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哈利用僵硬的姿势走下去的背影，画框里的老人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一种忧虑的表情。
………
今天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西弗勒斯开通庄园到霍格沃茨的飞路网联系了米勒娃·麦格，要求和邓布利多的画像会面——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魔药大师通过飞路直接抵达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现在他正坐在椅子里，脊背挺直，双手放置于翘起的那条腿上——就像他之前曾无数次的坐在这里，听从邓布利多的安排。只不过这次，是他主动找老巫师。
历代校长的画像都在打着盹儿，只有前任校长清醒地看着他得意的间谍从壁炉中出现并坐下看着他。
那些银器依然不断地喷出小股烟雾，不管是西弗勒斯·斯内普还是米勒娃·麦格都没有打算将邓布利多在这个办公室里的痕迹抹去，而是任由它们留在这个地方。
福克斯扑腾着落在斯内普的肩膀上，但是对方显然并不欣喜于它的接近，所以可怜的凤凰只是得到了一个冰冷的瞪视。
不过身为能在烈火中涅槃重生的鸟之王者，如同它的前任主人一样完全无视了斯内普的这个眼神。反而轻轻叫了几声，表达它的欣悦。
“看来福克斯很喜欢你。”见斯内普不说话，邓布利多微笑着主动开口。
“如果他的前任主人可以把这个白痴转赠给别人，我也许会不那么厌恶它。”斯内普皱着眉，最大程度地表现出他的不满。
——是的，邓布利多的遗嘱里，如果福克斯愿意，那么西弗勒斯·斯内普就是凤凰的第二位主人。鸟儿已经承认了新主人，只不过它比较习惯呆在霍格沃茨，而斯内普也不反对福克斯留在这个办公室里而已。因为遗嘱里规定了不经允许，不能随意将凤凰当做魔药材料。
也就是说，对于魔药大师来说，这只凤凰也就相当于一只猫头鹰。
“福克斯是个好伙伴，西弗勒斯，帮我照顾它。那么——有什么重要的事竟然会令你在清晨吵醒一位画像上的老人？”
斯内普表情紧绷，敛着下颚，视线从画像上错开。静默了好一会，他才艰难地开口，嗓音干涩：“到了发挥你作用的时候了，邓布利多。不管用什么办法，让那个该死的男孩听你的话。”
“我听米勒娃说了大概的事情。”画像上的邓布利多收敛起笑容，看向魔药大师的眼神认真而严肃，“哈利没有什么事吧？”
重重地冷哼一声，斯内普觉得昨天晚上的怒气全部涌上心头。
他眯了眯眼，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道冷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刻薄毒舌：“格兰芬多永远不会重视一些应该被重视的东西，他们粗得能漏风的心眼就只会在事发之后开始后悔。即使是你骄傲的凤凰社里的狮子们，也不过是一堆无能的蠢货。”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重重叹了一口气，作为凤凰社的领袖，他当然知道凤凰社的成员们的不足，所以他才寄希望于哈利，“那么，我到底需要做什么呢？”
“打消波特那个蠢货寻死的念头。”斯内普干脆地说，这是他来这里的唯一目的。
邓布利多难得惊讶的表情让斯内普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不要以为你的狮子有多么坚强，邓布利多。他不过是个无能的只会胡乱发脾气的小鬼。”说到这里，斯内普的脸色更加阴沉。
“我知道了……”邓布利多看着显得有些疲惫并且脸色不好的魔药大师，“西弗勒斯，哈利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的一些事……”
斯内普周围的气压陡降。但是对于生前就对他免疫、死后变成了画像就更加无所谓的邓布利多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所以他还是一直看着斯内普，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等待魔药大师给他一个答案。
有几个人能真正拒绝邓布利多呢？斯内普对哈利说过——没有——所以这场对峙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
“他知道了我将预言交给黑魔王的事。”斯内普语速极快地说，仿佛那些词语在他口中多停留一秒就会腐蚀他的喉咙和心脏。
最糟糕的结果——邓布利多皱眉，看向斯内普的眼睛闪烁着一些愧疚。
——就好像他真的会后悔似的！
斯内普在心底咋舌。他明白如果事情再重来一遍邓布利多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而且真正动手施行的是他自己，斯莱特林自己的选择无需别人的愧疚和怜悯，那对他来说是更加严重的侮辱。
