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鸣在一旁不语,心里暗自盘算:那孩子,一副皱巴巴的样子,恐怕也是刚出生没多久。而这里地处偏僻,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商旅也不从这里经过,这孩子,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忽然,他瞥见脚下有什么东西在闪光,他捡起来,看到是一只刻着鹰的戒指。孤鸣沉思了一番,将戒指放入衣带中。
意扬抱着男婴,从后面跟了过来。他见落雪衣着单薄地站在草地上,眉宇间浮出几丝愠怒:“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穿的那么少。”
落雪低下头,抱着怀中的婴孩,走了出去。
“站住。”意扬愤怒的拉住她:“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为什么你反而不跟我说一句话。”
落雪停住,背对着意扬说道:“落雪这辈子,没有什么大的心愿。如果说有,无非是希望父母姐妹家人平安。可惜,跟在你身边,我总是提心吊胆,竟没有一天安稳下来。祭司大人身份高贵,且如日中天。落雪福薄,实在是攀不上大人。”意扬,我永远看不懂你的心,因为你的心如同你的脸一般,带着好重的面具,重的我无力翻开。谢谢你曾经给过我的梦,那个梦很美,我几乎沉迷于其中。可惜,我们的感情如同一场梦,梦醒了,心也凉了。
“因为他吗?”意扬眼中喷射出的怒火,足以将孤鸣烧死。
落雪摇了摇头:“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安定的家罢了。”即便如此,这个要求对于意扬,也是一种奢求。
意扬抱着孩子,在一旁莫立不语。此时,那小子又大声哭了起来,落雪闻声,从他的怀中接过了孩子,缓缓地向着屋子走去。
在反锁屋门后,落雪坐到床上,将两个孩子轻轻放下,顺手解开了衣衫,随即将那个捡来的孩子抱起,任由她吸取着。出于天性,小丫头很快就找到了地方,并唧唧的吸了起来。
仍被放在床上的男孩望着这一切,小嘴“咿咿呀呀”的张开,似是在抗议母亲的不公平。落雪宠溺地点了点儿子的头,待女婴吃饱后,抱起儿子,任由他吸取着。
落雪细细的看向怀中的娃儿,那小家伙刚生下来,皮肤还未舒展开。但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却酷似意扬,他好歹是意扬的儿子啊。想到这里,落雪的心中又难过了起来,在落崖的那一刻,她对意扬的心已经死了。重生后的她,只希望能有一个安定的家,家中有一个永远等着她的丈夫,还有一群承欢膝下的孩子,便已足够。意扬这次来,怕是一定要带走她们母子了,就算她不愿意跟意扬走,但她又岂能自私的拆散这对父子。
雨翎抱着落雪的女儿,失神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她虽然已经换过了身上的装扮,可夜路走多了总会见到鬼,她的心里惴惴不安,实在是难受至极。此时,她怀中的女婴因为饿极的缘故,“呜呜地”哭了起来,吵得她更加心烦。该死,这个丫头怎么还叫她带回来,根本就是个小麻烦精,如果被独孤哥哥和那个煞神得知自己曾做过这种事,独孤哥哥还好说,那个煞神不会一怒之下把她杀了吧。他的那些手下,貌似都不是良善之人呢。雨翎的心头一颤,一个想法突地跳入心头,当下,也只有如此了。
不过,这丫头哭泣的小脸委实可怜了些。雨翎抚着她的脸,叹了口气,将她放在了一颗巨石上,希望有好心人能捡到并善待她吧。就在雨翎离开后一盏茶的功夫,远处传来了几段急切的马蹄声,几个男子沿途驰来,东张西望似是在寻找什么。
“这里有个孩子。”一个男子眼尖,看到了被放在大石头上的婴孩,高声喊起来。旁边几人也聚拢过来,他们接过了婴孩,那孩子闻声倒也不再哭泣,反而伸开腿傻乎乎的笑。
“应该就是这里了。”其中一个男子望了望四周荒无人烟的山地,又看向手中傻笑着的孩子,心里浮起一段儿怜惜,说道:“既然找到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一阵烟尘过后,一切复归平静。只是,两个女孩的命运,却因为天意的捉弄而由此错位。
