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忽的窜过一阵腥风,杀生丸一侧身,手刚抚上腰侧的天生牙,那两个叽叽喳喳的侍女已经转身对他行了一礼:“真是不好意思,外面这些厉鬼都不太懂规矩。”
耳边轰隆一声,杀生丸回头,那巨大如山的身躯这才倒在地上,只有脖子上,有细小的伤口。
杀生丸的金瞳猛然瞪大:这样的感觉……这样浓郁的妖气……是……大妖怪……
竟然,这么轻松便……
杀生丸一斜眼,看到那侍女的手指上滴答滴答的滴着血。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不过片刻,那小山样的身躯已在黑暗中分食殆尽,却让杀生丸的心情一阵汹涌:这……便是冥界的实力吗……
第一次,杀生丸觉得自己如此渺小……
“到了到了!”
杀生丸抬起头来,眼前已是一片灯火辉煌,如古老而繁华的宫殿亭台楼阁,娇俏的女子、英俊的男子,都如这两个侍女一般,赤臂裸腿,仅着了一些薄纱,提了蒙蒙的灯笼来来回回的穿梭走动。
有些,大概是人魂,有些,却顶着各式各样的耳朵,大概,便是妖魂了。
男男女女,趴在走廊上,阁楼边,一边儿偷瞧杀生丸,一边儿窃窃私语。
杀生丸只垂了眼,毫不理会。
好强的灵压……
两个领路的侍女高高兴兴一左一右的扑了过去,邀功一般:“冥王大人,我们把人领来了!”
杀生丸猛抬了眼。
居然……是个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双眼妩媚,斜斜的坐了,高高的抬起脚,抖啊抖的放在王座的扶手上,一头微卷的淡紫色长发一直垂到地上。
她微微侧首看了杀生丸一眼,拿手指抵着下巴道:“哎呀,才捡了个美男子,怎么又来一个?这可如何是好?”
杀生丸狠狠的一握拳,上前一步:“冥王大人,请将凤十日还给我。”
那女子这才站起来,身上软甲泛着莹莹的白光,像几盏贝壳,盖了肩头、胸口,下身却刚刚过了臀,偶尔几点金色、紫色的宝石间杂其间,既妖艳又华贵。
她叉了腰,眼珠子转了转:“凤十日?是说那个小美人么?莫说我看上他了,便是随便哪个,只要到了我冥府,还从来没有能够走出去的,便是你……也一样……”
她掩了唇,眼睫眨了眨:“何况……你不过区区一个大妖怪……”
难掩的怒气猛然窜上杀生丸的心口,脸上的妖纹顿时流动起来。
他唰的瞪过去,□裸的杀气铺天盖地一般将娇笑的女人笼罩其中,脚步一晃,已窜到女人面前,指甲一抬,刚要出击,却觉背心一凉。
冥王提着一只与她的身体完全不相符的硕大三叉戟轻飘飘的对准杀生丸的背心,这才笑嘻嘻的伏低了身体,凑到杀生丸耳边:“不过……区区一个大妖怪……”
她淡紫色的寇甲往前一摸,沿着杀生丸的小腹缓缓的来到他的腰侧,然后噌的一声,抽出天生牙来。
杀生丸身子刚刚一动,冥王已经暧昧的一脚挤进他胯间,手上三叉戟却架在他脖子上:“不要动哦,亲爱的……妖怪大人……”
她另一手掂了掂天生牙,呵呵笑道:“就凭这把刀斩杀了不知道多少冥界小鬼,我也可以叫你死在这里!何况……你还擅闯我冥府……”
她缓了一缓,又笑:“不过……好多年没人来闯了,也怪寂寞的,我……给你一个机会……”
杀生丸缓缓的推开架在他脖子上的三叉戟,神色之间,竟然回归了平静,淡淡的看着眼前强大的女人。
冥王怔了怔,双眼滑过一丝诧异,手腕一翻,三叉戟便凭空消失了。
她看着眼前灯火辉煌却怎么都无法让人觉得热闹的冥府,轻叹一声道:“你若能走过我冥府的修罗道,我便随你提一个愿望,哪怕……要我冥府至宝也行。”
她话音刚落,眼前已变幻了景象。
华丽的宫阁楼台雾气一般消失,汩汩冒泡的血池从地底升了上来。
无数的白骨在血池之中浮浮沉沉,浓郁的怨气便是隔了这么远,也刺得杀生丸闭了闭眼。
冥王转过身来,嘴角满是挑衅:“这修罗道,是我冥府的刑法,所有我看不惯的恶鬼都往里这么一扔……天长日久,便将这池子弄成了这般模样。进入者,莫不被食肉剔骨,便连魂魄都逃不过,再无轮回的机会。若是这么死了还好,若是没死,你这一身妖力便白白的喂了我的恶鬼了。你……可想好了?”