“你还是坚持不让他知道那些事情吗？”就在斯内普出神的时候，邓布利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魔药大师脸色一变，他们都知道这句话里指的是对方在暗中帮助哈利的举动，以及帮助他的理由。
“永远，你答应过我的，邓布利多。”觉察出老校长话语里的试探口吻，斯内普不悦地带上了警告的口气，“不要告诉我——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连一个没毕业的小疯狮子的问题都无法解决。”
“哈利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是打败了伏地魔的救世主，而阿不思·邓布利多已经死了。”白胡子的老巫师看着斯内普，眼中是接受命运的恬然，并没有为对方话里的刺而动摇。
相反，倒是那句话里的某些词汇让魔药大师的眼中出现了微弱的波澜。不过那些波澜很快消失不见，斯内普重新带起面具，不屑地看着的对方，对那个救世主的名号嗤之以鼻：“啊，没错——”
斯内普靠在椅背上，眼神漆黑而冰冷：“他还是黑魔王的魂器呢，邓布利多。”
画像里长者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他们都知道那是为了什么。
可是老巫师的画像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我恐怕无法履行那个约定，西弗勒斯。我没有信心能够说服哈利——那个孩子的心里已经堆积了太多的疑问，如果得不到解决，我恐怕并不能打消他的念头。”邓布利多苦笑了一下，“你知道吗？分院帽最初是想要将他分进斯莱特林的。”
“在那样的家庭里成长的孩子，并不奇怪。”斯莱特林曾经的院长盯着邓布利多——那是老人犯下的错误之一，一个被麻瓜虐待的魔法世界救世主，多么可笑！
斯内普并没有跟哈利说真话，应该说，他说的是真话，但有所保留。那些片段足以让他推测出一些东西。而那些记忆对一个孩子来说足够深刻，尤其是格兰芬多的小狮子。虽然他曾经以为自己会看到黑魔王和救世主的最后战争。
“但是如果分院帽将他分进我的学院——”地窖之王慢条斯理地说，“我会怀疑你真的疯了，邓布利多。”
“那是哈利自己的意志，西弗勒斯。”
“所有我们的选择都是我们自己的意志，但我们一直在按照你设计好的道路走。”斯内普的表情分外冷漠，“希望他现在不是在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我绝对无法忍受一个波特家出产的斯莱特林。”
“那么，你同意了。”
“我被迫一次次地让步，直到有一天我终于退无可退。阿不思·邓布利多，到时候我就永远摆脱你了。”空洞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斯内普站起身，将墙上的画像摘下，进行飞路。
看着西弗勒斯解开哈利的石化咒，那双红色的眼睛让邓布利多觉得相似之余，却为里面的清澈而感到安慰。
那是他熟悉的哈利，不是汤姆·里德尔，也不会是伏地魔。
“我想，你有些事情想要问问我，哈利？”
等哈利在大厅里坐定后，邓布利多移动到那里的空画框里，微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于是校长，成为知心（月老）爷爷吧。。。。
第三十六章
——我想，你有些事情想要问问我？
这句话让哈利觉得心里的疑问突然间活跃起来。
那些疑问一直像无数个小飞虫一样在他的心尖上飞舞来去，现在封闭的瓶子终于出现了一个光明出口，它们就开始争先恐后地奔向那里——导致哈利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个问题，而愣愣地坐在椅子里，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听西弗勒斯说，你对于未来有些不确定？”邓布利多能够理解哈利的的愣神，所以他开始委婉地引导话题。
——这么客气的话绝对不是那个老蝙蝠的原话！
哈利在听到魔药大师名字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头都因为大半个晚上的石化而酸痛不堪，这更增加了救世主对给他施咒的斯内普的怨念。
“……我只是想要离开这个庄园而已。”说到这里哈利顿了顿，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昨晚的一个小错误，进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对斯内普说的那些话的确是不经考量了一些，容易引起误会，不过他可没有去死的打算——就算有，也得等到真的没有一点办法的时候。
格兰芬多的狮子从不轻易放弃！