“雪,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名字,你来起吧。”意扬见落雪的神情还是如此悲伤,不由劝解道。
“名字。”落雪沉吟道:“君子尚行,不如就叫男孩尚行,女孩含章吧。”
意扬点了点头,眸子似有若无的看向孤鸣,似是挑衅。
孤鸣的神色依旧如昔,他立在落雪的身旁,默默看着她。
意扬就这样待在了落雪的身边,每日都会抱抱尚行,同时挑衅的看向孤鸣。而孤鸣对意扬的挑衅十分忍让,当意扬与落雪逗弄尚行时,他就抱着含章,极尽温柔。而那个孩子每每见了他,总会不自觉的留下口水,感情是把他当成娘了。
(尚行与含章皆出自《周易》,其中,含章出自于坤卦爻辞,坤,是阴,也是女性的含义,含章素质也柔美中内含阳刚,外表温柔,内心刚强;能有所作为,却不外露,不张扬。冰洁渊清的意思就更显而易见了。这两个名字也是秋海棠为自己的子女预备的两个名字,呵呵,先送给文中的两个小家伙吧。)
雪花飘,红颜落 阴错阳差 第101章 了若浮萍
章节字数:4547 更新时间:09…10…03 16:55
孤鸣坐在靠椅上,逗弄着含章。落雪抱着尚行走了过来,俯身拿出手帕擦了擦含章的嘴,开玩笑道:“这个小家伙,见了你就流口水,小小年纪就这么色,长大后还了得。”
孤鸣宠溺地看着含章:“这丫头,与我也算有缘。她可是老天赐予我们的礼物呢。”说罢,孤鸣向着落雪怀中的尚行眨了眨眼,尚行抖着一双细长的眼,似乎从孤鸣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危险,急忙向落雪的身上蹭去。
落雪按着儿子不安分的身体,对着孤鸣笑道:“这小家伙,这么黏人,也不知是像谁。”
孤鸣笑着不语,抱着含章的手将之搂紧。含章望了望尚行,忽然“哇”的大哭起来,声音好不悲戚。孤鸣暗自叹了口气,有些事是天注定,怎样强求都改变不了,但愿,两个孩子日后的路好走些。
意扬站在窗边,满是嫉妒的看着屋内的人。她竟然对那个男人笑了,且不止一次。该死,她怎么就没有对自己笑过。本想着,落雪生产完后的身体孱弱,不如将她留在这里待一段日子,等她恢复了再走也不迟。然而,她却和这个男人一起谈笑风生,一点儿都不把他这个正牌的相公放在眼里。意扬越想越怒火中烧,看着孤鸣的脸色愈加阴沉。
“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一起还能无动于衷,祭司大人实在是大度至极。”雨翎一脸酸笑的走了过来,她瞥了瞥屋内,颇有嫉妒地说道:“独孤哥哥真是中邪了,竟会看上别人的女人,还是一个克死亲生女儿的女人。”
听了这话,意扬的眉头皱起,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只见女子身材娇小,脸小巧而精致,可惜,她心中翻起的愤恨让她本来恬静的脸变了形。
“你,是樊雨翎?”意扬问道。这个女人,能与独孤远鸣如此亲近,只有可能是孤鸣的师妹、前任教主的汉人女儿樊雨翎。当年,梵教主为了一个汉人女子,不惜叛教而去。他的离去,直接导致了当时南诏王储争夺战中暗月教所支持的一方的惨败,而暗月教也因此元气大伤。后来,崔凯之找到了梵教主与夫人的藏身之所,并逼死了他们夫妇。崔凯之由此顺利地登上了暗月教教主之位。想不到,当年风度翩翩的梵教主竟会生了一个如此心肠的女儿,难怪独孤远鸣不喜欢她。这种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女人,傻瓜才会喜欢。
“烦雨翎?”雨翎生气的哼道:“我是好心帮你,师公曾经算出,独孤哥哥这次下山,会遇到一个女人并将与她相伴终生。不过,你好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的父亲,但也说不准她会为了独孤哥哥而不要孩子。”
意扬的眼一直在雨翎身上转悠,这个女子,他感觉似曾相识。除了在西平的那次,那时,他的目光完全在落雪那里,根本不曾注意过雨翎。那么,自己又是在哪里见过她的呢?