杀生丸转头看她一眼,也不答话,便往那池子里走去,背后,冥王的神色几经变幻。
杀生丸长长的袍子一沾上那浓厚的血腥,便一个劲儿的吸了个饱,平白的添了几分沉重。
无数的鬼爪从池子里伸上来,杀生丸手指翻飞,斩得血沫四溅。
头上、身上、发间、指甲里,几乎找不到一点除了血腥以外的颜色。
最可怕的不是那鬼爪,而是那浓郁的血腥之气!杀戮之气!
杀生丸只觉心头浮躁,双目登时一片赤红,强烈的嗜杀之感一个劲儿的往外涌。那种躁怒之下,连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竟也忽略了个一干二净。
他一声怒吼,只觉什么东西嘭的一声冲破束缚,咆哮着毁天灭地,指甲挥动间,竟将血池舞成了一片高及数丈的血练瀑布。
“杀生丸!杀生丸!够了!够了……别这样……”耳边,谁温暖的声音一点一点的传过来,杀生丸颤抖着身体捂住脸,脸上的兽纹这才渐渐安静了下去。
待眼睛里的红色消退,杀生丸这才看到十日仰起的脸,一脸心疼。
杀生丸心头猛然一颤,竟然一把抓住十日的腰,将他提了起来,低头便是一阵狠狠的撕咬,直至见血……
那些心焦,那些躁动,那些不安和疼痛,竟然一瞬间无影无踪……
十日,十日,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离不开你……
“咳咳!”
“咳咳咳咳!”
冥王踱着步子在两人身边走来走去,一双美目几乎瞪了出来。两人却是久久厮磨了一阵,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周围的血色褪去,竟是……幻境……
杀生丸心头不悦,在十日破皮的唇上又咬了一口。
他这般的大妖怪……竟然会中幻境……
冥王丝毫不顾杀生丸凌厉的双眼,慢悠悠的晃到王座上,懒懒撑着头坐下,才挥挥手让人搬了两张凳子来。
冥王狭长妖媚的眼睛微微一抬,耍弄着手中的天生牙道:“为了报答犬大将替我看护黄泉之刃数百年,今日,我让你平平安安的离开冥界。不过,下一次再来冥府,便是你殒命之时了,杀生丸……”
她随手一扔,天生牙噌的一声回落到杀生丸腰侧剑鞘中。那双美目看过来,竟是一片强烈的压迫。
杀生丸哼了一声,自不理她,十日却从杀生丸怀里探出一个脑袋来,眨巴着眼道:“哦?犬大将竟然跟冥界也有关系?哇,美人姐姐,说来听听嘛!”
冥王噗嗤一笑,目光在脸色铁青的杀生丸和一脸灿烂笑容的十日脸上转了转:“你们两个,倒也绝配……”
《'犬夜叉'战国魂引》司徒妖妖 ˇ大哥亘ˇ
冥王打了个呵欠,眨了眨眼睛,挤掉眼角的泪珠,又晃了晃脖子才懒洋洋的道:“其实,也是数百上千年前的牵扯了,当年,冥界大乱,不知是谁,盗出了我冥界的镇守石,几经流转,竟然被铸造成了丛云牙。”
她忽然垂下眼,遮住了眼中神色,只淡淡道:“我冥界之人,除了小鬼,不得离开冥府,于是,便让那丛云牙流落人间界上千年。可是……哼,人心贪婪,丛云牙何等厉害?怨气之深,岂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了的?若不是后来流落到犬大将手上,不知道,还会造成多少事端……”
冥界实力之强,杀生丸已有了解,居然有过大乱,还乱到被人偷出冥界的镇守石……
只是,冥王含糊带过,他也不便再问,只是心中隐隐存了个疑问:冥界之人,又有谁能够限制他们不得离开冥府呢……
冥王抿唇一笑,扬了扬手道:“好在此次丛云牙又回了我冥界,镇压吸收这些厉鬼的怨气。说来,还得再感谢杀生丸你呢。”
杀生丸拉过一脸意犹未尽的十日,淡淡道:“不用,只要冥王承诺还算就好,凤十日……我带走了。”
冥王一怔,双目凌厉的看向杀生丸:“他,我自然不会拦你带走。只是……你当真不要别的愿望了?力量、宝物、神器,我冥府应有尽有。”
杀生丸揽了十日在怀,便往来路走去,一身白裘偶尔缀了几点红花,华贵而优雅,清晰的背影下,只扔了两个字:“不用。”
十日在他怀里一个劲儿的窜头,兔子一样,急惶惶的朝冥王招手:“用的!用的!冥王诶……你不能这样……喂喂,杀生丸,你太笨蛋了!”