看懂哈利眼中闪烁的光芒，邓布利多觉得事情并不像西弗勒斯说得那么糟糕，至少哈利还没有完全放弃希望。
“为什么想要离开这里？你应该知道你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哈利。”
面对他敬爱的老巫师，即使只是一张画像，哈利还是无法说谎——他纠结了半天，闷闷地憋出了他的理由：“……我在对角巷工作的事情恐怕已经暴露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会来找斯内普……”
老巫师在画像里相当愉快地笑了出来：“你们的确相处的的确很好，哈利。看看你多么为他着想，西弗勒斯一定会很高兴的。”
——怎么可能？
格兰芬多的小狮子在老巫师闪烁的蓝眼睛地注视下，先是瞪大了眼睛，之后莫名的有点脸红。
他并不是为斯内普着想——只是觉得斯内普既然已经救了他那么多次，他也不想再拖累对方。战争已经结束，魔药大师为了他的间谍生涯甚至差点赔上性命，如果再因为救了自己而使本该得到嘉奖的英雄被关进阿兹卡班，哈利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就算他依然讨厌那个老蝙蝠，而那个老蝙蝠也讨厌他。格兰芬多天生的正义还是让他拒绝这个可能性。
“但是——”邓布利多似乎没有注意哈利的表情，或者他忽略了那些。他接着说：“哈利你是不是忘记了？西弗勒斯是一个很负责的人，而且他也有足够的能力让人信任。要知道，你在学校里的六年，我一直试图告诉你这一点。”他冲哈利眨眨眼。
“可是——”哈利刚想要争辩，不过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话。
“哈利，让你在这里并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整个英国巫师界。”老校长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如果伏地魔的魂片真的夺取了你的意识——这个刚刚被战火洗礼的巫师界经不起又一次的战争，那时不管谁输谁赢，最后一定是一场灾难。我想你已经有足够的准备认识到这一点。”
“……是的。”哈利的肩膀垮了下来，对于斯内普帮助他之外的监视任务，哈利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所以接受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困难的，他已经不是五年级时的毛头小子。虽然不过是短短一年多的时光，但是战争总是催人成长。
“可为什么是斯内普？”哈利低着头闷声问邓布利多——这大概是所有的事情中，他最不容易接受的一件。
“教我大脑封闭术的是他，因为没人像他一样擅长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我可以理解。但是教我巫师决斗的也是他——那时是战争最关键的时候，而且他杀了您，就算有您的记忆也不能保证他是不是真的间谍。万一他倒戈了呢？万一他欺骗了您呢？而且那时候有小天狼星、有莱姆斯还有凤凰社里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是斯内普？”在提到那两个名字的时候哈利仍然忍不住的一阵受伤——就算这件事平安结束，他恐怕也要有好长一段时间无法面对自己亲友们……
“但你还是听了我的建议，去了那里，接受了西弗勒斯的训练，而且让你受益匪浅。”老巫师平静地说，他直直地看向哈利，也许看见了对方自己也没有发现的一些真实。
“是的，但那是出于对您的信任，而不是对斯内普的。”哈利说完之后，猛地闭上了嘴巴。
他想到了刚来普林斯庄园那会儿跟斯内普发生的争执——那个男人说出同样的话，但是自己被激怒了。
也许西弗勒斯·斯内普从一开始就看得清楚明白，自己并不信任他。
哈利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右手，任魔杖的纹路深深陷入掌心——魔杖是解除石化之后斯内普给他的。所以他没有看到邓布利多脸上出现的一抹微笑——真的仅仅因为对自己的信任吗？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仿佛这么说着。
接着因为哈利的动作而注意到那根魔杖的老巫师陷入了奇异的沉默中。继承的记忆告诉画像上的老人，过去某个微妙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原来在他这里……”老校长喃喃地说，他想到了些什么，神情有些黯淡，“竟然在西弗勒斯这里，怪不得他们找不到。原来那天他也去了戈德里克山谷……”
“什么？”哈利没听清楚邓布利多在说什么，问了一声。
“哈利，能把那根魔杖拿近些给我看看吗？”
哈利当然会满足老巫师的这个小小的要求，不过同时他的心里更加疑惑：“您知道这是谁的魔杖？”
推了推半月型的眼镜，邓