雨翎见意扬望向自己的眼神着实异样,心中有鬼的她不敢再讲下去。她悻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对着孤鸣软软道:“独孤哥哥,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雨翎。”
落雪和孤鸣在刹那投眼看向雨翎,两人一阵沉默。雨翎坐在落雪旁边,看着尚行说道:“这就是郡主姐姐的孩子吧。啧啧,跟外面那个哥哥长得真像啊。”
尚行不安地看向雨翎,躲到落雪的怀里,连看都不看雨翎一眼。就连含章,也惧怕地看向雨翎,一双小手紧紧拉着孤鸣的衣袖不放手。
“我可以抱抱他吗?”雨翎看向尚行,提出了这个要求。
落雪看了看依偎在她怀中的尚行,又看了看一旁的孤鸣,点了点头。雨翎从她的怀里接过尚行,本想虚言夸赞小家伙一番,不想尚行一进雨翎的怀抱就“哇”的大哭起来,他这么一哭,带的含章也大声哭泣起来,一时间,房内哭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孤鸣亲了亲含章的头,小丫头登时停止了哭泣,瞪起一双眼看向孤鸣,一张脸兴奋的红扑扑的。而尚行则不满的看向孤鸣,同时向着娘亲的方向挪去,一心想要逃离雨翎的魔掌。
“尚行大概是饿了。”落雪笑了笑,企图打破一室的尴尬,她接过尚行,还未抱稳他,尚行就轻车熟路的钻入她的衣衫,在她胸前大吃起来。
就在此时,意扬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立身挡住孤鸣的眼线,同时将尚行从落雪的怀中拉了出来。尚行白白胖胖的腿在空中踢打着,他转头一见是父亲,登时又大哭起来。意扬虎着脸,这个小子,竟然当着男人的面露母亲的春光,实在该打。于是,下一刻,尚行白白的屁股上,立刻多了几个红色的巴掌印,很是刺眼。
“你怎么打孩子。”落雪见尚行憋红了一张小脸,心中甚是心疼,急忙抱过尚行轻拍起来。
回到了母亲怀中的尚行,终于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而这次,含章没有闻风跟随,而是满是同情的看着尚行,小嘴对着尚行一掀一掀的,似乎在说着劝慰的话语。
意扬看到落雪抚慰尚行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消减了几分。看到她对尚行的细腻与关爱,着实让他有了家的感觉。虽然他的心中,仍在为那个夭折的孩子惋惜,但他试着忘记这些不愉快,只要她与尚行能在身边就好。
落雪何尝不知意扬的想法,她低下头,淡然以对。此时,一脸幸灾乐祸的雨翎捂着脸走了进来。如果在场人能好好看看,就会发现她的笑容中满是诡异。可惜,众人的目光皆在落雪与尚行的身上,就连意扬与琼沧留在这里的属下也不例外,竟没有人注意到雨翎出去的那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
夜晚提早来临了,然而,山中人却比平日更早睡下了。雨翎悄然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落雪的床前,抱起尚行。看到仍在沉睡中的尚行与落雪,她不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是,她不过是趁意扬纠缠落雪的那段功夫,往大家的饮水中放了一点迷药,结果,呵呵,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这个小家伙。就在她抱着尚行走出屋门时,屋外,迎风立着一个翩跹的身影。风吹起了他的衣袍,也吹散了他的长发,衣袂飘飘宛如仙人模样。
“你到底是谁?”孤鸣没有回过头,眼睛一直注视着月亮的方向。
“独孤哥哥,你,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是雨翎啊。”雨翎此时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雨翎……”孤鸣发出一声长叹:“如果你是雨翎,也不会出这么多事端。那个稳婆,是你扮成的吧。如果你真的是雨翎,又怎么忍心害死一个无辜的孩子。”
雨翎抱着尚行的手颤抖了一下,急忙解释道:“不,我不是有意害死他的,我只是把他藏到了包袱里,本打算对调的。可没想到,那孩子竟被闷死在里面了,这不干我的事啊。”
听了这话,孤鸣转过身,眸子中似有惊讶:“那么说,落雪的第二个孩子在你手上?”
雨翎摇了摇头:“她,不在我这里了。”说道这儿,雨翎忽然一顿:“独孤哥哥,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难道一个已有夫君的女人就那么入你的法眼吗?”
“我等了她三生三世,终于修到了今生今世。如果这次放手,我们将永远不得再见。雨翎,你可知爱一个人的滋味?不是据为己有,而是希望她能幸福。落雪为了我,不惜用自己剩余的阳寿做交换,以换取我本应结束的性命。为了怕我对她念念不忘而不得幸福,她情愿在远处远远看着我,也不来填补记忆中我对她的空白。这份情意,就算穷尽此生,我也还不了她。”
雨翎早已泪眼婆娑:“独孤哥哥,她能做到的,我也能为你做到。只要你肯敞开心扉接受我,我会比她还爱你还善待你。独孤哥哥,尽管雨翎没有了往昔的记忆,但雨翎知道,无论是过去的雨翎,还是现在的雨翎,都是爱着你的,从我睁开眼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辈子将与你纠缠。”
孤鸣复杂地望着雨翎,又看了看她抱着的尚行,终是摇了摇头。这个傻丫头,怎么就不明白,他们之间终究是有缘无份啊。
“真正的雨翎,在西平就离开了。那日,她中了碎心掌,又从房上摔落,心脉尽断。虽然我用力留住她,却也清楚,我已经逆天而行。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她的性子与神韵与过去的雨翎大相径庭。一个人,除了容貌外,竟能改变的如此彻底,只有可能……”孤鸣苦笑道:“若你真的是雨翎,我倒不希望你能想起过去。”
“只有可能什么。”雨翎抓住话茬,急忙问道。此时,她迫切的想知道孤鸣口中的可能到底指的是什么。
“跟她那么废话做什么。”意扬阴着脸,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刚才,孤鸣与雨翎的谈话他都听到了,若不是顾忌在她手中的尚行,他早已将这个女人打入阿鼻地狱。
“你……”雨翎瞪大眼睛,向后退了几步:“你没有喝水?”
“你的小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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