冥王看着十日最终气鼓鼓的将手臂缠在杀生丸脖子上嘟嘟囔囔,而那清雅俊美的男子,虽说一路都不搭理他,却揽了他的腰,将他孩子一般抱在怀中。
两人这般渐行渐远,不过几步,冥府那点蒙蒙的光晕便照不清楚他们的身影了。
她不由拿手背遮住了眼,懒懒的瘫坐在王座上,面对着冥府上空永无尽头的黑暗。
亘,你的弟弟会过得很好,很幸福,比你幸福……
这么一想,便仿佛又是初见之时,那个白衣淡雅黑发委地的男子,落落寂寞的看着冥界的入口,然后侧头见了她,便对她点头一笑。
他陪她在冥界住了三百年,三百年暗无天日,连她这般未见过外面的人都寂寞不过,从外面走来的他却从未抱怨。
他曾见她练习武斗,手中兵器没有一样承受得了她的实力,便抽了腿骨为她做了那把三叉戟。
她捧着三叉戟泪水滴答滴答,在白玉一般的三叉戟上印出几滴艳红的印子来,再不消退。他却仍然把她当了孩子一般,摸摸她的头道:“不用愧疚,我本就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能为你做的,也不过如此。我的弟弟,要出世了啊……”
那时,他的脸上,似喜似忧……
她曾那么不满,恨他为何要为自己弟弟舍弃性命。这大好时光,当真就没有半点值得他牵挂了吗?连她……也不值得吗……
他却只是坐在地上,落落寂寞的摇头。
他说:“你不是我,你不懂的,永远不会懂,我是……大哥啊……”
他侧过头来,眼中惆怅缠绕:“你……听说过蛊吗?不管有多少,最终活下来的,总归只能有一个,别的,都不过是饵食。我不想,死去的是我的弟弟们啊……”
她望着他嗦嗦的流泪,他依旧那般温柔的给她擦去,然后定定的看着她:“我希望我的弟弟能够幸福,所以,殿下,若是以后见到幼弟,请一定记得将我的力量转交于他。我的一生……都是为他而活的……”
那时,她尚年幼,听不出他那话外之意,只觉这人负她满腔深情。殊不想,他一生都是幼弟饵食,却独独为她留下了那把三叉戟……
那时,他还叹息着抚摸那把刚成型的三叉戟道:“本来想仿着吕布那孩子的东西,为你做一把方天画戟的,可惜,还是没有那个手艺……”
亘,活下来的,果然是你最年幼的弟弟,你们兄弟,都是傻子……
也罢,让最傻的那个蒙在鼓里好好的活着吧,活着吧……
我会为你守着冥府的入口,看着、盯着,用不让他进入,让他一直好好的活在阳光里……
你说,你希望你的弟弟任性又骄傲。
你说,只有幸福的孩子才有那个资格。
你说,就像我一样……
可是,你看,我现在一点都不任性了……
亘……
你说,亘是“亘万古犹一日”的意思,所以,你才是大哥,才有那样的责任……
她靠在王座上,那紧闭的双目中忽然滑下泪来,从指缝间滑落,隐入耳后不见。她的脖子上,这才显出浅浅的血痕,慢慢的渗出血珠子,犹如一根细细缠绕的红线,缠绵悱恻。
她伸指一摸,凑到眼前看了,便挑唇一笑,再无当初年幼女子的羞涩和故作的傲慢。
杀生丸,真是不可小觑啊……
“冥王大人,冥王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有人,不,是妖怪!又有妖怪闯进冥府来了——”一个小鬼忽然惊慌的跑了过来。
她睁开眼,眼中凌厉一片,指尖挑了微卷的淡紫色长发:“今日我冥府还真是热闹……”
西国王宫内,犬夫人手边的木盒忽然散出氤氲的光来,她睁开假寐的眼,抬手在盒上一扣。
啪嗒一声轻响,精巧雕花的盒盖随之弹开,盒内静静躺着的那块环状玉石润润而辉,温润的光芒洒满整个宫殿。
犬夫人伸指在玉石上轻轻抚摸了两下,勾唇道:“我的孩子,你已经……有进入冥界的实力了吗?看样子,这个东西,也快派上用场了……”
“喂,那个小女孩是上次跟十日在一起的那个吧?”
犬夜叉被提到云母背上没多久,便凭借着强悍的半妖体质醒了过来。云母驮着三个人,自然飞不快,觉察出背上犬夜叉一醒,她便可怜兮兮的回头呜了一声,珊瑚自然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寻了个地方,把犬夜叉放下来。
犬夜叉脚刚沾地,便发现了不远处的妖气,他虽然力竭,还是支起上身喝道:“谁?”
云母也俯下身子戒备起来,背上的毛炸开,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不想,那边儿树叶儿晃了晃,爬出来的,竟是铃和邪见。
铃倒是只看了他们一眼,便抱着腿坐到地上。邪见则有些紧张,抱着人头杖哆哆嗦嗦的指着犬夜叉:“我我我我告诉你,别别别别想趁杀生丸大人不在就就欺负我们!”
犬夜叉哼了一声没理他,戈薇倒突然想起杀生丸和凤十日都掉到冥府大门里,不知所踪。于是,与珊瑚对望一眼,再看向铃时,便有些怜悯了。
“诶,你叫什么名字?”戈薇走过去,俯下身,撑着膝盖柔声问铃。
铃抬头看她一眼:“铃。”
“那个……”戈薇稳了稳,还是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铃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郑重的摇了摇头:“不要!凤十日大人他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