凑越近的薄唇微启,做的娶不是她意料中的那件事。宁绍岚绝不承认她刚才不纯洁地想到了别的事情。
刚才她因为不定的感情影响了对外界的知觉,被凤意秋这么一提醒,宁绍岚也听出了小屋外被刻意压制的细小呼吸声。
看来是个高手,不过……
“阁下已中了我布在门外的乌蚕蛊,一盏茶后若不得解则必死。现身吧。”说话的是凤意秋。
宁绍岚听着,一脸幸福地握住了他的手,他家男人瑚害,呵呵。
还是没有动静。
“若是阁下不信,点中极穴便知。”凤意秋淡淡续道,显然有十足的把握。
门外传来一声的汪,一道黄影闪身进门。
“啊、小刘子怎么是你。”宁绍岚没想到会是他,除了有点吃惊之外倒也没什么。
“奴才看陛下和凤公子二人单独出游,怕两位路上什么状况,便自作主张跟来了。”小刘子伏在地上,回道。
“有朕在会有什么事。况且这里人迹罕至,你大可放心。”宁绍岚不以为然地顺口道,“小秋你解了他的蛊吧,我倒是今天才发现小刘子居然也有点忠心。”
“冤枉啊陛下,奴才对陛下一颗忠心日月可鉴哪!”小刘子多半是没想到自己好心的跟踪行为会被误认成刺客,现在应该在后悔不迭。不过他还是得庆幸他的陛下并没有因为他打断了好事而让那些蛊虫在他身体里多爬几圈……
凤意秋的目光在小刘子身上停顿了一下,未说什么依宁绍岚所言,左手小指微挑,只见一只浑身乌黑的小虫从小刘子耳中爬出,钻入乱草丛中便不见了。
“翰翰,小刘子你的忠心朕明白了,朕保证绝不会出别的事,你还是先行回去吧。”宁绍岚急着打发这个不请自来的电灯泡。
小刘子受了一场虚惊哪敢多留,自也领命去了。
“关于这个小刘子,你了解多少?”望着小刘子显然轻功不弱慢慢远去的背影,凤意秋微微皱眉问道。
“大概就是幼年家贫生活无着才被送进宫里的,他为人机灵又善体上意,最后才爬到现在的位置上,啊对了,似乎前朝就开始做宫里的首领大太监了吧。怎么,小秋你对他有兴趣?”宁绍岚的注意力当然完全不在小刘子身上,说话间又拉近了刚才因为小刘子的进入凤意秋与她之间被刻意拉开的距离。
“呵。”
“对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在门口布的蛊啊,怎么连我也瞒着,还有那看起儡那啥的蛊虫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宁绍岚一连串的问题冲淡了凤意秋心中升起的一丝疑问,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忽略会使以后掀起多大的风浪。
两人又在小屋里歇了一阵,宁绍岚看了看外面的天,发现如果不再快点出发的话今天就会登顶无望,在征得凤意秋的同意后重新上路。
接下去的那段路与来时又是不同,没了阶梯只是一段坡度不算陡峭一直通往前方的小道,两边还修着木做的栏杆,被上山下山的人摸得光滑。
“放我下来。”凤意秋突然道。
“哎?”宁绍岚一惊。
凤意秋扫了她一眼,目光中却没了平时的冷淡而多了一丝温度,“药王不是说要多加运动么。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过去。”
拗不过他的宁绍岚只得遵命,放他下来让他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扶着自己肩头支撑着慢慢往前,却比自己直接抱他上去累得多了,既要帮他稳住身体,又要随时注意着脚下。不过片刻,两人都觉得疲惫异常,再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却只有短短一段。
“我终究还是……”凤意秋叹道,神态中颇有几分萧索意味。
“小秋,你再这么说我便以为你是在责怪我了,都是因为我你才……”宁绍岚哪容他起这种念头,马上揽过他因为怀孕而不复从前般纤细柔饶腰身,把人直接抱了起来,“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一路相随,只要是你的愿望。”
“嗯。”凤意秋眼中的一点阴霾终于因为帝这宣誓般的言语而散去,任由她抱着自己往灵雁绝顶行去。
“呼~那人说的竟是真的呢。”终于攀到顶峰的宁绍岚长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灵雁山顶竟然是一块阔大的平地,绿草如茵,盛开着数以万计火红的朵,较之稍矮处冰雪不融银装素裹的景,全成另一番天地。
凤意秋虽然素阑喜草草,但面对着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景,也不由心驰。宁绍岚找了块较平坦的地方放下他,问道:“小秋你可喜欢这些?我去摘来给你~”
还没等凤意秋回答,她便自己向中跑去,想来只是找个借口,最后想玩的还是她自己,这一点上,宁绍岚倒是少有的孩子气。只见她高高兴兴地粹朵选到那朵,似乎要选出最漂亮的一朵来。
“啊、那边那朵更好看。”宁绍岚眼神一扫,却见在这平地与悬崖边缘盛开着一朵颜最鲜、瓣最漂亮的,如同一抹正在燃烧的红火焰被凝固在了翠绿滴的杆上。
要没要,要就要最好的一向是宁绍岚做事的原则,要配得上她家小秋,自然要这朵开得如此娇且霸气的。她当下身形一展,往悬崖边沿掠去。
明知道她的功夫高明,这么小小的一朵难不住的。
凤意秋却还是下意识地将目光从平地下深不可测,峰仞林立的悬崖转回到了宁绍岚身上,却见她一身景云皇族传统的飘逸黑衣临风,动作更是凭气借力,竟如随时都要御风而去一般飘渺,一时恍惚了起来。
也许过往种种只是自己的一场晃,到头来宁绍岚还是从阑曾改变,自己还是在冷宫中等待相似的又一次天明。
若是从未真正得到过一样东西,又何言失去。自己现在在害怕着的,又是……
他这一怔忡,再收束思绪时,才发现宁绍岚真的不见了。
没有衣袂破空声,也没有意外的喊叫,真的就仿佛这个人只是生活在自己的臆想之中,从未真实存在过一般。
“宁……绍岚。”已深入骨髓的名字从口中道来却是如此陌生,回答他的只有山谷间微微的回音。
究竟什门是现实。什门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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